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爾的五官冷酷得嚇人,仿佛要將人撕裂一層皮。
美狄亞刷白了一張臉。她所愛的男人競在此時現身?喔,不!
剎爾快步走入兩個女人之間,將歐陽翎護在身後,眼眸中燃起一抹狂怒竄燒的烈火。
擊傷華倫肯特之後,他算准這只鼠輩會逃到可以保命的地點,沒想到卻讓他意外地得知另一個殘忍的真相。
剎爾沒想到追隨著華倫肯特踏入地下水道,結果會聆聽到美狄亞親口所吐出的罪惡,讓他倍感震撼!她怎能害死他父母之後,仍以善良而美麗的「妹妹」自居?而且還能不眨眼地殺人?她可真下簡單,完美地騙過所有人的眼睛!
「剎爾,我……」為什麼他要用這種憎恨的眼神看她?好像她比溝鼠還不如!
剎爾舉起槍瞄准美狄亞,槍匣裡的子彈蓄勢待發。
「你要殺了我嗎?」
「你不再是我的妹妹,而是仇人!」剎爾毫不遲疑地扣下板機,子彈嗜血地貫穿美狄亞的肩部,鮮血在牆上爆出一朵紅花。
美狄亞跪坐在污地上喘息,一雙綠瞳立刻盈滿淚水。「沒想到你真的想殺我,為什麼?就因為那個賤女人嗎?我哪一點比下上她?你回答我!」
剎爾走近美狄亞,感覺不再熟悉,而比陌生人更陌生。他對著她淺淺一笑。「相信我,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殺了你,不過這樣太便宜你了;從今以後,你不再是我妹妹,更不是謎龍帝國的一分子。孑然一身的你,等著自生自滅吧!」
剎爾平穩的語調,讀不出任何一絲情感,近乎冷漠。
他的一番話讓美狄亞的情緒完全失控,她開始緊張害怕,這種為五斗米折腰的日子,比殺了她還痛苦!
「不!不要丟棄我!剎爾,我錯了,再給我一次機會!求求你!」美狄亞無助地央求著剎爾。
「再給你一次機會,就等於放任你害死更多人,我警告你,別再出現在我眼前!」剎爾擰眉狂-,轉身離開。現在他對她只有恨!
「我不相信……」美狄亞灰白著一張臉,無意識地喃喃自語。
剎爾小心翼翼地將歐陽翎身上的鐵鏈一一解開,看見她受盡凌虐的身軀,他的心有如干刀萬割。
「對不起!翎,都是我害你的。」他將她抱在懷裡,不斷搓揉她冰冷的身子。
「剎爾……」歐陽翎充滿思念地喚道。
他仍然緊緊地將她摟在懷中,生怕她不翼而飛。他差一點就永遠失去她了!這種痛苦他絕對不能承受,她不能離開他!
「唔,好痛!」懷中的人兒忍不住嘀咕。
剎爾聞言,迅速地審視著歐陽翎全身,映入眼眸的,是一件藏不住春光的破禮服。
她急忙遮住露餡的部分。「你在看哪裡啊?」
「看你疼痛的地方。你以為我想干嘛?」剎爾溫和地擦拭歐陽翎嘴角的血痕。
原來是她想太多了。
這時,歐陽翎看見美狄亞蜷縮著身體,發著抖,不斷地流著眼淚,像只被遺棄的小狗,低低地嗚嗚鳴叫。
「不要丟棄我!不要丟棄我!不要丟棄我……」她哭得肝腸寸斷,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歐陽翎轉開視線,不想對美狄亞有太多的惻隱之心。但是……
美狄亞猶如抓住浮木一般,在歐陽翎的面前不停祈求。「翎,是我的錯!我下該傷害你,我是一時失控才做出這種胡塗事,請你原諒我,求求你……」
歐陽翎慌了手腳,口舌笨拙地不知道該說什麼。
剎爾此時冷冷地道出他的輕蔑。「相同的戲碼還要演多少次?美狄亞,你在我父母的喪禮上也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表情生動得沒有一絲破綻,難怪沒有一個人會認為是你殺了他們!」一想到自己的父母死於謀殺,他絕不再犯同樣的錯誤。
「我就算是裝的又怎樣?」美狄亞不在乎地抹掉眼淚,將視線轉移至歐陽翎身上。「我樣樣比她好、比她傑出,為什麼你所看到的、所在乎的不是我?而是個什麼都不會的笨蛋?」
