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是不是賀叔拜託你照顧我你才這樣熱心地接近我?」坐在一間裝潢得很前衛的小酒吧內,段葳側臉盯著雙手支在吧檯上的霍天行,疑惑地問。
霍天行慵懶地扯出一個笑容,搖搖頭。
「我像是這麼容易被『拜託』的人嗎?我很忙的,這次來台灣不只為了千禧蟲研討會,還有其它的事,舅舅真要拜託我,我還不見得抽得出時間呢!」
「既然這麼忙,幹嘛還浪費時間來騷擾我?」她冷冷地反問。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乖乖地待在飯店裡辦事,偏要跑來面對你這張又臭又冰的臉孔。」他微蹙著眉,對自己何時染上這種自討沒趣的癮百思不解。按照他以往的習慣,出任務時絕不分心,眼中腦中只有計算機,再也裝不進其它;但是,這次巧遇了段葳後,他卻破了例,不務正業了!
「該不會是因為你習慣了別人對你和顏悅色,突然受不了我對你的反應,才會想來改變我吧?」她犀利地剖析。
哼!一個無法忍受別人漠視他的天之驕子,急著想用魅力來征服她,才會在百忙之中還來煩她。
「也許哦!不過,我懷疑是什麼動力促使著我即便會遭你白眼還能死皮賴臉地來找你……」他一手托腮,沉吟著。
「還會有什麼動力?就是無聊!」她白他一眼。
「還有愛情!」他似笑非笑地說。
除了愛情,男女之間不會有這麼大的吸引力,但,可能嗎?他會這麼想見她是因為喜歡上她嗎?
段葳陡然一愣,被他這句答案攪亂了思緒。
一個個性陰沉、彆扭、冷漠又不美麗的女子,只要是正常的男人早就敬而遠之了,遑論去接近。
看來霍天行的眼光是有問題,不然,就是他在說笑。
「別鬧了,你和我之間怎麼可能產生愛情?我們相處得並不愉快……」她冷笑。
「是嗎?我倒覺得我們倆個性滿合的,否則我不會再找你出來。」
「誰和你合了?你的說法完仝不合邏輯!」她繼續啐道。
「又是邏輯……你知道嗎?和你交談有時就像在和一部計算機談話一樣,不是黑,就是白,沒有折衷,太辛苦了。」他輕輕一笑,亂沒轍的。她是他見過最理性的女人了。
「這樣不是很好?」
「基本上是不錯啦,就是少了浪漫,你這樣會嚇跑很多男人的,小葳。」
「不見得吧?我並沒嚇走你,不是嗎?」
「那是因為我並不會被你的偽裝蒙騙過去。」
「偽裝?」她眉心微皺,臉色一變。
「你用冷酷把自己武裝起來,不讓任何人接近你的心,自以為這樣就能逃避人群,得到平靜,可是你沒發現,真正威脅你的不是別人,而是你自己,你逃得開別人,卻逃不開你自己,這樣一徑地孤立自己,何苦?」他定定望著她,像在破解謎題一樣,找到了第一關。
段葳臉變得蒼白,猛地喝光杯中的酒,勃然大怒地道:「別想分析我,我不是你的實驗對象,霍博士,少用那種自以為知道一切的語氣對我說話。」
「被我說中,所以你惱羞成怒了?」他依然笑吟吟地,不受她的火氣的影響。
「你……」她怎麼會答應和這傢伙一起出來的?這真是個天大的錯誤!
「怎麼?後悔跟我出來了?」擅於察言觀色,他又補上一句。
她怔住了,有種被窺視內心的惡劣感覺,霍天行為何總能輕易猜出她的想法?
「讓我不安你覺得很好玩嗎?要玩心理學遊戲回美國去找那些傻妞,別來惹我!」她生氣地跳下高腳椅,抓起背包,打算立刻離開。
「等等,你要去哪裡?小葳……」霍天行沒想到她會氣成這樣,連忙追上去。
段葳才剛走向大門,一個猝然的槍聲劃破了酒吧中喧鬧的聲音,她心頭一震,下意識地捂起耳朵,定在原地。
幾個不良分子當場撕破臉,互相毆打,槍聲是其中一個人發出的,嚇壞了酒吧裡所有的人。
段葳眼看著那群人揍成一團,體內的血液在-那間結成冰霜,她拚命眨著眼睛,腦中不斷顯現當年被毒打的畫面……
不要打了!
