祉柔和毓鈞這兩個失意人的心情簡直已經降到谷底,兩人每每碰頭,氣氛都似會有一場大雷似的,陰得不能再陰了,弄得在一旁伺候的月秀都快受不了了。
「小姐,毓鈞公子!我拜託你們兩個好不好!別老是苦著一張臉,像誰家死了人一樣,很難看耶!」月秀雙手合掌的拜託著。
祉柔懶懶地說:「月秀,你說話好沒水準。」
「那你們倆笑一笑好不好?別老是講我用沒水準的笑話來惹你們笑,然後你們還扳著一張臉,這很累人的耶!知不知道!」月秀沒好氣的反駁著。
「那就麻煩你閉上你的嘴巴好不好,好煩吶!」毓鈞不耐煩的說著。
「我知道你們一個個都失戀了,可是失戀的人還是得生活啊!你們這樣不吃不喝怎麼行呢!」月秀實在不忍心見他們失魂落魄的模樣。
失戀這名詞還是前不久祉柔教的呢!
「失戀?誰說我失戀了!我沒有!」毓鈞大吼。
月秀嚇得躲到祉柔身後,怯怯地說:「小姐……」
祉柔拍了拍她的手,「別怕。」又轉向毓鈞說道:「你呀!也真是的,明知道小小女孩不懂事,說錯了話嘛!別那麼大聲吼她,會嚇著她的!」
「哼!」毓鈞冷哼一聲。
「月秀!你先出去吧!」祉柔可不想見他們倆的衝突擴大。
「不行!我要看緊你們,萬一你們倆一起『殉情『怎麼辦?」月秀若有其事地說。
「不對,不對,殉情這個詞不能用在這裡啊!」祉柔揮揮手說。
「是你說的,兩人,沒錯啊,你們兩個人啊!戀愛失敗,你們都戀愛失敗,然後一起死啊!」月秀天真的偏著頭說。
「不能這麼用,是兩個人在一起遭受戀愛失敗。」祉柔解釋道。
「你們是一起遭受戀愛失敗沒錯啊!」月秀一副理所當然。
「不是!那是……算了!算了!」祉柔實在懶得再浪費唇舌。
這幾天一向春風滿面的浩威,正巧走進門說道:「怎麼大家都在這兒?沒出門去玩啊!」
「姑爺!你快幫我勸勸這兩個人啦,我待在這屋裡,都快被淚水給淹死了。」月秀像是看到救星似的,連忙求救。
「哦!是嗎?大家心情都不好嗎?」浩威看了他們一眼。
「托你的福,還活在世上啊!」祉柔沒遇到浩威時還滿正常的,可是只要看到,甚或是聽到浩威這兩個字,脾氣就變壞了,言語也開始刻薄起來。
而毓鈞呢?因為湘雲的關係,連帶的也沒給浩威多好看的臉色。
碰了一鼻子灰的浩威,悻悻然地說道:「看來的確不怎麼好!呃……我有個提議,不如咱們約湘雲一塊兒出門野餐好不好?」
祉柔冷哼一聲沒理他,毓鈞呢,聽他提起湘雲的名字,差點沒站起來打人,幸虧被祉柔阻止住了。
「毓鈞!咱們還是出門去逛逛好了,免得有只蒼蠅總在身旁繞啊繞的。」祉柔斜睨了浩威一眼。
話才剛說完,祉柔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把毓鈞拉出門了,月秀本想跟上前去,卻在看到毓鈞的眼神後,又趕緊停下腳步不跟了。
「怎麼不跟上去?」浩威問道。
「我怕毓鈞公子會殺了我!」月秀誇張地說。
走了好久祉柔和毓鈞才停下稍做休息,兩人坐在石頭上,各懷心事,最後祉柔開口說道:「毓鈞!我看我們這幾天先住到你家去吧!省得整天都看到那只煩人的蒼蠅,也好圖個清靜。」
「我看浩威不會輕易放人哦!」浩威當然知道祉柔說的蒼蠅是誰。
