回到義幫已經三天了,紀陶然一改平常的開朗,整日都待在義幫總壇,哪裡也不去,而且甚少開口,以前動不動就吆喝弟兄們練拳的勃勃生氣早已蕩然無存,她變得沉默、抑郁、憔悴,以及軟弱。
在經歷了藍翼青給她的狂情與傷害之後,她發現自己並不如她想像的堅強,她可以防御有形的肢體暴力,卻無法抵擋無形的感情殺傷力,被愛所傷,遠比被利器所傷還要嚴重。
被愛所傷啊……
真是太諷刺了,在藍翼青做了這麼可惡的事之後,她居然發現自己忘不了他,滿腦子塞滿的全是他迷人的俊臉及低沉悅耳的笑聲,還有他的擁抱,他的唇,他的指尖,他的體溫……
她的身和心全都烙滿了他的影子,午夜夢回,她都得為了排除他的影像而搞得筋疲力竭,害得她夜裡不能成眠,白天精神不濟。
媽的!看看她被個男人弄成了什麼德行?
一拳捶在鏡面,她被自己的狼狽氣得一肚子火。
難道女人天生就不是愛神的對手?
揪扯著短發,她逃出了自己的臥室,但在走廊聽見有弟兄們走來的腳步聲又急忙躲到後院去。
她現在這樣子怎能見人?
大家都知道她和藍翼青的事,大家都在談論她與他之間的情事,大家同時也都在抗議她對他太過姑息……一夕之間,她在弟兄們心目中的地位一洩千裡,她聽到不少有關「女人終究成不了大器」的耳語,聽到鍾老和葛老多得數不清的歎息……
她明明應該振作的,可是梗在胸口的那團交織著愛怒情恨的大石卻讓她動彈不得,她的世界塌了一角,而她卻無力再把它頂回去了。
可惡!
她不喜歡這樣的自己!
一點都不喜歡……
正自我懊惱間,一陣-率聲倏地在後院一角響起,她驀地回頭,瞪著黑暗中那微晃動的樹影,沒好氣地喝道:「是誰在那裡鬼鬼祟祟的?出來!」
樹叢中沒有回應,她皺起了眉頭,大步走過去,還沒開口斥罵,一只手就從樹叢後伸出,將她拉了進去。
「啊!」她低呼,幾乎是立刻舉手反擊,但來人已有防備,輕易地便阻擋住她的攻勢,甚至順著她的勁道把她緊緊圈住。
她心中大驚,掙扎地想看清來人,不料一抬頭,就被一雙熱唇吻個正著!
靈活的舌尖像蛇般鑽進她口中,一股熟悉的古龍水味籠罩住她的鼻心,她瞪大眼睛,嘴巴不由得微張,正好讓對方更容易深攻她的舌蕾。
激烈而窒息的深吻讓她恍惚了片刻,直到她快斷氣了,才猛地推開他。
「藍翼青!你……你到這裡來干什麼?」她急喘著氣,又驚又怒。
這家伙當真是膽大包天,居然敢潛進義幫總壇來!
「當然是來看你。」他瀟灑地揚了揚眉,低笑道。
「你瘋啦?跑到義幫的總壇來……你是來送死的嗎?」她壓低聲音斥道。乍見他,她整顆心全揪在一起了,完全分不清楚那種膨脹又酸澀的感覺是喜還是怒。
那天在大嶼山島饒過他,就已經引發義幫眾怒了,現在弟兄們只要聽見藍翼青的名字,無不摩拳擦掌,要是讓他們在這裡撞見了他,怕不把他揍成一攤爛泥才怪。
「為了你,死而無憾。」他笑嘻嘻地說著,她語氣中擔心的成分讓他積郁的心情全開朗了。看來,他還有一絲挽回她的希望。
「你……你這個白癡,我要你三天內離開香港,今天是第三天了,你還不走?」她掙開他的手,後退一步,嚴厲地盯著他。
「要我走,得等我澄清一切,然後帶著你一起走。」他眼神狂野而篤定。
「誰要跟你走?我現在恨不得把你給宰了……」她憤怒地朝他臉上揮出一拳,然後是一串的連環踢。
「陶然,等等……」他腳傷未愈,閃躲得有些狼狽。
「出去!」她毫不松手。
「聽我說,有人要對你弟弟不利,你最好別讓他出門……」他急忙把來意說出。
「悠然?誰要對付悠然?」她停下手,怔怔地看著他。
「一個想陷害我的人……」他雖然有點訝異是理察吉魯在搞鬼,不過他並不吃驚,理察的野心大,他早就防著他了,只是他沒想到他會拿這次的合資計劃當個餌!藉機對付他。
那個驕傲的富家子還真是狠!
