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衡神秘的語氣,讓北野齋愣了愣,以他對辛衡的認識,他不會故作神秘太久,但是從那微笑的雙眸,北野齋讀出他希望自己追問下去的暗示。
暗吐了口氣,他配合地問道:「我該知道什麼?」
辛衡搖頭,歎了口氣,「我早料到她不會通知你,她也太無情了,再怎麼說,你也曾經那樣盡心盡力的照顧她,她卻……」
「小姐怎麼了?」他立即意會過來是關於辛馨的事,一顆心不由得提在半空中。
辛衡眼底浮現一絲猶豫,「她是故意不讓你知道的,但我覺得對你不公平。」
北野齋沒心情和他打啞謎,直接問道:「總裁,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他聳了下肩,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模樣,「其實也沒什麼,那丫頭再過不久就要去美國了。」
「美國?!」北野齋一臉驚訝,「小姐她不是在醫院實習嗎?」
「聽說她的指導教授接受了美國醫院的聘書,不久後便會到美國醫院就職,可他又舍下得丟下所指導的實習醫生,所以打算將他們一起帶過去。」
「指導教授若是接受他院聘書,就等同於離職,到時也不再具有指導教授的身份。」既是如此,辛馨就不用跟隨那位教授遠赴美國,不是嗎?
「問題是,就是有一些學生願意放棄學分,跟隨他去美國。」他的小妹也是其中之一。「我瞭解學無止境這個道理,只是,有必要放棄實習學分嗎?」
北野齋眸底閃過一抹黯然,「小姐應該是不想再看到我吧!否則她不會離開……」
「別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那丫頭這幾年心境變化太大,沒人知道她為什麼決定放棄實習學分,跑去美國,現在她什麼事也不肯說,全往自己心裡藏。」
「都是我的錯……」
「阿齋!」辛衡語氣嚴厲,「事情已經過去,錯誤也已鑄成,再怎麼責怪自己也於事無補,何況我並不覺得是你的錯。失戀是人生必經的過程,就看自己如何挺過了。」
「當初我若是多勸勸小姐,今天小姐也不會變成這樣……」過去種種至今仍深植於腦海,怎麼也揮之不去。
辛衡賞了個白眼給他,近來他的好耐性受到心上人善晴的影響,有趨於暴躁的態勢。「各人有各人的選擇跟人生,小馨的選擇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
北野齋緊鎖的眉間浮現一縷憂心,「可是……」
「既然擔心她,何不去見她一面?」
「小姐她……不會見我的。」錯在他不該試圖跨越主人與下人的身份,不該抱有一絲奢望,今天會有這樣的結果,全是他的錯。
「你不去試試,又怎知她不會見你?」離開辛馨身邊後,北野齋變得較有感情,卻也變得膽小,不再像以前喜怒哀樂不形於色的冷漠模樣。
北野齋強扯出一抹笑,「我想……還是算了。」
這幾年他明顯感受到辛馨對他的不友善及敵視,他們之間曾有的親密互動,隨著時間流逝而變質,一切再也回不了從前。
「隨便你吧!」辛衡好心想拉他一把,不料他卻一味逃避,不願面對。「反正小馨在香港的日子也不多了,等她飛去美國,不知何時才能再見面,你自己好好想想。」
北野齋朝他抿唇一笑,跨步離開辦公室。
搭電梯來到地下停車場,空曠寧靜的空間,他依稀可以聽到自己忽快忽慢的心跳聲。
紛亂的思緒在腦中盤旋,他漫步走到一輛銀色轎車旁,神情呆滯的掏出車鑰匙打開車門,機械化的坐進駕駛座內。
時間在靜謐的氣氛中流逝得特別慢,慢得讓他不斷想起往事,藏於心底的情感也悄悄冒出頭,提醒著他,愛情火苗未曾熄滅過。
他緩緩發動車子,決定回家洗個熱水澡,再上床睡覺,這樣一來,腦子就不會再有任何一絲奢望。