「不管翎是什麼樣的女孩,你永遠都比下上她!」剎爾的語氣中聞得到寂靜的殺氣。
美狄亞乾笑了兩聲,柔聲道:「我知道你很愛她,但我也愛著你呀!如果這世上沒有歐陽翎的存在,你會不會愛上我?」說到最後,她顫抖地問。
「永遠不會。」剎爾堅決的回絕。
美狄亞緊揪著胸口,一襲昏眩隨之而來,那張蒼白毫無血色的面容,讓人覺得她是已死的屍體。
「哈!永遠不會?我真羨慕你,歐陽翎,你得到我一生中最想要的愛,你一定覺得很得意吧?」美狄亞哀傷得幾乎休克。
「不要再說了,美狄亞。」歐陽翎看見美狄亞神色恍惚,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麼傻事。
剎爾也警告著美狄亞。「美狄亞,停止你一切愚蠢的行為。一
「愚蠢?說得好!我自從殺了我母親之後,總是為了自己的幸福,不斷地在做愚蠢的事,不過我卻樂在其中……現在也是!」美狄亞勾起唇辦,陰狠地一笑,像是在愉悅地享受某種快感。「如果最愛的女人死在你面前,不知道你會是什麼表情?」
剎爾的五官繃得死緊。「你敢?」
美狄亞拿出引爆器,虛弱地喘著氣。「我在歐陽翎的身上裝了一枚迷你炸彈,就算她在地球的另一端,我也能引爆它!」
什麼?歐陽翎找遍全身,都沒有發現異樣,直到後來才發覺她手上戴了一枚原本沒有的戒指,它猶如從肌膚中生長出來般地拿不下來。
「把引爆器給我!」剎爾在緊張中,仍然維持冷靜的思緒。
「剎爾,你知道我好愛好愛你……」美狄亞的淚水不斷滑落。
「我知道。」剎爾面色凝重地臆測美狄亞接下來的行動。
「真的?但是你愛的不是我!」美狄亞說完馬上翻臉,不知從哪來的刀子,在剎爾的俊臉上狠狠劃了一刀。
「剎爾!」歐陽翎擔憂地沖了上去,卻被剎爾擋了下來。
「引爆器給我!」剎爾半邊臉被染紅了,但是眉頭皺都不皺。
美狄亞沾血的唇上彎成一抹笑意。
「你還真愛她啊!不過來不及了,剎爾,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你也是,跟我一起走吧!」美狄亞閉上眼,放在胸前的雙手,緩緩地按下引爆器。
不!剎爾不顧一切地沖上前去……
美狄亞-地全身一僵,傲人的容貌狀似痛苦地扭曲變形,頹然地倒地不起,手中的引爆器也掉落在潮濕的地上。她猛咳著血,像一只缺水的魚兒痛苦地掙扎……
美狄亞倒下的身後忽然變出一把裝了消音器的槍,槍口正飄出硝煙。
「差勁的東西。」逆楓步出黑暗,鮮明的五官在昏暗的下水道中更顯冰寒。這間地下室和地鐵道的下水道是互通的,他依照某人的指示才得以進入。
「我把翎讓給你並不是叫她去送死!你把仁慈用錯地方了!」逆楓冷嗤一聲,迅雷下及掩耳地將歐陽翎奪回身邊。
現在,他渴望親手扭斷這家伙的頸子。
「哼!你又知道什麼了?」剎爾冷冷地回答,大掌一抓,又把歐陽翎拉回來。
「啊!」歐陽翎一個站不穩,跌進剎爾懷中。
「不該知道的我全都明了了,要不是那位叫龍寶的女人通知我,你們早就變成毫無價值的陪葬品。」逆楓挑著眉,尖刺的嘲諷盡在不言中。
「你本來就有義務救我們,別忘了你的命是我施捨的。」剎爾冷哼一聲,見到他實在覺得很礙眼!
他們彼此水火不容地互瞪,憎惡的電流辟哩啪啦地流竄著。
「夠了沒呀?」歐陽翎被這兩個人一搞,差點吃不消。
「懦弱的家伙!」逆楓還在氣剎爾讓歐陽翎身陷險境。那種偏激的女人比炸彈更具殺傷力,剎爾下不了手,就讓自己來幫他!剛才的一槍早已貫穿美狄亞的肺部,現在只等死神來迎接了!
「你想再多一具屍體嗎?」剎爾皺起眉頭,咬著牙根恐嚇逆楓。
歐陽翎翻翻白眼,喔!她懶得理了,這兩個人,怎麼一見面就是不斷的惡言相向?
