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培安,田叔叔真的要把老師娶回家嗎?」
「你叫田叔叔不要娶老師啦,不然以後絲絲老師就不能說故事給我們聽了。」
「叔叔……」名叫田培安的小男孩,不知如何應付大家的問題,求救地拉著叔叔的長褲。
田沛霖笑望侄兒無助的眼神,及其他小朋友擔憂的神情,安撫說道:「你們乖,田叔叔今天只跟老師告白,還沒要把你們的絲絲老師娶回家。」
「真的?」不願和老師分離的小女孩一紅著雙眼泫然欲泣。
「當然是真的。而且如果你們老師嫁給田叔叔當太太,我也不會叫她辭職,她還是會繼續說故事給你們聽。」
「所以絲絲老師不會不要我們,對不對?」身材圓滾滾的小胖,安心許多,高興地拍手。
「嗯。」田沛霖點點頭,「那你們要不要幫田叔叔的忙啊?」
「好——」小蘿蔔頭一個個附和著。
田沛霖滿意的笑了,平日的拉攏在此時發揮了效果,這群天真無邪的小孩,心果然向著他,他相信他們一定能幫他贏得美人歸。
三個月前,在一次幫忙大嫂接送培安上下課的機會中,他見著了盧絲絲,甜美可人的她教他一見鍾情,自此便常自告奮勇地跑來,上至園長、下至幼稚園的小朋友,每個人都知道他喜歡她。
無奈,唉,這份所有人都看得出來的欣賞與愛慕,竟無法傳達至女主角心底。
不過沒關係,不屈不撓的他想出了一個絕妙好計,他信心滿滿可以帶著好結果回家。
盧絲絲喜歡小朋友,他就投其所好。他饒由昌創意的告白,有這些可愛的小朋友幫襯,一定成功。
他還有園長的幫忙和其他老師的鼓勵,今天的他背負著太多的期待,所以只准成功、不許失敗。
「叔叔,絲絲老師來了!」田培安眼尖地看見,從女廁方向走來的盧絲絲,第一時間通知田沛霖。
「小朋友,快點集合。」田沛霖連忙召集園長出借的所有孩童,最後精神喊話「大家還記得自己站的位置嗎?」
「記得。」
「很好,你們要好好表現喔,田叔叔未來的幸福就靠你們了。」他拿起掛在胸前的口哨,用力一吹,「開始!」
陡地,小小運動場上,一個個小小人兒鑽動,鬧烘烘地笑著、叫著,遊戲似的興奮心情,不明自身負怎樣的重任,只覺得有趣好玩。
不一會兒,一個初步的雛形呈現出來。那是一個由許多可愛小朋友,手牽手繞成的心形圖案。
經過田沛霖的指揮調整,心形修飾得漂亮完美。
然後,心形左邊幾步遠的距離,多了兩個小朋友,心形的右邊則安排了四個小朋友,每個人手中各自拿著一張厚紙板。
「各位小朋友,準備好了嗎?」
「好了!」
圍成心形的小朋友們,看著走近的盧絲絲,大聲說:「老師,田叔叔有話跟你說。」
心形外的小朋友,面帶微笑,一張接著一張地亮出紙板,上頭寫著——
絲絲,我喜歡你。
教職員辦公室的女老師們,個個羨慕不已,直嚷著好浪漫。
「發生什麼事了?」絲絲停下腳步,好奇問道:「你們在做什麼?」
田沛霖的笑臉慢慢變得僵硬,滿腔熱情宛如被她兜頭澆了一身冷水。
「不會吧!?」其他女老師哭笑不得,為他深掬一把同情淚。誰要他獨鍾這個不解風情的笨丫頭!