「管他的,明早我們就收拾一些隨身衣物先走人,那他就抓不到我們了。」祉柔滿不在乎的說著。
「這……不太好吧!」毓鈞依舊有些遲疑。
「你要想想,他是你的情敵耶!你忍心看著他抱著你心愛的女人嗎?」祉柔用激將法說著。
「當然不!走,說做就做!」語畢,便拉著祉柔走。
「行!但咱們得先去收拾你的屋子吧!好幾個月沒人住了,搞不好像個鬼屋了。」祉柔打趣道。
「呸……一出口就沒好話。」毓鈞輕敲了一下祉柔的頭。
果然第二天一早,兩個人就收拾好東西,跑出於府,來到了毓鈞的舊屋。
「今天來看總算像間人住的屋子了,你沒看昨天那樣子,雜草叢生,殘屋敗桓,說有多亂就有多亂,經過我們一天的整頓,今天總算可以住人了。」祉柔擦擦汗,吁了一口氣說。
「是啊!你就別廢話了,趕快把東西給放好,咱們還得去打獵呢!」毓鈞一邊撥去牆角的蜘蛛網一邊說道。
「打獵幹嘛?」祉柔奇怪地問道。
「吃飯啊!小姐,不打獵哪來的東西吃,而且現在已經近中秋了,山上的樹木早已枯盡,也沒野菜可吃了,所以只有打獵一途了,別以為你還是於府的大少奶奶,可以茶來張手,飯來張口啊!」毓鈞拍了拍早已佈滿灰塵的弓箭,一時之間弄得灰塵滿天飛。
祉柔被嗆得連連咳嗽,「咳!咳!行了!我知道了嘛!咳!就不能讓我多享受一些自由的空氣啊!」
「行了!到外面要享受多少就有多少了,走吧!」毓鈞背著弓箭把祉柔推出門去了。
今天也不曉得是不是動物們全回窩裡睡覺去了,打了半天獵,收穫只有一隻瘦的野兔,還是祉柔僥倖抓到的,把毓鈞氣得半死,認為自己英雄無用武之地。
就在毓鈞巡視草叢時,卻傳來祉柔大叫的聲音,他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呢!原來祉柔發現了一隻小山豬。
「毓鈞!假如我們把它抓來吃一定可以飽餐好幾頓。」祉柔指著草叢總的小山豬高興的說。
「不行!雖然這只山豬很小,可是每一隻小山豬附近都有一隻母山豬看著,萬一被它發現那可是很危險的呢!」毓鈞專業的說著。
「可是我觀察它好久了!它都沒離開而且也沒看見母山豬接近!好啦!忙了一整天我已經肚子餓了耶!總不能要我們倆啃這隻小野兔吧!」祉柔央求道。
「不行!還是太危險了,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安全開玩笑。」毓鈞拒絕著。
「毓鈞!你該不會是怕了這只可愛活潑大方的小野豬吧!」祉柔斜睨著毓鈞。
「那我自個兒去。」祉柔負氣地往那隻小山豬走去,動作快得連毓鈞都來不及阻止,祉柔就已走到小山豬的面前了。
「回來啊!笨祉柔!你要害死你自己啊!回來。」毓鈞著急的叫著。
祉柔不理會毓鈞的警告,她正用那甜甜的嗓音,「引誘」那隻小豬呢!「乖啊!小豬弟弟!跟著姊姊走有糖糖哦!要不要來姊姊家裡玩,姊姊家裡有好多很好吃的東西哦!」
聽到這些話的毓鈞差點沒笑死在地上,他一邊笑一邊說道:「誰說……那只……是公的?說……不定……人家是個妹妹耶!」
「笨毓鈞、死毓鈞,不來幫忙還在那邊說風涼話。」祉柔沒好氣的說著。
