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等待,等待你接受我的愛。愛我,真有那麼難嗎?
BY 辛情
斷續的哭聲自商語清喉間逸出,他雙臂緊環住辛情不放,臉靠在她纖細的肩上痛哭起來。
「柔柔,為什麼我們會變成這樣?我想不透……」
倏地,他一把推開辛情,因醉意而佈滿紅絲的眼直勾勾地在她臉上梭巡著,「你……你不是柔柔!」
「清哥,我是小情。」不知為何,看見如此心傷的他,她的心也隱約傳來陣陣刺痛,「清哥,你別喝了,有什麼問題可以跟沈柔姊好好溝通……」
「沈柔……」捕捉到令他傷心的字眼,商語清倍感痛苦地閉起眼,以後腦撞擊身後堅硬的冰箱門,「柔柔……為什麼……為什麼……」
「清哥,你別這樣。」辛情用小手抵住他的後腦,阻止他繼續殘害自己,「有什麼問題我們可以一起解決,不要這樣子好嗎?」
她從沒見過這樣令人膽戰心驚的清哥,他一向自律溫和,從不會表現得如此頹喪不振,看著他失去神采的雙眼、蒼白與紅潮交錯的臉色,彷彿靈魂已然飄離。
「解決?」
商語清望著她擔憂的眼,冷笑一聲,「的確,我跟她的事已經獲得最好、最好的解決……」他的手伸進褲袋,掏出皺成一團的紙張,隨意塞進辛情手中,「看,這就是最棒的解決方式!」
商語清唇邊噙著一抹諷笑,拿起啤酒仰頭猛灌,任由那火辣辣的汁液燒入食道,直達胃部。
辛情急忙攤開那一團紙張,意外發現那是一張二十萬美金的支票,落款人是沈柔龍飛風舞的簽名。
她難以置信地瞪大眼,「清哥,為什麼沈柔姊開支票給你?」
以商語清的家境,這筆錢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商語清手執半罐啤酒,嗤嗤發笑,「不懂嗎?這是分手費。」
「分手?」辛情瞪直雙瞳,「你們為什麼要分手?」
她常看見清哥與沈柔姊出雙入對,兩人感情好得不得了!
清哥甚至告訴過她,他打算修完碩士學分後就娶沈柔姊過門,沒想到竟一夕乍變?!
這樣的結果別說商語清無法接受,連辛情也愕然不已。
「為什麼要分手?」商語清眼神淒迷地回想起分手場景,拿起啤酒又是一陣猛灌,「原因很簡單,因為我是個沒權沒勢又沒財的小子。」
「你不是啊!」
商氏集團產業遍佈世界各地,為了讓商語清順利接班,商氏夫婦還送他到美國的華盛頓學院進修。
「她並不知道我真實的身份……」
他厭惡極了總以家世背景交朋友的勢利鬼,也為了避免捲入不必要的紛爭,於是隱藏自己的真實身份。
原以為沈柔是愛上孑然一身的他,沒想到——
「到頭來,她跟那些女人一樣,只會含著眼淚告訴我,她是逼不得已的……」
「清哥,或許沈柔姊真是逼不得已。」
辛情不懂男女間的感情有多濃烈,但從商語清眼中,她看見了深沉的傷痛,同時也見識到男人傷透心的落魄模樣。
她極不願見到他失落、痛心的這一面,還是習慣見到往日那般笑口常開、和氣溫柔的對待,而這樣恍若失去一切的清哥讓她覺得……好心疼、好心疼。
「不得已……」商語清突然狂笑起來,直到笑出眼淚,內心的淒苦也隨之傾洩而出,「她若真不得已,也不會跟對方拍了結婚照、訂了宴客日之後,再交給我一張支票。女人的無情,我商語清今天算是徹底領受到了!」
將手中的啤酒空罐扔到一旁,他又拿起另一瓶啤酒猛灌。
「清哥,你別喝了。」辛情意圖阻止他。
「別管我!」商語清推了她一把,顫巍巍地站起身,身形搖晃地往客廳走去。
辛情顧不得被他推倒而擦破皮的手肘,趕緊起身追了出去。
只見商語清打開酒櫃,不管三七二十一,看到酒就拿起來往喉嚨裡灌。
辛情瞪大眼,看著那瓶被他咕嚕咕嚕喝下大半的威士忌,「真糟,那瓶威士忌是爹地珍藏的好酒……」
「不夠!還不夠!」商語清將喝到一半的威士忌扔向牆壁,轉而又拿出白蘭地。
