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君愛 第一章
    過了大江,一腳踏上江南的土地,似乎注呼吸同的氣息都溫暖起來,殷羽凡拭去類迎薄汗,暮春的時節總令她興奮不已,連這趟差事也得輕鬆許多。

    「小師妹,別再磨躇啦!當心師姑在前面找你。」峨媚派一位出家師父正在叫喚著。

    殷羽凡應了一聲,猶依依不捨的落在眾人後頭,眷戀著令她好奇的江南美景。

    江湖上三年一度的武林大會即將在江南朱家莊舉行,武林中各門各派大都會參加,不是與同道敘敘情誼、談談最近的大事,便是同仇敵愾的討伐旁門左道.而這樣的盛會,是十六歲的殷羽凡只能嚮往,卻無法參加的,這次,她是臨時被抓來湊數的小弟子,才有幸得以目睹武林大會的面目。

    從小住在峨媚派的她,對教門外的事,好奇不已,一路貪玩,不知不覺的落後同門師姊一大截路,她心一急,連忙施展不甚熟悉的輕功跟上。

    此時清風徐徐吹來,拂動了她那垂腰烏絲,讓她不禁閉上雙眸,感受這沁人的溫柔,這一耽誤,她又遲了。

    依稀彷彿間,撩人的長笛聲空靈地低回於山谷中。笛音清澈高亮,在大多數人的刻版印象中,總帶著兒許清冷、高不可攀的感覺,然而這笛聲從風中送來;卻是這般輕柔無憂,彷彿春天的陽光般粹和。也如魔魅般的迷惑人心,教人不自覺地深陷其中。

    殷羽凡烴地睜開眼,好奇地四處望去,這麼好聽的笛聲,究竟從何而來?

    她雖稚幼,尚無法通曉各家音律,但好聽的宣音總是有股神奇的力量,吸引人不禁想探究一番。

    她循著笛聲,走進一處看似尋常人家的莊院,兩旁的木棉樹正當茂盛時節。

    長笛的旋律隨著潺潺流水傾瀉,令人心神俱醉。走過台階,兩旁綠草如茵,殷羽凡不自覺的走進庭院深處,但見碧綠的湖面上,白石雕砌的亭台仁立在垂柳綠蔭中,一位俊秀飄逸的美男子,正安穩地坐在椅上,優雅如詩地吹奏手中的一管橫笛,案上一隻香爐輕煙裊裊。

    殷羽凡來到石階前,笛聲摹地停了下來。

    約莫二十出頭,顧盼生輝的眉宇,目如漆點的黑瞳,俊逸過人。他身穿藍色紗褂,藏青緙絲背心,天生高人一等的氣質,令殷羽凡不禁看傻了眼,這江南除了好山好景外,竟連人都如同畫中仙人般飄逸。

    這男子有著超齡的沉雅氣度,更有洞燭世情的犀銳雙眼:『姑娘,這裡是私人物業,非請莫入。」

    他早巳察覺到她的腳量聲,卻好奇是誰膽敢闖進他的地方,沒想到來人竟是一位十五、六歲的少女,微訝之下,不覺多看了她幾眼,她的長相很平凡,即使在路上擦肩而過也不會令人回頭再看她一眼的尋常人。

    不具任何威脅性,可能是他的笛聲吸引而來的冒失鬼。

    「對不起,我只是聽見你的笛聲……」殷羽凡面露笑意,抱歉著:「我會馬上離開。」

    他的聲音像是冷沁的泉水,若只聽音不辨其意,真是舒服極了。殷羽凡在心裡讚歎著。

    男子斜睨著她,似笑非笑地道:「姑娘識得音律?」

    殷羽凡搖搖頭:「完全不懂,師姊只教武、使劍,不作彈琴舞笛這類的俗事。」

    男子逞自綻放清柔的微笑,章毫不在意她直率。

    「嗯挺像峨媚二老教的徒第,悟緣師太從小進入佛門,眼前所見的除了暮鼓晨鐘,就是木魚三唱;至於悟靜師太嘛!雖是中年出家;但生性暴躁,要她靜下心來學音律,是過於奢望。

    「你好狂妄!」殷羽凡薄嗔地皺皺眉,雖不知道這男人這麼說有何用意,但她不許有人污蔑她師父。

    「你不信!「他眉頭不曾皺一下。

    殷羽凡被這詭異男子擾得心神大亂,「你到底是誰?莫非你識得我師父?」

    可是,打從一照面。她有提過自己師出何派嗎?