「想陷害你的人干嘛找上悠然?你在瞎扯!」這太不合邏輯了。
「他的航運也想進駐香港,除掉我對他有利無害,再說,引起我和你之間的仇恨,到時我們兩敗俱傷,正好讓他和鷹熊幫有利可圖……」
「夠了,夠了,我不再信你半個字!」她大喝,一拳襲向他的鼻尖。
他接個正著,扣住她的手腕,怒道:「你最好相信,馬上把你弟弟看好,否則出了事別怪我沒先告訴你。」
「悠然他有保鏢保護,不勞你費心。」她想抽回手,不料他卻反將她握住。
「還是小心為妙。」他擔憂地盯著她。
「別假惺惺了!」右手被制,她又以左手揮向他的頸項。
他飛快地擋住,忍不住側過臉舔吻著她的掌心,低訴:「老天!才三天,我想你想得快瘋掉……」
她渾身一震,用力抽回手,急怒地再補上一腿。「放肆!你這只色鬼!我說過再讓我見到你就絕不手下留情……」
早防著她的踢腿,他閃到一旁,出其不意地抱住她的大腿,往自己的腰間一扯,她一個跌勢撲向他,兩人的下體正好以」種曖昧的姿勢相貼住,而她立刻感受到他褲襠間的剛硬。
「放手!」她紅著臉喝斥。
「不放,除非你相信我沒有和鷹熊幫的人串通騙你。」他摟住她的腰,吻探向她的耳際。
「我不想再談那件事了!」他呼在她耳頸間的熱氣使她一陣酥麻。
「陶然!」他真要被她的倔強擊敗。
「哼!就算你和鷹熊幫沒串通,但你為了買地而計誘我總是事實吧?」她別過頭,不想再聽他任何解釋。
「是,沒錯,我為了買它是不擇手段,但我的計劃並沒有成功,因為我對你的動心把所有的事都搞砸了……」他摩挲著她的腿,低柔地訴說著,濃烈的感情呼之欲出。
「你是真的對我動心?恐怕是還在覬覦著我們義幫的那塊地吧?讓你動心的是土地,不是我!」她倏地曲起膝擊中他的腹部,乘機脫離他的糾纏。
「啊呀!你……」他彎身痛呼,對她的身手老是防不勝防。
「占盡我的便宜,你還不滿意嗎?真要得到你才願意罷手?」她雙手擺出功夫架式,以防他再近身。
「我不想買地了……如果你真的不想賣,真的想繼續為了幾副白骨讓那塊地荒廢,我都沒意見,但我只希望你了解我對你的真心……」揉著肚子站直,他認真地望著她。
她被那雙盛滿真情的眸子電得一怔,他對她……會是真心嗎?
不,別上當,被騙一次還不夠嗎?醒醒吧!
她搖搖頭,冷硬地斥道:「我不會再相信你了,你快走吧,否則我馬上把弟兄們叫來,讓你去喂他們的拳腳……」
正威脅著,一組義幫負責巡邏的弟兄恰巧轉進後院,她著慌地回頭看了一眼,反射性地上前抓起藍翼青的手臂,藏入樹叢後方。
「怎麼,不把我拿去喂你那些弟兄的拳腳嗎?」他在她耳邊悄聲嘲笑她回護的舉動。
「好,你真想死我就成全你……」她咬咬牙,發脾氣地把他往外推。
「喂!喂!」他低嚷著,死抵著樹叢不出去。
巡邏的隊伍中有人聽見聲響,問道:「嘿,你們有沒有聽見什麼?」
大家疑惑地搖搖頭,開始四處核巡。
紀陶然大驚,連忙捂住藍翼青的口,蹲下身來。
那些人約略地看了一圈,沒發現什麼,便繼續往前走去。
確定後院沒人了,紀陶然才放開他,不自覺松了一口氣。
「原來你還是捨不得我……」他笑著說。
「我是不希望你死在這裡弄髒我的地盤!」她被說中心事,惱羞成怒地轉頭罵道。
「是嗎?可是我怎麼覺得你並不希望我死呢!」他笑吟吟地靠坐在樹後的圍牆邊,在她轉過身的剎那將她攬進雙腿間抱住。
「你還想亂來?可惡!」她掄起拳頭就要往他下巴打去。
「我愛你!陶然。」他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她的手僵在半空,被這短短幾個字擊碎了這兩日來擱淺在胸口的那團怨氣。
「不准……不准再亂說這種話!」她吸了一口氣,軟弱地斥罵。
「我愛你……我是真的的愛你……」他握住她的千,拉下她的頸子,仰頭吻住她的唇。
她的拳頭軟了!心也軟了,即使還無法全然相信他,但她相信自己的感覺,她也愛他,而且比自己想家的還愛他!
