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望著倒地的少年,白川慎趕緊上前查看他的傷勢,子彈已經穿破了胸膛,荒野外又哪來急救的器材?
這麼一來,恩心的催眠就無人可解了!
白川慎的眼底頓時怒火燎原。「信儒!」
白川信儒笑了笑,拿槍抵著毫無反應的伊恩心。「事情沒這麼容易結束!」
衡方昱懷中的小娃兒見清風倒地,突然哇哇大哭起來,在衡方昱的懷中掙扎著。
「喂!白川小子,你沒看到現在情況危急嗎?」衡方昱差點拗不過小娃兒。
小娃兒依舊伸著小手臂晃啊晃的,似乎想到少年的身旁去。
倒地的清風見到小娃兒的模樣,心裡一陣迷惑。
娃娃是在心疼他嗎?是在為他哭嗎?為什麼?他從來就不曾在意過他啊?
就像當年想帶走他的母親一樣……
母親?清風咳了幾聲,伸出手拉了拉恩心的褲角,喘著氣對她說:「恩心,我想念我的母親。」
催眠的解語一從清風口中說出,伊恩心身子一震,神色逐漸恢復正常。
「娃娃!」她看見衡方昱手上的小娃兒,以為是東方集團追殺過來,心一急,想往兒子的方向走去,卻被身後的人狠狠扯住。
「等等,小心槍子不長眼。」白川信儒靠近她的耳邊輕聲說著。
白川慎趁堂弟對恩心說話的空隙,瞬間抽起鞋底的刀片射去,白川信儒手掌中了刀,一陣麻痛感傳來,槍枝也「喀啦」一聲掉落地面,伊恩心趁機衝到白川慎的身邊。
白川慎抱著心愛的女子,望著左手骨折而現在又中了麻藥的堂弟。
「信儒,夠了!別再掙扎了,刀上抹了麻藥,一時間你是動不了的。」
白川信儒跪坐在地,看著涼亭內的所有人,瘋狂大笑。
「呵呵呵……還不夠!不想看看那老頭面具下的臉嗎?伊恩心、白川慎,你們想不想與舊人重逢?」
伊恩心看了白川慎一眼,白川慎向刑徹點點頭,刑徹便一把掀開了老人臉上的面具……
乍見五年來沒見過的主人的臉,伊恩心身子一時虛軟,同樣震驚的白川慎趕緊扶住她!
那是恩心的父親,伊秉勳!
伊恩心不能置信善良溫和的父親就是設計這一切的元兇,而且竟是如此心狠手辣的人?!
「……爸爸?!為什麼、為什麼……」她痛苦地喊著。
被掀開面具的伊秉勳知道大勢已去,只能對一手養大的女兒苦苦哀求。
「乖女兒,爸爸知道錯了,我是被利用的,救救我!」
伊恩心緊靠著白川慎,痛心撕肺地搖著頭,不能停止哭泣。
而白川慎抱著她,心中的震撼也不下於她,但也因此,所有問題都有了解答。
能夠危害他身邊的人旦讓他毫無所覺、當年恩心的病也非催眠所致,而是熟悉藥草的伊秉勳自己對女兒動的手腳。等到時機成熟,他再不知不覺擄走恩心,假造她的死亡。
對於一手養大的女兒,要模仿她的字跡,對他來說自然也非難事。
他設計這一切,不只為了取白川慎的命,更企圖造成東方集團的不和……只是,這樣的父親要恩心情何以堪?白川慎看著伊秉勳的眸子泛著冷意。
老人斜眼看了下刑徹手上的槍,害怕地吞了口口水,轉頭又對白川慎求情。
「慎、慎,念在當初的情誼,放我一條生路吧,我也是情非得已的。」
聽見老人的話,白川信儒又是一陣大笑,對著伊恩心說:「哈哈哈,告訴你,你根本不是他的親生女兒,不過是他一手養大的棄嬰罷了!你一開始就被設定為殺人武器,像你這種人他們有好幾百個……白川慎,你的女人從頭到尾不過是個假貨!」
白川慎的眼一瞇。殺人武器?
這麼說,恩心的身手並非模仿,而是從小不斷催眠的後果,才會造成她的身手混亂,時好時壞?
伊恩心緩緩從白川慎懷裡抬起頭,望著白川信儒幾近瘋狂的臉,和她以為的親生父親……她原本的世界幾乎全碎了。
她的過去,竟全是一場謊一言?!這教她情何以堪!