不要再打了!
她的心在吶喊,可是身體僵硬,喉嚨根本發不出聲音。
「小葳!」霍天行見她僵立在混亂之中,不閃不避,焦急地衝上前一把將她摟進懷裡,並將她冰冷的身體壓蹲在地上,劈頭就是一陣斥責:「你這傻瓜!還不趕快趴下?你想讓流彈擊中嗎?那些混混搞不好還會再開槍……喂!喂!你沒事吧?」罵著罵著,他才發現她正冒著冷汗,目光沒有焦距,又不禁為她擔心。
她嘴唇顫抖,-眸中閃著驚慌與恐懼,那拳頭打在臉上與身上的聲音她太熟悉了,恍惚中,她彷彿又被她的繼父抓住,那一記記剛硬如鐵的拳頭或是籐鞭就要揮向她,就要痛砸在她臉上、身上……
「不要打我!不要!」她在他臂中掙扎,雙手抱住頭,沙啞地喊著。
霍天行被她的行為震盪得心幾乎糾結,這是他第二次看見她脆弱的一面,那孩子氣的動作挑起了他細胞中的每一個疙瘩,似乎曾經有人用極為蠻橫的方式打過她……
是誰?誰曾經對她做過這種事?
「小葳!冷靜點,我是霍天行,看著我!你看著我!」他攫住她的肩膀大叫,拚命想喚回她的理智。
「不要再打我了……」嗚咽的啜泣聞來令人心酸。
「醒醒!我是霍天行!」他忽然覺得水氣朦朧了他的眼眶。
她有著什麼樣不堪的過去呢?他真想知道真相。
「霍……霍天行……」強吸一口氣,她從惡夢中游回現實,但渾身還是止不住抖瑟。
「別怕,沒有人會傷害你……不要怕……」他說著忘情地將她按進他的胸口,輕搓著她的背,像嬰兒般擁抱著她。
她很纖瘦,卸去冷酷頑強的武裝後,根本只是個不堪一擊的女孩,霍天行深深吸了一口氣,整顆心都熱了起來。
不容否認,在段葳的特異引發他好奇的同時,他其實已經有點動心了。
愛情在他最毫無準備的時候悄然來臨,在他們互相攻訐與揶揄間,愛苗在他心中萌了芽……
他想保護她,想把她從冰冷的世界救出來!
貼在霍天行胸前,隔著衣服感受到他的體溫,段葳的緊繃意外得到了紓解,她慢慢緩和失態,從四散的力量中找回自己的冷靜。
都過去了……別再想了……
霍天行的手臂好強壯,被他擁著,她破了一個大洞的心不再被冷風吹刮,此刻。流過心頭的是他送給她的暖氣。
「我們離開這裡。」霍天行擁著她的肩,匆匆離開了酒吧,來到大街街角,沁涼的夜風拂來,讓人精神一震。
他沒有放手,依然緊摟住她,下巴-著她柔軟如緞的髮絲,聞著她發間淡淡的幽香,生平第一次想將某人留在身邊,也終於明白,愛情原是這麼沒有道理、不合邏輯,卻又任性無比的東西。
「我……我沒事了……放開我……」她平息下來,發現自己正被霍天行摟住,臉驀地燥熱起來,有點慌,有點不安,還有更多的悸動。
「真的沒事了?」他審視著她的臉,不太放心。
「是的。」閃出他的雙臂,她鬆了口氣,但卻沒來由覺得冷,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冷嗎?」他脫下外衣讓她披上,順手替她攏了攏頭髮。
段葳被他的溫柔引得揚起了臉,正好看見他眼中熾熱的光芒,她心跳驟-,連忙低下頭,不敢多想他那柔情的目光代表什麼。
「謝謝……」
「還謝我什麼?我該向你道歉,約你出來竟撞上這種掃興的事,為了陪罪,我就帶你去聽一場現場小提琴獨奏音樂會吧!」他吸了一口氣,雙手插在口袋,微笑地建議。
「這時候上哪兒去聽現場小提琴獨奏?」她覺得奇怪。
「跟我走就對了。」他想讓她開心些,於是拉起她的手,上了車,往他下榻的飯店駛去。
段葳直到被帶到他位於大飯店的套房內,才知道他指的小提琴獨奏竟是由他自己擔綱演出,她有多詫異就不用多說了。
霍天行拉小提琴?
