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金獵人1 楔子
    世界上所有的故事都在重複發生,所有的感情都週而復始,然而一個人從來只有一生。對於個人來說,只有機會經歷一件事情,去一個地方,愛一個人。

    對面的二樓不知道還有沒有原犁雪?這裡的七樓可還不簡安然?偶爾間的回首一頓,就注定了遠遠地為某人而心旌動搖,就造就了緣定今生……

    楔 子 驚鴻一瞥

    她萬萬沒有料到,簡潔乾淨的應對和陡然充斥全身的銳氣,帶給那驕傲男子的感覺,是驚鴻一瞥。

    鬧鐘在床頭突兀大叫。

    「搞什麼……」陳九洵死命堵住耳朵,閉著眼睛在桌上亂摸,好一陣才醒悟過來,如此刺耳可怕的噪音居然是隔著一道牆、硬生生地插進房間來打擾自己難得的休假的。他憤怒地掀開被子大叫起來:「簡安然!把它關上!我好不容易工作結束,我要休息!」

    天花板上撲簌簌地震下灰來。

    但隔壁的人對他中氣十足的嘶吼充耳不聞,不僅鬧鐘照響,連半句回話也沒有。陳九洵咬牙切齒地躺回床上,沉默半分鐘後歎著氣開始穿衣服。

    ※  ※  ※

    簡安然把麵包果汁擺到客廳桌上,低頭整理書包。朝陽軟軟地照在她的臉上,映出如玉的膚質。她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美女,清秀分明的輪廓和純黑柔順的短髮,與其說是美麗不如說是俊秀。

    陳九洵站在臥室門口看著她毫無表情的臉,開始想:一定是上帝造人時打瞌睡讓這個女人長成這樣——算起來傾慕她的女生要比男生多四成哦。他想到這裡忍不住笑了起來,走過去拈了一片麵包問:

    「準備去哪裡?忘記了今天是週日?總部有沒有新工作?」

    簡安然把一張傳真遞給陳九洵, 「這個。」

    「唔……」

    委 托

    月前南華學院高二某男生無故失蹤,據室友證實,該生數月來精神恍惚……其父母不接受警方「普通厭學出走」的結論,委託本部調查。

    失蹤者資料:莫垣,男……

    賞金成立條件:確實提供莫垣當前情況之有關證據,並帶回本人。當莫垣回到父母身邊即獲賞金。

    賞金:……

    「也就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看起來不是太難的案子,酬金倒是很優厚。還有註明,若進入該校調查成功者,補三月學費。嗯,南華是貴族學校呢,大概學費也很高。這麼看也許也很難吧。你有興趣嗎?」陳九洵問。

    「今天起我轉入南華學院。」

    「哦……」陳九洵突然吐出口中的果汁,「等一下,南華學院是男校啊!」

    「這些問題不大。」

    有沒有搞錯,你一個女生跑到男子寄宿學校去住,以後還要不要嫁人?!陳九洵在心底狂叫,看著安然漠然的臉說:「呃……體驗一下也好……那個……我就不參加這次任務了,有一個積壓案我還沒做完。南華是名校,祝你玩得愉快……」

    他發現簡安然的視線穿過他射向窗外,不由得回頭看了一眼——和自己所在的高級公寓第七層遙遙相對的是隔壁民居的頂層,平坦的屋頂中央站著一個少女,一個男人在繞著她跑步。陳九洵讚歎說: 「在屋頂晨練,真是有個性。」

    「你確定那叫做晨練嗎?」

    屋頂的男人明顯看到了他們,衝他們叫喊起來。

    陳九洵皺眉:「他在說什麼?」

    「你聽不到?」

    「這麼遠哪可能聽到?」

    「你……真的是賞金獵人嗎?沒有練過聽力?」

    那個男人又朝這邊叫喊起來,邊喊邊揮手,張牙舞爪的像只蝙蝠。

    「好啦,他到底在說什麼?」

    簡安然注視著房頂中間的少女說:「我女兒要跳樓,快幫幫我。」

    「啊,你的耳朵真好……不、不是說這個——那女孩子要跳樓?!」

    安然繼續凝視那少女,「我倒覺得那父親比較危險。」

    「不錯,要跳樓的站在中間不動,攔跳樓的挨著樓邊跑,要是不先掛掉,我把頭割下來。」那父親像是作註解一樣再次跑起來,陳九洵摀住眼睛, 「天啊,看不下去了,我們去幫忙吧。」

    就在這時候,意外真的發生了!那父親回頭注意女兒的瞬間腳下陡然踩空,直栽了下去。

    距離實在是太遠了,無論簡安然或者陳九洵都無法營救,他們眼睜睜地看著那個男人向下墜。樓頂上一直癡癡呆呆的少女也醒過神來了,「哇」的哭出聲,叫著: 「爸爸你回來,我們回家。」

    如果有精通鞭系武器到可以用鞭子提起六十公斤物體的人,還必須在那棟樓起碼三層以上的位置才有可能救他!安然的腦海迅速閃過這個念頭,但隨即微微苦笑。這個結論等於是說那人必死無疑。現在的都市裡能有幾個人會用武器,更何況是使用極難練的鞭子,還限制一定出現在無數樓房中一棟的三層以內……

    第四層,第三層,第二層……安然要離開窗台了,她知道一切已經無法挽回……

    那道青色是在她轉身的那一刻閃入視線的,完全是因為它那異常的速度吸引了安然——穿青衣的人在二樓探出身子,沒有鞭子,伸出手抓向那父親。陳九洵大叫:「笨蛋,下墜力!會被帶下去!」與此同時,青衣人已經被帶出窗子,二人同時向下掉落。

    陳九洵喃喃說: 「笨、笨蛋。」他氣憤地大叫,「這下好了,死定了!」

    簡安然搖頭: 「還不一定。」

    「什麼?」

    「他的手裡有東西。」青衣人揚手,一條黑短如小棍的繩子如靈蛇向上急躍,像是長了眼睛似的爬到三樓窗欞位置。他再一搖手,小繩穩穩栓在窗台鐵架上。下墜之勢慢下來了,在那位父親雙腳著地時小繩恰恰展直。就在電光石火間,一樁慘事已經消弭。

    陳九洵愣愣地看著那個青衣人,「好厲害,好傢伙!鞭子可以這麼用。」

    「他是很厲害。」安然說。

    並不是因為他的鞭術,而是在那麼危急的情況中肯伸出手,在被拖入險境後還能如此冷靜地在幾秒鐘內求得生存,實在是讓人刮目相看。

    這個男人不簡單。安然打量著遠處的青衣人,下了斷語。而毫無徵兆地,那個人竟突然仰頭向她的方向看過來。

    七層樓的距離,作為賞金獵人雖然有極佳的視力,也看不清那人的樣子。安然隨意地揚起頭,眺望城市淡藍色的天空,狂風自天降下,吹亂她的頭髮和衣衫,那迎風而立的姿態美好得恍若精靈。

    簡安然在那一刻沒有任何預感,比如說關於宿命的相會或者心動的感覺。當她終於以賞金獵人的直覺察覺到那個人是在觀察自己時,從不畏縮的個性促使她站在那裡,與青衣人遠遠對峙,憑感覺交鋒。

    她萬萬沒有料到,簡潔乾淨的應對和陡然充斥全身的銳氣,帶給那驕傲男子的感覺,是驚鴻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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