    「不認識、峨媚二老名震武林,我這個後生晚輩沒有福分見過她們兩位老人家。」男子輕笑自若站了起來,俊首微昂,似與天地間的靈氣合而為一,「至於你心中想問的,我可以說從你一踏進亙古園,我便從你呼吸的力道與足下功力的深淺,得知你是峨嵋派弟子,而且自幼修習十錦緞,但可惜你的功力尚淺,練了幾年仍學不到十錦緞這門上乘武功的皮毛。」

    嚇!好厲害,連這個他都知道。殷羽凡不甘示弱的雙手叉腰,「那又怎樣?我峨嵋派的武功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學會的,我……」

    她住了口,「啊!」了聲,這才覺時光的流逝,「不跟你扯了,我得走了,要不然趕不上師姊。」

    她顧不得禮貌,擺脫與他辯駁的想法,慌忙的回身,尋找來時路。

    「你也要來參加武林大會?」男子微微訝異,把玩手中綠笛的動作頓了頓。

    「是啊!莫非你也要去?」在殷羽凡心中;再也沒有比武林大會更偉大的事了。

    「也許。」男子輕笑歎道,長笛輕指,「那個方向,是往朱家莊最快的快捷方式,你從那裡出去,不要半個時辰,就可以跟你師父們會合了。」

    殷羽凡報以微笑,「你的人還不錯嘛!原諒我不請自來,還指點方向。」-.

    「不記恨了?」他含笑問道。

    殷羽凡老實的搖搖頭,「不了,說不定我師父真如你所說的不識音律呢!」

    男子因她的天真笑了起來,「你叫什麼名字?」

    「娥嵋派的殷羽凡,你呢?」

    「凌休恨。」

    她未涉風塵,不曾聽聞過這個名字,「哦!我記住了,下次再來聽你吹笛。」說畢,便轉身離開。

    凌休恨凝望著她活潑無憂的窈窕身影,心付:好一個天真的小女孩,她以為什麼人都可以聆聽毒手郎君的笛聲嗎?

    哈哈,凌休恨啊凌休恨,你今日又是怎麼了?為何容許那位女子突然闖進你寧靜的生活呢?他苦笑連連,再也無法泰然地融入這景秀的美景和如天籟般的笛聲中。

    為了舉辦這三年一度的武林盛會,朱家莊從一個月前便開始著手準備各項事宜,眾家武林好漢這幾日也陸續到來,為明天的盛會增添幾許熱鬧的氣氛。

    殷羽凡先一步來到朱家莊,等了許久,這才見到師姑一行人,連忙趁著大家不注意時,混進隊伍裡,除了平時要好的師姊清風注意到她的脫隊外,倒也無人發現。

    「小師妹,你剛才跑哪裡去!」一住進兩人合宿的客房,清風便急急的問。

    殷羽凡聳聳肩,「沒去哪裡啊!只不過聽人吹一段笛子而已。」

    「聽誰吹笛?」清風皺著眉,「小師妹,江湖險惡,師父讓你跟著我們時,說了些什麼,你還記得嗎?」

    「清風師姊,你別這麼緊張嘛!」殷羽凡挨到清風懷撒嬌「那麼,我什麼都跟你說,這樣你就不擔心哩!」

    清風撫著她濃密如雲的秀髮,產禁歎道:「小師妹,你從小就待在師父身邊,從未下過山,不曉得江湖上的事,要你乖乖的跟著我們,是有些沉悶,不過,我們也都是為了你好,明白嗎?」

