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黎明時分,她才迷迷糊糊地睡著。一陣開門聲把她從睡夢中吵醒,文黛勉強睜開哭得紅腫於澀的雙眼,只覺頭痛欲裂。
她與湯瑪已達成一項共識,讓她在周末休息,不必上班,所以她有一整天時間可以陪查理。通常在這天她會趁著查理騎單車去買報紙時,在廚房准備他愛吃的炒蛋及附近肉鋪自制的香腸。
文黛勉強坐起,抽出一張面紙擤著鼻子,順手揉揉眼睛,一看表,竟已九點多鍾了。
“嗨!媽媽,看你睡得很熟,所以爸爸已先做好早餐,我幫你端來了一杯咖啡。”
剎那間,她百感交集,絲毫沒有歡欣之情。稍不留神,他不僅取代了她在查理生活中母親的角色,更破壞了他們往常作息。
查理端上來的咖啡飄送著陣陣的香氣,傑姆顯然已找到她平常捨不得吃用的咖啡豆及研磨器。
文黛從查理手中接過咖啡,往日的回憶又痛苦地湧上心頭。新婚時,傑姆特別為她准備的就是手上拿著的這種灑滿細巧克力粉的咖啡。
傑姆隨意的一個動作,不僅讓查理體會了他的細膩體貼,而且再一次使她心神激蕩。
此刻她才發現自己是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擊。
“我們去買報紙時,爸爸特地買了些巧克力,”查理鄭重地告訴她,“他說你喜歡喝這樣的咖啡。”
“啊!你已經醒了,你沒有照平常時間起床,查理有些擔心,我告訴他,這是約會後的正常現象。”
看到傑姆站在房門口,她驚慌得差點跳了起來,手裡的咖啡飛濺四處。
文黛的目光越過查理的頭頂痛苦地看著傑姆,心裡想著,難道她還得繼續忍受他不斷地破壞她與兒子間的關系?
聰明如他早已對她了如指掌,他到底已經計劃多久了?他幾乎萬事俱備,不是嗎?在查理眼中,他仍充滿新奇、魅力十足;但對她而言,她得不斷地抗拒他帶來的異性吸引。眼前殘酷的事實,幾乎使她斗志全無。
傑姆一派神清氣爽,從短袖襯衫下露出一身壯碩的黝黑肌膚,襯著一頭閃閃發亮的頭發,澳大利亞的生活想必不只是電腦軟體生意而已,必然少不了許多的戶外活動。相對於神采奕奕的他,她那雙徹夜未眠的疲倦眼睛及脂粉未施的面容,此時看來必定是慘不忍睹。
離婚後,文黛從未想過他會如何生活或他可能交往的對象,畢竟他們已經分手了。但此刻文黛腦海裡不禁浮現一幅清晰的影像—身著短恤衫的他有高挑優雅的金發美女為伴,神情愉快地調整風帆,自在地遨游於大海上。
“你的咖啡涼了。”
文黛思緒一下回到現實,她幾乎無法置信地看著傑姆一如往常地在臥室內走動,坐在她的床邊,好像他本來就有權如此似的。
感謝上帝!此刻她衣著整齊。新婚時,傑姆溫暖而體貼的擁抱,使她養成了裸體睡覺的習慣;離婚後,她有一度愚蠢地希望從過去他曾經觸及的棉被及枕頭中,再次重溫他的體香,也就一直裸體而眠。直到她徹底覺悟,並換到現在的房間,才又改變習慣。
查理長大後常要求保有隱私,為了使他有較大的生活空間,所以她一直不再裸睡。
傑姆與查理正坐在床邊看著身穿耐用棉質睡衣的她,專注的眼神使她感覺有如怪物一般。她有好幾件同式樣但顏色不一的睡衣,這令她驀然想到,傑姆周圍的女人必然不會如她一樣穿著如此保守。
新婚時的回憶如影隨形的跟著她,當時每天清晨她都會在傑姆溫柔的撫摸下醒來,傑姆的新歡想必不會如此幸福吧!但現實殘酷地提醒她,這些回憶有何用?她必須想的是—他曾殘忍地拒絕查理的到來、無情地背叛她,而不是肉體曾有過的感受;沒有他,這些年來,她再也不會夜半哭醒。
“你不喝咖啡?”