「絲絲,你真的不懂嗎?」
絲絲搖頭代表回答,她只關心那些站得直挺挺的小朋友。「小朋友,你們站在那兒做什麼?」
突然,好多雙眼睛同時望向田沛霖。
唉,小朋友向來沒有耐性,這會兒肯定站得腳酸了,覺得這個遊戲沒有想像中好玩。
田沛霖努力暗示說:「你真的看不出來,那是什麼圖案嗎?」他急出一身熱汗。「愛神丘比特的箭射向一顆心,你明白了嗎?」
「是嗎?他們好可愛唷!」絲絲張開兩條手臂,開心地朝小朋友奔去。
小朋友一見她跑來,自動解散地向她圍過去,淘氣的笑聲此起彼落。
「你們啊,怎麼可以直呼老師的名字呢?你們應該要說:絲絲老師,我們喜歡你,這樣才對。」
絲絲臉上洋溢著喜悅的幸福,仍不忘糾正錯誤,殊不知幼稚園孩童根本不懂國字,如何寫出那些討人歡心的字眼。
田沛霖,鎩羽而歸,好受傷。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那個……」杜正勝惶恐地雙手緊張互搓,汗如雨下。
再說一次,真的好嗎?他已經那麼凶了……但不說可以嗎?
而且!他的語氣好像誤會了什麼,他若不把實情說清楚,一旦日後釐清了事情真相,他的工作恐怕不保。
「把你剛才說的最後一句話,再重複一次!」寧乙典怒氣難抑j宛若有一堆烈火從胸口爆燃。
「盧小姐看起來很高興……」
「她高興個鬼啊!一輩子沒男人跟她告自過嗎?花癡!」
「呃……需不需要我先把話說完啊?」吼吼吼,這頭噴火龍的威力令人退避三舍,而他卻得站在最前線,讓生命飽受威脅。
「不要!」他氣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沒有耐性更沒有心情聽他廢話。
那個小白癡究竟還有多少秘密沒說,相親的事他不知情,連有其他愛慕者,她也打算瞞著他!
寧乙典回絕得乾脆,杜正勝只好擰著一張苦瓜臉,欲哭無淚。
「經理,田沛霖的追求手段真的很高竿,如果我是女人,一定會被他的浪漫給打動……」他間接暗示,經理也該採取行動了。
寧乙典的性子急,在業界已經不是新聞了。他說一不二,從不給合作廠商太多考慮時間:不過,一遇上感情,他竟變了一個人,溫吞緩慢不直接,明明對盧絲絲在意得要死,卻矢口否認到底。
起初,他當然高興可以常常出公差,畢竟躲在屏障後觀察盧絲絲,遠勝於跟在寧乙典身邊辦公,但最近他開始受不了,每次回來還得聽一堆咒罵叨念。
「浪漫個屁!你和她一樣,都是白癡!」寧乙典口不擇言,「只有白癡才會中了這個圈套。」
「可是女人都是虛榮的,這種當眾表白的方式,女人通常抗拒不了。」
寧乙典嗅到了危機,「她答應他了?」
「算是沒有吧……」
「有就有,沒有就沒有。『算是沒有』!?這是哪門子模稜兩可的答案?」寧乙典訓斥道。
「那些小朋友的心是向著田沛霖沒錯!可是盧小姐一開始並沒有看出來,那是他的告白……」他簡單描述下午在幼稚園的所見所聞,及女主角堪稱一絕的反應。
寧乙典聽完,不禁噗哧大笑,「不是吧?小白癡真的這麼說了?」她的腦袋何時管用了?
若非顧及形象,他巴不得用力鼓掌,大聲叫好。
真是苦了田沛霖了,他挖空心思的計劃,也許浪漫有創意,但唯一的敗筆就是高估了女主角的智商。
「雖然之後幼稚園園長跳出來幫忙解圍,說明一切,不過盧小姐好像還是沒有接受他,她只當他是朋友……」
「哼,除了朋友,他還能妄想什麼!」他口氣可大著呢。
「經理……」眼看上司滿面春風,似乎在咀嚼著勝利後的驕傲喜悅,杜正勝不確定這當口打斷他,是否會挨揍。
認識盧絲絲愈深,他愈是真的希望,清純天真的她能夠得到幸福。但依寧乙典大男人的個性,不難想像他的追求過程,絕不可能給她太多浪漫的感動,如果情況允許,他希望能夠為她爭取。
「幹嘛?」騰雲駕霧的感覺輕飄飄的,寧乙典得意且舒服地賴在雲層上端,不願下來。
拜託,他早知道小傢伙的心裡只有他,容不下別人了。
「我認為你不該讓田沛霖專美於前,輸人不輸陣,你至少得扳回一些顏面。」
杜正勝提出建言。
寧乙典心裡點頭稱許他的說法,沒錯,那個姓田的居然偷吃步,悄悄地收買了幼稚園裡,所有人的心。
君子如他,甚至沒想到要從小朋友那邊下手……不過,戲法人人會耍,他不見得就會玩輸別人。
「然後?」以眼神示意他說下去。
「我有想到一個好主意,不知道你覺得好不好?」
寧乙典沒好氣地睨他,「你當我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啊,你不說我怎知道好不好?」他上輩子究竟造了什麼孽,為什麼身邊盡繞著一些沒神經的人?