白川慎抱著她的手又收緊了些,堅定地對她說:「你是你,你是我的女人、我兒子的母親,伊恩心。」
伊恩心瀕臨崩潰的心被白川慎拉了回來,她望著他堅定不移的神情,還有一旁的兒子,含著淚點了點頭。
白川信儒和伊秉勳趁著兩人不注意,互相使了下眼色,老人頓時大叫一聲,引起旁人注意,白川信儒再趁機抓起地上的手槍,往不知何時已被放下的小娃兒方向扣下,決心要讓白川慎夫婦兩人痛苦一生。
「你!」白川慎見堂弟拿槍對準自己的兒子,卻來不及阻止!
沒想到,白川信儒還未扣下扳機,兩把刀已然飛起,老人和白川信儒都中刀倒地,只是老人中了咽喉一命嗚呼。
甩刀救了小娃兒的清風喘著氣,力氣不支地又倒回地面,伊恩心趕緊抱回自己的兒子,緊緊地擁在懷中。
被抱在懷裡的小娃兒開心地摸到母親的臉,伊恩心則抱著兒子跪在清風身旁,嗚咽地說著:「謝謝你,清風……」
一向為主人效命的清風,最後竟然背叛了自己的主人,選擇救她的兒子!
「恩心……我真的……想念我的母親……」迷離之際,少年陷入回憶中。
伊恩心不捨地摸著他的臉,輕聲對他說:「我知道、我知道……」懷中的小娃兒也咿咿呀呀地損著消屆。
「還有我的姊姊……不知道在哪?」
也站在清風身旁的白川慎,眼神堅定地看著少年。
「我答應你,我們會幫你找到她,好好照顧她。」
感激地看了白川慎一眼,掉著淚的伊恩心又溫柔地對清風說:「清風……沒事了、沒事了……我們回到陽光下了。」
清風幾乎是無意識地看著伊恩心。
「是嗎?可是……我眼前還是一片黑……」
在場的人一聽,都替他感到心疼,少年原本的人生早被人毀了,一生中沒享受過生活在陽光下的美好。
不久,閉上眼的少年似乎在夢中見到了炙熱的陽光,臉上浮起一生從未有過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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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省碧川
計畫一切的伊秉勳已死,白川信儒也被送回東方集團,雖然白川慎念在往日情誼讓他逃過死罪,但衛遲晉依然廢了他的武功,將他逐出東方集團,從此流落他方。整個悲劇事件也在清風斷氣時,劃下了句點。
為了不讓清風曝屍野外,他們另選了一個地方作為清風的葬身之處。
伊恩心看著熟悉的一景一物,川下的碧綠澄澈、崖峰間的高聳迭起,還有佇立在大樹旁那塊寫著「清風之墓」的墓碑……
「我想清風會喜歡這個地方的。」白川慎擁緊了她。
伊恩心點點頭,感激他對清風的寬宏大量。「謝謝你,慎。」
「他救了我的兒子,我才應該謝他。」想起清風,白川慎感歎地說。
伊恩心搖搖頭,望著在大樹下玩耍的兒子。「你做的已經夠了。」
循著她的視線望去,他看見五歲的兒子正手腳並用地想爬上大樹,白川慎笑著臧了聲。
「清風,小心點。」
為了紀念清風救了他兒子,他們決定讓清風的名字在兒子身上延續下去。
小身子幾乎是掛在樹上的小清風,對白川慎一笑。
「好……爸爸。」
白川慎一時沒領會地點了下頭,隨即愣住,瞠目結舌地轉頭望向樹上的小清風問道:「你叫我什麼?」
已經爬到一枝大樹幹上的小清風歪著頭又說:「爸爸。」
白川慎瞪大眼,掩不住內心的狂喜,望著一臉微笑的恩心,不解地指著兒子。
「他、他會說話?」
伊恩心笑著白了他一眼。
「當然,清風又不是啞巴。」
「可是……」
「五年來,我和兒子相依為命,但在那種地方,為了不讓他成為第二個清風,我只好時時刻刻提醒他不准說話,也包括我。這麼一來,時間一久,主人認為他一點用處也沒有,就不會把心思花在他身上,只當他是威脅我的工具……清風懂事,所以也從不說話,直到現在。」
「媽媽……抱抱。」倒掛在樹上、探出小頭顱的小清風,伸出小手要伊恩心抱。
伊恩心一笑,單手抱住兒子,在他粉嫩的頰上印上一吻。
「恩心,你們受苦了。」聽完伊恩心的描述,白川慎緊緊地抱住她和孩子。
「不,只要能回到你身邊,這一切都值得。」