他熟練的轉動方向盤,將車駛向出口,嘴裡喃喃自語:「等會兒先買個消夜,再採買一些家用品,接著就可以回家休息了。」
可是,當銀色車頭通過停車場閘門時,他的手卻不受意志控制,將車駛往與回家方向相反的道路。
盯視著前方,他的心情驀然沉重幾分。
明知不該去打擾她,明知自己的到訪只會換來她冷臉相向,可是他卻……無法壓抑想見她的心。
小馨在香港的日子也不多了,等她飛去美國,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面,你自己好好想想。
辛衡所說的字字句句不斷迴盪在耳畔,令他掌握方向盤的力道加重幾分,心上像是壓上一塊大石,怎麼都無法輕鬆起來。
他目光堅定的直視前方,隨著目的地越來越近,一陣恐慌從心房鑽出,撩撥著他動搖的心志。
要繼續開還是掉頭?兩種選擇在他腦中形成拉鋸戰。
夜已深,車子仍朝前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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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揚的樂曲在窗兒微敞的雅室中輕送,暈黃的燈光映照著一張柔雅的女子側顏,她一臉認真,動作徐緩的將書櫃上的書本一一取下,放入紙箱中妥善安置。
「《透視心理學》……《瞭解自己》……《心理學導論》……」辛馨將書架上的精裝書一一取下,唇邊浮現冷然諷笑,「一個無法解救自己的人,又怎麼能成為心理醫生?」
突然,咚的一聲,擺放在架上的一本硬皮書倒下,引起她的注意。
她順手將倒下的硬皮書拿起,發現那是一本相簿。
「奇怪?」記憶中,她並沒有將相簿帶來香港。「或許是當時不小心夾帶過來的吧。」
當她走出加拿大的那個家時,也一併將童年回憶全部封印,直到離開那兒,她才真正感覺到自己不再需要躲在長輩的羽翼之下,不再是當初那個需要人照顧的小可憐,她長大了。
下意識的,辛馨在一旁的沙發椅坐下,開始翻動手中的相簿。
「真教人懷念……」看著泛黃的相片,指尖也隨之撫上。「這是哪時候拍的?」
一張張相片掠過眼底,辛馨彷彿看見了自己的成長史,從剛出生到搖搖晃晃學走路時的拙樣都有,只是,這些兒時記憶對她而言都毫無印象。
「回加拿大時,一定要記得把這本相簿帶回去。」雖然不知何時才有回去的一天。
當相簿翻到最後幾頁,相片中的人兒漸漸成長,身邊也多了個人。
辛馨一時為之呆愣,視線停留在相片中一派正經、面無表情的男人,思緒不由得遠揚。
指尖徐緩在男子青嫩的年輕臉龐上來回撫摸,深埋腦海中的記憶如海水倒灌般襲上,觸動了她以為早已冰封平靜的心房。
究竟是從何時開始改變?好像在那個熱鬧深沉的夜之後,一切都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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璀璨迷人的深夜,總是勾動著寂寞的人兒,週末一到,城裡的酒吧及舞廳生意特別好,震耳欲聾的搖滾樂充斥四周,酒吧內擠滿了前來尋歡的男男女女,大夥兒恣意的在舞池中扭動身體,用力宣洩所有的不愉快。
每到高潮處,DJ便在唱盤上要些花招,讓酒吧內的歡樂氣氛High到最高點。
趁著週末夜,辛馨也來到Downtown狂歡,她倚在吧檯邊,青稚的臉龐抹上色彩艷麗的濃妝,手裡拿著一杯酒輕輕搖晃,微閉著眼享受音樂的節奏,身體隨之微微擺動。
「嗨!小姐,有沒有興趣跳一曲?」一個油頭粉面的金髮男孩來到她身旁,提出邀約。
她微睜眼,朝他淡然一笑,將酒杯放上吧檯,朝他挑了下眉角,「有何不可?」