可是她也沒其他的法子,只好繼續用著甜言蜜語蠱惑著那隻小山豬,或許她真的是母的吧!對著祉柔的甜言蜜語竟不為所動,祉柔只好用雙手握住它的前腿死命地往毓鈞的方向拉了,可是實在是拉不動,只好轉向毓鈞要求幫忙。
「毓鈞!來幫我一下啦!別好像在看好戲一樣好不好!這很重呀,快來幫……」
「小心!祉柔。」語畢,毓鈞立刻衝上前,撲倒在她身上,一翻身,連忙推開祉柔。
在一旁被推開的祉柔還不瞭解事情的形勢,掙脫他的手,大叫道:「幹什麼把我推開!你知不知道我快可以抓到那隻小豬了,你……」
「你先看看你身後那一隻。」毓鈞打斷了她的話。
「哇!好大一隻豬!」不知是不是祉柔在驚恐時看東西都特別誇張,她覺得這東西好像人一樣大,她差點沒被嚇昏了。但她已經開始感覺到搖搖欲墜了。
「在這種非常時刻你可不能昏倒啊!」毓鈞緊張地拍拍她的臉!她還沒完全清醒,毓鈞就連忙拉著她死命地往前跑,一直跑到家中,關上了門,才敢停下來休息。
「你沒事吧?」毓鈞氣喘吁吁地問道。
「沒事!你呢?」祉柔拍拍胸口說。
「沒事!只是流了一點血!」毓鈞放開右手緊抓著的左手臂,只見鮮血不斷地冒出來。
「天啊!這還叫一點血!」祉柔驚訝地叫出聲。
原來祉柔在跑的途中,感覺有熱熱的液體滴在她臉上,那液體不是汗,不是淚而是毓鈞的血。
「還好,不太多啦!不行,幫我一個忙!」毓鈞艱難的說。
「什麼忙?」祉柔緊張地說。
「幫我叫……大……夫……」說完,他竟昏了過去。
祉柔見狀連忙把毓鈞扶到床上,拿了一堆布擦了又擦就是止不住血,而毓鈞的臉色是愈見蒼白了,她急急地向外跑去,一邊跑心裡還一面想著,「我去找大夫來治你,你可要撐著點,在我找大夫來之前可不能死,不是,找來大夫後你也不準死。」
祉柔又再一次感到臉上熱熱的,一摸原來是淚,又夾雜著天空中的雨絲,使得眼前的景物愈來愈難辨別清楚。
「哄!這種陰雨綿綿的天氣,真煩人,看來待會兒恐怕會有場大雷雨了。」一位睿智的老者向正要關門的小徒兒說道。
「是啊!大夫!早點關門休息吧!照我看來,大概也不會有人上門了。」小徒兒附和說著。
正當小徒兒要關門時,卻看到一個姑娘家冒著風雨衝了出來,一面流淚一面對他說:「大夫呢?我要大夫,我朋友受了傷要人醫治啊!快來人啊!」
「什麼人啊?春兒!」裡面一位老者說道。
那位名叫春兒的人回答道:「大夫!是位姑娘家,說是她朋友受傷,需要大夫去看看。」
「春兒,那還等什麼,快拿著醫藥箱跟我來。」
兩人就跟著祉柔冒著風雨趕到毓鈞的家裡,來到他的床邊,看到給他止血的布,早已被血染透了一大半,大夫立刻上前觀看他的傷勢,又縫又塗的,好不容易止住了血,祉柔也才放下了心,可是見那大夫又說驚人之語。
「這是被山豬所傷的吧!唉!算他命大,傷口不深,其他的幾處小傷口倒也不礙事,雖然現在為他止住了血,可是最危險的時候也是現在,你得好好看著他,小心別讓他傷口發炎,他半夜大概還會發高燒,只要退了燒,度過了今晚大概就會沒事了,這是暫時補血的藥,先給他吃,明天還得到藥房裡抓幾副,沒事我先走了。」
「謝謝大夫。」祉柔萬分感激的道謝著。
在送走大夫沒多久,天空就下起斗大的雨滴,打在身上都刺人呢!祉柔在房內不僅得忙著照顧毓鈞,還得生火煎藥,然後一口一口餵著毓鈞。
