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加了幾個冒著白煙的火爐,房內的溫度隨著爐內的火而上升。
冷知硯坐在床榻邊,大手輕輕包裹著靖如寒嫩白的小手,眼神凝望著恢復平穩呼息的她,卻遲遲不見她睜開那雙澄瞳,也見不到他所熟悉的信任光彩。
「寒兒,你沒事的,快點醒來。」他輕吐真心,失神的神情飄蕩在他孤傲的面容上。
他以為這輩子將不會為任何一個女子操煩憂心,尤其在受過一次狠狠的教訓之後,他以為自己從此會心如止水,孤身過一輩子,就像師父一樣。直到她出現,帶著純淨出塵的微笑闖入他的生命中……
他一直視她為麻煩,因為她的確是個處處為他添麻煩的小東西,然而不知從何時起,他竟然接受了她所帶來的一連串麻煩,甚至為了她挺身而出。
這一點都不像是寡言無情的他,他從不浪費時間在他人身上,只有她是例外,他不但出手救了她,還收留她,一再破戒地對她顯露出關心之情。
她是那樣柔順乖巧、體貼又善解人意,她總是適時的表現出她的溫柔,儘管只是一些夾菜、補衣等等的雞毛蒜皮小事,可這些點點滴滴卻深刻地教他難以忘懷。
她的嬌憨、她的淺笑、她的羞澀、她的柔巧,在此時此刻一一在眼前浮現,與她相處的這段日子以來,他在心靈上感到輕鬆自在,她就像柔和的春風徐緩地吹拂著,悄悄地竄入他的心房,在他的心一留下淡淡的、淺淺的、不可磨滅的痕跡。
她一點都不像「她」,儘管他們的相遇是源自於她與「她」的側顏相像,但越是相處,就越能突顯出她們的不同。
她絕美-麗,寒兒清柔靈秀;她工於心計,寒兒單純樸實;她的眼底沒有他、沒有情、沒有愛,寒兒的眼中有他、有情、有著全然的信任與依賴。
她們是不同的兩人,不論是在性情方面還是在容貌上……
「哇!整個房間好像火爐一樣悶熱。」聶磐石一踏入客房便覺得自己身上的暖襖是多餘的。
他一眼即看見端坐在床榻旁的僵立身影,緩步朝他走近,「師兄,你在想什麼?」
冷知硯呆望著陷入昏迷狀態的靖如寒,發出艱澀的嗓音,「我到今天才發現她的臉色白得嚇人。」
「那是當然的,在這種隆冬時節撲通下水當魚兒可不是件好玩的事。」目光突地拉近,聶磐石盯視著他抓握的盈白小手上頭。
冷知硯嚴厲地橫了他一眼,將靖如寒裸露於外的嫩白小手納入暖被底下,完全隔絕他那雙賊眼。
「嘿嘿嘿……」聶磐石一陣乾笑,「師兄,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像什麼?」
冷知硯沒有回答。
「師兄,你現在就好像是個獨佔欲強烈的丈夫。」聶磐石故意在半空中嗅了嗅,「嗯,還有一股好濃的醋味喔!」
冷知硯立即賞給他一個拐子,滿意地聽見他的哀呼聲。
「師兄,你好狠的心,我不但差人搬來火爐,又幫你找來了大夫,你居然還恩將仇報的毒打我。」
「我還沒有找你算帳。」冷知硯的眼瞇起,冷嚴的責備視線射向嘻皮笑臉的他。
「我?」聶磐石一臉莫名,「你想找我算什麼帳?」
「你就在寒兒的身邊,為什麼你沒有照顧好她,還讓她掉進水塘去?」
「師兄,那是一瞬間發生的事,當我想要跳下去救她的時候,你已經快我一步跳進水塘。」
冷知硯定定的看著他,「大夫說寒兒體質天生虛冷,幸虧並未釀成病,只是這一受寒可能要調養大半個月才會好轉。」
聶磐石點頭,「所以你才把整間房弄得像火爐一樣?」
「寒兒不知什麼時候會醒來?」視線纏繞在靖如寒那張過於蒼白的臉蛋上,他道出內心的隱憂。
「大夫不是說喝了藥,就會逐漸清醒了。」師兄急昏頭了嗎?聶磐石頓了頓,「師兄,你好像到現在都沒有吃晚飯,要不要我差人送飯進來?看護寒兒姑娘的事你就交給下人好了。」
「不,我想就這樣陪在她身邊,就像這段日子以來她默默地陪伴著我一樣。」
不知不覺中,他將寒兒當成他的責任,她的存在已成為一種習慣,她溫順柔良的性子已經悄悄地融入他的生命裡,她是他的親人,今生將永不變的親人!
