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你愛到瞎了眼 第二章
    伍崇濤伸手推開重重的柚木雙門,呈現在眼前的是沈氏企業的總經理室——這間總經理室寬敞至極,先是一個大會客室,一組墨黑色真皮沙發陪襯深咖啡柚木傢俱,訂購自英國倫敦,十九世紀的款式,全部坐落在乳白色的純羊毛地毯上。

    他穿過會客室,來到辦公廳。這裡是一徑的黑,黑色柚木的辦公桌,黑色的旋轉椅,椅上坐著一位身著黑色三件式意大利名牌手工制西裝的男子,伍崇濤的到來引起他的注意,一抬頭,那張俊美得足以奪去任何人呼吸的面容便冷冷的對上他的眼。

    「別這樣瞪著我,我只是恰巧路過,上來看看你罷了。」伍崇濤十分年輕,高瘦俊朗的他穿著一件淺藍色休閒上衣,下半身是一件牛仔褲及球鞋,手上還抱著兩本俄文原文書籍,像個大男孩似的對他笑著。

    沈刑天是真心歡迎他的到來,不過臉上仍然是冷冰冰的,毫無表情,「既然來了,就自己找地方坐下吧!」

    伍崇濤阻止他按鈴叫人的舉動,「別麻煩你那嬌俏迷人的女秘書為我泡茶張羅啦,反正我也不是客人。」

    「那倒是。」沈刑天靠回椅背,翻開公文的下一頁,看似漫不經心地一問,「義父和他都好吧!」

    伍崇濤卻很明白他所關心的,一直只有那兩個人,彷彿沈刑天這輩子只為這兩個人而活,一個是沈氏企業的董事長沈以正,一個是沈以正的兒子沈皓。

    「他們都很好,不好的只有你。」

    沈刑天猛抬頭,陰狠地瞪著他,「不要在我面前重複沒有意義的話。」

    「不是嗎?會為當年的事遺憾,抱怨的只有你,不要以為所有人都不原諒你,其實不原諒你的一直只有你自己。」伍崇濤沉痛地說。當年,他父親毒癮大到打算把他賣給人口販子,是沈刑天將他救出來的。十年來,他看著沈刑天如何從一個冷酷的年輕人,力爭上游地在沈以正手下努力地爬到這個職位。

    伍崇濤永遠忘不了當年,他十二歲,正值小學六年級的時候,吸毒成癮的父親如何釀成他們家的悲劇,原本恩愛的父母如何為錢反目成仇,又如何眼睜睜的看著妹妹因高燒延誤就醫而失去寶貴的生命,而就在他以為一切無望的時候,英俊冷酷的沈刑天出現了,將十二歲的他帶離那個環境,供他生活、讀書,直到現在。

    沈刑天對他有恩,卻從不求回報,也從不讓人親近他,更別提七年前沈家發生的那次意外,讓沈刑天本就封閉的內心更顯疏離,而且多了嘲弄。

    伍崇濤看不下去他這樣虐待自己,心痛地喊:「沈大哥,你懲罰自己也夠了,不要再這樣折磨自己……」

    是沈氏企業的總經理室——這間總經理室寬敞至極,先是一個大會客室,一組墨黑色真皮沙發陪襯深咖啡柚木傢俱,訂購自英國倫敦,十九世紀的款式,全部坐落在乳白色的純羊毛地毯上。

    他穿過會客室,來到辦公廳。這裡是一徑的黑,黑色柚木的辦公桌,黑色的旋轉椅,椅上坐著一位身著黑色三件式意大利名牌手工制西裝的男子,伍崇濤的到來引起他的注意,一抬頭,那張俊美得足以奪去任何人呼吸的面容便冷冷的對上他的眼。

    「別這樣瞪著我,我只是恰巧路過,上來看看你罷了。」伍崇濤十分年輕,高瘦俊朗的他穿著一件淺藍色休閒上衣,下半身是一件牛仔褲及球鞋,手上還抱著兩本俄文原文書籍,像個大男孩似的對他笑著。