搔搔頭,杜正勝尷尬地笑了笑,「經理說的是,呵呵……」
「笑個屁啊!快點說!」寧乙典恨不得踹他一腳。
「我們應該以更浪漫的手法迎敵,例如租個廣告看板,看是在台北火車站,還是在東區人潮最洶湧的地方都行,讓液晶螢幕上閃著——盧絲絲,我愛你,底下再註明寧乙典三個字,我敢拍胸脯保證,盧小姐一定芳心大動。」
「這麼愚蠢的行為!?」寧乙典瞪大雙眼,「你知不知道全台灣多少人認識我寧乙典啊?」啐,什麼爛提議!
「經理不覺得很浪漫嗎?」
「再浪漫也不能和我的面子相牴觸啊!我還想做人耶?」開什麼玩笑,多少只眼睛會看到那個廣告看板啊!他可丟不起這個臉。
「搞什麼,浪漫能當飯吃嗎?人活在世上最重要的就是腳踏實地……」
杜正勝左耳進、右耳出地聽他唸經,這個男人真的已經無藥可救了。
色調柔和的燈光襯著旋律悠揚的背景音樂,高格調的西餐廳裡,觸目可及皆是浪漫高雅。
「牛排很難入口嗎?」寧乙典放下刀叉,微怒問道。
他實在不想破壞氣氛,但眼前這個沒有笑容的女人,將他難得的好心情消滅殆盡。
「不是……」絲絲抬眼看他,連平日保命用的敷衍笑容都擠不出來。
煩惱太多,壓得她的臉部肌肉似乎也變沉重了!
「專心點吃飯,你剛才差點切到自己手指。」她的心不在焉,教他心驚膽顫。
「牛排帶血很好吃,手指帶血卻會很痛,你不會想試吧?」
絲絲垂眸盯著雙手,又是一陣失神。到底該怎麼辦……
「盧絲絲。不准你在我面前發呆,聽到沒有?」寧乙典身子前傾、語調收斂的說話,不希望驚嚇到遊魂似的她,「一五一十的告訴我,從剛才到現在,你都在想什麼?」
絲絲猶疑片刻,「其實也沒什麼……」她如何啟口是一大難題。
「少廢話,講重點!」
「我爸媽過兩天要來找我……」傍晚接到家裡的來電之後,她便困在惴惴不安的煎熬裡。
「那很好啊,他們來找你,你就不用回去看他們了。」出門在外的子女,偶爾回家探望父母本是天經地義,但自私如他,不能忍受一天見不到她。除了現在的住處外,她不能去任何他去不了的地方過夜。
「一點都不好!」絲絲低嚷,癟著嘴,無助地眼淚欲落下。
告訴他又如何,他能幫她什麼?固執如頑石的父親,任誰也無法動搖他的決定。
一個猜測霍地閃過他的腦海,「難道他們要來押你回去相親?」
絲絲大感詫愕,睇著他的神情,佈滿無法置信的納悶,「你怎麼知道?」
她不問還好,這一提可徹底挑起了寧乙典的舊怨新怒,「哼,我更想知道你打算瞞我多久!」
「我瞞你什麼?」好冤枉哦,她能有什麼心眼和秘密,狂霸的他哪一次不是問得清清楚楚?
「相親的事!」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週末得去相親……」
「你一直有在相親,為什麼沒告訴我?」
「這有什麼好說的啊?」那麼丟臉的事……
「你——」寧乙典正打算重整旗鼓準備開罵,然,迎面走來的女子,令他怔愕好半晌。
「乙哥,真的是你?」伍蕙蘭的語氣又驚喜又哀怨,「我以為是我眼花、認錯人了,沒想到真的是你!」
「你要幹嘛?」他真正想說的是——就當認錯人算了,幹嘛大費周章地跑來打招呼?