金髮男孩熱情地搭著她的肩,一同步向舞池。
舞池內擠滿了熱情舞動的男女,辛馨將雙臂高高舉起,完全釋放自己,身體隨音樂節奏扭腰起舞,舞到興奮處,還發出愉悅的笑聲。
「我以前沒看過你。」金髮男孩眼中有著驚艷。
她朝他眨眼,頻送秋波,「那重要嗎?重要的是我們玩得快不快樂。」
「你說得對!」金髮男孩咧開唇,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大膽開口邀約:「等等我要去參加一個私人聚會,有興趣一起來嗎?」
她瞇起眼,有些猶豫。
「你不會是害怕吧?」他故意激道,「那只是一個私人聚會,沒什麼好怕的。」
辛馨彎唇一笑,接受他的挑釁,「我怕什麼?」
「那……馬上就走?」金髮男孩拉住她的手。
「好!」她毫不猶豫的一口應允。
兩人步出熱鬧滾滾的酒吧,金髮男孩親密地伸臂摟住她的腰,眼底浮動著明顯的慾望。
辛馨原本有些抗拒男孩的靠近,但腦海閃過片段不愉快的回憶,她決定擺脫以往乖乖牌的形象,徹底改變自己。
走出酒吧,一陣涼風迎面撲來,吹拂著她有些昏漲的腦子,金髮男孩拍拍她的肩,往停車場的方向指了指,「在這兒等我,我去把車開過來。」
她點頭,孤獨的站在街旁等候。
突然,一隻手臂抓住了她,她驚慌地回頭,見到臉色鐵青的北野齋,立刻嫌惡的用力甩開他的箝制。
「你來做什麼?」真是一隻跟屁蟲,她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放開我!」
「小姐,跟我回去。」找了大半夜,北野齋終於找到她的蹤影。
「不要。」辛馨倔強的撇嘴,別過臉,「等一下我要去參加一個私人聚會。」
「小姐,不要再胡鬧下去了,跟我回家吧!」
辛馨白了他一眼,兀自轉身,跨步就走,冷聲細哼,「回去做什麼?繼續當天真無知的千金大小姐嗎?還是當個讓人擺弄的傀儡?」
過去她任人擺弄,失去自我也失了心,她活在這世上有何意義?於是,她選擇向下沉淪,醉生夢死的過日子。
「小姐,你變了……」現在的她像刺蝟一樣,見人就刺。
「人總是會改變,這有什麼稀奇?」她沒好氣地聳肩,朝他一揮手,「你回去吧!」
「小姐!」北野齋一個箭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臂,語氣真切地請求:「跟我回去吧!」
「我不要回去!」她大喊,激動的甩脫他的掌握。「我回去當乖寶寶做什麼?我又可以得到什麼?到頭來我什麼也沒有,只會成為他人茶餘飯後的笑話!」
自從魏柏青與她解除婚約的消息傳出去後,她在上流社會人士眼中的身價一跌再跌,霎時八卦緋聞滿天飛。
誰能瞭解短短幾個月來,她所經歷的強烈傷痛?又有誰為她討回公道,站在她的立場著想?她到底做錯了什麼?她只不過是想要一個愛她的男人,組成一個溫暖的家庭,她只有這麼一個小小的心願啊。
為什麼……老天爺卻要這樣惡劣地作弄她?!
北野齋的黑眸湧現幾許悲傷,「小姐,我知道你無法原諒魏先生--」
她臉色丕變,厲聲叫嚷:「不要跟我提起他!」
他語氣懇切,雙眼盈滿憐惜,「好,不提他。夜深了,我們回去吧!」
「我為什麼要回去?!」她下領情的抬高下巴,年輕臉龐寫滿了憤世嫉俗。「我知道你為什麼一直要我回去,因為你擔心我會做出有損辛家名聲的行為對吧?」
他們全都自私的為自己著想,沒人在乎她的感受,沒人瞭解她心如刀割的痛苦!
「小姐,我不是那個意思。」他只是擔心她的安危。
「我管你是什麼意思,我只知道我受夠了辛家的一切!我像個喪家之犬連夜從香港逃回加拿大,不就是為了顧全辛家的名聲嗎?這些我都做到了,現在我只想好好揮霍自己的青春,可以嗎?」
為什麼她會出生在富裕之家?讓她擁有一切,卻又失去一切!現在她學聰明了,她不要再任人擺弄、被人當成笑話看待,從現在開始,她要活出自我!