    沈刑天是真心歡迎他的到來,不過臉上仍然是冷冰冰的,毫無表情,「既然來了,就自己找地方坐下吧!」

    伍崇濤阻止他按鈴叫人的舉動,「別麻煩你那嬌俏迷人的女秘書為我泡茶張羅啦,反正我也不是客人。」

    「那倒是。」沈刑天靠回椅背,翻開公文的下一頁,看似漫不經心地一問,「義父和他都好吧!」

    伍崇濤卻很明白他所關心的,一直只有那兩個人,彷彿沈刑天這輩子只為這兩個人而活,一個是沈氏企業的董事長沈以正,一個是沈以正的兒子沈皓。

    「他們都很好,不好的只有你。」

    沈刑天猛抬頭,陰狠地瞪著他,「不要在我面前重複沒有意義的話。」

    「不是嗎?會為當年的事遺憾,抱怨的只有你,不要以為所有人都不原諒你,其實不原諒你的一直只有你自己。」伍崇濤沉痛地說。當年,他父親毒癮大到打算把他賣給人口販子,是沈刑天將他救出來的。十年來,他看著沈刑天如何從一個冷酷的年輕人,力爭上游地在沈以正手下努力地爬到這個職位。

    伍崇濤永遠忘不了當年,他十二歲,正值小學六年級的時候,吸毒成癮的父親如何釀成他們家的悲劇,原本恩愛的父母如何為錢反目成仇,又如何眼睜睜的看著妹妹因高燒延誤就醫而失去寶貴的生命,而就在他以為一切無望的時候,英俊冷酷的沈刑天出現了,將十二歲的他帶離那個環境,供他生活、讀書,直到現在。

    沈刑天對他有恩,卻從不求回報,也從不讓人親近他,更別提七年前沈家發生的那次意外,讓沈刑天本就封閉的內心更顯疏離,而且多了嘲弄。

    伍崇濤看不下去他這樣虐待自己,心痛地喊:「沈大哥,你懲罰自己也夠了,不要再這樣折磨自己……」

    「誰給你權利來教訓我?」沈刑天驀地打斷他,冰冷的語氣一如他塵封的心,有些事是不該被人搬上檯面赤裸裸地談,那會使他非常難堪。

    「我只是關心你。」伍崇濤洩了氣,坐倒在沙發上,心知這又是一次沒有進展的談話。

    沈刑天的表情更趨陰森,「夠了吧,我還有很多公文要看。」

    下逐客令了,可見他現在的心情有多糟,伍崇濤體內樂觀的因子又一一冒出頭,「怎麼會這樣呢?我還以為混黑道的不用看公文處理事情。」

    「你以為?」只要他不提到那件事,沈刑天樂得隨他轉換話題。

    「拳頭就夠啦。」伍崇濤揮舞雙拳道:「說實在的,這裡一點也不像黑社會,反倒像一個正派經營的證券公司。」

    沈刑天的學歷極高,是畢業於哈佛企管的博士,而企業員工的素質和一流企業員工差不多,但這家沈氏企業背後代表的是「極東組」,這個「極東組」不同於一般的幫派,它是個新興組織,從沈以正時代創辦,如今交到沈刑天的手上,擁有兩家建築公司,一家證券公司,及許多情報管道,表面上是個漂白的組織,實際上是個比黑道更黑、更寡、更絕的地下指揮者。

    沈刑天辦公的情緒完全被他打斷,索性推開案牘,「我看你跟義父住在一起太過悠閒了,要不要過來幫我?」

    伍崇濤忙不迭地搖頭,「我看不來這些數字遊戲,還是你自己玩吧!」見他站起身,忙道:「差點忘了正事,沈老爺子要我轉告你一聲,要你下星期六回家吃晚飯。」

    沈刑天冷凝的目光一閃,「又是相親嗎?」

    「八成是,最主要的是你也的確到了適婚年紀,而沈老爺子把抱孫子的希望全寄托在你身上,你今年說什麼也跑不掉,非給他娶房媳婦不可。」伍崇濤自顧自地說著,完全沒注意到沈刑天的表情越來越難看。

    沈刑天面向落地窗,靜靜地瞧著夕陽西下,卻又垂死掙扎似的把天際全染成一片橘紅色,既詭異又妖媚,恰似他的內心——既冰冷又像蟄伏已久的火山,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爆發。

    許久,他才吐出一句,「告訴義父,我下星期六會回家吃晚飯。」

    寬敞的辦公室,因伍祟濤的離去而顯得空洞與沉寂,正如沈刑天的生命一般,乏味而枯萎。

    他燃起一根煙,很奇怪的,彷彿夜色與他融為一體般,他感到安心不少。

    生命對他來說,是不斷的難堪與折磨,當他開始有記憶時,人已經在孤兒院了,為了一頓溫飽,他必須和院裡的孩童大打出手,那個時候他幾歲?四歲還是五歲?反正他已經快忘記了。