就這樣反覆地照顧著毓鈞,不知不覺已經大半夜了,祉柔的眼皮逐漸沉重起來,終於在雨聲的陪伴下,進入了夢鄉,睡不到多久,祉柔就被震耳欲聾的雷聲給驚醒了。
她立刻瞧瞧身旁的毓鈞,毓鈞面部潮紅,呼吸沉重,祉柔伸手一摸,果然在發高燒,她連忙找來了臉盆及毛巾,她接了外面冷的似冰的雨水,擰乾了毛巾,放在毓鈞額頭上。
「接下來應該怎麼辦?」祉柔口中唸唸有詞。
她也只知道一些基本處理發燒的步驟,但毓鈞燒的這麼厲害總不能任他繼續燒下去吧,可是又沒法子。
「對了!要先讓他出汗。」祉柔像突然想到什麼似的說。
她匆匆地跑到自己的房間裡拿了一床又一床的棉被蓋在他身上,見他仍冷得發抖,又拿自己包袱中的衣裳蓋在他的身上,最後索性連身上的那件外衣也順便脫了下來,反正古代衣服就有個好處,就算脫了外衣,仍然是包得緊緊的,什麼都看不見,而且房中也沒別人,只有一個發著高燒的毓鈞而已。
她又替毓鈞搓搓手、拍拍臉的,想增加他的暖度,她也常看電視上一些影集,若男主角發高燒,女主角都會以身體為他取暖,她本想傚法一番,可是最後還是放棄。
雖然她是新女性,可是她還是挺保守的,這種有傷風敗俗的事她是做不出來的。
所以她只能在一旁盡她的本分照顧他,嘴裡還不斷地向上天禱告。不知道是因為毓鈞本身的抵抗力強,還是祉柔的禱告靈驗了,反正他就是莫名其妙的退燒了,退燒後,祉柔又得替他拭汗,就這樣反覆的擦拭下,天已露出肚白,祉柔受不住整夜的折騰,累得趴在床旁睡著了。
「喂!你們在這裡一夜到底做了什麼?」
今天早上浩威來到毓鈞的屋裡,所見到就是這副情景。
浩威昨兒個知道祉柔嚇毓鈞一起失蹤後,他雖然想立刻派家丁出門,無奈風雨實在太大,實在無法出門尋找,只好在府中懸著一顆心掛念著,覺也沒睡穩,一早見風雨稍緩,他便立刻帶家丁出門尋找,找了好久才找到毓鈞的房子,一進門便瞧見兩人親密的睡在一張床上,雖然方向有點不同,可是也可算是同睡在一張床上,況且……祉柔還衣衫不整。
「到底是誰在那裡吵啊!」祉柔起身打了一個大哈欠,收回放在毓鈞頭上的手,「幸好,果然退燒了,那我就放心了。」
又伸手捶了捶自己昨晚因睡姿不良而引起的疼痛。
祉柔這才瞥見在房門口驚愕不已的浩威,她對浩威甜甜一笑,「早啊!浩威怎麼今天有空來?」
浩威被祉柔這個笑容給迷住了,不過馬上迅速地回神過來。「你還敢說,要不是你們兩人昨兒個突然離開,我也不必大費周折的派人來找你們。」
經過這一次的大難,祉柔似乎把以前對浩威的厭惡全忘光了。「不好意思,既然找到了,你們可以回去了吧!」
「回去?是要帶你一起回去,而且我還沒問你昨兒個你和毓鈞在這兒……怎麼毓鈞還在睡?我要他起來給我解釋個清楚,他昨兒……」浩威正想叫醒毓鈞,卻被祉柔阻止住了。
「別叫他了,昨兒個夠他受的了,讓他多睡一會兒。」祉柔斜睨了浩威一眼。
「說!你們倆昨晚到底……況且你……衣衫不整。」浩威露骨的逼問。
「衣衫不整?!哪裡?沒有啊!」祉柔還真裡裡外外,上上下下的看了自己一遍。
「還說沒有,你不就把兩條胳膊全露了出來。」浩威說得好像她做了天大的錯事一般。
說完,浩威在心裡鬆了一口氣,還好,剛才叫家丁們全留在屋外,不然祉柔不就全給人看光了嗎?