她心情激蕩地看著擱在一旁的咖啡,她不相信自己能毫不顫抖地端著杯子。
“我現在都喝黑咖啡。”她冷冷告訴傑姆。這倒是事實,但不代表她捨不得給自己加點奶精,只是她再也不要像從前傑姆做的一樣,還得加上巧克力。
她轉過頭時,看到查理眼裡閃過一絲失望,這才想起咖啡是他端上來的。
“也許就喝這一杯。”她端起杯子朝查理笑了笑,卻一直無視於傑姆的存在。
“很有節制,”傑姆嘲弄地說:“我記得有一陣子你非常愛喝這種咖啡,這裡總會殘留一圈巧克力漬。”
他伸手輕觸她的上唇,她頓時腦中混沌,胃部一陣抽搐,震轟得無法開口說話,異樣的感覺不斷襲向心頭。
那段記憶仍歷歷在目。當年他柔軟的雙唇曾輕柔地吸去殘留的巧克力,再沿著她的唇線緩緩地輕咬著,下唇帶來的興奮感往往使她情不自禁叫了出來,再從傑姆的親吻中消失。
“爸爸今天早上要帶我出去,”查理的聲音傳來,甜蜜的回憶仍使她一陣恍惚,心跳不自覺地加快,這可不是她該做的事。“我們要去看一些適合爸爸開公司的地點。”
“我想看看這個地方,研究一下幾個工業區,”她聽到傑姆平靜地解釋:“我想查理或許也有興趣跟我去,也可以讓你一個人靜一靜。”
文黛抗議似地告訴他,周末是她與兒子分享的日子,她不需要一個人獨處。但無視於她的表白,查理不耐煩地起身走到門邊說:“爸爸,快點!”看著前夫與兒子離去,她不禁悲從中來,傑姆又一次輕易地擊敗了她。
聽著他們父子興奮的談笑聲,文黛只覺周圍彌漫著一股悲哀寂寥的氣氛。她當然可以禁止兒子與傑姆外出,但是看到查理興奮的神情,她又何其忍心因自已私心而剝奪他的享受。
文黛的確嫉妒,也害怕傑姆與查理間密不可分的父子親情。固然她擁有合法的監護權,但一旦傑姆提出監護請求,或者更糟的是,查理自己提出要求與父親同住,她該怎麼辦?
在一片寂靜的屋內,她腦海裡不斷掠過各種將來可能演變的情景。傑姆顯然已打算在此重新建立事業,而且長居於此,如此一來,他與查理相處的機會將與日俱增,尤其現在他們母子間的關系正處於空前低潮,長此以往,查理有一天定會要求跟著傑姆。
屆時她將如何自處?不,她當然不能讓這種事發生,傑姆現在或許想擁有查理,但當年他不也想擁有她,而現在呢?
當然,愛小孩不同於愛一個大人——父子親情是不同於夫婦之愛的,但文黛還是固執地認為傑姆不久就會改變心意。
照目前情況看來,傑姆正在極力籠絡查理。
文黛更衣後,走下樓,廚房內除了風扇的聲音外,已經收拾得干干淨淨。她沖了一杯咖啡,突然聽到電話鈴響,她拿起聽筒,心裡不由得開始緊張,電話那頭卻傳來荷姿那熟悉的聲音。
她簡短地向荷姿解釋昨天的經過情形,電話那頭傳來驚奇的叫聲。
“你是說他已經搬回家?而你也讓他住了下來!”