突然,一襲濕冷的手掌緊捉著她的腳踝不放,她心涼了半截,低頭看見倒在血泊中的美狄亞,正憎惡地瞪視她。
「啊!」歐陽翎嚇得往後直縮,腳上還殘留著血手印。
「竟然還沒死?」逆楓微訝,舉起槍打算再補一發!這種蛇蠍女留不得。
「哈……咳咳!」美狄亞百般痛苦地咳出血來,她撐起虛弱的身子說:「我……絕對不會讓你……稱心如意忌……要死,我要你陪我……一起死!剎爾,你是我的……」美狄亞伸出毫無血色的手掌,渴望著剎爾的溫暖。
剎爾舉起槍,槍口不留情地抵住美狄亞的眉心。「本以為讓你活著可以喚醒你的罪惡感,不再讓人格繼續扭曲,至少能恢復成『人』,但,活著對你來說,似乎是個不值得留戀的殘酷……永別了。」然後,他扣下板機。
「要永別……還太早!」美狄亞抓著剎爾的手腕,不知道替他戴了什麼上去。直到發出「喀!」地一聲,緊接著是一連串的嗶嗶聲。
「你給我戴了什麼?」剎爾摸著手上類似金屬的鐲子。
美狄亞癱在水窪裡,那雙綠色的眼眸緊緊地瞅著剎爾,滿足地笑出聲。「我說過……要死……我要你陪我……一起死!」她輕輕的闔上眼,嘴唇還微微的上揚。
「該死!」剎爾低聲咒罵,仔細辨識扣在手上的鐲子。
是記憶型金屬炸彈!戴上它不但相當難取下,而且美狄亞也已經啟動了引爆裝置,只剩下不到一分鍾的時間。在這種情形下,只能靠運氣了。
剎爾凝望著歐陽翎,心中有著決定。
「剎爾,這是什麼怪東西?快拿下!」歐陽翎死命地抓著手鐲拉扯。
「翎,這種金屬炸彈硬要拿下來,只會觸動它的爆炸裝置,使它提早引爆。」逆楓出聲制止歐陽翎。
「騙人!騙人!一定有辦法!」歐陽翎喃喃低語。
剎爾輕撫著歐陽翎的秀發。「翎,不要緊,這沒什麼大下了,只是顆炸彈:從小我被訓練過無數次拆除爆裂物的技術,所以這種東西當然也難不倒我,嗯?」他輕聲哄著她。
「真的?」
「信任我。」剎爾保證似的說道。
「思。」歐陽翎微微點頭,算是放心了。
他已經愛的如此深切,足以掩埋他的生命,為她犧牲……
「你們快離開這裡,為防萬一,最好離爆破范圍越遠越好!」
「離開?你不跟我們一起走嗎?」歐陽翎的心中再次被不安占據。
「你先定!時間不多,離我越遠越奸!」剎爾無情地催促著。
歐陽翎拚命搖頭。「我不走,我要在你身邊!」她緊緊握住他的手臂,淚水輕悄悄地在眼眶裡流轉。
「不准任性!只有這樣你才能活命!」剎爾強忍著不捨的情愫狂喊,殘忍地拒絕了歐陽翎。
歐陽翎的身於發著抖。「我不要!我只知道,我不能失去你……」因為她知道一旦放手,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翎……」剎爾輕喚,表情痛苦而煎熬。「不用管我會如何,你是我唯一真心在乎的女人,我絕不會讓你消失在我生命裡,絕不!」
他將她納入懷中,又甜蜜又痛苦地吻上她,將她的一切深深地記在腦海中,貪婪地吸吮著她的芳香。他不捨地緊緊抱住她,閉著雙眸,珍惜這短暫的一刻……
「剎爾,我不喜歡你這樣子!我不要你這樣子……」歐陽翎喃喃低語,淚如雨下。他這樣就像是在與她訣別……她不要!
「這並不是由你來決定的!」剎爾的眸光頓時變得冷硬,他將她推離自己的懷抱,一顆心也跟著墜落深淵……「走!」
「剎爾……」歐陽翎對剎爾的決定感到既悲傷又惱怒。他怎能這樣?
剎爾冷著一張臉,轉移視線,不再去感受已破碎的心。
「逆楓,翎的安全就托付給你了。」剎爾低沉的嗓音中含著無限的懇求。
逆楓冷眼望了剎爾一眼。「用不著你來提醒我。」
「誰都不准碰我!」歐陽翎決定不答應離去。
逆楓皺著眉頭,來到歐陽翎面前。「保護你是我的使命,不管是用綁的,甚至打昏你,我都要把你給帶定。」
「快走!已經沒時間了,你想害死她嗎?」剎爾緊張至極地大喊。他絕不會讓死神和他爭奪翎的靈魂。
逆楓望著深情的剎爾,剎爾為歐陽翎所做的一切,遠超過想像,他開始有點明白她為何會愛上剎爾。不過,至少守護她是自己唯一做得到而且值得去做的事!
