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鳴海不敢置信地看著衛遲晉。「你要讓她當誘餌,引出敵人?!」 衛遲晉點了下頭,謎樣的綠眸中猜不透他的想法。「鳴海,這只是一時的權宜之計。」 向鳴海臉上寫滿不贊同。「她不是集團的人,沒有義務為集團冒生命危險。」 看著他激動的情緒,衛遲晉笑了笑。「我們不會虧待她的,更何況因為成名和家徽玉珮的關係,她現在的情況跟誘餌比起來也好不到哪去,這麼做只不過是來個順水推舟。」 向鳴海深深皺起了眉。「不行,她膽小又怕事,也許會把事情給搞砸。」 聽見他的話,衛遲晉揚了揚眉故意道:「鳴海,當一個誘餌是不需要什麼勇氣的。再說,這是她自願的。」 「你說什麼?!」 向鳴海還來不及反應衛遲晉剛剛的話,多日未見的莞晴就從門外走了進來,正好插入雨人的話題。 「衛遲先生說得沒錯,我的確是自願的。」 向鳴海望著她,一時氣憤難耐地朝她大吼:「你這女人瘋了嗎?你以為這是遊戲?你知不知道你隨時可能去見閻王?」 移開望著他的目光,莞晴一臉的倔強和不肯退讓。「這跟我現在的情況又有什麼分別?既然情況都一樣,那我還不如光明正大地面對,讓事情早點結束,你也可以趁早擺脫我,不是嗎?」 這些年來她也逃避夠了,是時候該面對了。 「你……」向鳴海握緊拳頭,恨不得一把敲開她的腦袋瓜,看看裡頭裝了什麼東西,居然會笨得自願去送死? 「你這個空口說大話的女人!別妄想我會保護你!」 這時,一旁變成配角的衛遲晉不甘寂寞的開口道:「鳴海,這點你不用擔心,莞小姐自願成為誘餌深入敵人巢穴,這一次我只會派人暗中跟著她,除非必要時刻他們不會出現,否則她成為誘餌就沒有意義了,這也是莞小姐的要求。」 不說還好,一說向鳴海的臉幾乎全黑了,他簡直氣得理智全失,口氣也越說越諷刺。「你壓根是去送死!衛遲晉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自願冒這種險?錢、還是名氣?」最後還憤怒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想強迫她看著他。「你說啊!」 莞晴緩緩轉向他,將視線重回到他身上,語氣卻是滿腔的失望。 「除了金錢、權勢和名氣,你還懂什麼?」 望著莞晴不再信任自己的目光,一時,向鳴海抓著她手臂的手緩緩鬆了,複雜的情緒讓他完全無法冷靜思考,只能氣憤的拂袖而去,卻沒注意到身後有雙幽柔的目光依舊跟隨著自己…… 「莞小姐,你還好嗎?」向鳴海一走,衛遲晉看著莞晴的背影問道:「如果你後悔的話,現在還來得及。」 莞晴搖搖頭。「不,我不後悔。」 這些年來的生活讓她覺悟,與其躲在陽光底下戰戰兢兢地活著,那麼還不如重回到黑暗中解決一切。 他們害死了她的母親和弟弟,這個仇她怎能不報! 工作人員忙碌的身影穿梭在攝影棚內,導演指揮的喊聲更沒有間斷過,莞晴坐在攝影棚的椅子上讓化妝師替自己補妝。 一整天下來,她完全無法專心工作,忍不住歎了口氣,眼角又偷偷瞄向那個站在角落、已經跟了自己好些天的向鳴海。 自從自願成為誘餌後,她重新回到工作崗位上,再度成為襲擊的顯著目標,但是這些天來不但沒有任何事發生,而且不管她走到哪,都可以看見向鳴海的身影。 為什麼?他的任務已經結束了不是嗎? 她已經不再是他的責任了,他不是該感到開心嗎? 但這幾天卻無時無刻都能見到他的身影,難道他……真的擔心自己? 他的感情有沒有可能…… 莞晴突然用力地搖頭,想甩掉腦中可笑的想法,卻嚇得正替她上妝的化妝師趕緊收回了手。 看著呆愣的化妝師,莞晴不好意思地朝化妝師—不意,隨後站起身,朝角落的向鳴海走去。 「回去吧,我是不會收回自己的話的。」 