不會吧!
他的手指是修長沒錯,但他的氣質卻是非常邏輯的,怎麼說呢,就是屬於整日和數字廝混的精算師那一型的男人,十足的理性,不會有時間去理會音符的高低快慢。
這種人居然說他曾拿過小提琴比賽第一名,教她如何相信?
而由於太過驚訝,她一下子就把剛才在酒吧發生的不愉快忘得一乾二淨,只能愣愣地看著他熟練地拿出小提琴,擺好架式。
「你真的會拉小提琴?」坐在柔軟的皮沙發上,她還是無法將他和樂器聯想在一起。
「當然,不信你聽聽。」霍天行將小提琴靠在肩上,輕輕拉出一小節輕盈的旋律。
段葳睜大眼睛,那幽揚的旋律是他製造出來的嗎?
「你不是數學博士嗎?」她想起他的「專家」身份。疑惑道。
「那又如何?學數學的就不能拉小提琴?誰規定的?」他提出質疑,覺得可笑。
「沒有,我只是覺得你應該對計算機或是一些科學儀器比較感興趣才對。」她訕訕地道。就像她自己,念數學最能和計算機相輔相成,她也是屬於理性大於知性的人,所以她對音樂僅止於欣賞而已,根本很少去接觸。
一聽到計算機,霍天行迅速看了腕上的訊號聯機,燈沒亮,表示「叛客」還未行動,這也好,他現在只希望能有更多時間先來解開「段葳」這道謎。
「計算機在美國算是生活的一部分了,感不感興趣並不重要,只要會用就好了。」他的身份是機密,他不想談太多有關計算機的事,免得一不小心談得太起勁而說溜嘴。
「可是從你那篇『計算機中的數字混亂』多少可以聽出你對計算機很有研究……」她沉吟地回想著那天臨去前聽到的片段。
「你不是沒聽就走了嗎?」他微愕。
「從座位走到電梯口還是不小心聽進了一些,你提到的模糊理論在計算機中無法判定的事其實很專業。」她的記性好得驚人,只要聽過、看過就不會忘記。
霍天行盯著她,眼中有著細究的光芒。
「才聽不到三分鐘,你就知道我的演講內容?」不愧是個智商兩百的天才!他暗暗歎服。
「嗯。」她靠在沙發上,點點頭。
「真厲害,那篇報告我可是想了好久才寫出來的。」他自嘲地擠擠眼。
「是嗎?」
「寫那種文章不是我拿手的事,純粹為了應付,我可能是研究所中最差勁的博士了。」他邊調弦邊說。
「最差勁的博士會被派回合灣參加千禧蟲的研討?」她覺得他沒有說實話。二十六歲就已是聞名的數學博士,這種人不會太平凡。
「你不知道嗎?通常這種長途的演講多半派給那些太閒的人去參加。」他隨囗胡謅。
「哦?」她看他一眼,並不相信他的說辭。
「就是因為太閒,才會有時間發展第二性向。」他揚揚手中的樂器,自信地道。
「這樣啊……」她相信他絕不像他自我描述的那麼差,可是他為什麼要隱瞞呢?算了,他不說,她有能耐查到他的資料。
「來,聽一段韋瓦第的『四季』,春。」他說著不讓她再深思與計算機有關的話題,便以弓拉出輕快又流暢的音樂。隨著音樂的快慢,他的身體隨著旋律擺動,姿態優美而儒雅,神情愉悅而恣意。
段葳聆聽著美妙動聽的聲音,看著他修長勻稱的身影,覺得自己被迷惑了。
她從沒用這種心情去觀察過別人,他是第一個吸引住她冷漠視線的人類。
一種奇妙的感覺隨著音符而跳躍出來,她眼中的霍天行充滿了一種難以捉摸的神秘,忽而譏諷,忽而體貼,忽而謙卑,忽而狂妄,他的多變性讓人迷眩,卻也構成了某種獨特的魅力。
如同颱風眼,會把一切吸捲進去的魅力……
這種魅力是危險的!