“我實在沒辦法,”文黛不悅地告訴她,“在法律上,他擁有這房子一半的所有權;而且最主要的是,查理正極力地討他父親的歡心,我擔心如果我叫傑姆離開……”
“噢,文,對不起!”
荷姿不像湯瑪,根本無需她多言,立刻就能了解她內心的感受。
“湯瑪的口氣怎麼樣?”荷姿小心地問。
文黛歎口氣,“不太好,”她痛苦地說:“實際上,他甚至建議我干脆……干脆把查理給傑姆算了,口氣就像丟掉破鞋一樣的簡單。我知道他們處不來,但我絕沒想到……他居然這麼冷酷無情,他還說將來我們有了自己的孩子後,他絕不讓查理跟在身邊。他有這麼大的成見,實在讓我覺得很意外。”
“或許這樣也好,在你還沒嫁給他之前,先認清他的為人。”
荷姿溫和地安慰她。
她與荷姿已是多年好友,根本無需一些不必要的客套,但聽到她直率的言詞,文黛還是覺得有些難以接受。
“是的,”她同意,“我現在也不想跟他結婚。有一陣子,我曾經暗自希望想些辦法協助他們能彼此容忍,但是現在……查理畢竟是個孩子,荷姿。”她痛苦地將內心情緒發洩出來,“但我覺得湯瑪應該可以了解這點,然後我再試著讓查理知道他是關心他的,假以時日,我們一定可以共組家庭。如果今天情況正好相反,換成是湯瑪離了婚,帶個孩子……”
她聽到荷姿歎了口氣。
“男人不像我們,”荷姿苦笑地說:“有一些男人根本無法接受競爭或挑戰,即使面對自己的孩子都如此,恐怕湯瑪就是這種男人。文,我實在替你難過,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過去陪你。”
“不用了,我很好。”文黛撒了個謊,趕快改變話題,轉問荷姿下星期一是否會去上韻律操課。
“會,我非常需要去上課。”荷姿回答著:“昨天晚上,我又試穿了去年的比基尼泳裝,還是不能穿!”
放下聽筒,文黛並不期望湯瑪會打來道歉電話,雖然他並不是那種處處想占上風的人,但顯然地,也絕不會先低頭認罪。文黛不禁自問,他會跟她站在同一陣線嗎?
荷姿或許說對了,她現在才真正認清湯瑪心裡對查理的看法。
以她對湯瑪的認識,她根本不需要多此一舉地去通知他—他們不可能會結婚;文黛猜想,他一定會以一貫的作風,漸漸地疏遠她,讓這段感情無疾而終。
她唯一擔心的是她所熱愛的工作,那是她憑一已之力努力掙來的,她珍惜這種獨立自主的生活方式,以及因此而產生的自信,但這一切可能會因她與湯瑪關系的結束而告終止。
年少時,她忽視父母的勸告,放棄獨立,依附著傑姆。如今,這種大錯是不可能再重演的;現在她是以自身的能力去贏得他人的尊重,而非像當年被當成孩子般地受人寵愛。
屋內靜得可怕,不覺竟已日上三竿,文黛走出廚房,打算以清理貯藏室的體力勞動,來趕走不斷湧現的煩人思潮。
半小時後,她氣喘吁吁地坐在一堆雜物前,看著眼前的東西,她不禁自問,她怎麼會保留這麼多的垃圾?舊教科書對她有何用處?還有這些從相本掉出的相片……
她彎下腰撿起相片,其中一張立刻使她想起,當時大哥還曾嘲笑她,要她小心點,免得不小心懷孕了。
聽到那些話,她著實難過了好一陣子,但現在她已能明白大哥的用心。
一張年輕的照片映入眼簾,使她頓時百感交集。她圓圓的臉蛋配上扎在腦後的馬尾,皮膚光滑而有彈性,看起來稚氣而純真,乍看之下極像嬰兒時的查理。