    殷羽凡自幼被悟緣師太收留,是最小的俗家第子,她的師姐全把她當成自己的親妹妹般疼愛,所以她也對這些師姊依賴不已。

    「清風師姊,我是被江南的景色吸引,一時貪玩才脫了隊,師姑沒發現吧,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比師父還嚴厲的悟靜師太,偏偏這回師父派她,隨悟靜師太到武林大會磨練磨練。

    清風斜視了她一眼,無奈的以指敲敲她的額頭,算你命大,沒讓師姑發現,要不然回去准有—頓難受的責罰。對了,你還沒老實招來,究竟跑那裡去了?」

    「師姊,你別急嘛!。後來我見到了笛聲的主人,他雖然有點狂妄,不過,好像很厲害,我還沒按照師父教的規矩報上我們的門派時,他就已經知道我師承何人,武功如何。」殷羽凡清澈的眸純真濯然;只手支額,似乎在想什麼。

    清風皺緊了眉峰,「他有沒有報上自己的名號?」

    「他說他叫凌休恨。」

    清風喃喃地念著這個名字,倏地瞪大了眼。「凌休恨?

    毒手郎君凌休恨?如果是他,哎呀!小師妹,你見的可是一位二十出頭,長相俊美,武功出神入化的男子?」

    殷羽凡有趣的瞧著師姊大驚失色的面容,笑道:「年紀是不大,長得也還可以,至於他武功好不好,我可不知道,他既然說他叫凌休根,我想便是他了吧!」

    那人真有那麼大的來頭嗎?殷羽凡無意探究,即使被客房裡奢華的擺設吸引住目光。』

    「小師妹,你可有接受他的什麼東西?吃的、喝的,還是沾染上什麼?」清風深感不安,執起殷羽凡的手腕,粗略的把起脈,如果再有什麼狀況,她就得票告師姑了,她一個人恐怕制止不了那個大魔頭。

    「什麼啊?師姊,他沒有對我怎樣啊!「殷羽丸笑著推開清風的手,「師姊,你好像很擔心,為什麼?」。」小師妹,你聽好,下次再見到凌休恨,你得離他遠一點。

    別再和他說話,最好連他的話也別聽。」清風鄭重的告誡她。

    「為什麼?」殷羽凡不解。」

    清風長歎了口氣,「都怪師父太過保護你,所以你對江湖上的事一無所知。凌休恨出身江湖四大名家之一——五絕門。他剛出道的時候,便以俊美絕倫的外表,和其出神人他的武功,引起江湖中人的注目,他的個性亦正亦邪,行事善惡莫辨,尤其他那一身毒術,能殺人於無形;近幾年來,被人稱為武林第一大魔頭。」

    殷羽凡聽得入神,「他的個性很差嗎?。看不出來那!頂多有點冷冰冰罷了。」

    「你不要不相信,不久前,黃河發生大水患,中下游的居民皆飽受水患之苦,。不得家門而入,當今朝廷開糧賑災,派了允天巡狩前往安撫災民,不知凌休恨從哪得知這消息,一夜之間,殺了官員;劫了災金,隔天卻大搖大擺的出現災區,還將劫來的災金大肆散發,使災民只知有毒手郎君,卻不知有九天巡狩慘死的事。」

    「或許那官是貪官,凌休恨是替天行道。」殷羽凡試著替這不合情理的事件解釋。

    清風緩緩地搖頭,「人人都說那官是好官,政績頗為清明,否則也不會被皇上欽點為代天巡狩。」

    「那他這麼做沒有道理啊!」.