她猛地一驚,隨著音樂遊蕩在旋律世界中的心神被疾速召回。
她太接近這個男人了!要是再不撤退,她很可能會被他製造出來的這份和諧困住,再也難以抽身……
脈搏因驚惶失措而迅速提升,她非常清楚在剛才那一瞬間她在想什麼,一個晚上下來,他輕易化解了她的冰界,撤除她對陌生人的防線,才短短幾天,他從路人甲變成了足以威脅她心靈平靜的人……
他太危險了……
「我……我要回去了!」她霍地站起。
霍天行放下小提琴,詫異道:「怎麼了?」
「太晚了……我明天還要交報告……」她找了個很爛的借口。
「哦?我都忘了你還是個學生。」他看出她的焦慮,突然覺得有趣。
她的侷促,使她不再一副早熟深沉的模樣,這才像個二十一歲的女孩!他喜歡她此時的表情。
「你說過你也忙,所以就讓我們各忙各的,別再浪費彼此的時間了,好嗎?」她的口氣明白地表示她不想再被打擾。
「好啊,不過,萬一我想見你怎麼辦?」他半開著玩笑,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你不會想再見我這個無趣的女人的。」她看他一眼,又匆匆別開視線。
「誰說你無趣了?我覺得和你聊天很愉快哩!」他大力澄清。
「但我卻不愉快,你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我的痛苦上,太缺德。」她斥罵道。
「你說謊!」他走近她,眼神變得深邃。
「什麼?」她急忙倒退一步,又跌坐回沙發上。
「你其實也很享受有人陪伴的時光,為什麼不敢承認?」他微欠著上身,低頭道。
段葳心一凜,不懂為什麼他總會知道她的感覺,並且讀出她的心。
換作是一般女孩,大概會為此深深心折吧?但她卻無福消受一個知己的出現,她此刻心中的恐懼遠遠強過喜悅。
因為她根本不需要被任何人瞭解,不,應該說她害怕被任何人瞭解,要是讓個陌生人走進她的生命,那她那巳不得全數抹去的往事就無所遁形了。
而現在,她最不希望讓霍天行知道她的過去。她寧願他只是個她生命中擦肩而過的過客,不要有太深的交情與接觸……
「我不想再和你多說什麼……」只有躲開他,她才會平靜與安全。
「你想逃嗎?逃開我,好縮回自己的殼裡?」他進一步追問。
抬起頭盯著他,她的驚駭更甚了!
霍天行一定是她今生的天敵……
「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躲回又黑又冷的洞裡,小葳,我答應要救你出來的,不是嗎?」他的笑容斂去,留下的是一張像在承諾什麼的嚴肅臉孔。
「你要怎麼救?你根本一點都不瞭解我——」她激動地吶喊。
他倏地傾身向前,伸手扶住她的後腦,迅速攫住她冰冷擅辯的唇瓣……
她大吃一驚,還來不及回神,一團陌生的火已從他口中攻入她的舌尖,一寸寸融進她的心。
他吻她!霍天行竟然吻了她?
他柔軟溫熱的唇正和她的親密地相疊在一起?
她的腦漿已攪和成泥,根本無法思考了。
在酒吧外他就很想這麼做了,霍天行淺淺地含住她的唇,舔吮著她,溫暖著她,像戀人間的問候一般,與她的唇廝磨著……
觸感冰冷的唇一樣會醉人,他知道這一吻只有讓自己更深陷對她的感情,他恐怕是真的愛上她了。
段葳應該掙開的,但她什麼也沒做,半瞇起眼睛,她只想就這麼賴在他的懷裡,永遠不要醒來,永遠不用害怕……
他輕輕放開她,略抬起頭,低沉溫柔地說:「讓我們談場戀愛吧!我們有得是時間可以在相戀中慢慢互相瞭解。」
段葳驚醒了!就算被五雷轟頂也不會這麼紊亂!她足足花了三分鐘才消化掉他話中的意義。
「別……別開這種玩笑!霍天行!」推開他,她驚怒交雜地大喊。
她……她在幹什麼?竟然允許他入侵她的私人領域?