是照相技巧使她看起來如此稚氣未脫?還是她生來如此?當時她看起來的確較實際年齡年輕多了,但19歲的年紀不應看來如此幼稚。
文黛拿著照片的手開始不停地顫抖,她看著自己當年的丑樣子,突然想到,或許傑姆從來就沒愛過她,而不是因為後來一連串的事件才移情別戀。
文黛一把撕掉手中的相片,扔到垃圾堆中。
一張舊照片已足以使她明白或許是因為她的稚氣,才使傑姆拒絕接受她的愛。
過去不成熟、幼稚、愚蠢的種種記憶此刻一幕幕地映入腦海,當年她不曾因為這些特質而被責備。傑姆鼓勵她與他相戀,也宣稱自己同樣愛戀文黛;但文黛現在回想起來,他怎麼可能會愛上一個稚氣又需索無度的小女孩?而查理固執的個性顯然得自她的遺傳,或許如此,才使得她對兒子特別寬容。
文黛疲憊地站起來,拍掉牛仔褲上的灰塵。
她再也不需要這些老東西,文黛將它們統統扔到垃圾桶,等查理回來後,再一起燒掉。
整理貯藏室時,她一邊想著,或許可把這兒改成查理的書房,但她隨即想到,這不過是她逃避現實的想法,或許不久之後,陪伴查理讀書的人將是傑姆,而不再是她了。
痛苦一陣陣地燒灼著內心,她努力地重整紛亂的思緒。但仍覺得頭痛,伸手將頭發從臉上攏到頸後,此刻她才發現全身髒兮兮的。
陽光照在室內,發出熠熠光芒,不知不覺竟已過了很長時間,他們想必快回來了,而且查理也必定餓壞了。
她決定將痛苦置諸腦後,唯有奮戰不懈才是她致勝的利器。她將垃圾桶搬到屋外,重新上樓梳洗。
這些日子以來,查理與湯瑪緊張的關系弄得她食不下咽,以致原本穿不下的牛仔褲,現在竟松垮垮地掛在身上。
至少她現在不必再去擔心這個問題,由於湯瑪對查理的態度,她絕對不會再考慮嫁給他。
她捏捏雙頰,讓緊張而無精打采的面容稍顯紅潤,稍後只要再擦上粉底、眼線、口紅,即使無法完全掩飾疲倦的心情,至少還是可以增添一些生氣。
厚毛衣下的身材顯得有些弱不禁風,如不善加保重,恐怕就會變得瘦骨嶙峋。
她思忖著,相較於自己瘦削的身材,環繞傑姆身旁的恐怕個個都是無憂無慮而散發性感魅力的年輕女郎吧!
她也曾擁有甜美纏綿的短暫時光。在傑姆的懷中,悠然於他溫柔的愛撫,聽他輕訴動人的情話——他是多麼愛她、他是多麼想要她、取悅她……
往日的諾言一一浮現心頭,文黛不禁為之側然,她放下口紅,眼中閃過一絲陰影。纏綿的回憶一幕幕地掠過眼前,臉龐上的輕觸,還有嘴唇輕輕拂過頸項激起的熾熱,曾使她急切地貼近傑姆。
文黛閉上眼睛,伸手輕摸著胸部,口紅不知不覺自手指間滑落,為了極力壓抑心中的欲火,她的手指竟不由自主地開始顫抖。
回憶不斷浮現腦海,戰栗感一陣陣襲來。當年傑姆曾如此輕柔地撫摸著她的胸部、輕觸雙峰,它們帶來的震顫既使在翌日都仍覺銷魂。
當他急切解下她的衣物,迫不及待地埋首於她溫熱的軀體,雙唇吸吮胸部時,往往帶給她一陣陣的啜泣呻吟。
她悠游於記憶的洪流中,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口中發出的輕歡聲、屋外戛然的停車聲、腳步聲及開門聲。
“媽媽,我們回來了!”查理開開她臥室的門,他的說話聲打斷了她的思緒,文黛立刻睜開雙眼,傑姆竟也緊跟在查理身後,一陣紅暈頓時染遍她的雙頰。
他們已經在那裡站了多久?傑姆已經看到她方才的失態嗎?他曾予她溫柔感受的雙手就近在咫尺,文黛毛衣下的胸部遂起伏不定,鏡中映出失魂落魄的影像,傑姆是否已看到她亢奮的情緒?