「這下你總該承認你動心了吧?」聶磐石沒有一絲調笑,眼神異常嚴肅的問。
冷知硯怔了一會兒,然後堅定的點頭,「我以為這種心情不會再有第二次。」
「你已經把一年多前的事給拋諸腦後了?」他知道,一年多前的那個女人傷了他的心。
「我知道寒兒跟她是不同的。」
「其實,就連感情也不同。你在紀麗君的身上所看見的只是虛幻的愛,那是一種錯覺,然而你卻一直深陷其中,以致你沒有看清楚,但是……」他的目光飄向床上的人兒,「我相信寒兒姑娘會給你另一種不同的感受,也是你一直追求的平凡,平凡的愛、平凡的情,不平凡的是給你情愛的人……」
「磐石,我欠你太多。」冷知硯不禁感歎道。
「師兄,我欠你的比較多,你可是為我擔下了一切罪過,要不是你隱瞞了全天下,否則身為師父的徒兒之丁我哪能像現在這樣逍遙度日?」
他們兩人同為孤傲劍客的徒兒,可是冷知硯是人人喊打的魔頭,而他則是天下第一富莊的繼承人,這全多虧了這位好師兄的成全。
「師父若在世的話,他也不會願意讓你捲入武林的紛爭之中,何況你只不過習得他一項的絕技,嚴格說起來你並不算是他的徒弟。」
「師兄,你這話就不對了,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我可是把師父當爹看待,要不是他傳授那一手飛刀絕技給我的話,我哪能活到現在?更何況我自小就入門,怎麼說都是師父的徒弟,你想不承認我都不行。」
冷知硯抬眼看他,深厚的情誼在兩人眼神中交會,「磐石,如果今天沒有你,我早就一命歸陰。」
「師兄,好說,如果沒有你的照顧,磐石在小時候早該赴陰曹地府跟娘親相會了,所以今日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回報你當日的恩情。其實你就像寒兒姑娘所說的,是個面冷心善的大好人呢!」
冷知硯嗤笑一聲,一她就是愛跟人到處說我是個好人,好像要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才行。」
聶磐石發出一陣輕笑二師兄真是好福氣,這代表寒兒姑娘的心中有你,所以才不忍心你被人污蔑。」
「是嗎?」他凝望著她尚屬安寧的睡顏,一既然她不要我離開她,那麼我就不離開她。」
聶磐石挑起了眉,「你這樣算不算是許下一生的諾言?」
冷知硯沒有說話,但冰寒的面容卻出現難得一見的欣喜,這已經說明了一切。
「我想,如果你把這話親口告訴寒兒姑娘的話,她會更高興。」他將雙手負於身後,搖頭晃腦的走向房門,「那我這個不識相的人就自動消失了。」
冷知硯沒有阻止他離開,當房門喀喳的關上時,房內再度陷入一片安詳寧謐之中。
他坐在床榻旁,守護著床上未醒的人兒,任由深沉的寧靜將他們緊緊包圍,他愛極這股無言的靜寂,更愛極陪伴在他身旁的人兒。
他知道,接納了她、擁有了她,往後的日子將會染上柔美光彩。
***
奇劍山莊掃葉苑
晨光乍現,一道頎長的身影在隱隱光線下揮舞弄劍,手中的劍氣凌人二個翻身走勢都可見劍氣遊走至劍尖,又忽而消散於無形之間,充份表現出使劍人的內力深厚、勁道十足。
一名女子悄移蓮步來到庭院,一襲紅裝華服使她-美的臉蛋增添一縷貴氣,她靜靜地在一旁等候,直到舞劍的男子手中的長劍颯颯掃起地面上乾枯的落葉,這才收起了劍勢。