「失禮了!」逆楓不在乎歐陽翎的反抗,一把將她抱起。
「不要!放開我!剎爾,我不想離開你……」歐陽翎悲淒地哭喊著。
剎爾吞下痛苦不捨的劇痛,靜靜的凝視歐陽翎……
他的心,好痛、好痛……「翎就拜托你了……」剎爾依舊戀戀不捨。
逆楓硬是抱著歐陽翎離開。
「不要!剎爾……」不管歐陽翎如何呼喊,只有回音冰冷地答覆她,最後的一眼,剎爾只是深深地凝望著她,嘴唇微動,似乎在對她說什麼……
歐陽翎的淚水下聽使喚地直直掉落,他總是如此霸道,不管什麼時候都一樣。
「笨蛋!」歐陽翎大喊,在他消失在眼前的那一刻,她仿佛也跟著死了
不知狂奔了多久,歐陽翎的意識始終是虛無的,當他們離開教堂時,她還是毫無知覺,直到一陣煙火狂嘯,爆破聲轟然四起,無情大火竄升至八層樓高,她才回過神來。
天空被染成一片鮮紅色,烈火的高溫讓路面也跟著一起升溫。
歐陽翎頹然地站著,虛無的身軀裡,靈魂已被挖空,似乎隨時都會瓦解
「騙子!你是個大騙子!」歐陽翎失控地對著失火的建築物狂吼。「我恨你!恨你!你聽見沒有……」
「翎,冷靜點,現在確定他死了還太早。」逆楓心痛地安撫著歐陽翎脆如薄冰的身軀,生伯她會一時支撐不住而昏倒。
「不要說!我什麼都不想聽!」
「別鬼叫了!他一定會沒事的。」聶紫冥安慰著歐陽翎,也給自己一個安心的答覆。
隱沒青了一張臉。「剎爾的命連死神都不敢收,他死不了的。」
歐陽翎捂住耳朵,狂怒地撕喊:「不要再說了!我討厭你們!為什麼你們不進去救他?美狄亞殺了剎爾,你們知不知道?」
玄謎煩躁地抓抓頭發,為什麼心情已經糟到了極點,還要照顧一只聒噪的麻雀?「夠了沒?你再怎麼歇斯底裡,他也不會蹦出來!」
歐陽翎臉上沾滿淚痕,望著眼前無情地吞噬她所愛的人的烈火,突然安靜了下來,不再哭喊。「你們不敢進去,那我進去找他!我等不了他出來!」她無法再思考,只想到剎爾的身邊去,哪怕火焰會帶給她莫大的傷害,她還是得去……
「我不准!」逆楓抓著歐陽翎,為她所說的話感到痛楚。
「我求求你!你放手!」她只想到他身邊啊!
「除非我死了!否則你別想要進去。」逆楓死命地制止歐陽翎。
玄謎也伸手抓著歐陽翎張牙舞爪的雙手。「蠢妞!在我們面前,你休想白白送死!」
歐陽翎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張口咬了下去。
「啊!這女人咬我!」玄謎指著自己血流潺潺的傷口。
「又沒什麼大不了的,別像個女人一樣鬼叫。」隱沒也緊扣住歐陽翎亂踢的雙腳。
在一旁的聶紫冥也考慮要不要用藥先迷昏歐陽翎,再這樣瘋下去,也不是辦法。
圍觀群眾漸漸增多,熊熊烈火更加賣力地悶燒,濃煙不停歇地直攻而上。
這時離群眾不遠的水溝蓋裡,傳出喀喀的碰撞聲,接下來,又沉又重的鐵蓋被緩緩的-開,此時出現兩個熟悉的身影,其中一個高碩獨特的身材,很顯眼地走人人潮之內,懾人的目光不斷搜尋著某個人的倩影……
「哇!還真壯觀哪!」嬌柔的嗓音因為這場爆破而為之驚喜。
剎爾冷睨了聖龍巫女一眼。這白癡女人到底知不知道生死為何物啊?「你自個兒慢慢欣賞個夠!」他馬上轉身離開。
「喂!等我啦!」聖龍巫女赤著腳追著剎爾,都是剛才的爆炸,害她掉了一只鞋在下水道內,真討厭!起碼也對她說聲謝謝啊!她救了他耶!哼!
剎爾在人潮中急速穿梭,心中無時無刻不掛念著歐陽翎,他渴望再次擁抱她,無悔地再次愛上她!