看到這情形的辛情顧不得自己的力氣比他小,奮勇上前搶奪被他糟蹋的好酒。
「清哥,別喝了!喝醉了也無法改變事實!」
「別理我!」商語清甩開她,又將手中的白蘭地扔向地面,「你走!不要管我!」
「我怎能不管你?」
見他極度失控,沉痛絕望,她實在無法置之不理。
商語清充耳未聞,像失去靈魂似的在廳內四處遊走,嘴裡喃念不休:「為什麼這樣對我?我的愛只值二十萬美金嗎?感情可以用金錢買斷嗎?」
辛情不敢靠近他,唯恐更加刺激他,只能站在一旁,憂心忡忡的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
突地,商語清頓住行進的步伐,目光鎖定地面上的某樣物品。
當辛情察覺到他眼神不對勁時,他已經蹲下身子,拾起地面—亡的酒瓶碎片,毫不留戀地往左手手腕劃去——
「清哥?!」辛情臉色倏地刷白,奔上前抬起他鮮血直流的左手,「天啊!你怎麼可以做傻事?怎麼可以?」
愛情真能傷人如此之深嗎?
究竟是什麼樣的愛情,竟可以主宰人的生命?難道失去了愛情,就等於失去了一切希望嗎?
辛情無法瞭解商語清為何會有輕生的念頭,只知道自己光是看著那道深刻的傷口,整顆心就緊緊擰住,陣陣酸澀與不捨在其中連連翻騰……
眼一眨,淚水無法控制地汩汩而下,回過神的她用力一吸鼻,強自鎮定地放下他的手,衝進盥洗室拿出大浴巾包裹他不斷流血的手腕。
「119……」念頭一下,辛情抓起了無線話機撥打,請求救援,「你好,我這裡是……」
商語清靠著牆面,看著她急促地來回奔走,聽著她焦急的求援聲,反而漾開了笑臉。
「原來這就是最好的方法……一了百了——」
這時,酒精開始在體內發酵,他的腦袋也昏沉模糊起來,緩緩閉上眼,他感覺到身體裡的血液彷彿正一點一滴的釋出,他無力阻止,也不想挽救自己。
就這樣吧!
他不想再去思考,不想再陷入殘酷的回憶中,一切就到此為止!
「清哥,你醒醒。」辛情掛上電話,急奔至他身邊,小手輕拍他臉頰,「救護車馬上就到,你忍著點!」
商語清微張雙眼,一張交錯著心痛及焦慌的面容映入眼簾,恍惚間,眼前所見的臉孔似乎與沈柔的重疊在一起……
他伸出手,輕顫地撫摸她的側頰,「柔柔……柔柔……」
辛情一愣,他每喚一聲沈柔的名,她的心竟莫名的抽搐了下。
「清哥,我不是……」
「我愛你……愛你……」陡地,他傾身向前,熱情地在她頰上印上一連串的細吻,「不要離開我……」
他的渴望呼喊消失在唇間,彷彿急遽而狂烈地想證明她的存在。
他捧住她的臉龐,任由灼熱氣息噴吐在她臉上,狂野地磨贈她柔軟的唇,貪婪地汲取她的美好。
她的氣息、她的美麗、她的完美,他想好好珍藏一生,好想好想……
辛情完全沒料到商語清會有此舉動,起先她抗拒、掙扎,卻抵不過他的蠻力鉗制。
漸漸地,他的強硬及熱烈軟化了她,他的吻是那樣的炙熱燙人,情感是那樣的濃郁駭人……
不知不覺中,他的熱息藉著熨合的雙唇沁入脾骨,那團熱氣像是自有生命似的襲入她的心房,撩起一波波令她感到陌生的情愫。
向來平靜的心湖,像被擲進一顆石子,激起了圈圈漣漪,從此再也無法靜止……
台灣台北
叭叭叭——咻——
一輛房車自辛情的車旁呼嘯而過,也讓掌握方向盤的她著實嚇出一身冷汗。
沉溺於塵封往事中,她竟然恍了神,未察覺方向盤慢慢失去控制,將車子駛近了對向車道,差點與急駛而過的來車撞上,所幸對方及時打偏方向,才讓兩車以驚險的貼近姿態錯開。
「呼——」
將車子駛回原先的產業道路後,辛情拍拍胸口,吐出一口受驚之氣,依稀還聽到遠方傳來駕駛人的譏罵聲。
她指尖移向發脹的額角,輕柔地按壓,恍惚間似乎嗅到那股濃郁的酒味,以及商語清強壓在她唇上的灼灼熱力。
倏地,她白淨的臉頰閃過一抹霞紅,不自覺地咬起下唇。
以當時的情況,她可以完全體諒商語清的失禮舉動,只是……那是她的初吻!