「這有什麼關係?沒什麼大不了的嘛!瞧你說得那樣好像我做了什麼有辱家風的事一樣。」祉柔不以為然的反駁著。
「這還不算有辱家風?難道要脫……才算數。」浩威硬生生的把「光」這個字給收住了。
「我就覺得不公平,為什麼男人都還可以打赤膊上街,而女孩子呢?只要稍微露一下胳膊就給人冠上一個有辱家風的字眼,你瞧瞧這多不公平啊!」祉柔忿忿不平的說著。
「這不是公不公平的問題,一個女孩子家應該有女孩子家該有的禮節,怎麼……」浩威不贊同的說著。
「停!別說了。」祉柔連忙截斷他的話,她知道浩威一講起道理來就會沒完沒了,「我好累,昨晚因為照顧他沒睡好,又全身疼痛的,我先去補一個回籠覺了。」
當祉柔正想回房休息時,卻被浩威拉住了。
「你也睡不好?又痛又疼的?你們昨晚有沒有……」浩威伸手指著祉柔的鼻子。
祉柔用手撥開浩威的手指,「這你可要說清楚,有沒有什麼啊?不說清楚可是會惹人誤會的!」
「我指的是什麼你應該明白,不需要我明說吧!」浩威沒好氣的說。
「對不起!小女子的理解力可差得很,不說明白點,我怎麼能深刻地……瞭解你的意思呢!」祉柔挑了挑眉說道。
「你……裝蒜!」浩威甩了甩手,將手置之背後,「反正我不管,你得乖乖地跟我回於府,而且和這個小子斷絕來往。」浩威看了眼仍在熟睡中的毓鈞。
「你作夢!」祉柔走到床邊,「你知不知道昨天我們遇到了什麼事,毓鈞是為了我才會變成這樣的,我必須……」
「不管你有任何的理由,你都必須回於府。」浩威特別強調了「必須」這兩個字。
浩威並不關心他們遇到了什麼事,他只想把祉柔拉離毓鈞這男人的身邊,毓鈞對祉柔的影響力太大了,暫且不論他們兩人心中是否有情,可是留毓鈞在祉柔身旁對他是一個障礙,現在最好的對策就是把兩人分開,能分得多遠就分多遠。
現在好不容易浩威有個借口可以讓祉柔離開毓鈞,他怎能不善加利用呢!不管是有理或是無理的!
「你不懂,毓鈞受了重傷,他為了我被山豬所傷,我得留下來照顧他。」祉柔認真的說著。
「哦!是嗎?那只能怪他技術不純熟,這……」浩威狠下心說道。
「慢著,你聽懂了沒有?他是為了我耶!基於良心或道義上我都必須照顧他。」祉柔開始對這個不講理的男人有些火大。
「在發生事情的時候,你就可以回於府來求救,兩地又不是相隔甚遠,你根本就不需要負這個……這個莫須有的責任。」浩威別過臉說道。
「莫須有?!」祉柔不自覺地提高了聲量,「你稱之為莫須有的責任,事情發生的那麼迅速,教我怎麼回去求救,況且當時正下著大雨,你教我一個弱女子冒著風雨回到於府,然後呢?你又能做什麼呢?告訴我呀!」
「我……」浩威這會兒倒詞窮了。
「不管你怎麼說,我一定要留下來照顧毓鈞,我不會走的。」祉柔固執地坐在床旁的小椅子上。
「你敢……」浩威上前一步抓起祉柔的手。
祉柔依舊抬著高傲的下巴,堅決地說,「你可以試試看啊!」
「唉!」浩威用力甩開了祉柔的手,踱步到窗前,「我不管!我一定會讓你回去的,不管用什麼手段。」
看到浩威眼中的堅定,祉柔不禁退了一大步,「沒有人能強迫我做我不喜歡的事,你忘了嗎?」
「是嗎?那你自己答應的事呢?」浩威突然想起好久以前彼此的約定。
「我答應的事,我答應了什麼事?」祉柔在腦中迅速地翻找著,她不記得自己曾承諾過什麼事。