推開擋住去路的陌生人,剎爾猶如迷了路的小孩般既害怕又緊張。突地,他見著令他思念又心痛的女子。「翎!」
一記強棒-地敲擊歐陽翎的神經,她的身子微震,順著聲音緊繃地轉身……
剎爾?歐陽翎緊抓著自己顫抖的身軀,他的身影、容貌、一切的一切,不斷撞擊她的胸口,呼吸也因為他而不平順……
淚水終於潰堤,模糊了雙眼,歐陽翎在淚眼蒙朧之中,依稀看到剎爾來到自己面一前……
「我回來了,想我嗎?」剎爾略帶輕松地開玩笑。
歐陽翎胡亂地抹掉臉上的淚水,吸吸鼻子,然後,光速般地送給他一拳結實的榔頭。骨頭碰撞的悶聲,在場的人聽得一清二楚。
剎爾歪著臉,觸摸著頰上的紅腫,斜斜的藍眸凝視著歐陽翎。「會痛呢!」他不明了她的舉動。
「就是因為你活著所以才會覺得痛,就是因為你害我白白浪費了這麼多的眼淚,就是因為你害我像瘋子一樣大吼大叫!」歐陽翎稍微喘口氣。「說!你要怎麼賠我?」她的丑態已經眾所皆知了。
剎爾深情地凝望著歐陽翎,帶點寵愛的語氣說道:「那……我娶你好了,把我的身體賠給你,日日夜夜都屬於你,如何?」
剎爾的一番話點燃了歐陽翎的紅頰,她支支吾吾,千言萬語卡在喉內。他在……跟他求婚嗎?
剎爾輕柔地擁抱著歐陽翎,迷戀她的每一個部分,舒服得連毛細孔都在顫動。「我是認真的,嫁給我。」經過這一切,他知道這一生沒有她會很難熬。她是他的寶貝,他的摯愛。
歐陽翎臉紅地接受剎爾的給予,默默地抱著他:心中不知道答應了幾百萬次了,偷偷地享受著幸福。
「你們很渾然忘我喔!在拍電影啊?」玄謎心裡就是有那麼一點不平衡,在生離死別的時刻,他忽然蹦出來和女人卿卿我我,那之前的擔憂都在「莊孝為」喔?
「你嫉妒嗎?」剎爾挑著眉問,洋溢著滿足。
「為什麼你還沒死?」逆楓對剎爾的口氣永遠只有「刻薄」兩宇可以形容。他手上的記憶金屬炸彈竟然炸不死他,還讓他毫發無傷的逃出來,真是見鬼了。
「是我救他的。」聖龍巫女及時現身說明,神氣至極。
「龍包?你怎麼會在這?」隱沒驚訝地看著聖龍巫女。
聖龍巫女蹙起橫眉,長指戳戳隱沒。「白龍王,我警告你,別學那只種馬任意竄改我的名字!」
隱沒翻翻白眼,恰查某還是不要惹的好。
「你是如何辦到的?」聶紫冥前進一步,想要了解疑惑。
聖龍巫女一雙杏眼轉呀轉的,嘿嘿笑了兩聲,才神秘的開口。「是用一杯熱咖啡啦!」
熱咖啡?除了剎爾,所有的人都很疑惑。
「你倒說說看,我們洗耳恭聽。」隱沒環胸等待。
聖龍巫女清清喉嚨,說:「大家都知道記憶型金屬炸彈很難從身上解除下來,但是你們全忘了一件事,它只要一碰到高溫的液體就會自動脫落,所以啦,原本帶著熱咖啡和點心去探查情況的我,看見一只傻驢拚命地與死神搏斗,我就把燙熱的咖啡往他身上一潑,結果它就自己脫落了,但是爆炸的倒數還在持續,我們不斷的奔跑,突然一陣天搖地動,它爆炸了!一團大火球在身後直朝我們滾來,熾熱的火焰足以將我們吞沒,你們不知道當時說有多危險就有多危險!」
「嗯!」大夥紛紛點頭,繼續聽著聖龍巫女的轉播。
聖龍巫女說的欲罷不能。「之後,我們鑽進一個直通地面上的出口,就在那短暫的時刻,火焰從我們的腳下竄燒而去,真是太驚險、太刺激了!你們知道嗎……」
「夠了!我們全都明白了,多謝你的解說。」玄謎趕忙制止聖龍巫女。這女人的舌頭一定長到可以打好幾個結。
剎爾悶聲苦笑。「我全身上下最嚴重的,大概就是手上的燙傷吧!」
「你的命還真是硬到殺不死!」逆楓下屑地瞪了剎爾一眼。
「多謝你的誇獎。但是我還是很感激你把翎安全地護送出來。」剎爾伸出友誼的雙手。他不想和逆楓當敵人,朋友才是他要的。
逆楓冷冷地低睨剎爾的手,看起來有點礙眼。
「逆楓!」歐陽翎小聲地喊了一聲,像是在鼓勵逆楓。
沉靜了半晌,逆楓終於心不甘情不願地伸出手掌,和剎爾擊掌。
「皆大歡喜!今後我們就是好哥們,今晚我帶你去樂一下,如何?」玄謎親暱地搭著逆楓的肩。
逆楓下悅地開口:「誰跟你們是哥們?」
「喔,你太傷我的心了!」剎爾抓著胸口佯裝痛苦。
「哇!你就是逆楓呀!剛剛在電話裡看不到你的人,想不到你是一個性感的大帥哥耶!」聖龍巫女毫不吝嗇地說出真心話。
逆楓面無表情,忍不住想:怎麼謎龍帝國裡養的盡是些智障和花癡?「你怎麼知道我的電話?」這女人一定調查過他。
「喔,我占卜出來的。」打死她都不能說出線人的身分。
「又是占卜?你想騙多少次啊?沒效了!」玄謎洩了聖龍巫女的氣。「你到底要不要說實話?」
「時機未到,等真相來臨,我就會全盤托出;所以,你們誰都不准逼我!」聖龍巫女環視所有人一眼,認真地說道。
「大戰結束,我想回去好好泡澡休息!」隱沒疲累地搭著玄謎的肩。真希望有個美女來替他消除疲勞。
「也對,再不離開,那群蒼蠅記者又要纏著人下放了。」聶紫冥兀自走上車。「你們不走嗎?」
大夥相視而笑,分別搭上特地來接泊的轎車,偶爾和救護車、消防車、警車及新聞轉播車交錯而過。現場只留下一棟快燒完的建築物,看來他們又得自編自寫了。
聖龍巫女呆呆地站在事發地點,她不敢相信那群王八蛋竟然在她上車的前一刻發車走人,難道他們沒發覺少了一個美女嗎?