    直到有天院裡來了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他一眼看中年齡雖小,卻有著不服輸的脾氣的他,並且給了他一個名字,沈刑天。

    沈刑天永遠都記得當時沈以正怎麼說的,「刑天,這個名字就跟著你一輩子吧!命運對你的不圓滿以及殘缺,你必須靠自己的雙手去向天控訴,去向天爭取,甚至,對天審判。」

    當時他似懂非懂,後來才明白了,沈以正原來是黑道分子,與原幫派裡的人不合,索性自創了「極東組」,這個新興組織比原來的幫派更加旺盛,因為領導者更狠,更絕,而由他一手帶大的沈刑天更青出於藍。

    沈以正從某種程度來說,可以算是他的父親,因為他讓他求學,讓他學做生意,讓他明白這世界上有錢人與黑道沒有什麼不同,他常在想,如果當年沒遇到沈以正,他的人生是否會有所改變。

    「夠了,當所有人都原諒你的時候,只有你不原諒自己。」

    伍崇濤指責的聲音彷彿仍在耳邊,令他煩躁得煙酒交加,仍無法揮去這片苦悶。

    能原諒自己嗎?當他還是個九歲大的孩子時,沈以正抱來一個粉妝玉琢的小嬰兒,告訴他,「他是我的兒子沈皓,也是你永遠的主人,以後你必須好好照顧他,把他的命看得比你的重,知道嗎?」

    知道啊,他一輩子都不敢忘,可是為什麼還會發生那個意外?讓他下半輩子一直背著這個沉重的枷鎖,越來越喘不過氣來。

    如果這世間真有天理,那他的報應為什麼還不到來?是他把所有的事都搞砸的,為什麼還讓他好好站在這?為什麼倒下去的人不是他?

    沉默許久,沈刑天線條完美的臉上出現常有的譏諷,或許這正是他這種人應有的人生,背負十字架的人生。

    昂首飲盡手邊的酒,起身再添上一杯時,低沉而有力的敲門聲響起,沈刑天讓人直接進來回報。

    「堂主,你要的資料全在這兒。」這男人恭敬地把一疊文件全遞上來,即使心底很好奇堂主為什麼會對這女孩特別有興趣,不過他聰明地不表現出來。

    沈刑天應了一聲,「擱著吧!」

    這男人把資料袋擺在茶几上,只遲疑了一會兒,便讓沈刑天察覺到異樣。

    「還有事嗎?」

    「堂主,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的眼睛,根據手下查探的結果,這位練湘婷有個閨中密友是中山分局的警員,我們還是小心一點的好。」這男人盡責地說道。

    沈刑天沉著臉不說話,那天那小女人指著他大喊因果的情景,仍深刻的印在他腦海裡,不是個挺好的經驗。

    「堂主,她要找的那個叫黃憶華的女人也有下落了。」那人又再度開口。

    「哦?」沈刑天的興趣被挑了起來,「她人在哪?」

    這男人謹慎地挑著用詞,「不大好,被不肖分子騙去拍A片,做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沈刑天目光閃了閃,對這類的事早已見怪不怪,「哪兒派人幹的好事?」

    「曼婷夫人的手下,他們先是派出像模特兒般的年輕男人搭訕沒經驗的小女生,說是經紀公司的人,正在找新片的女主角。」

    「老掉牙的戲碼,卻還是有人上當。」沈刑天抿唇笑道,一點也不同情這些人,是她們不瞭解這世間的殘酷,倒是練湘婷這回欠他的承諾,他會毫不留情討回來,「派人把黃憶華找出來,帶回這裡。」