「小姐,你不要勉強自己。」她絕不知道自己臉上的表情有多傷心,也看不見自己眸底浮動著迷惘,而他有責任喚醒她。
「我沒有!這才是真正的我!」她憤而大聲宣告。
吱--一輛騷包的紅色敞篷車停靠在辛馨身旁。
金髮男孩刻意忽視北野齋的存在,朝她眨眼示意,「上車吧!」
像是為了證明她所說的話,辛馨立刻繞過車頭欲上車,準備與金髮男孩狂歡一夜。
北野齋眼明手快的將手伸進敞篷車,一把將車鑰匙拔起。
金髮男孩被他的舉動給惹怒,立刻打開車門下車,「把鑰匙還給我!」
北野齋的雙眸閃耀著火花,語氣低沉冷肅的提出警告:「她不是你能碰的女人!」
「能不能碰是你說了算嗎?」金髮男孩無懼於他全身散發出的寒氣,伸手戳他的胸膛,「她有自主的權利,用不著你來管!」
「我管定了!」北野齋一把抓住他的手,一彎一折,立刻讓他發出殺豬般的嚎叫。
「啊--」為了保護自己,金髮男孩抬腿朝北野齋踢去,卻被他靈巧的閃躲開來。
金髮男孩血氣方剛,不一會兒便被挑起火氣,以一記記重拳揮向他。
「夠了!」眼見兩人對打起來,辛馨一臉不快的低喊。
金髮男孩打紅了眼,根本置若罔聞。
北野齋則採取閃躲模式,直到對方以一記重拳擊中他的鼻樑,鼻血隨即流出,他黑眸一閃,立刻出手反擊。
夜漸漸深了,北野齋的雙眸卻燒出兩簇無法控制的熊熊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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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飄浮著一股無法驅離的窒悶感,室內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打從被北野齋強押回家後,辛馨就一直蹲坐在角落,兩隻手臂環抱著雙膝,靜默不語,清澄黑瞳裡看不見一絲生氣,只有陰暗與孤寂。
驀然,緊閉的門板被輕柔推開,在走廊燈光照射下,一道被拉長的影子躍入她眸底。
北野齋端著銀色托盤進來,「小姐,你氣消了嗎?」
「沒有!你出去!」
她蜷曲在角落,一股寒意從心底深處鑽出,不斷侵襲著她,讓她渾身不由自主地微微發抖。
北野齋輕歎一聲,探手打開房內的電源,霎時房內一片光明。
「你進來做什麼?」一對上他的眼,她的怒吼聲隨之洩出,「走開!」
看著蹲坐在角落的瘦小身影,他突然一陣心酸,「小姐,你還沒吃晚飯--」
「我不想吃!」
「小姐!」他走到她面前,「別再折磨自己了好嗎?」
他本以為時間是癒合創傷的最佳良藥,不料她的情緒越來越無法控制,不但關閉心房,拒絕與外界溝通,甚至開始放縱自己。
「我這是折磨自己嗎?可笑!」她哼了聲,看見他眼角的瘀青,不由得冷冷勾唇,「痛嗎?知道痛,下次就別管我的閒事!」
他將托盤擺放於地面,無視於她惡意的言語,柔聲說道:「我怎麼可能不管你?」
「我不要你管!」她撒潑似的朝他低叫,「你說過會幫我,還說會把柏青帶回我身邊,你明明這樣說過……你明明說過不會騙我……結果呢?」
原以為傷心過頭,就擠不出半滴眼淚;原以為事過境遷,自己已經變得堅強,沒想到想起魏柏青,她依舊心如刀割,眼淚在瞬間氾濫決堤。
「小姐。」大掌覆上她的小手,他發自內心的道:「我真的很抱歉,我無法說服魏先生,讓他回心轉意--」
辛馨不怒反笑,歇斯底里的尖笑出聲,「無所謂了,一切都無所謂了!」
「小姐,你別這樣……」他的心不由自主地陣陣抽痛。
她臉上失去往日的純真笑容,再也看不見她生氣盎然的俏皮模樣,再也聽不見她銀鈴般的笑語,此刻,在他眼前的是一具被掏空感情的空殼,只能以墮落來發洩心傷。
如果可以,他好想代替魏柏青,給她溫柔擁抱,為她撫平所有傷痛,用無盡的柔情呵護她,直到永遠永遠……
「小姐……」他動情的朝她伸出雙臂,卻在瞬間有了遲疑,緩緩縮回手。「愛情是勉強不來的,往後你還會遇到更多、更好的男人。」
「是遇到好男人,還是遇上覬覦辛家財產的男人?」她斜眼睨他,吐出悲冷的言詞,「經過這一次,我終於明白自己的身價有多高,足以吸引男人以感情來交換……」
以前她單純的認為家世背景不會帶來任何困擾,因為她就是她,任誰也無法取代,不料在他人眼中,她只不過是鑲了金鑽的踏腳石!