「你忘了咱們的協定嗎?別忘了你答應過的。」浩威提醒她。
「那又如何?」祉柔實在不懂浩威把這種陳年舊事提出來幹嘛,她早忘光了。
「你違背了約定,我就有權利帶你回去。」浩威冷冷地說道。
「我違背了約定?我哪有?」祉柔雖早已忘了協定的內容,但她還是急忙地為自己辯護著。
「是嗎?你說你會遵守一位好妻子該有的原則,可是你昨晚的行為早已破壞我們之間的協定了。」在這麼激烈的爭辯中,浩威還是能說出這冠冕堂皇的借口來。
祉柔靜了下來沉思,她想,難道我們這幾個月的相處,比不上這一個口頭上的約定。
浩威卻把她的沉思當作是遲疑,他唯恐她會改變主意,他連忙急急地說:「我相信你一定是個一言九鼎的人吧!待會兒收拾一下衣物跟我回府吧!至於毓鈞!我會派人來照顧的,別擔心了。」說完,浩威就往外走去了,沒過多久又回過頭來說道:「對了!別忘了穿上衣服,我可不希望我的老婆被別人看光了。」
就這樣,祉柔被浩威給硬架了回去,一回到於府,她一刻鐘也待不住,就只擔心毓鈞的安危。
「也不曉得浩威派誰去照顧他,萬一那人粗手粗腳的,把毓鈞的傷口弄裂了怎麼辦?」祉柔擔心的自言自語,突然她像想到什麼似的說道:「對了!有個人一定可以解決我的困難。」
「什麼?!你要我去照顧毓鈞!」湘雲驚訝地說。
「是啊!現在的毓鈞身受重傷,身子虛弱得很,很需要人照顧。」祉柔擔憂的說道。
「可是為什麼是我?於府上上下下數百個丫環,浩威即使挑一個人都強過我,為什麼一定要我去照顧毓鈞?」湘雲不解的問著。
「別人我不放心,萬一一個不小心把毓鈞弄傷了怎麼辦?只有你去我才放心。」祉柔半說半哀求著。
「不……不行啦!我得留在這兒,萬一公子找我……」湘雲心中有所顧忌。
「放心啦!浩威那兒我會和他說,拜託啦!」見湘雲臉上有所遲疑,她立刻又正色地說:「湘雲!就算你不看我面子,也要看毓鈞的面子,畢竟人家也曾追求你一陣子,那一陣子他可是費盡心力要讓你開心。」
「那和這沒關係,別把這兩件事扯在一起!」湘雲一聽見那件事,立刻轉過身去看外頭的風景。
祉柔扳正湘雲的身子,使她面對著自己。「撇開這不談,他也是你的朋友啊!難道幫助朋友有錯嗎?」
費盡口舌,祉柔終於使湘雲點頭答應了。
湘雲這一點頭,使得祉柔原本懸掛在毓鈞身上的心,放了下來,這樣她就有心力去對付浩威了。
「好無聊哦!實在好無聊哦!」祉柔在房間裡無聊地走來走去,看得月秀都心煩了。
「小姐啊!你可不可以安安分分地坐下來,別在那兒走來走去,看得我都頭痛了。」月秀拜託著。
祉柔走到月秀的身旁,重重地走在椅子上。
「你叫我坐下來幹嘛!該不會想教我做桌上這些女紅吧!你還不如殺了我吧!」
月秀放下手中的針線,無奈地對祉柔說道:「小姐!我記得你以前最愛在房裡刺繡的,誰知你突然轉了性子了,竟然不愛刺繡了,這些衣料可是我辛辛苦苦向姑爺要來的,他一聽到小姐會刺繡,眼珠子差點調出來,我看這下可被他猜對了,這些布我看繡十年都繡不完。」
「月秀,不是我不做,只是這些女紅既無聊又費眼力的,真佩服你怎麼能坐在那兒好幾個小時不動,就為了完成這些細小的刺繡。」祉柔瞄了眼正在刺繡的月秀,佩服的搖搖頭。
「小姐!這一針一線都是出自於自己的愛心,這樣穿在別人身上,別人就會倍感窩心的,也能感受到……」月秀感性的說著。