他們一定是故意的!
一個月後
四聖龍分別被邀請至龍之穴內,鼎鼎大名、有錢都請不到的他們,竟為了一位小小的巫女全員到齊,說有多不爽就有多不爽,當他們全都沒事做嗎?
而且主辦者還遲到!到現在都還見不到人影,讓他們不停地空等。
聶紫冥一進入此地,全身就像冰塊般嚴冷,美艷的容顏此刻不斷投射殺人的目光,動都不動,猶如一尊冰雕。
坐離他最近的隱沒痛苦得仿佛天降冰雪,刺冷到極點。他困難地換了個姿勢,下經意地瞥見聶紫冥對著自己冷笑。可見他的怒氣已經升到最高點,可怕!
玄謎靠著椅背,兩只長腳放在琥珀圓桌上,正在用手提電腦上網殺時間。雖然他的外表平靜,但骨子裡卻因被聖龍巫女晃點而氣得半死!她可知道他是推掉多重大的會議才來的嗎?
唯一置身在天堂的剎爾,兀自沉浸在幸福中。他面前擺滿新娘婚紗及宴會賓客的相關資料,他正專注地翻閱著,看到適合的禮服就詳細的記下,連新娘身上的小配件也不放過地細心挑選。
「你們覺得這件禮服如何?翎穿上它一定魅力四射!」剎爾興奮地將禮服的款式攤在眾人面前。
回答他的卻是一陣沉默和無數的白眼。
剎爾強烈地意識到自己根本在一頭熱,他合上書,環胸掃過他們的「屎面」。
「抱歉!我來遲了,為了要找齊這些資料,可把我的手給酸死了。」聖龍巫女捧著一疊資料,「砰!」地一聲放在石桌上,然後蹺著二郎腿,一邊找重要的文件,一邊碎碎念……
「奇怪,我又放哪去了?明明放在這兒的,怎麼會突然消失?該不會我又忘記在哪兒了吧?不如用占卜來算算看……」
隱沒習慣性地敲敲石桌,瞧她自言自語,說得下亦樂乎,舌頭長到可以上吊了。
玄謎可沒那麼大的耐性聽她咬字唱國歌,從她一進來,他都是斜眼瞪她。「你有屁快放!」
「啊?」聖龍巫女抬起漂亮的臉蛋,和他們倆倆相望。這動作更使怒火節節覦漲。
「你請我們來此,到底有什麼重要的事?」看在欠她人情的份上,剎爾的臉色是唯一可以看的一位。
「喔!對喔!的確是有重大的事需要你們去做。」聖龍巫女說完,繼續埋首紙堆內。
玄謎厭惡地關掉電腦。「到底什麼事,可不可以一次說完吶?」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巫女,競下把他們四聖龍放在眼裡?