「小姐,不是的!絕對不是!」北野齋急急否認。
她勾起的唇懸著嘲弄,雙眼迅速泛紅,眼一眨,熱淚再次淌下,「我好笨!到現在才知道,大家喜歡我跟討厭我的理由是一樣的……」
難怪從小到大她總交不到半個知心好友,也不懂那些同學眼中的敵意與妒忌所為何來,原來是因為擁有優越背景的她,在一般人眼中根本就與權利與金錢畫上了等號。
她好笨!
居然在受傷後才頓悟一切,她真的好笨!好笨!
她的淚水一滴滴落在北野齋心上,烙出一個又一個灼燙的印痕,讓他感覺好痛、好痛。「小姐,不要哭……你還有我,不論你是不是辛家小姐,你永遠都是我的小姐……」
望著辛馨那雙飽受愛情折磨的眸子,他心一緊,滑過心頭的酸澀與苦悶感在此時終於得到了解釋……
他終於明白,為何見她為魏柏青歡欣喜悅,他反而鬱悶低落;為何如此不捨她因情變而傷心落淚,原來一切是因為--他喜歡上了辛馨!
所以,他捨不得她離開自己的保護,展翅飛遠;不願見她為其它男人展露歡顏;不願見她為情傷心落淚……
情不自禁的朝她的臉龐逼近,他一個深呼吸,便嗅聞到她身上的淡淡馨香,對上她帶著懷疑與不信任的眼,大手輕巧的滑過她猶有淚痕的面容,從喉間逸出一聲深沉的歎息。
他再也無法抑制,面容傾向前,溫熱的唇堵住她的小嘴。
兩唇相貼的那一刻,辛馨腦中的思緒紛亂不已,一股酥麻電流自相接的雙唇傳遞開來,驚惶與恐慌緊接著在心中爆開,炸得她無法思考,唯一縈繞於腦中的只有--不相信!男人全都不可以相信!
北野齋緊貼著她乾澀的雙唇,感覺到從她身上傳來的點滴痛苦,她的悲、她的淚、她的傷、她的痛,他都願意承接過來,只要她停止哭泣,回復以前笑口常開、無憂無慮的她。
正當他想更進一步軟化她所有的尖銳及防衛心時,卻猝不及防地被推了開來,還來下及反應,她的小手已毫不留情的揮向他的臉頰。
「你以為你是誰?!」以手背抹去屬於他的熱度,她眼神狂亂,全身神經緊繃,「你憑什麼吻我?!」
「小姐,我……我喜歡你。」儘管頰邊火辣感蔓延,北野齋仍一心想安撫她激動的情緒。
見他頰邊浮現五指印,莫名的優越快感升上心頭,軀趕了她原先的自怨自艾。
「喜歡我又怎樣?你不過是個下人!」
北野齋怔然,無法相信這等傷人尖酸的言語,竟是出於善良的辛馨口中。
凝看他錯愕的臉龐,辛馨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從心中爆發出來,支撐起破碎的心,讓她獲得新生的力量。
她緩緩站起身,以居高臨下之姿睥睨著他,讓一波波惡意淹沒自己,將她推向不可知的深黑色漩渦。
「你喜歡我,我就得喜歡你嗎?」她語氣輕柔,字句卻夾槍帶棒,無情的襲向震驚過度的北野齋。「也不想想我是辛家的掌上明珠,你配得上我嗎?你不過是一隻在我身邊打轉的哈巴狗,除了任我驅使之外,還能給我什麼?」
他深吸口氣,即使一顆心因為她刻薄的言語而傷痕纍纍,仍急於表白真情:「小姐,我對你的感情是真的……」
「我不管你的感情是真是假,那對我來說一點也不重要!」她歇斯底里的大喊。
她毫不留情的話語像把銳利的刀,重擊著北野齋的心房。
這一刻,他察覺到他們的關係變了,兩顆心背道而馳,一切再也無法恢復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