    「是。」這男人沒再多問,正想退出時,又聽到沈刑天在問。「練湘婷人呢?」

    「報告堂主,資料上說她是個生活極有規律的人,晚間八點到十點會到私人天地小坐一下,現在嘛,」這男人看了一下腕表,「應該已經在T市街頭閒晃了。」

    這樣的回答,讓沈刑天毫不遲疑地回到那天初見的情景,「這笨女人還見到人就問那兩個蠢問題嗎?」

    「沒錯,。堂主,昨天她還差點被不人流的小混混劫財劫色,幸好當時碰上巡邏警車,她才沒事……」

    他沒說完,是因為沈刑天神情難看得很,捏緊雙拳,低哮了一聲,「真是個笨女人,難道她不相信我能幫她把人找回來嗎?」

    這男人第一次見到堂主這樣,忍著笑提醒,「我想,她可能不明白自己遇到的,到底是什麼人。」

    沈刑天冷哼了一句,「她還在上次那個地方混嗎?」

    「八成是了。」

    「吩咐下去,找到黃憶華,親自把她帶到那裡,我要直接送禮給她。」沈刑天拿了西裝外套,邊往外走邊說道,「這件事必須在兩個小時內辦妥,否則大家看著辦。」

    「是。」這男人非常謹慎地跟著問了一句,「請問堂主,你現在是去見練湘婷嗎?」

    沈刑天冷冷瞪了他一眼,「不然你以為我幹什麼?記住,黃憶華這事不得有誤,否則我要你們提頭來見。」

    「知道了。」

    練湘婷已經數不清是多少次走在這條路上了,她總希望再見到冷酷得臉上像結了一層霜的那個黑道男人,說不出什麼原因,或許她為他著迷了也說不定。

    反正,當她下次再見到他,她要先問問他的名字,然後約他一起吃飯。

    嗯,就這樣吧!以練湘婷凡事不在乎的個性而言,這已經是很大的轉變了,畢竟不是每天都會出現讓她看上眼的男人。

    當練湘婷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閒晃時,她同時也成了別人注意的目標。

    「就是她吧,最近一直在找一個失蹤的女人,怕是警方的人。」跟在練湘婷身後的兩個男人,正低聲商量著。

    「聽說她還到處打聽良哥的下落,這個女人留不得。」

    「不錯,等她走到偏僻的地方,再把她做了,嘿嘿,或許我們可以把她交給曼婷夫人。」

    另一人也邪淫的笑了起來,「瞧她生得一臉狐媚的模樣,曼婷夫人這下可得好好獎賞我們。」

    「也許我們倆可以先樂上一樂。」

    練湘婷還渾然不覺自己已成為人家眼中的獵物,兀自睜著雙迷濛的大眼找尋黑色西裝的男人。

    倏地,她面前駛來一輛黑得發亮的蓮花跑車,車窗搖下,那個俊美得令人難以置信的男人探頭出來,喝道:「快上車。」

    「哈,我終於找到你了。」練湘婷愉悅的歡呼聲還沒完,後面跟著的兩個人見情勢不對,忙撲上來抓住了她。

    「喔,天哪!你們抓我幹什麼?」練湘婷完全反應不過來。

    那兩人拉住她的雙手往後扳,頗顧忌四周稀稀疏疏的人群,「別亂說話,否則後果我們可不負責。」其中一人還亮出水果刀。

    練湘婷打了一個寒顫,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為什麼總有這些人出沒,回頭望了一眼蓮花跑車,只見到那俊美男子鐵青著臉走下車,正往這邊大步走近。

    「我勸你們快放了我,要不然你們的下場會很慘。」

    那兩個人正忙著拖她離開此地,渾然不覺危機的

    迫近,「少廢話,快走吧!」

    才說著,眼前突然多了一個冷酷男人。

    「放開她。」這好像已經變成習慣了,沈刑天每回見到她都是這種情景,同樣的背景,同樣的話語。

    或許真是初生之犢不畏虎,練湘婷根本不害怕,那張愛笑的小嘴甚至上揚到極好看的弧度,沈刑天不禁頭痛起來,莫非她以為這是個遊戲。

    「你……你是誰?敢吩咐我們。」這男子漆黑的眼眸中有一抹嘲弄與睥睨,這種眼神似乎不該出現在這裡,驀地,他想起一個人來。

    「你是……極東組的人。」

    沈刑天牽動嘴角,他是不屑與這些人一般見識,更何況還是這兩個不入流的。

    男人見他沒否認,膽子更大了些,「既然你是極東組的人就該知道道上的規矩,這裡是曼婷夫人的地盤,這女人在我們的地盤隨意打聽良哥的事,我們必須把她帶回去,交給良哥發落。」

    良哥?練湘婷要自己記住這個名字,黃憶華的失蹤肯定跟這個叫良哥的人脫不了關係。

    良哥!沈刑天卻冷笑起來,這個男人連聽都沒聽過,「如果我說我要這女人呢?」

    要?練湘婷為這麼露骨的話嚇得目瞪口呆,這男人怎麼說得出這種話?她的臉霎時紅成一片。

    「不行,是我們先抓住人,除非你能給我們什麼好處。」這兩人開始貪婪地討價還價。

    沈刑天邪氣的眼神令人發毛,慢條斯理,好整以暇地說:「不識相的東西,連你們曼婷夫人見了我沈刑天都得禮讓三分,憑你們也配跟我談條件。」

    話甫完,沈刑天倏地身子微晃,人已欺近他們,左手向其中一人的後頸砍下,右手出其不意地揮在另一人的胸側,他們沒料到沈刑天在談話間突然出手,紛紛舉手相抗,但都因為不及沈刑天迅速,只好放開練湘婷,狼狽地急急閃開。