可惡,明知被騙了心卻還是要不回來,她怎麼會那麼笨哪?
氣自己的不爭氣,她凶惡地反吻他,像是要懲罰他帶給她的所有痛苦,她籍著這記允滿野氣獨占的吻來發洩她的憤怒,以及怎麼也消除不了的感情。
他低哼一聲,抱緊她,被她粗野的吻法挑起了欲火,他熱情地回應她,雙手摸索著她美好的背脊及裹在緊身長褲裡的臀部。
黑夜的星子一閃一問地偷窺著這對情人,連唧唧的蟲嗚也不敢和他們狂烈的喘息爭鋒,大地安靜地把舞台讓給了他們,讓他們以吻來表達互屬的情意。
久久,他們才結束這個激情的長吻,藍翼青意猶未盡地擁著她,解開她胸前的兩顆鈕扣,拉下她的胸罩,偷吮著她堅挺的胸蕊。
「別……別鬧了……」她拚命地喘著氣,轉過身拉好上衣。
「我要你……陶然……你難道都不想要我?」他從背後抱住她,累積了多日的欲望就要決堤。
「不想!」她回答得很快。
「我不信……」他的手倏地從後伸入她的褲腰裡,直采到雙腿間的濃密地帶,那裡早已被欲火引出了熱潮。「你撒謊……你也想要我……」
「不要……」她仰頭呻吟了一聲,自從被他啟蒙了男女關系,她的身體就變得好敏感。
「天啊……好熱……你都濕了……」他吻著她小巧的朵垂,左手撫摸著她的胸部,右手指尖則繼續撥弄著她底褲裡的熱源。
「藍翼青……不要……」她的拒絕毫無氣力。
「不要停嗎?」他低笑,開始解開她長褲的拉鏈。
「喂!你這個色情狂!」她勒住他的手腕,不讓他得寸進尺。
「我現在只對你色得起來了……」他雙掌轉移陣地,罩著她的胸部輕輕搓揉。
「才怪!」她以手肘制開他,不想再被他拉進欲望的漩渦。
真是可怕,在這種情況下,他也能輕易地撩起她體內的欲火,使她喪失理智。
「你不相信?」他扳過她的身子,難得他正經八百。
「那又如何?我們根本不可能在一起,你還是恢復你原來的色性去獵艷吧,別淨纏著我不放。」她眉頭高高地攢扭著。
「不,我這一生要定你了,就算和全義幫的人作對,我也要得到你!」他已有了為她奮戰的准備。
「你瘋了!」她口中啐罵,心卻深深悸動著。
「是啊,為你瘋狂……你呢?你愛我嗎?」他摸著她倔不說愛的小臉,露出他最性感的微笑。
「不愛!…」她兀自逞強著,不讓心底澎湃的感情流洩太多。
「又在說謊了!」他輕笑一聲,很快地堵住她的唇,她的身體比她的心還誠實,他寧可用行動去體會她對他的感覺,也不要再聽她鬼扯。
紀陶然早就偽裝不下去了,在他滾燙的口舌中,她對他的不信任已一點一滴地消融,管他什麼有沒有結果,先吻個夠再說。
扣緊他的頸項,她用力地吮吻著他迷人的唇,沒有扭捏作態,只有她慣有的率真與火爆……
他把她擁得更緊了,這是他愛上的女人啊!
與眾不同,獨一無二!