她萬萬也沒想到,初吻會是被一個醉鬼奪去!
更慘烈的是,傷心欲絕的醉鬼在事後壓根兒就忘了一切。
辛情彎唇哼出一記冷嗤,帶著幾分的傷感低喃著,「寶貴的初吻回憶,真是不堪回首……」
七歲那年與他初遇,從此商語清便肩負起照顧她的責任,明明只是一個鄰家大哥哥,照顧她、疼愛她卻遠超過親哥哥。
她生日,他不惜跑遍所有的百貨公司,只為買到可以搏她一笑的禮物:她生病,他比誰都還要緊張兮兮地請醫生來,而她的每一個悲喜都與也共享、與他一同成長。
儘管他們只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但彼此之間的感情,卻遠比兄弟姊妹還來得深厚。
若不是六年前的變故讓他改頭換面……
「Stop!」辛情搖搖頭,強迫腦中飛揚的思緒中止,「別再想了,一切都過去了。
再怎麼懷念,溫柔多情的商語清也不會再回來了。
經歷感情變故的他,已不再相信愛情的價值,更偏執的認定感情都可以用金錢買賣,只要不投入感情,他就能讓自己的心保持完整、不受傷害。
但是……
她竟是在他發狠自殘之後才識得情滋味,也才猛然驚覺到——自己愛上了商語清!
一直以來,他就像個兄長般陪伴在側,她天真的以為他們會是永遠的兄妹,這層關係也不會有變質的一日。
直到那天,他在她懷中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脆弱得無法承受突來的打擊,深情不悔的真心悄悄勾動了她的心,而他狂熱的激吻徹底引爆她潛藏於心的情愫……
原以為,那只是一份少女情懷,只要興頭過了,就會發現那僅是一份出自妹妹對哥哥的關愛,然而日積月累的相處,卻更加深了對他的愛與堅定。
為什麼會是他?
這個問題她反覆思量了好久好久,卻在望進商語清那雙飽含痛苦的眼睛時,立即明白了一切。
她就是愛他!
所以才不顧一切地投注所有的熱情,不論他的好與壞,她都願意張臂接收。
只是這份愛,直到現在……仍深藏於心,不敢讓他知曉一分,唯恐她的愛會破壞兩人長久以來的關係。
重點是,她知道商語清不愛她,也不會回應她的愛!