向鳴海雙手插在西裝褲袋內,修長的身子靠著牆面,幾日來陪著莞晴工作的他也幾乎沒有好好休息過。「你為什麼這麼堅持?」 莞晴看著他已經略顯疲累的雙眼泛著血絲:心裡忍不住一陣疼惜,卻仍偏過頭倔強地說:「我有我的理由,就像當初你有你的。」 向鳴海瞇起眼,諷刺地笑了下,早看透她的想法。「為你的家人報仇嗎?」 話一出,莞晴睜大眼看著他。他……怎麼會知道? 從白川慎的口中,他已經知道莞晴就是白川家族答應恩人要找回的姊姊,想起她弟弟的死,向鳴海也感到唏噓。 「莞晴,為你的家人報仇,不代表你就得去送死。聽我的話,放棄吧。」 向鳴海那狀似溫情的話,卻讓莞晴一陣心寒,她冷漠地看著他。「你的話,我還聽得不夠嗎?因為信任你,我受的傷還不夠多嗎?」 莞晴充滿受傷的神情,讓向鳴海心一慟。「那麼再信任我一次,我不希望你受到傷害,更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有危險!」 莞晴深深地歎了口氣。「向鳴海,你的任務已經結束了,何苦將責任又往身上攬呢?」 向鳴海的眼神漸漸浮現出對她的柔情。「那麼告訴我,你對我的感情已經完全消失了,我就放棄。」 他的眼神和他的話,讓莞晴著實一愣。 對他的感情…… 從她還是自卑恐懼的莞晴,到現在完全改變的莞晴,都是為他……怎麼可能如此輕易說抹去就抹去?但是…… 莞晴偏過頭不願看他,聲音飄渺地說:「我根本不知道哪個才是真正的你?」 向鳴海聳聳肩,無奈一笑。 「其實連我也不知道,哪一個才是真正的我?以往的我自私又自視甚高,因為身份和背景懶得多看其他人一眼,但因為你我卻重新改觀,更變得一點也不像自己…… 在水池邊的話,我沒有說謊,我的確是慢慢的喜愛上你、一點一滴的發現你種種的好。」 「如果沒有玉珮,你根本不會看我一眼。」 向鳴海不敢否認。「我承認剛開始遇見你的時候,是你身上的玉珮先吸引我,我也因為任務的關係而接近你,但那是我的責任,換作是別人我也會這麼做。如果我知道我會對你有感情,我絕不願意欺騙你。」 「你對我有感情?但你卻從沒吻過我,甚至連一個屬於情人的擁抱也沒有!」 「那是因為我害怕。」 莞晴的心,因為他的話而忍不住動搖,她抬起頭,深深地看著他。 向鳴海望著她,聲音因想念而逐漸沙啞起來。 「我害怕自己的改變而遲遲不敢有所動作,因為我從未如此喜愛一個人,甚至到害怕失去那個人的地步……我更害怕當你發現事實後,我將會失去你,那麼我寧願保持君子之禮,直到你真正認識我、再度接受我的那天。」 莞晴望著他的眼神開始迷惑了起來,但想起自己的母親和弟弟,她痛苦的閉上眼,轉過身狠著心道:「那麼我現在告訴你,我接受不了你,你走吧。」 她瘦弱的背影看起來是那麼渺小、孤單…… 向鳴海強壓下擁住她的衝動,在她身後輕聲道:「即使你認為我們的開始是錯的,但我從沒有後悔遇見你。」 難道一開始錯誤,無論之後怎麼努力都不能再彌補嗎? 莞晴的話依然纏繞著向鳴海,他忍不住歎了口氣。 雖然賭氣說絕不保護她,但心裡分明就放心不下她,還得用著工作當借口才能跟在她身邊。 呵!他向鳴海何時為女人這樣窩囊過了? 莞晴啊莞晴,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她還不能理解他的心意嗎? 導演看看表,等得似乎有些不耐煩了,朝莞晴的助理大喊一聲:「莞晴呢?」 小助理乖乖地即時回話。「還在休息室內換裝。」 導演一聽,氣得臉都黑了,指指牆上的時鐘對著小助理破口大罵了起來。「什麼?!休息時間都已經過二十分鐘了,她還沒換好啊?」 小助理有些為難地道:「莞小姐有點累,所以動作慢了些。」其實是她心情不好,想一個人獨處一下,只是她也沒想到一向以工作為重的莞晴,居然沒顧及休息時間早過了。 導演誇張地拍了下額頭。「拜託,我的大明星!