「呼!總算找到了!喂!你們就洗耳恭聽啦!」聖龍巫女猶如下聖旨給臣子們,高尚地傳頌她說的話。
「在我身後的四尊神龍石像,相信你們都已經很熟悉了。」聖龍巫女走到雄偉的巨大石像下。
「北海黑龍王的第三只眼——藍星之淚已尋回,如今已回歸它的額上。接下來,另外三尊聖龍所屬的聖物,也必須尋找出來歸位。」
「還有另外三種聖物?」這還是他們頭一次聽見。聶紫冥捏著眉心,有預感壞事會不斷請他們去捧場。
聖龍巫女拿出四份資料分送給他們。「東海紅龍王的聖物是火瑪瑙,它是一顆奇特的火紅玉石。傳說它是紅龍王的心髒,可以長生不死。根據小道消息傳出,它還可以提高毒品的純度呢!」
「再來呢,南海紫龍王的風水石是紫霧球。據說這顆會變色的水晶球,可以控制氣候、呼風喚雨,酷吧!」
只有聖龍巫女一個人樂在其中,其他人的眉頭不知打了多少死結。叫他們去找這種不存在的東西,比登上西天還難。
「最後,西海白龍王的時空法器是陰陽石。傳言指出……」
「它可以穿梭時空,主宰過去、現在、未來。」隱沒流暢地幫聖龍巫女把話接下去。
「哇!你怎麼知道?!」
隱沒無奈的吐了一口氣。「你給我們的檔案上寫的,我當然會知道。」
對喔!聖龍巫女眨眨眼。
剎爾微蹙起眉。「為什麼非得要我們找回那些東西?」
聖龍巫女慎重地拿出歷代傳承的古老卷軸,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咬文嚼字地念著上面的文字:
元老之聖者棲息於隱幽的靈魂之地
在重生的時限等待魔器的歸來
以生命和命運之聲不斷呼喚初夜的寂靜
凡於天際消失者,必須將於天界之門重現
龍之子必將在升起的神秘之地親眼見到聖者的蘇醒
玄謎聽得都快夢周公了,他隨口問道:「什麼意思?你們懂嗎?」
「根據古老的文獻,四聖物可以把棲息在龍之穴的聖龍喚醒。」聖龍巫女微微一笑。
「我不知道你父母是怎麼教育你的,但你也太走火入魔了吧?」隱沒擔憂地看著眼前正值花樣年華的女人。
「我沒有父母。」聖龍巫女垂下眼瞼又道:「我是爺爺一手帶大的,他很睿智,教我很多古文、占卜、天文及咒文的讀法:甚至在死前還不斷的告訴我,要回到謎龍帝國以龍家巫女的身分留在你們身邊,履行我的義務,而且聖物原本就屬於謎龍帝國,你們必須盡快將它們找回來才行!」
「盡快?什麼意思?難道有人想奪取?」聶紫冥從聖龍巫女的肢體動作中,衡量著事情的嚴重性。
「思。他們已經虎視眈眈的監視著,其中有股莫大的黑暗勢力在操控。總之,一定要比他們先找到才行!」
玄謎輕笑,「世界之大,我們要去哪找尋失蹤數千年的東西?搞不好找到的是一堆灰燼。」
聖龍巫女睨了玄謎一眼。「謎龍帝國今日能夠聲勢龐大,全都得歸功於聖龍的守護,不管你們信不信,聖物和聖龍是以一體的生命型態而存在,彼此密不可分;若其中一個聖物損毀,那麼謎龍帝國也將四分五裂、息於塵土。」
聖龍巫女的眼神飄向牆上的四尊石像神龍,詭異一笑。「而且我確信,在不久的將來,四聖物將會回到屬於自己的領域。」
隱沒勾起有型的薄唇,淡漠的問:「如果把東西都找回來了,棲息在龍之穴的龍真的會復活嗎?」那他還滿想看的。
「嗯!如果我不正常就一定說會,了解了吧?」聖龍巫女給了一個讓人丟雞蛋的答案。
「糟了!」剎爾趕忙起身,收拾手邊的書籍。「我得派人去接機了,沒時間陪你們瞎耗!有事、沒事別再來找我!不然我翻臉揍人。」
今天是歐陽家三兄弟來紐約的日子,他們為了歐陽翎的婚事特地趕來:剎爾這位准新郎面對這場婚禮,一點都疏忽不得,大大小小的事全由他一手包辦,雖然累,但他卻很幸福地沉浸在其中。
而新娘子呢,正和死黨兼伴娘的鄭安琪和火炎月在美國上地上大肆瘋狂玩樂,一點新娘的自覺都沒有,快樂得不得了!
剎爾迅速穿上大衣,長腳一跨,卻被地上的禮服樣本目錄絆住,差點跌個四腳朝天。
「Shit!」剎爾低聲罵完,頭也不回的離開。
「想結婚想瘋了。」玄謎看他幸福的模樣,不消遣他總覺得心頭癢癢的。
「別忘了我們可是伴郎,也有一堆事等著做呢!」隱沒補充提醒。
聶紫冥睜著沒有溫度的冰眸,審視石桌上及地上被遺棄的書籍,不予置評。
「哇靠!這些是什麼書?」龍寶好奇的問。
「新娘禮服大百科。」他們三人下約而同的吐出話。尾聲
教堂敲出祝福的鍾聲,在眾人的注目下,一對新人在繽紛萬千的彩帶下相擁現身。歐陽翎身穿素雅高貴的白紗,嬌軀依偎在剎爾壯碩的胸懷中,笑容燦爛,令人忍下住欽羨!