他已經習慣保護自己的心,再也沒有勇氣將心敞開接受她了。
想到這兒,辛情不禁重歎口氣。
「我真傻,這樣堅持下去能得到什麼?」
思緒游移間,她想起了衡哥的敬告,或許自己也如清哥一樣,缺乏勇氣。
她沒有勇氣跨越兄妹的藩籬,也沒有勇氣開口對他說愛,更沒有解救他的勇氣。
此時,突如其來的手機鈴聲截斷了辛情紊亂的思緒,她按下無線耳機的開關,「喂?」
「小情,你在哪裡?」對方是纏繞她思緒的人。
「正在前往新廠房的路上。」
婚宴結束後兩天,她就率先動身來台灣,而商語清則是按照原定計畫於今天抵台,先巡視新廠房的機能及設備,然後召開簡報會議,完畢後就搭晚班飛機回香港處理其他公事。
有時候她也不得不佩服商語清,明明是個大忙人,卻還可以忙裡偷閒跑到酒吧、飯店釣女人,然後再把無法解決的「麻煩」一一給她收拾。
商語清沉默了一下,「多久時間會到?」
辛情迅速瞄了眼腕表,「大約二十分吧!」
「那我先進去,你到了之後就馬上來跟我會合。」
「好。」處理公事時,他倒是一副公事公辦、絕不寬貸的嚴謹態度。
「小情,你還要在台灣待上幾天?」
「我後天班機回香港。」
「怎麼不跟我一起搭晚班飛機回去?」商語清不禁流露出怨懟口氣。
「我不想把自己搞得那麼累。」她是熱愛工作,但沒有體力負荷一整天的奔波。
「好吧!」他無奈地接受她的拒絕,「簡報會議後一起吃飯。」
「你不利用時間釣妹妹嗎?台灣的女孩子可比香港女孩辣喔!」
「我是在釣妹妹啊!難道你不是我可愛的妹妹嗎?」商語清在口頭上吃了她一記豆腐後,隨即愉悅地發出笑聲。
「清哥,八成是你釣妹妹的技巧退步了,所以現在只能以吃我豆腐為樂。」辛情搖搖頭,帶著調侃的口吻俏皮回道。
「唉!是啊,真糟,我竟然淪落到調戲你的地步……」接著商語清語氣一變,「不跟你鬧了,記住簡報會議完留下來,我得要看看你,才能放心上飛機。」
他不經意表露出的寵溺語氣,讓辛情莞爾一笑。
「那我就大發慈悲,陪你吃一頓嘍!」
「就這麼說定了。我先進廠了。」
「我等等就到。」
關上無線單機開關,辛情愉快的繼續開車往目的地行進,此時手機又響了。
「喂?」她接起,以為是商語清方才忘了交代什麼,「清哥,不會是你改變主意,要等我一起進廠巡視了吧?」
「唉!清哥、清哥,敢情你忘了還有一個衡哥啦?」辛衡忍不住哀歎自己的地位比不上一個鄰家大哥。
「原來是衡哥。」
「拜託,不要用那種充滿失望的口氣,我好歹是你的親哥哥,你就不能用點興奮期待的口氣,讓我這個當哥哥的有點成就感?」辛衡劈哩啪啦地蹦出一連串抱怨。
「衡哥,善姊還沒回來嗎?」想必是他的「玩具」還在他方逍遙末歸。
「是啊!好無聊喔!」
「無聊也不該找我打發時間,你知道我很忙……」
「我人在台灣。」辛衡簡單一句話,成功地打斷她,「晚上一起吃個飯吧!」
辛情蹙了下眉,不解自己今天的行情怎會這般炙手可熱?!
「衡哥,你來台灣做什麼?」
「巡視辛氏投資的新廠房啊!」辛衡像是想起什麼似的驚叫一聲,「啊!好巧喔!那新廠房不就是清哥那個生化產業嗎?」
辛情忍住翻白眼的衝動,「衡哥,你沒有演戲的細胞。」
「我想也是。」辛衡點頭贊同,「我就要到新廠房了,不介意的話,出來迎接一下吧?晚上請你,跟清哥吃飯如何?」
「我已經到了。」辛情打了方向燈,順勢轉進新廠房的車道。
「真巧,我剛好也到了。」
辛情偏著頭,透過車窗看出去,果然看見一輛黑色房車正緩緩停進停車格內,下一會兒工夫便看見一身西裝革履的辛衡下了車。
她將車子停在黑色房車隔壁,按下車窗,對上辛衡投射而來的目光。
「衡哥,我沒聽說你有來台灣的計畫。」
「你又不關心我,怎會知道我的行程呢?」辛衡微笑以對。
「衡哥。」辛情甜甜一喚,「你再這樣耍脾氣,我拒絕與你溝通。」
辛衡忙舉雙手投降,「好好好,不鬧你了。既然都到了,一起進去吧——」
話語方落,只聞轟地一聲巨響,狂怒的火苗立從地面竄出,張牙舞爪地奔上闐黑天空,火紅舞姿隨風搖曳,看起來煞是艷麗照人。