崖邊的夕陽漸落,籠罩著終於能相守的一家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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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
「別想我認那個女人做媳婦!」白川長老拍了下桌子,不肯接受兒子的話。
「爸……」白川慎皺著眉。
「這女人搞得集團一陣烏煙瘴氣,怎麼可以做白川家的女主人?叫她別妄想了!」
白川慎歎了口氣,急忙解釋道:「爸,前陣子的事,我們已經向您解釋過了,那只不過是一場騙局。」
白川長老瞪了兒子一眼,不甘心連自己也被兒子蒙在鼓裡,哼了口氣。
「真的也好、騙局也好,她可是敵方組織裡的一顆棋,對我們來說可是個不定時炸彈。到時她又想殺你怎麼辦?你要我怎麼對你死去的母親交代?」
面對父親的頑固,白川慎簡直頭疼欲裂,正不知該如何勸解父親的同時,宅外傳來一道聲音。
「白川長老,這一點我倒是可以保證。」衡方昱低頭對著手上的小清風說:「嘿,白川小子,去吧!」
白川長老看見一個小娃兒蹦蹦跳跳地走了進來,待一看清小娃兒的臉,他又是一陣驚訝,忍不住指著眼前的小娃兒。
「他、他是誰?打哪來的小鬼頭?」居然跟他兒子長得這麼像?
小清風望著白川長老長長的鬍鬚,叫了聲:「公公,你是誰?」
白川慎摸摸兒子的頭,對父親解釋道:「爸,他叫清風,是恩心五年前為我生下的孩子。」
聽完兒子的話,白川長老一臉驚訝地看著衡方昱,只見衡方昱點了點頭。
「白川長老,恭喜你做爺爺了。」
看著小清風,白川長老一時啞口無言。而見到父親的小清風伸出手臂,又撒嬌道:「爸爸,抱抱。」
白川慎笑了笑,單手抱起兒子。
「清風,這是爸爸的爸爸,你要叫爺爺。」
小清風不太明白地歪著頭,只是好奇地盯著老人的長鬍鬚。
「爸爸的爸爸?」
平白無故冒出了個小孫子,白川長老有些難以適應,但看著小清風與兒子相似的輪廓,他心裡一軟。「你怎麼沒跟我提過這件事?」但還是強要面子。
白川慎想起恩心母子受的苦,又是一聲歎息。
「我也是前陣子才知道的。爸,恩心都為我生了孩子,更為了清風在那種環境中硬撐下來,難道您還不肯相信她嗎?」
白川長老哼了聲。「那個女人呢?」
見白川長老逐漸軟化的態度,衡方昱不禁笑了笑。
「在沁心苑,主子正在治療她的手。」主子肯見她,就代表視她為集團的一分子了。
白川長老轉過頭,朝小清風招招手。
「小子,過來給我看看。」
小清風乖順地伸出手臂,甜甜地叫了聲:「爺爺。」
這「爺爺」一出口,抱著小孫子的白川長老臉上忍不住喜,但看了下兒子後又隨即忍住。
摸到爺爺長鬍鬚的小清風,好奇心滿足了,又轉頭對白川慎道:「爸爸,肚子餓餓。」
白川慎還來不及回應兒子的話,就先被父親敲了一個響頭。
「臭小子,再忙也不能忘了給你兒子吃飯!」
一轉頭,心疼孫子的白川長老,滿臉笑意地抱著小清風往廚房走去。
「清風乖,你想吃什麼?告訴爺爺!」
後方的衡方昱對小清風眨了眨眼,小清風隨即問爺爺:「爺爺,爺爺要看媽媽嗎?」
白川長老一愣。「呃……」
以為爺爺不明白的小清風又問。
「要看媽媽嗎?」
白川長老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孫子,但看著他那甜甜的臉蛋、聽著他口口聲聲喊著爺爺……
白川長老歎了口氣,問兒子:「那個叫什麼恩的來著?」
白川慎一笑。「恩心。」
「從沁心苑出來後,叫她來見我。聽著,晚了可就沒機會了!」話一完,懶得再理會兒子的白川長老,抱著小清風吃飯去了。
衡方昱嘻嘻地笑了聲,在白川慎耳邊說:「看吧,我說過你兒子叫一聲爺爺,比你說上千百句有用。」
白川慎看著父親抱著兒子離去的身影,笑著搖搖頭,轉身走出父親的大宅,迎接自己的妻子去了。
【全書完】
◎編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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