    沈刑天雖乘機將練湘婷拉進自己懷中,但並未趁勢後退,反而逼上前去,一拳一個,全擊在那兩人的胸前,清晰的骨頭斷裂聲馬上響起。

    練湘婷驚得呆了,喃喃地道:「他們的肋骨斷了。」

    沈刑天毫無表情地望了她一眼,補充道:「起碼斷了兩三根,而且周圍的人越來越多了。」

    練湘婷舉目望去,真的耶,每個路過的人都停下來好奇地望著他們,她抬頭問他,「怎麼辦啊?」

    「怎麼了?」沈刑天隨口應道,摟著她走向停車處,不意外的話,警察在十分鐘之內就會趕到。

    練湘婷有大半的身子還偎在他的懷裡,臉上燒紅,但他卻渾然不覺,令她敏感的發現自己有點懊惱,「沒什麼。」

    直到坐上跑車前座,練湘婷回望仍倒在地上呻吟的兩人,「好可憐,你下手太重了。」

    「婦人之仁,你可知道如果你被他們帶走,下場就不只是斷了兩根肋骨而已。」沈刑天雖然迅速把車開離此地,但他知道這麻煩已經擺脫不掉了,因為警方可以很輕易地從車號知道他也涉及此事。唉,麻煩。

    練湘婷默然,眼望著正握在方向盤的手,那是雙修長、骨節分明的手,像個文人,不像個槍手,而她當然也沒忘記這雙手是多麼溫暖。

    「啊,我想起來了,你自稱為沈刑天!」驀地她說。

    「沒錯,我就是沈刑天。」跑車平穩地行駛在往東區的道路上。

    「用刑的刑,天空的天。」練湘婷皺起眉心。

    「是。」沈刑天抿緊雙唇,冷酷得不願再多說。

    「真奇怪,怎麼會有父母用這麼戲劇化的名字,為自己的子女命名呢?又不是英雄俠客,要這麼氣勢磅礡的名字幹什麼?」練湘婷不解地低喃道。

    很奇怪的,沈刑天一直在意的心結,教她柔軟慵懶的聲音這樣胡亂解釋後,竟然好很多了,「為什麼這麼認為?」他的聲音更低沉了。

    「因為名字代表父母對這小孩的期望,而刑天嘛,我想它應該是希望你日後不管遇到什麼挫折,都不可以服輸。」練湘婷好心地猜測,因為他又一副冷冰冰的模樣。

    沈刑天沒有反應,心中一直在反覆思索,用了近三十年的名字,一直對它有說不出的反感,然而不可否認的,沈以正當初給他這個名字的時候,的確是對他有很深的期望,光大「極東組」。

    他自嘲的一笑。這不是很早以前就已經明白的事,為什麼還會被它亂了心緒?不該呵,沈刑天。

    練湘婷仔細打量他的側臉。線條完美的像上帝精心雕塑的作品,然而,這男人不快樂,他活得太辛苦,她微掀嘴角,心想與她何干?如果他老想不開,問題在他自身,誰也沒辦法。

    「如果你還在為名字的事傷神,我勸你可以省了,不過是個符號而已,而你還是你。」

    「你又怎麼知道我對此不滿?」沈刑天譏諷地反問。

    「不是嗎?雖然你外表看起來冷冰冰的,但你一直活在別人的眼光下,這樣太辛苦了。」很自然的,練湘婷把她所想到的全說出來。

    沈刑天被她嚇住了,好一陣子無法做聲,這是巧合還是被她胡打亂撞碰上的,為什麼她總能神准地刺探到他的內心深處?那不為人知的陰暗角落?