同時,一股可怕的窒悶氣氛在空氣中瀰漫開來,但沒有人反應過來,包括圍觀的路人,都只是目瞪口呆地看著發生在眼前的不可思議景象。
半晌,辛情好不容易回過神,立即下車察看,「發生什麼事了?」
從停車場的方向看過去,只見新廠房冒出陣陣黑煙直竄天際,炙焰的火苗更是越鑽越高。
頃刻,廠房內傳出雜沓的腳步聲相高昂的尖叫聲——
「失火了!」
「快報警廠辛衡冷靜地命令一同前來的部下。
辛情瞪視著竄起的簇簇火紅,一時有些腳軟,幸虧辛衡眼明手快扶住她。
「小情,沒事吧?」
「沒……」看著艷紅的火光,辛情臉色倏地刷白,「清哥……他在裡面!」
「什麼?!」辛衡臉一沉,「他不是要跟你會合的嗎?」
辛情氣虛地搖搖頭,「他說要先進去……」
辛衡環抱著她,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
「小情,先別想太多,清哥吉人自有天相,或許他已經逃出來了。」這時只能語出安慰。
「是嗎?」她喃喃問道,慌措的眼神已透出不樂觀的猜想。
見廠內的員工一個個奔出來,辛衡不禁擔心問道:「小情,新廠房啟用了嗎?」
「還沒正式啟用,不過已經有些員工先行報到,熟悉環境及機器運作,人數應該不多。」辛情機械化地回答。
「幸好還沒正式啟用,否則麻煩就大了。」
忽地,一張熟悉面孔從辛情跟前晃過,她立即掙脫辛衡的環抱,衝上前去。
「Mark,總裁呢?」Mark是商語清身旁的特助之一。
此時Mark露出遲疑的神情,更讓辛情的不安加深。
「總裁他……我們在通過無菌室時失散了,我最後看見他跟John消失在逃生口的另一邊,我想他們應該逃出來了吧!」
「真的嗎?」
「Mark!」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突從身後傳來,John一臉的不可置信,「總裁呢?他沒跟著你嗎?」
Mark一臉錯愕,「我明明看見你跟著總裁……」
「我跟總裁被無菌室冒出的大火衝散了,我以為他是回頭去找你……」
聽到這兒,辛情心中才剛冒出的希望之芽遭到無情摧毀,「清哥……不可能的!」
辛衡眼見辛情眼底的歡喜被恐懼取代,垂下的嘴角噙著一絲哀淒,遂將她往懷中一帶,用力抱住她不自覺發顫的身軀。
「小情,別擔心,不會有事的。」此刻,他僅能用言語激勵她。
辛衡的聲音喚回了她混亂的意志,「衡哥,清哥他……他人還在裡面……」
「清哥不會有事的!」辛衡緊緊抱住她,感覺她逐漸失溫,不由得心一顫,「小情,振作點!清哥會沒事的!」
該死!他從未見過一向冷靜自若的妹妹慌成這樣,這突如其來的大火和商語清的不明下落,完全將她擊潰了。
「是嗎?我可以這樣相信嗎?」
辛情極力想穩住呼吸,但內心的恐懼卻不斷擴大。
突然間,發出尖銳聲響的消防車及種種驚呼聲從辛情耳邊掠過,但唯一留存於她腦海中的,是商語清那張漾著笑的俊朗臉孔……
轟地又一聲,新廠房再度發出一聲巨響,巨大的火焰從機房噴出——
一時間,員工的尖叫聲和圍觀人群的呼喊聲交雜在一起,現場一片慌亂,一輛輛的消防車也在此刻來到現場。
辛情無心去注意週遭的變化,整顆心全被這一聲爆炸給引了過去。
「清哥……清哥……」她不自覺地哭喊出聲,回憶猛地被拉回六年前的場景。
當時的他左腕不斷冒出鮮血,靈魂恍若抽離了般,眼神既飄忽又空洞,像是伸手,一碰就會消失一樣。
她不想再經歷一次那時候的驚恐,她還有好多事沒告訴他,還有好多話沒向他傾訴,還有內心這份深藏已久的情感……
不可以!
他,不可以就這樣離她而去!
她不要失去他!
這份心意是如此堅定,教辛情不知從哪兒衍生出一股蠻力,一把甩開辛衡的鉗制,拔腿就往白煙、烈焰紛竄不休的新廠房奔去。
「小情!小情!」
辛衡焦急地扯嗓大喊,然頃刻間,辛情纖弱的身影已消失在濃煙密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