剎爾深情地執起歐陽翎粉嫩的小手,細細碎吻,對她是寵愛有加、呵護至極。「我愛你,你將永遠屬於我。」
「思,你也是我的!」歐陽翎率性地攀上剎爾的脖子,大膽地對他熱吻,雖然技巧不熟練,但還是惹得新郎頭暈目眩。
在旁祝福的嘉賓全都鼓掌叫好,羨慕這對恩愛有加的新人。
「哎!丫頭大了,要嫁人了!」歐陽羿萬分不捨,剛剛在休息室內,他還偷偷地掉了幾滴眼淚。 -
「翎妹穿禮服的模樣真漂亮!」歐陽城也十分感動。
「看她幸福的神態,真替她高興。」歐陽浩輕歎。
歐陽翎興奮地對著三位兄長招手,頑皮地送出三個飛吻,然後愉悅地看著捧花上逆楓留下的祝福——
要幸福,不然我饒不了那家伙!
歐陽翎忍不住呵呵直笑,抬頭看著剎爾笑下攏嘴的臉龐。
接著,重頭戲登場了,是每個女孩所很期待的一刻。歐陽翎將捧花丟的又高又遠,猶如長了翅膀,四處飛跳,惹得女孩們尖叫連連。
「這年頭想嫁的人真不少!」隱沒平靜地啜飲一口白酒。
「你要不要現在就挑一個娶啊?」玄謎自在地伸伸懶腰,傑出的體格教異性臉紅心跳。
聶紫冥遠眺不遠處,在一群搶奪捧花的女人中,瞧見了鄭安琪、火炎月及聖龍巫女。她們跟人家湊什麼熱鬧啊?
「看我的!」高個兒的火炎月伸手向目標前進,手長腳長的她占盡了優勢。
「啊!不公平!」嬌小玲瓏的鄭安琪拚命地踮腳,再怎麼努力還是碰不到邊。
「雪夜,這個重大任務就交給你了!去吧!」聖龍巫女一伸手,把雪夜拋了出去。「帥呀!快叼住捧花!」
火炎月不滿地抗議。「喂!龍寶,你也太老奸了吧?」
雖然認識沒多久,但她和龍寶十分投緣,這幾天都在一起撒野。
「這叫以智取勝,物盡其用!」聖龍巫女奸奸的笑。
「不公平!不公平!」鄭安琪早已被人群淹沒,只聽得見呼叫聲。
捧花彈跳至人堆裡,一個雪白無瑕的身影犀利地把捧花叼走,火炎月奮力一躍,抓住了雪夜的鷹爪,雪夜慌忙地拍動翅膀掙脫。
「雪夜!」聖龍巫女擔心地大叫。
「哇!」火炎月一個不穩,連人帶鳥地直撲向前。
「砰!」地一聲,火炎月摔入花叢中,正在眼冒金星之際,捧花從頭頂上掉下來,雪夜早逃之天天。「耶!得手了!」她的辛苦總算有代價。
「耶什麼?你這女人還不起來,想壓死人啊?」玄謎怒火中燒,瞪著眼前錯愕的火炎月。
原本在一旁聊得正愉快的玄謎,沒料到自己會被一個龐然大物擊中,甩都甩不掉。
火炎月此時才驚覺自己正姿勢曖昧地跨坐在玄謎的重要部位之上,雙腿間的私密和他緊緊相貼,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小弟弟的形狀!
「啊!變態!敢吃我豆腐!」火炎月拉起裙擺站了起來,高細的鞋跟狠狠地往玄謎身上踹去。
「哎唷喂呀!你謀殺呀?」莫名其妙!今天一定是他的大凶日!
剎爾牽著愛妻一起過來看熱鬧,夫妻倆的嘴角掛著幸災樂禍的微笑。
玄謎掃過他們一眼,翻著白眼,濃眉緊皺不已。
「搞不好很快就可以-到喜酒了。」剎爾意味深長地看著火炎月和玄謎。這兩人正好是天生一對!
「誰啊?」歐陽翎不懂。
剎爾不語,寵愛地親親她。
沒搶到捧花的鄭安琪和聖龍巫女,認命地站在角落,反正她們沒有人要,嗚……
剎爾抱起歐陽翎,接受眾人灑落的花瓣,他情不自禁地吮吻著新娘子,熱燙的火舌闖入她的櫻唇裡,一切的愛,盡在不言中……
聖龍巫女為雪夜輕梳羽毛,看著這一對恩愛佳偶,未來,可還有好多精采的事會發生哩!嘻嘻……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