兩人正沉浸在熱吻之中,一聲聲十萬火急的呼喊卻把紀陶然從昏頭轉向中叫回了魂,她急忙推開藍翼青,以眼神示警他別亂動,便沖出樹叢,迎向鍾老和葛老,以及王楚。
「大當家!不好了!」鍾老一尋著她便哀嚷。
「怎麼了?」她掩飾地抿了抿雙雇,保怕被人發現自己微腫的唇瓣。
「少爺他被藍翼青帶走了!」鍾老急道。
「什麼?」她震驚得呆了。
藍翼青的警告果然成了真。但……但怎麼會是藍翼青把悠然帶走?他明明在這裡……
「據少爺的保鏢說,少爺晚上去補習,回程時車子被攔下,然後幾個陌生的人便舉槍強行帶走少爺,臨走前還大刺刺地說:想要人,明天中午拿地契來換!」
「土地!又是土地!咱們大嶼山的土地到底是犯了哪條沖了?」怒火瞬聞燃上她的眉心,近來發生的事都與祖墳地有關,真要把她給氣死。
「是藍翼青死不放手,這事不用說又是他搞的鬼!」王楚陰沉地道。
「真的是他?」她心一緊,難道藍翼青一方面來向她示好,另一方面又在施展詭計?
才剛釋然的心又被疑慮吊上半空中懸蕩。
「當然是他!除了他,沒有人敢這麼明目張膽地槓上咱們義幫,拿少爺來做要脅。陶然,你現在應該明白他有多麼陰險惡毒了吧?」王楚又道。
「我們立刻就動員所有人暗中調查他把少爺帶到哪裡去。」鍾老建議。
「慢著,最好先確定是不是他干的……」她不願輕舉妄動。
「你到現在心還向著那個姓藍的嗎?」王楚怒視著她。一個半途殺出的程咬金竟能在她心中占著比他還重的分量?一想到此他就滿腹不平。
「我……」她自責地怔了怔,悠然被綁架,為何她直覺地認為不是藍翼青做的?
「大當家,那個藍翼青絕非善類,你不該再對他存有好感,馬上查出他的行蹤,咱們直接去救少爺!」葛老焦急地道。
「對,帶人剿了『藍冀』在香港的分公司,讓他明白我們不好惹。」王楚在一旁扇風點火。
「等等,萬一他傷害悠然呢!或是……根本不是他動的手,那我們不正好落入某些等著看我們互斗的人的計謀中?!」她不再妄下斷言,藍翼青的一番話讓她想得較深入了。
「你……」王楚正想反駁她的話,忽地被一個從樹叢中閃出的人影打斷。
「陶然沒說錯,這件事絕不是我干的,有人故意要嫁禍給我。」藍翼青現身在他們面前。
紀陶然被他大膽的行徑嚇了一大跳,臉色大變。
「你出來干什麼?」她驚喊。
「藍翼青!」其他在場的人同時驚呼。
「你這家伙竟敢跑到義幫來!」王楚怒不可遏地大喝。
「你們那塊土地我已經放棄了,更何況我並不想和貴幫交惡……」他神色自若地看著每個人。
「放棄那塊地你對『籃翼』的董事會交代得過去?你承擔得了損失?少騙人了!」王楚才不會相信他的鬼話。
「為了陶然,再大的損失都值得。」他的眼光飄向紀陶然。
「住口!你還想迷惑陶然,該死!」王楚倏地掏出—槍,朝他便射。
「王楚!殺了他怎麼救少爺?」鍾老和葛老連忙沖上前去阻止。
藍翼青滾向右方,他沒想到王楚會真的動槍,狼狽地躲過射擊,卻也拉扯到腿傷,不由得低哼倒地。
「先打瘸了他,再用他來贖回悠然。」王楚說著又把槍口對准了他。
「陶然,我若抓走你弟弟,還會來這裡自投羅網嗎?」他轉頭盯著紀陶然,會選擇現身正是為了賭賭看紀陶然對他是否也有心。
要不要相信他?她怔仲地杵在原地。
就在她遲疑不泱時,所有弟兄將藍翼青團團圍住,鍾老和葛老並且已架住他的雙臂,一拳揍得他嘴角滲血,並扳倒他,把他的臉壓到泥地上。
「陶然!」
她的身體比她的大腦更快下決定,一個縱身,她左右開弓,擊退自已的弟兄,並以葛老教她的「神風拳腿」掃向葛老及鍾老,然後一個漂亮的擒拿摘下王楚手中的槍。
「大當家!你……」他們往兩旁連退三步,失聲呼叫。
「陶然!」王楚怎麼也想不到她會出手救藍翼青,氣急攻心地怒吼:「你竟幫個外人?」
「給我時間,我會查出真相,也會救出悠然的!」她扶起藍翼青,大聲辯解。
「大當家已經喪失理智了!」王楚額暴青筋地叫著:「別聽她的,先把人拿下。」
她知道現在多說無益,只能先帶藍翼青逃走再說。
於是,她和藍翼青聯手打出一條活路,趁大家顧忌她的身分,不敢全力進攻的當口,朝藍翼青低喝:「翻牆走!」
兩人奔向圍牆,一個撐躍,翻出牆外。
「快追!」王楚怒吼。
大家跟著翻牆窮追!紀陶然則帶著藍翼青抄小路,來到她的機車車庫,在眾弟兄的狂呼吶喊中,載著他沖出了總壇。
☆ ☆ ☆
義幫大當家竟然當著一堆弟兄的面幫著一個外人逃走?