    「怎麼?生氣了?先說好,我不會為你的脾氣負責的喲!」練湘婷牽動嘴角,見這輛跑車穿過市區往內湖方向駛去,她也不擔心,反正既來之則安之,她正想窩在車椅上調整一個舒服姿勢時,突然低呼了一聲。

    「怎麼了?」沈刑天別有意味地望了她一眼,原來她不是冷靜,而是懶得花力氣,有趣。

    「我忘了問他們良哥到底是什麼人。」練湘婷非常沮喪,直咬著下唇不放。

    「那不重要。」

    「怎麼不重要?找到良哥或許就可以知道憶華的下落,他們不是因為我在找憶華所以才盯上我的?」練湘婷真是懊惱透了,這幾天奔波終於有個結果,為什麼偏偏不懂得把握。

    沈刑天緩緩把速度降慢,開到這棟三層樓別墅的車庫,回答道:「不需要找他們了,你難道忘了找人的事已經讓我一手處理了?」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我明明已經找到線索了,何必再讓你重頭來呢?」

    沈刑天難得地露齒一笑,而且不帶任何嘲諷的意味,「或許你真的不知道在你面前的是何許人。」

    練湘婷被這一笑勾得魂魄離了本位,發現他笑或抿嘴時,兩頰各會浮現一道俊逸的窩痕,在他小時候,那一定是兩個甜入人心的小酒窩,然而現在的他,由於慣常露出的冷酷與冰霜,將這兩個笑窩凍得幾乎看不見了。這個難得的笑容,使如此剛硬而線條分明的俊美相貌,被這兩個醉人的窩痕融化許多,讓他的笑容更具魔力。

    她看著他,不禁低歎,「有沒有人對你說過,你實在是個很俊美的男人。」

    沈刑天攏緊眉頭,真被她的胡攪蠻纏打敗了,「有,但大多數的人在說完這句話後,還會再加上另外一句。」

    「是什麼?我喜歡你。」話才脫口,練湘婷就想咬掉自己的舌頭,這麼大膽而主動的話,不都是由男方先說出來的嗎?

    沈刑天卻沒注意到她的尷尬,自顧自地說:「通常他們都會說,這樣的美麗長在男人身上真是浪費了。」

    練湘婷「噗哧」一笑,「說得也是,不過我猜想你不會放過這樣對你的人。」—

    「你怎麼知道?」沈刑天沒否認。

    「直覺。」練湘婷早已發覺車子停在一間私人車庫裡,雖然捨不得正在聊得高興時被打斷,卻好像沒有繼續窩在車上的理由,只好跨出車門。這裡是一棟高級別墅,典雅的米白色外觀令人感覺舒服,而近午夜的涼風令她有點哆嗦,她搓著手臂問著隨她之後下車的男人,「這裡是哪裡?你為什麼帶我來這裡?還有,你到底是什麼人?」

    沈刑天望了那棟別墅一眼,「這是我的家,如果你想見到你的朋友黃憶華,我的手下應該已經把她帶來了。」

    「為什麼?你已經找到她了,她到底在哪?」

    「如你所料,她在曼婷夫人那裡。」沈刑天又閉上了嘴,不肯告訴她更多的消息。

    練湘婷慢慢走近他,仔細看了他幾眼,發覺他明澈的眼中沒有說謊的樣子,才緩緩走向那棟別墅,她走得很慢,忽又回過頭來,「這是你家?」

    沈刑天點點頭,不屑重複第二遍。

    「你很有錢囉?」練湘婷陳述一個事實,見他又是那副不予置評的模樣,才說:「你是黑道老大,打起架來一點也不留情,找人又一點也不費力,你到底是誰?」

    沈刑天挑挑眉,「極東組的東堂主沈刑天。」

    練湘婷先是一臉茫然,然後又像得知什麼似的睜大了眼,因為她想到自己的承諾,正想出聲詢問的時候,那棟別墅大門突然打開,一位二十五六歲的短髮女子向她奔來,口中還不停地喊:

    「小湘,真的是你,他們跟我說能見到你的時候,我還不怎麼相信,沒想到真的是你。」

    練湘婷被她撲來的氣勢嚇到,連忙往後退了幾步,望著這似曾相識的面孔,她不敢確定,小聲地問:「你是哪位?我好像有點認識。」.「你當然認識啊,我就是黃憶華啊,你的小學同學啦!」黃憶華跺著腳道。

    練湘婷這才恍然,沒想到她的反應才落在沈刑天的眼中,又是一陣不顧形象的大笑。練湘婷再次被他的帥性懾到,真俊美,如果能多看幾次他的笑容,她就算死也甘願,只不過,他是黑道大哥啊!要是讓應薇蒂知道她愛上黑道大哥,不與她絕交才怪。

    黃憶華則不顧一切,抓著練湘婷一直哭訴這些日子發生的一切,沈刑天當然不願意陪她們罰站,所以一一請進屋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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