她不禁自責方才的舉止。離婚後的那段日子,雖然纏綿的回憶仍時時出現,但她不也曾警告自己勿走上自我毀滅之路嗎?
查理喋喋不休地說著出門後的經歷、傑姆的賓士車,但暈紅著雙頰的文黛除了尷尬外,根本無心去聽兒子的描述。
“對不起,或許我們吵到你了。”聽到傑姆平和的聲調,她不由自主地將渙散的眼光移開,回避他毫不放松的注視,罪惡、震驚的情緒仍揮之不去。
他是什麼意思?是否有弦外之音?他猜到她的息緒了嗎?她滿懷罪惡感地移開視線,他彎下身去,眼前壯碩的身軀幾乎觸手可及,文黛胃部又開始一陣抽搐,只好急急轉過身去。
“東西掉了。”她聽到他的聲音,轉過頭去,看見他手上正拿著她剛掉落的口紅。從他的眼神,她意識到他可能已猜到她內心的情緒起伏,以及剛剛占據她心靈的溫存纏綿。文黛全身不禁如火燒般地熾熱。
“媽媽,我餓了,”查理問:“中午吃些什麼?”
經方才可怕的一幕,她幾乎無法面對傑姆的眼光,翻攪的胃使得餐桌上美味的小羊肉香腸,也引不起她的食欲。
文黛放下刀叉,胸部仍微覺痛楚,況且傑姆或許已——她推開餐盤,一陣惡心欲嘔,她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怎麼會……
她踉蹌地站起來,感覺傑姆的眼光正追隨在後,她逕自走入廚房,倒了杯水,傑姆卻在此時跟了進來。
“你還好吧?”
“有點頭痛,沒什麼。”她撒了謊,痛苦與憤恨正燒灼著喉嚨,他明知是他突然的出現及與查理的關系才令她不知所措,他竟毫不留情地如此虛情假意。
剛才,她睜開雙眼,卻發現他就站在眼前,羞辱感不由自主地湧來,心中有百般疑惑,不確定他是否已完全看到……
“去呼吸點新鮮空氣,或許比吃藥好些。”他淡淡地告訴她。
她不禁怒火中燒,放下杯子,狠狠地看著他。“你管得太多了,或許在你的威逼脅迫下,我會讓你住下來,或許你也有辦法讓查理以為你就是上帝與超人的化身,但你無權告訴我該怎麼做,我已經是個成熟的女人,不再是個小女孩,而且——”
“是的,你當然是,”他溫柔的聲音打斷了她,“完完全全的女人。”
他的眼光停留在她的雙唇,她憤怒的心跳似乎和緩了下來,但取而代之的是軀體的欲火,文黛只覺嘴中發干,一直柔弱而無助地呆立著。
傑姆的目光在她全身溫柔地逡巡,眼中閃動的金黃色光芒十足地洩露了他內心的欲望,她幾乎想開口阻止他游移的目光,但哽在喉嚨的話語卻無法發出半點聲音。如果他現在靠近觸摸她……
廚房門突然打開,查理走了進來。“布丁是什麼口味?”他問文黛。
文黛有些昏沉地看著兒子,接著慌亂地回答:“水果口味,查理。”文黛鎮靜地拿著他的盤子走過去,打開冰箱,但內心卻仍余波蕩漾、澎湃起伏。
她真是太大意了,在無意間又洩露了她的另一項弱點,或許他又要開始另一次的攻擊?
毫無疑問地,他將不計任何手段慢慢地破壞她與查理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