「爹,你這套掃葉劍法又更加精進了。」站立在一旁的女子臉上有掩不住的欣喜,開懷的朝男子走去。
紀無名低頭審視了下被席捲成堆的落葉,心有不滿的搖頭,「火候還不夠,要是能夠再精進的話,一年多前我定把冷知硯給打得粉身碎骨,完全破解他的柳葉劍法。」
一年多前,他聯合各派好手將冷知硯圍堵在朝霞崖上,當時他以己身悟出的掃葉劍法力抗他承襲其師孤傲劍客的柳葉劍法,一番過招下來,他並未討上一分便宜。
要不是有人乘隙在冷知硯身後偷襲,自己和女兒再適時的補上一掌,致使他墜入崖底,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紀麗君臉色一僵,「爹,你知道冷知硯未死的消息了?」
「前幾日我收到你師兄們的飛鴿傳書,上面已經說明一切。」
「爹,我正要跟你稟明,師兄們回來了,而且還帶回來小師兄的屍體。」
「嗯。」紀無名虛應一聲!「他們三人行事莽撞,合該是有這個下場,還能撿回一條命算他們命大。」
「爹,你說冷知硯他是真的還活著嗎?不然的話,師兄們怎麼還可以撿回一條命呢?」冷顏獄神是絕頂的暗殺好手,他以出手快狠準出名,隨身的柳葉劍一出,幾乎無人可在他的劍下存活。
「一劍直取咽喉,這是冷知硯一貫的奪命招式,他的確還活著。」紀無名的眼神深沉,臉上隱現出精算的神情。
「爹,既然冷知硯還活著,那觀音心經……」
「定然是在他身上!」
「可是爹,現在全武林都知道觀音心經在冷知硯身上,雖然大夥兒表面上不動聲色,但是誰都知道若能得到觀音心經,不但可以得到高超的武學,還有前朝所遺留下來的寶藏。」
他的眼神落在遠方,不由得回想起年輕時的往事,不平的憤懣在眼中浮動,「這一切全怪師父太偏心,臨終前把觀音心經跟己身的絕學全部傳授給師兄,要不是如此,現在我也犯不著跟著一群見利忘義的小人爭奪師父的遺物。」
他原是與孤傲劍客柳飛雪同時拜入師門,可是師父明顯的較為偏愛師兄,不但將一生的絕學傳授給他,還將觀音心經的秘密全告訴他,要不是他躲在暗處偷聽到師父跟師兄的對話,只怕他還不知道觀音心經所隱藏的秘密。
從此,他便對得天獨厚的師兄柳飛雪心懷芥蒂,最後他索性跟師兄起了衝突,與師兄畫清界線,憤而離開師門,然而教他難以釋懷的是那本觀音心經。
同樣身為師父的弟子,沒道理讓師兄一個人獨享武功絕學及寶藏,所以自離開師門後,他便一直處心積慮的想要得到那本觀音心經,後來師兄因病去世,他便將奪取觀音心經的目標轉向他的徒弟冷知硯身上。
「爹,你說現在我們應該要怎麼做?」紀麗君輕蹙柳眉,「原本觀音心經的秘密只有我們父女知道,怎麼經過一年多,全武林都知道了?」
「必定是有人把消息散播出來,不管這個人是誰,他都不安好心眼,不是想趁亂得到觀音心經,就是存心引起武林混亂。」
「這樣啊。」她細細思量,「目前冷知硯的下落不明,我們下一步該要怎麼做?」
紀無名沉吟了一會兒,「麗君,畢竟你曾經與冷知硯相處過,你說他現在會躲藏於何處?」
「爹……」紀麗君的臉上出現一抹尷尬之色,「女兒可是遵照你的指示才刻意去接近他,他那個人冷冰冰的又不愛說話,女兒怎麼會知道他躲藏於何處?」
「是嗎?」他細捻著嘴下短鬚,「但是你卻成功的接近他,並且把他給迷得團團轉不是嗎?況且你跟他相處近三個月,我想,你應該會知曉他的習性才是。」