伍蕙蘭目光瞥向與他一同進餐的女伴,她的醋火頓時增生,「乙哥,你不是告訴人家你吃習慣莆媽媽的家常菜,所以不到外面餐廳吃飯的嗎?」
「伍蕙蘭,沒人教你怎麼看別人臉色嗎?」寧乙典惱火瞪她,「當初我那麼說只是為了拒絕你的邀請,好心讓你有台階下,你不至於還笨到拿來興師問罪吧?更何況,你有什麼資格質問我?」
盧絲絲有救了,終於有個比她更白目的女人出現了!
「二哥,你別生我的氣,是我說錯話,我向你道歉,這樣好不好?」伍蕙蘭急忙討好,怕他真的不理她。
她好喜歡他,頎長健美的體格、鮮明狂傲的個性,深深吸引著她。寧乙典的與眾不同,教她甘願迎合他,為他收斂所有大小姐脾氣。
「不好!」寧乙典無法抑忍對她的厭惡,她的聲線彷彿蘊透著某種不討喜因子,」聽便令他的心情浮躁,心下一把無名火狂炙,「沒事就滾開,我要用餐!」
「可是……」伍蕙蘭不願就此離去,難得和他碰面,她想和他多說幾句話,「我好想你……你都不找我,也不打電話給我……」
一陣噁心感在他喉間作祟,「你是夠了沒?懂不懂害躁啊?這裡是公眾場所,你少在我耳邊說些想不想、愛不愛的白濫情話,我會吐!」
「喂,你怎麼對她那麼凶啊?」絲絲看不過去,跳出來仗義執言。
這個男人非但不懂得憐香惜玉,還自大得可以,漂亮可愛的女孩跟他告白,他竟然凶巴巴地吼人家。
拜託,他有人喜歡,就該躲在棉被裡偷笑了。他還不好好珍惜這個難得的機會,搞不好再也沒有下次了。
「她只是禮貌性地打招呼而已,你有必要講話這麼過分嗎?」
不過,不管有理無理,她認識的寧乙典向來說話不饒人,但如此直截了當、不留餘地,她還是第一次看到。
「喂什麼喂,我們很不熟嗎?還是你忘記我也是有名字的?」寧乙典活像吞了幾噸的火藥,炮火猛力發射。
當他極力還原事實真相,撇清他與伍蕙蘭的關係,並嚴正申明自己的立場時,沒想到她卻卯起來替別人叫屈。
絲絲縮著肩,「我平常都是這麼叫你的啊……」如果他不滿意、不高興,為何遲至今天才抗議?
「你安靜坐好,我沒問你意見!」
小白癡這個綽號,她果然當之無愧。
她看不出來伍蕙蘭是她的情敵嗎?看著情敵甜甜地乙哥乙哥喊不停,她不氣不怒就算了,甚至連一點吃醋的跡象也沒有。
絲絲聞言震悸,他高分貝的吼叫宛如傷人的利刃,她望著他,嘴唇抿得好緊。
她沒有做錯,她才是被冒犯的那一個,他的話語卻像變相的斥責,讓她無法不感到委屈。
「小姐,你很喜歡他嗎?」絲絲存心挑釁,她還故意主動與伍慧蘭攀談。
她的眼睛一定有問題,至少近視上千度吧?否則怎會看上寧乙典,這個每天扛著炸藥到處跑的男人?
她真的不相信,這世上還有其他像她一樣不長進的女人,忍受他的責罵而不回嘴可是、可是,為什麼她的心底泛著濃濃的酸味,像是打破了一缸醋似的?