媽的!她一定是瘋了!
紀陶然停在一家便利商店前,懊悔地咒罵著自己,果然愛情這東西沾不得,沾上就變笨蛋,不但心是別人的,連腦袋也跟著丟了。
但她的心情很糟,藍翼青的心卻樂得很,他買了煙,走出商店,看著斜倚在機車上的紀陶然,心中仍然微微悸動著。
她相信他!
在她出手救他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她站在他這邊,她選擇相信他,這比購得土地還要讓他高興。
「你最好馬上帶我去找悠然。」她看著他,著急地道。
「別緊張,我的人已盯上了理察,要找到悠然不難。」他輕松地安撫她。
她不悅地上前揪住他的衣襟,不安的陰影在眼瞳中擴大。
「你最好沒騙我,要是悠然有什麼差池,我絕對……」她仍無法放心,深怕相信他是個錯誤,怕自己的感情用事到後來會害了悠然。
「相信我吧!陶然,我藍翼青再怎麼現實惡劣,也不心能去對付一個十二歲的小孩。」他一把將她攬進懷中。
他的氣息讓她的惶惑稍微減輕了些,她在他胸前靠了一會,忽然又推開他,顫聲道:「你想,悠然會不會已經遭了那個叫理察的人的毒手……」
「不會的,你放心吧,殺了悠然,他就得不到好處了。」他安慰道。
「他想得什麼好處?」
「你們義幫的祖墳地啊!理蔡吉魯早就在打大嶼山那塊地的主意了。」他冷冷一笑。
剛才在路上他就想通了,理蔡從頭到尾要的就是大嶼山那塊地,他從沒想過要和義幫結怨,以義幫在香港的影響力,他的事業想打進香港仍得靠義幫的幫忙。鷹熊幫不過是被他利用來對付他的一個小角色而已。
至於紀陶然,理察一定認為她死了反而有助於他和義幫之間的土地交易,所以才會暗中下毒手。
「真的假的?你是說那個人也想要我們那塊地?」她瞪大眼睛,祖墳一走是風水出了問題,才會一直出狀況。
「是的。」
「為什麼你們大家都想要那塊地?那裡靠海又偏僻……」她眉揪得要打結了。
「那塊地很有發展性,陶然,只要有生意眼光的人都知道那是塊值得投資的土地。」他簡單解釋。
「可惡!你們這些商人干嘛都不擇手段地來做交易?真煩!」她遷怒地捶他一拳。
「我哪有不擇手段?」他急忙澄清。
「還說沒有?用了車子、晚餐什麼的來騙我的人不就是你嗎?現在又有人從悠然下手……」她戳著他的胸口。
「但我已經得到報應了,不是嗎?我反而被你的魅力給整倒了。」他笑著抓住她的手指,貼向自己的心髒。
「誰被誰整倒還不知道,你把我也害得夠慘了,沒認識你以前我的日子過得輕松又愉快,認識你之後煩惱就跟著來了……」她瞪視著他,噘著小嘴嘟嚷。
「我給了你什麼煩惱?」他真想吻上她那俏皮的紅唇。
「就是……就是讓我管不住自己的心和腦子嘛!」她拍拍自己的心口和前額。
「哦?那麼,你的心和腦子現在歸誰管?」他再一次套話,就想聽她親口說出她對他的感覺。
「不知道,它們全背叛我了。」她硬是不肯明說。
「你啊!說句『我愛你』會死啊?」他笑氣地勒住她的脖子。
「啊!鬼才愛你啦!放手!」她板開他的手腕哇哇大叫。
「我以前從沒想過自己的心會固定在一個女人身上,更沒想過心儀的對象會是個像你這樣的女人……」他突然擁住她,歎息著。
「我這種女人怎樣?」她依偎在他肩上問道。