一年多前,他想出了以美人計來攻破冷知硯堅固的防守,原本他是不看好女兒的手段,沒想到待人一向冷冰無情的冷知硯竟然為女兒所迷醉,這正好印證了英雄難過美人關之說。
只是這個美人計最終目的是為了從他口中套出觀音心經的下落,但是他的嘴巴卻緊得像蚌殼似的,一句話也不曾透露。
所以他才會聯合其他各派人士圍剿他,原想以武力逼他吐實,無奈他技高一籌,眼看自己將屈居弱勢,不得已只能以小人招數令他掉入深崖。
「爹,你這一提,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冷知硯一向獨來獨往,可是意外的,他卻有一位相交多年的好友,他曾經為我引見過,我想,他現在該不會就藏身在那位好友的家中吧?」
「哦?」紀無名挑眉,「沒想到冷知硯還會結交好友,他那位好友是誰?」
「是天下第一富莊的繼承人聶磐石,我記得他曾說過,每年一到隆冬時節,他就會到浮雲莊小住幾天,說不定此刻他正在那兒作客。」
「很好,我立即派探子出去探聽,如果他真的在浮雲莊的話,這一次我非把觀音心經奪到手不可。」
「爹,這一次你就派女兒出馬吧!」紀麗君揚聲提出請求。
「你?」
她點頭,「爹,一年多前冷知硯雖迷戀我,但是他始終未將觀音心經的下落脫口告知,這說明了女兒的魅力仍不教他放在眼裡,如果他仍對女兒有情的話,我想,這一次他定會將觀音心經的下落告知,到時候爹你可以不費一兵一卒便將觀音心經拿到手。」
紀無名看了她一眼,「麗君,依我看,你是不甘心吧!」
女兒一向心高氣傲,她自恃-麗的美貌周旋於名流公子之間,使得一干名門公子對她傾慕不已,說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唯有冷知硯不買她的帳,以至於讓她任務失敗,也重擊了她高傲的自尊。
紀麗君咬了咬美麗的唇瓣,「爹,你就給女兒一次機會吧!這一次女兒不會再失敗。」
他捻著短鬚細細思量,「女兒,你不怕冷知硯會一劍了結你的性命嗎?別忘了,在他失足墜崖之前,你也給了他狠狠的一擊,你想,他會原諒你嗎?」
「爹,只要他對女兒還未忘情的話,女兒自然知道如何再次取得他的信任。」她抿唇一笑,美麗的臉蛋充斥著滿滿的自信。
他望著她臉上佈滿全然的自信,鄭重的點了下頭,「好,這事就交給你辦,希望誠如你所說的,不費我一兵一卒便可將觀音心經拿到手。」
紀麗君咧開了絕美的笑顏,「爹,女兒辦事,你儘管放心。」
***
恍惚間,靖如寒睜開了澀然的雙眼,映進眼中的景物讓她感到一陣模糊,尚分不清意識是遊走於清醒還是迷濛邊界。
朦朧的視線溜上了一個模糊不清的影像,穿透房內瀰漫的裊裊白煙,影像漸漸在她眼中成形。
原來那是一張臉,一張沒有一絲笑容的側顏,染上了重重愁緒。
刀削般的側顏雖然看似無情,但那蘊藏著極重心事的黑眸卻教她感到熟悉不已,緊抿的薄唇刻畫出不近人情的冷冽,直挺的鼻樑隱約描繪出傲然氣質。
好奇怪,那張由冷漠所拼湊出來的面容怎麼教她心跳加速,一縷縷縈迴於心上的柔情蜜意不自覺地傾洩而出,教她不由自主地放柔了凝望的視線。
直到那張罩著寒霜的俊挺面容轉向她時,她猛地一駭,心被糾得好緊,讓她忘記該如何呼息吐氣……
冰冷的眼神在對上她後忽地躍上了點點的輕柔愛憐,渾厚的嗓音自他微啟的口中逸出,「你醒了?」
靖如寒眨了眨眼,以為自己的雙耳出了毛病,不然怎會聽見他的聲音中蘊藏著無盡的憐惜欣慰。