所有人都在等她一個人,叫她快點出來好不好?」 小助理只好趕緊點點頭。「是,我這就去叫。」前腳才一抬,向鳴海便跟在她身後說:「我跟你一起去吧。」 一到莞晴的休息室門口,小助理敲了敲門。「莞晴,時間到了,導演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等了半晌沒人回應,小助理皺了下眉頭,乾脆自己轉開門把,但手一碰上門把眉頭又攢得更深了。 一旁等候的向鳴海見狀問道:「怎麼了?」 「門是上鎖的。」 向鳴海一聽:心一急,拉開小助理,一腳踹開休息室的門—— 「莞晴?」 果然裡頭沒人。 該死的他!居然粗心大意到讓人有機會擄走莞晴?! 當初何必要勸她回頭呢?他還不如自己直接擄走她省事點! 他一轉頭,看見呆頭呆腦的小助理,氣憤地對她大吼:「還愣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叫人?」 小助理連忙點頭。「是!我這就去!」 向鳴海氣自己的粗心,掄起拳頭就往牆面捶去,牆壁上被狠狠打出個凹洞。 他才想進入房間內查看有什麼線索,就被人從後頭偷襲,他接下幾把飛刀,卻沒注意來人所吹出的射針,射針上抹了強烈麻藥,一陣麻感快速四散,讓他只能瞪著來人緩緩倒下。 「鳴海,對不起。接了指令,只好讓你先睡一下了。」 不知何時出現的刑徹收起吹針,看著倒地不起的向鳴海,歎了口氣,隨後輕鬆地一把扛起他,大步朝電梯門口走去。 他不是不讓鳴海去救人,是老大下了令,他也沒法子,所以只好對不起鳴海。 唉——誰知道衛遲晉那個男人到底在想什麼? 「你派的人跟丟了?」向鳴海一聽完關於莞晴的消息,一掌用力地擊向衛遲晉前方的桌面,桌子應聲而裂! 衛遲晉點點頭,對於向鳴海的怒氣並不訝異。 「對方的腳程太快,而且還派了另外兩部相同的車混淆我們,加上……」 向鳴海越聽臉越黑,越過桌面一把揪起衛遲晉的領口,憤怒的大吼:「給我閉上你那他媽的借口!」 只見衛遲晉聳了聳肩,仍是一臉笑容,著實一副討打的模樣。 一旁的白川慎,趕緊一把握住向鳴海的拳頭勸道:「鳴海,先別激動,我想莞晴暫時不會有事。」還有衛遲晉這個傢伙,嘴巴就不能安分點嗎? 向鳴海憤怒的眼神轉向白川慎。「暫時不會有事?那麼之後呢?」他當他的話是說給白癡聽的? 白川慎一時啞口。 向鳴海更是諷刺地哼了聲。「莞晴的弟弟不是你們白川家的恩人嗎?你們不是答應他要找回莞晴、安置莞晴,現在卻讓她處在這種危險中?!請問這是哪種他媽的報恩法?」 說起這個,白川慎也是一陣頭疼。「這是她的堅持,我們無法拒絕她。」 「該死的他媽的堅持!」 揪著衛遲晉的手仍舊沒放鬆,向鳴海警告意味極重地說:「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把她給我找出來!然後他媽的不准再插手這件事!」 只見衛遲晉一手繞過向鳴海揪著自己的手腕,輕鬆一扳,便解開了向鳴海的手勢,坐回自己的位子上。「鳴海,你為何不先回溯想想整個事件,除了你以外,第一個看見莞晴身上玉珮的人是誰?在莞晴遭受第一次攻擊的時間點上,最接近的人物又是誰?」 羅綺? 幾乎快忘了這號人物的向鳴海,聽見衛遲晉的敘述,這個名字便第一時間閃進腦海裡,他瞇起眼。「你早就知道羅綺跟整件事有關係?」 衛遲晉微笑,從抽屜裡拿出一份文件和照片,丟到向鳴海的眼前。「不是早知道,只是剛好得到一件消息,發現一名男子的屍體在羅綺的別墅附近。」 隨手一翻照片,看見上頭男子熟悉的面孔,向鳴海心一驚。 這個人不是那晚他安排送給羅綺的「生日禮物」嗎? 那麼……當天她想殺害的對象其實——是他?! 莞晴,在她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