「帥斃了!」他笑。
「比你帥吧?」她也笑了。
他沒有回答,只是低下頭,吻了吻她。
「我們該……找悠然了……」她吸了一口氣,這時候不是談情說愛的時機,她得先平安救出悠然才行。
「好,我先打電話確定理察的行蹤。」他拿出手機,撥號給龍三。
電話接通了,不過出現的卻不是龍三的聲音。
「喂?藍總啊?想找你的忠僕嗎?真糟糕,他已經無法開口了……」理察吉魯嘿嘿地笑著。
「理察?」藍翼青驚愕地變了臉色。
「吃驚嗎?我真想看看你現在的表情啊,朋友。」理察大笑。
「龍三呢?」他森然地問。
「龍三沒事,我只是暫時讓他躺下,別讓他誤了我的事而已。」
「你把紀悠然帶到哪裡去了?」他又問。
「那小鬼就在這裡,他不是個等閒之輩,剛才我已經和他談好了條件了,只要義幫把地契帶來,我就放他回去。」
「土地,哼,你要那塊地你早說嘛,我讓給你就行了。」他冷冷地道。
「我不要你讓,我要從你手中搶來,那種感覺才叫勝利。」
「贏了我又如何?你的『百樂航運』一樣是我的手下敗將!」他故意激他。
「別囂張,只要你死了,『藍翼航空』就沒什麼搞頭了……」理察微怒。
「要我死可不容易哪!理察。」
「那可不一定,要換回紀悠然還有個但書,這個但書就是……要你的命。」理察陰笑地道。
藍翼青沉下瞼,理察為了除掉他竟使出這種手段。
「讓我直接和紀大當家說吧!如果我沒猜錯,她此刻應該在你身邊吧?」理察說得好像所有的事都在他掌握之中似的。
「你怎麼會知道?」他心中一凜。
「呵呵呵,我有我的眼線啊……」理察大樂。
紀陶然在一旁看著藍翼青臉色發青,再也忍不住,一把搶過手機,劈頭就罵:「你把我弟弟還來,混蛋!」
「喲,紀大當家,你胳臂往外彎,和男人跑了,這義幫的臉都教你丟光了……」理察挖苦地嘲諷。
「你……」這事才剛發生,怎麼他卻知道了?
「沒關系,給你一個贖罪的機會,只要你明天中午將大嶼山那塊土地的地契,還有藍翼青帶來,我就把你弟弟還你。」
「什麼?地契和……藍翼青?」她大驚,理察不只要土地,他還要藍翼青的命?
藍翼青說得沒錯,理察果然就是在幕後操縱這場糾紛的元凶……
媽的!這種人實在該死!
「對,拿地契和藍翼青來交換你弟弟,少一樣你弟弟就完蛋。」理察威脅道。
「你這人渣……」她轉頭盯著藍翼青,頓時失了主意,她怎麼能用藍翼青去換悠然?兩個都是她最重要的人……
藍翼青也正看著她,兩人四目相對,心思波瀾乍起。
「先讓你聽聽你弟弟的聲音。」理察似乎是將手機遞給紀悠然。
「姊……」紀悠然的聲音聽來很鎮定。
「悠然!你沒事吧?」她緊握住手機,激動地問。
「我沒事,你會救我吧?」他的口氣異常地平淡。
「我當然會救你,你等著!」
「你會帶藍翼青來嗎?」
「這……」她陷入兩難,心像要被扯裂似的。
「你給我仔細聽好,」紀悠然突然大喝一聲,然後以模糊的低音道:「我正需要『幫』助的時候,你的心『裡』卻只『有』男人,我若死了,你就成了道地的『叛徒』了!『王』八蛋,你聽清『楚』了嗎?」
她愣了愣,悠然的聲音很低,只有在幾個固定的字才會突然大聲,她的耳朵自然只接收到那些字,聽來正好是:「……幫……裡……有……叛徒……王……楚」!