他沒告訴她,還有其他女人喜歡他……
「你也有事情沒讓我知道……」她壓根沒有察覺自己控訴的語氣,與哀怨的妒婦無異。
「我和她之間可是清清白白的喔,我家老媽雞婆地介紹我們認識,而我也只和她見過那麼一次面……重點是,她愛黏著我,我可沒理她。」寧乙典自認光明磊落,不怕她誤會,卻不自覺地將過程細節,解釋交代得一清二楚。
「她說喜歡你……」宛如置身死胡同,絲絲拚命繞轉還是出不來,情緒一樣的低落。
寧乙典的五官稱不上俊美,但剛毅的面容卻散發著致命的男性魅力,閃著銳光的眼眸深邃得看不見底,過分高挺的鼻樑,成功地將希臘美學的完美比例發揮到極致,而兩片薄唇即便顯得嚴苛難以接近,卻也成功地將主人的自傲表露無遺。
「那又怎樣?我不喜歡她。」他得重複幾次她才聽得懂啊?「或者我非得愛她,你才會高興?」
一對俊眸瞇細,猶如兇猛的兀鷹,觀察柔弱的小白兔,打算找個最好的時機展開攻擊。
才不,她不會高興,她會難過、很難過……
絲絲一逕瞅著他,那對眉毛……長得真好,她失神的想;那兩道眉毛既筆直又俐落,看起來嚴峻又性格,深邃的眼眸顯得更明燦有神了。
「又不說話了?」女人真是麻煩的動物,動不動就不高興。該生氣的人是他吧?
「把嘴巴擦一擦,回家了。」他拿起紙巾起身,往她嘴巴按抹一把,動作看似隨便、急促,力道卻是恰到好處。
伍蕙蘭僵愕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寧乙典絲毫沒有避嫌的溫柔舉措,教她看傻了眼、擰痛了心。
他對她不曾有過一句好話,眼底更是沒有她的存在,在此刻以前,她的心深為擁有獨特色彩的他而悸動,可是,哪個女人不愛男人的溫柔,尤其是只給自己一個人的溫柔……
平日粗枝大葉的男人,卻有那麼細膩溫柔的一面,這種浪漫是女人最大的驕傲吧?
「乙哥……」她強烈意識到兩人之間的情感交流,她像未戰而敗的貓兒,喵嗚著沮喪無力。
「伍蕙蘭!」寧乙典用力吸氣,用著打開天窗說亮話的坦直口吻,「我真的很受不了,你這種嗲聲嗲氣的女人,嬌得令人發膩,說話又愛拖拖拉拉,一點都不乾脆,或許有人會覺得你這調調很楚楚可憐,但不包括我!」
他說話的時候,視線始終放在盧絲絲身上。
面紙抹過的嘴唇是淡淡的粉紅色,她的睫毛長長的,像個娃娃般,而她的臉蛋圓圓的帶點稚氣。雖然她不是美女,可是他的手卻不自主地停留在她的唇邊。
「走吧!」他拉起她的手,離開餐廳,視若無睹旁人的目光。
骨節分明的大手,操控著方向盤,順著旋車道,寧乙典將座車開出地下停車場。
「我跟那個伍蕙蘭一點也不熟,更別談什麼喜不喜歡了。」他一邊注意左右兩旁的車況,一邊說著。
離開餐廳之後,她一句話也不說,不知在想些什麼。
「你聽到我的話沒有?」
「盧絲絲,我警告你,你再誤會我,我真的要生氣了!」他高挺的鼻子不斷噴著悶氣。
他愈來愈像矛盾的娘兒們了!既怕她看穿他喜歡她,然,一旦她像今天這樣搞不清楚狀況,他又會火冒三丈……
「嗯……」絲絲瞄著他的側臉!抬手掩嘴偷笑著。
「嗯什麼嗯,說句話呀!」
「我知道了!」
「你知道!?你知道什麼?」他看她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吧!
「謝謝你。」
他持續而沒有中斷的解釋,令她好感動,他其實是很在乎她的感覺吧!他向來沒有耐心,今天卻反覆說著相同的話。
「吱!你一直皺著一張臉,我若不說清楚行嗎?」寧乙典咧著嘴,擺出不以為然,驀地發現不對勁,「喂,你幹嘛謝我啊?」白癡!
「謝謝你……」
寧乙典心中沉睡的警鐘突然一震,發出轟天巨響,「你不要一廂情願亂想喔,我不愛伍蕙蘭,可不是因為心裡有你……」狹長貴氣的眼眸,有著特殊的神采。
「不准你再笑!」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