「停!行了!我瞭解。」祉柔急忙截斷月秀的話,「你真的愈來愈像我媽了。囉囉嗦嗦的,不覺得煩人啊。」
「小姐!我是為你好耶!」月秀嘟起小嘴。
「是!我知道。」祉柔敷衍地說,「不知道浩威在忙些什麼?這幾天都沒看到他人。」
「現在正值棉花收成季節,姑爺得看著棉花的采收情況,又得忙著處理棉花的保存問題,當然忙得不得了,誰會有空來看你啊!不過!小姐!你是不是在想念著姑爺啊?」月秀揶揄道。
「誰說我想念他啊!」祉柔紅著臉說著:「人家只是很久沒看到那個討厭鬼在前面晃,有點不習慣。」
「哦!小姐臉紅了!被我猜對了吧!」月秀取笑道。
「月秀!你……可惡!」祉柔跺了跺腳,賭氣地背對月秀。
「小姐!生氣了。」月秀小心翼翼地走向背對她的祉柔。
祉柔突然的一轉身,抓住了月秀猛力的搔她癢,使得月秀邊跑邊求饒。
「小姐!你饒了我吧!我錯了。」
「不行!你膽敢戲弄我,我要你好看。」祉柔邊追邊不留情的說著。
浩威雖身在棉田可是心全掛在祉柔身上,想著她的一顰一笑,經常因此而無心工作,常被府中的長工調侃著,終於等到工作告一段落,他連忙向蓮塘尋找佳人足跡。一進門只見略為消瘦的祉柔,倚在窗前,一雙明亮的眼睛如今略顯無神地看著那早已枯盡的蓮塘。
浩威連忙加緊腳步想快點問清楚祉柔消瘦的原因,卻在房門前停住了,因為他聽到了一些細瑣的聲音。
「唉!唉……」祉柔又在唉聲歎氣。
「小姐!你別老是歎氣好不好?你沒聽過歎一次氣少三分鐘壽命啊!照你這種速度,不過十年,我就可以到你墳前嗚呼哀哉!」月秀揶揄著。
是啊!以前的她總是笑口常開的,如今的她怎麼會變得如此多愁善感的。祉柔心想道。
「你以為我想啊!不過我就是覺得好煩,看什麼都不對勁,你看看連這兒以前盛開的蓮花也和我作對,竟然一夜之間全枯盡了。」祉柔抱怨道。
「小姐!季節過了嘛!每種花都有每種花的花期,現在輪到毓鈞少爺那兒花開遍野呢!可惜毓鈞少爺無福欣賞。」月秀不自覺地也歎了口氣。
「說到這毓鈞就更可惡了,平日看他無病無痛的,這一次竟然說一年半載下不了床,誰知道是不是真的,說不定是有美女悉心照顧,軟玉溫香的,當然下不了床,能在床上多待一天就是一天。」祉柔沒好氣的說道。
在門外偷聽許久的浩威,靠在門邊歎息地說:「哎!能使她消瘦的還有誰?當然是毓鈞了,是啊!除了毓鈞還有誰,難道會是自己嗎?」
「不過!最可惡的還是浩威了。」
聽到祉柔這樣一說,浩威精神立刻振作起來了,他緊張地聆聽下面的內容。
「姑爺又哪惹到你了。」月秀說道。
「要不是他惹我生氣,害得我和毓鈞跑了出去,毓鈞也不會為了我而被山豬所傷,我也不會因為照顧毓鈞一夜而被抓回來在這邊無聊了。」祉柔一想起他,就一肚子火。
「歪理。」在門外的浩威嘀咕著。
「才不是呢!」祉柔眼尖,早瞥到了在房外偷聽的浩威,她清了清喉嚨,開口說道:「浩威,我實在不曉得你有偷聽別人講話的習慣。」
浩威臉紅地從房門口進來,他不好意思地開口說道:「我只是順道經過,不小心聽到一點點。」
「只是一點點?」祉柔斜睨道。
「好啦!夠了吧!真的是!」浩威又恢復昔日的威嚴。
「開個玩笑都不行!小器!」祉柔把嘴嘟的半天高。
「既然你無聊的話,我陪你下棋好嗎?」浩威建議道。