「啊!」一融會貫通,她不禁驚呼。
悠然是在警告她,王楚是幫裡的叛徒?怎麼可能?她不相信……
「聽清楚了就好,明天中午,記得帶地契和藍翼青來救我。」紀悠然說完便關機了。
「怎麼了?你弟弟和你說什麼?」藍翼青發覺她臉色有異,攫住她的肩膀低問。
「悠然告訴我……幫裡有叛徒,是王楚……」她錯愕地看著他。
「果然,我就覺得奇怪,你幫我逃走的事為什麼理察馬上就知道了!原來是有人通風報信。」他恍然大悟。
「可是……不可能啊!王楚從小就是幫裡的人,他甚至還為幫裡掌理財務……」她感到有點虛脫,最不能信任的竟是自己人,這個打擊太大了。
「正因為掌理財務,他才知道義幫的資產有多龐大,陶然,人的欲望是只無法預測的猛獸,什麼時候會發狂都難以預料,而我確信,他為了當上義幫人當家,早就和理察勾搭上了。」他早該想到,王楚之所以會喜歡紀陶然,有一半是為了得到義幫,他一定認為只要得到紀陶然,義幫大當家的寶座就是他的了!
「不……他不會想殺我的……」她想起唆使趙虎殺她和藍翼青那件事就心寒。
「殺你也許是理察的主意,他只是不得不妥協,加上他又見不得你被我拐走,索性連你一起收拾,這麼一來,悠然根本不會是他的對手。」這下子所有的事都明朗了。
「若真是如此,那麼……悠然會被抓……」她眼睛霍然一膠。
「就是他給理察消息的。」
「該死的!他真的做了這種事?」她的疑慮盡消,代之而起的是滿腔的怒火。
「現在,回幫裡去拿地契吧,明天中午我陪你一起去見理察。」他拍拍她的背道。
「你要去?」她驚駭地抬頭。
「我不去,你怎麼救回悠然?」他淡淡一笑。
「不行,你去太危險了,理察擺明了就是要你的命……」她惶惶不安地搖頭。
「是你弟弟重要,還是我重要?」他眉一挑,緊盯著她。
「都重要!」她分不出來,他和悠然在她心中的分量是一樣的,無法比較。
「只能救一人,你會救誰?」他的眼神變得溫柔。
「我兩個一起救!」
「陶然,你這樣會兩個都救不到啊……」他撫摸著她的瞼,心疼她的為難。
「那麼你就別去,我要你活著,救悠然的事,我一個人去就行了。」她氣魄十足地道。
「不行,如果你出了事,那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他笑音低頭抵住她的額頭。
「你……」她被這句話感動得眼眶一紅。
「放心,我不會輕易被理察殺掉的,明天我自有辦法對付他。」他吻著她的眼睛。
「真的?什麼辦法?」她還是不能安心。
「到時再告訴你。」他吻她的鼻尖。
「我先警告你,要是你沒有半點勝算,我就不准你去……」她強忍著眼中熱熱的水氣。
「我當然有勝算,你不就是我的勝利女神嗎?只要你說你愛我,我就不會輸。」他逗她。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她立刻不斷地急嚷。
他笑著緊緊摟住她,火熱地吻向她的唇,將她的愛語全吞進口中。
她張口迎著他的舌尖,狂野地回應他。
終於,兩人的心再無芥蒂,之前的不確定和不信任都在這個熱吻中消逸無蹤了。
藍翼青被她放肆又熱情的吻撩起了全身的欲望,他難耐胯間的騷動,抓起她的手,跨上機車,載著她就往附近的「藍翼」位於尖沙咀的分公司沖去。
今晚,他要與她縱情一整夜!
於是,在他那五十層樓高的玻璃幃幕大辦公室中,他們光裸著身子交纏在地毯上,擁吻、翻滾,互相取悅,彼此探索,以各種姿勢達到一次次的高潮,像兩只終於找到屬性相同的雄雌,完美地結合在一起,共同攀達到人性中最原始的欲望聖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