    「是很沒有道理,凌休恨仗著自已有做人的武藝,做任何事都不講道理,何況我們身為武林人士,去管朝廷做什麼,若說沽名釣譽的話,更離譜了,凌休根憑什麼代替朝廷開糧賑災!」

    他不分善惡的事還不只這些。兩年前,他路過河北怡山,只因為山腳下有個「茵』字,就把山腳下所有的茶店的招牌全給拆了,而且不准有『茵』字出現在他面前;原因是他有個紅粉知已的名字也有這個『茵』字。」

    「太可惡了!如此惡霸,簡直跟土匪沒啥兩樣。」殷羽凡咬牙地怒拍桌面。『「凌休恨的想法不是一般人所能理解,而且他的武功詭異莫名,其使毒的手段可以殺人於無形,小師妹,你無意間撞上那個大火魔頭;如果他不再來騷擾你就算了,若再來;你一定要師父去對付他,千萬不可以逞強,知道嗎?」清風一逞嚴重告誡,深怕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師妹不把這事放在心上。』

    「我可不怕他。」她俏臉微揚。」

    「小師妹,別不聽勸。」,.

    「好啦!師姊,如果他再來,我一定會告訴你們的。夜深了,我很累了,我們休息吧!」殷羽凡嘟著小嘴,早早爬上床。

    以避開師姊熱心但煩人的叨念。』」

    滅燈後,殷羽凡反而睡不著了,滿腦子翻來覆去儘是白天那人的笛聲與影像,這麼俊美的男子卻是個大魔頭,看不出來啊!而且名震天下的他,明兒個也可能會來參加武林大會。這事應不應該報告師姑呢?殷羽凡想起悟靜師太素來的嚴厲,想想還是作罷了。

    朱家莊幾代以來避居江南,與世無爭。;掌權者源出少林,曾為掌門方丈座下的十大弟子之一,因晚年好靜,退出紛擾不休的江湖,但其後代子孫,卻不甘寂寞的介入武林諸事,甚至招攬武林大會在莊內召開,頗有復出的意味。

    這日一早,參與武林大會的諸位豪傑紛紛來到,與早已抵達莊內略事休息的同道會合寒暄,峨嵋派多是出家女尼,人在江湖,雖不拘小節,但仍獨自聚在主廳的一角,不與其它教派混在一起。

    殷羽凡好奇的不住打量,這就是武林大會了,各式各樣的人們互相攀談著,細聽之下,不外乎是誰又在哪鏟好除惡,救了哪家寡婦漢子;談到激烈處,這些人便以酒助興,師父曾說過喝酒和殺人是罪過的,但這些人似乎早已習以為常,一杯接著一杯下肚。

    她不自覺的四下張望,那位俊美的凌休恨不是會來嗎?怎麼到現在還不出現?想想,她不自禁的笑了,凌休恨生得果真好看,與邊些人的豪邁粗獷完全不同,如果打起架來,她倒為那看似脆弱的凌休恨擔心了。

    「小凡,你在想什麼?」靜師父不耐的打斷殷羽凡的冥想。

    「沒……沒什麼,師姑。」她悄悄地吐了吐舌頭,若讓別人知道她在想什麼,恐怕這次回山,師父要禁她足,不准下山了。

    「真是的,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還在發呆,去給我倒杯水來。」

    「是,馬上來。」殷羽凡一聳肩,連忙向朱家僕人討杯水。

    此時,武林大會已經開始,朱家莊當今的掌權者朱雲朗,簡短的開場白讓大伙都靜了下來。

    「各位英雄好漢,今天的武林大會,將選出武林盟主,以往皆為少林、武當輪流出任,但此刻四大門派躍躍欲試,青城、峨嵋的能力也不弱,此次大會似乎可以討論一下將來武林以誰為首。」

    殷羽凡端來茶水,聽到此言,忍不住低聲問向清風,「師姐,我們怎麼是來爭奪武林盟主呢!」

    「噓,別說話,師姑專心應付。」清風也不甚清楚,但她相信悟靜師太一定會處理妥當。

    殷羽凡了一個鬼臉,乖乖的站在後頭,不再出聲。

    朱雲朗接著說道:「在推派武林盟主這方面可以從長計議,但現在有一件事不得不向大家宣佈,浙江判官筆吳窖瑜長老要封筆退隱了。」

    一位年近六旬的老者緩緩步出,面露慈祥微笑。

    「吳長老在江湖上的風評是極好的,晚輩素來只能聞名未能見面,這回吳長老衝著武林大會的面子,說什麼也要親自趕來,沒想到卻是要在會上宣佈金盆洗手,退出江湖,晚輩好生失望。」朱雲朗客套的說著場面話。