為什麼向來警戒心甚強的她會對他愈來愈無法設防?
不安隨著心跳加速擴大,她告誡自己得快點逃離這個男人。不然的話,不然的話……她很有可能會不由自主地愛上他!
或者……已經愛上他……不!
老天!不行!不可以!
「你以為我在開玩笑嗎?」他的神情深沉而真切。
「是的。你在開玩笑,去找別人玩愛情遊戲。別找我。我從不相信人類有真心!」她怒叫道。
「那是因為你把自己的心死鎖,你不願意敞開心胸去接受別人……」他不疾不徐地反駁。
「人類全是醜陋的,我為什麼要去接受他們?我寧願一個人也不需要和任何人有交集!」
「這只是你逃避問題的借口而已,你在怕什麼?誰曾經對你做了什麼事?是誰讓你變成這副模樣?」他向前走一步,厲聲問。
「沒有!我……我才不怕任何人!而且我也不相信你!你是童話故事看多了,你會想救我全是你可笑的正義感在作祟,你以為千里迢迢來到台灣認了個表妹就得負什麼責任,是吧?我的怪異、我的冷漠刺激了你的博愛精神,所以你才會想假扮王子救我出去……別傻了!我沒病!我也很正常,沒有你我照樣能活到一百歲,我對我現在的生活很滿意,請你別再來騷擾我……」她已經到極限了,只有大聲嘶吼才能發洩心裡不安的亂流。
「別隨意曲解我的愛情,我只是愛上你,想走進你封閉的世界而已,你以為我是沒事騎著白馬在女人堆裡找公主的無聊男子嗎?」他冷冷地抗議。
「哈!愛情……你說什麼?你……你愛上我?」她屏住呼吸,取笑的話才說一半便卡在喉嚨,幾乎噎死她。
「是的。」
「為什麼?……你明明很討厭我……」她還記得兩人初相逢時針鋒相對的場景。
「誰說過我討厭你了?」也許一開始在研討會互撞時會想逗她,就是愛神在作怪了。
「這……」
「愛上你沒有罪吧?」他譏諷道。
「你瘋了!」她震駭非常。
「也許吧!熱戀中的人哪個不瘋?」他曾譏笑那些為愛不顧一切的人不過是愛神的傀儡,自詡絕不會重蹈那些人的覆轍,誰知道,一旦親身經歷,症狀比任何人都嚴重,因為他愛上的可以說是一個「超級酷女」,而他偏偏無法自拔。
段葳盯著他,被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嚇住了,他不像在開玩笑,自從認識他以來,幾時見他這麼嚴肅過?
但真正把她嚇壞的不是他的認真表情,而是在她層層壓抑的內心中,竟有某種喜悅的酵素在發酵!
怎麼回事?不是早已對人與人之間的任何感情絕望了嗎?為什麼會對他的告白有所感應?
「停止你的鬧劇,霍天行,就算你愛上我也成不了事,因為我不可能會愛你的。」她厲喝一聲,以喚回自己的理智。
「是嗎?那剛才那個吻為什麼你沒有拒絕?」
「那是……我……我……」支吾了半天,連她自己也無法解釋為何接受他的吻。
「其實你現在是否對我有感情並不重要,因為不論如何我那會讓你愛上我的,要不要試試?」他的篤定讓人無法質疑他說出的預言。
「不!不要再說了。你對我根本不是愛情,那都是你的錯覺。」她丟下這句話,便倉皇奪門而出。
她得想辦法躲開這傢伙,否則她將永無寧日。
追到門口,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電梯門內,霍天行倚在門邊,一改溫和平易的笑臉,露出只有在面對計算機才會有的狂熱神情。
你逃不了的,小葳,因為我從沒有這麼認真過!
他在心中信誓旦旦,他將會讓她見識,他一旦對一件事認真之後,除非成功,絕不中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