「還覺得難受嗎?」見她不言不語,只是一徑地盯著他瞧,他不禁有些心慌的輕聲追問。
在他在滿柔情的目光凝視下,她瞠大眼,緩緩搖頭,「沒有……我很好,我覺得很好……」
「真的?」冷知硯的手探向她圓潤的額,確認熱度正常後,這才鬆了口氣。
她的臉上有掩不住的嬌羞,內心因為他顯露出的關心神情而暗暗竊喜不已,「公子,你一直在寒兒身邊嗎?」
冷知硯輕應了一聲,懸繞在心上的不安漸漸散去,「這幾天你醒醒睡睡,我還以為你、永遠都不會醒來了。」
靖如寒漲紅了臉,羞愧又在瞬間浮上心間,她小小聲的問!「公子,寒兒是不是又給你添麻煩了?」
望著她焦躁忐忑的面容,他不以為意的扯唇道:「沒關係,我越來越習慣你給我添麻煩,也越來越喜歡你這個麻煩。」
啥?
她的雙瞳睜得如銅鈴般大。剛剛……剛剛她聽見什麼了?公子好像在說……喜歡她這個麻煩?!
她整個人不禁感到飄飄然的,心湧進了莫名的激昂狂一吾,雙頰浮現兩朵羞人的紅雲,話也說得結結巴巴起來,「公……公子……你……你剛剛……剛剛說什麼?」
「你不是已經聽見了。」他轉身端起實在圓桌上的湯藥,復又在她床榻邊坐下,「有力氣坐起身嗎?」
靖如寒點頭,徐緩地坐起身。一連昏睡幾日下來,現下她覺得精神充沛,力氣也慢慢回到她的身上。
「我看你吃了這帖藥後就應該沒問題了。」他細心的端著藥碗,置於唇邊輕輕吹散藥碗散出的熱氣。
看著他貼心的舉止,她整個人顯得訝異不已,「公……公子,這種小事寒兒自己會做,公子不用為寒兒費心。」
「沒關係,我喜歡為你費心。」
她聞言又是一怔!總覺得一切都變得好怪異。
在落水之前,她看見公子與聶小姐並肩而立的身影而心痛不已,醒來之後,卻看見他款款柔情的侍奉她喝藥,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教她在一時之間無法適應,整個人癡癡呆呆的。
「公子,寒兒應該不是在做夢吧?」看見他對著她笑,而且是那種充斥著溫和的輕笑,讓她看了不由得心一陣陣緊縮,臉兒不爭氣的泛紅。
「做夢?」冷知硯的目光在她有些呆滯的面容上轉了一圈,伸手捏了下她的臉頰。
「啊!」靖如寒發出細微的驚叫,連忙揉搓著臉頰。
「寒兒,這下你知道自己不是在做夢了嗎?」
公子居然在跟她說笑?!
她的全身開始發熱,心跳怦跳不止,臉兒發紅轉燙,所有悖離理智的奇妙感覺自心扉間蔓延開來,竄至四肢百骸間。
「公……公子……」她眉頭輕蹙,依稀還記得被他抱在懷中的灼燙溫暖,也依稀看見他那雙冰寒黑眸蒙上了心焦之火,但是一切卻顯得那樣的不真實。
「怎麼了?」冷知硯看著她,與她視線交纏。
她又不自覺地漲紅了粉顏,目光迴避著他灼灼的迎視,「公子,我覺得你好像變了……」她用力的點點頭,「沒錯,我覺得你變了。」
「我哪裡變了?」他唇邊含笑,將她的不知所措收進眼底。
「嗯……」她偏頭,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索性伸手捉過藥碗,將小臉埋入藥碗中。
望著她笨拙的舉動,他的心被一股名為愉悅的陌生情潮給包圍,她的抬頭、皺眉、疑惑、微笑都一一成為他專屬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