    判官筆吳窖瑜也沒有推辭之意,「莊主好說,在下年紀大了,身手也不似年輕時靈活,何況江湖上後輩盡出,長江後浪推前浪,在下不服老都不行,能在武林大會上沾染點光彩,老朽心願已足。」

    門外敲鑼打鼓,熱鬧非凡的放了八響爆竹,觀禮的群雄雖不意外,也沒有攔阻之意,幾個覺得不應如此鋪張的人待在內廳,沒有移動,峨媚派的人也是靜坐不動,不隨大伙到屋外看熱鬧。

    「師姊,什麼是金盆洗手!」殷羽凡小聲的問,心裡好奇極了,但礙著悟靜師太,不敢有任何動作。

    「就是從此不過問江湖上的事。凡是武林中人,誰手上都曾招惹一些恩怨,如果此人宣佈金盆洗手,退出武林,那麼江湖中的種種恩怨是非,便不再過問,若有人要找他尋仇、那也不許了。」有問必答是峨嵋派的規矩,寧可弟子有問必解,也不許懵懵懂懂,得過且過。

    殷羽凡聽了卻不以為然,「哪有這麼簡單,如果這個人大好大惡,殺人無數,然後不負責任的宣佈金盆洗手,被害的人豈不永無報仇之日?」.

    「這……」清風揉揉盾;「也不是這麼簡單,大凡肯在同道面前宣佈金盆洗手的,多半本是太好大惡的人,否則講究義氣的江湖中人,也不會輕易允許讓他金盆洗手的。,』

    「是這樣嗎?」殷羽凡懷疑的瞄了一眼正在接受群雄祝賀的判官筆,』或許是吧;瞧他慈眉善目,一副好脾氣的模樣;應該不會是大奸大惡之徒吧!

    「當然是,小凡,判官筆在江湖上享譽數十載,如還沒出生前,他便是江湖上人人敬重的英雄人物,不許你胡言亂語,低毀前輩名聲。」悟靜師太睜開犀銳的雙眸,不贊同的喝了聲。

    「是」殷羽凡乖乖認錯.卻也不服,「師姑,判官筆既然如此威震武林,為何要退出江湖呢?」」傻孩子,江湖豈是好待的地方,一個不小心,數十載的名聲也可能如過眼煙雲,一個不留神,便家破人亡,身首異處,就算不擔心自己的武功會被後生晚輩超越,但安享晚年,卻是一般人會有的想法,而且人各有志,不是你我所能妄加揣測的。」悟靜師太藉機訓示眾位女尼,要她們明白人生無常的大道理,嚴肅的眼一一望過各位弟子,只見殷羽凡似懂非懂,不禁在心中歎了口氣。

    師姊終究白費了心,這孩子年輕氣盛,對佛理的興趣甚淺,凡根卻過重,就算讓她下山隨她磨練,恐伯效果仍舊有限。想到這,悟靜又歎了一聲。

    就在峨嵋派師徒談論之際,外廳朱家莊弟子捧著一個金光燦爛,徑長尺半的黃金盆子,放在臨時端來的茶几之上,盆中已盛滿清水,大伙都湊上前去看熱鬧。

    吳窖瑜朗聲笑道:「有各位英雄為在下金盆洗手做見證,令在下感激不盡,此後,我吳某人雖退出江湖,但仍然是各位的好朋友,他日若朋友來到浙江,依然可以上吳某人家中作客,但武林中的打打殺殺、恩怨是非,很抱歉,恕吳某人不再過問了。」

    說罷,便是一揖,吳窖瑜臉露微笑,捲起雙手衣袖,便要放入金盆之中,在大家引頸相望時,忽然聽得從高豎的圍牆上傳來一個非常好聽的男性嗓音——「慢著!等我們先算完這筆帳後,再金盆洗手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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