「棉花的收成工作告一段落了嗎?」祉柔問道。
「是啊!這些日子冷落你了,從現在開始可以空出時間來陪陪你了。」浩威溫柔的說著。
「既然你閒的沒事做,能否麻煩你去看一看毓鈞,問他什麼時候可以下床走動,別老耗在床上。」祉柔還一心掛念著毓鈞的近況,畢竟他是因為自己才受傷的。
「可是!我……」浩威遲疑一下。
「別可是了!你快去吧!這幾天我都快無聊死了。」祉柔邊用手推著浩威邊說著。
浩威失望地走出祉柔的房間。
「小姐!這樣好嗎?」月秀擔心地問道。
「有什麼不好!」祉柔倚在窗前,看著浩威毫無精神的走出花園,「他讓我無聊了好些個日子,現在不戲弄他一下,教我怎麼會甘心!」
聽到了祉柔的一番話,浩威本來滿懷的熱情,現在全冷了下來,他還真的乖乖地走到了毓鈞的家中,一進門就看到湘雲坐在床邊,一口一口地餵著毓鈞。
一瞧見是浩威來了,湘雲連忙放下手中的碗,也不管毓鈞的抗議,便走向浩威。
「怎麼?毓鈞你的傷好些點了嗎?」浩威關心地問。
「好多了,多謝浩威兄你的關心,對了!祉柔沒跟你來嗎?」毓鈞不解的問道。
「祉柔她……有點事,她特別吩咐要我來看看你,今天我順道經過這兒,便進來了,怎麼?不歡迎?」
總不能說祉柔被我「禁足」吧!浩威心裡想道,他發現自己說起慌來,竟是臉不紅心不跳的。
「怎麼會呢!公子!」湘雲說著,「毓鈞和我在這兒悶了好幾天了,你來讓我們有個聊天的對象,我們開心都來不及了,怎會不歡迎呢!」
毓鈞倒沒有湘雲這樣開心,他反而怨恨起浩威來破壞他們的兩人世界,看著湘雲熱情的言語,令他有股不舒服的感覺盤踞在心頭。
「你們倆坐坐,我去泡杯茶。」湘雲招呼道。
等到湘雲離開房間後,浩威才開口說道:「祉柔教呢別老待在床上,若病早好了,去看看她吧!她在家中可悶壞了。」
「這小妮子可好動得很,其實我也想下床去活動活動,可是大夫特別吩咐我不可以走動,傷口容易裂開,只好待在床上,想動也動不了。」毓鈞也發現自己說謊的技術十分的高明。
「是嗎?那沒事了!我先回去了,我去和湘雲說一聲。」浩威起身告辭。
走到了外頭,浩威看到湘雲正在生火準備泡茶呢!
湘雲抬起頭就看到浩威站在身旁,她連忙站起身急急地說道:「公子!這麼早就要走了嗎?連杯茶都沒喝!等會兒再走吧!」
「不了!府中還有事要忙呢!湘雲……呃……」浩威欲言又止。
「有事嗎?公子!」湘雲疑問著。
「也沒什麼啦!聽說最近你和毓鈞走得挺近的!」浩威把自己聽到的說出來求證。
「沒有的事,公子,別聽下人們胡說。」湘雲連忙否認著。
「湘雲,我不想耽誤你,而你又不肯嫁進於府,如果遇到合意的人,就嫁了吧!別考慮我了。」浩威語重心長的說。
「別談我了,公子和祉柔姊的關係有沒有進展呢?」湘雲連忙將話題一轉,她不想再提那個惱人的話題。
「哎!還不是老樣子,她過她的生活,我過我的,我們倆就像兩條平行線一樣,永遠無法相交。」浩威沮喪的說著。
「那公子就讓它變成兩條重合的直線啊!想挽回佳人的心,這是最好的方法。」湘雲建議。
「那要怎麼做呢!」浩威感興趣地說道。
湘雲就把毓鈞當初追求她的泡妞招數全部告訴了浩威,浩威半信半疑的,準備進行第一個步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