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知行一回到飯店,立刻泡了個輕鬆舒服的熱水澡,將這些天來的緊張悉數退盡後,這才神清氣爽地踏出浴室,雙眼不意外對上幾雙好奇的眼。
衛知謹臉露邪惡笑意,「嘿嘿,現在你可以招供了吧?」
「是啊,大哥,我們都非常有興趣知道你是怎麼去勾搭青春美少女的?」衛知行摩拳擦掌,大有打破砂鍋問到底之勢。
衛知言無奈地看向一臉笑意盎然的衛知慎,「慎,你也跟他們一樣嗎?」
衛知慎加深唇邊的笑意,朝他俏皮地眨眨眼,「大哥,我想……沒有人不會對你的羅曼史產生興趣的。」
衛知言胡亂地用毛巾擦了擦濕潤的發,翻了翻白眼,不死心地問:「現在都已經半夜了,」他輕歎一聲,「如果我不說,你們是不是不會讓我睡個好覺?」
「那當然。」衛知謹雙手叉腰,非達目的不可,「你該慶幸我把卓於斯跟禹棹界摒除在外,替你留了些面子。」
衛知言認命地一屁股坐上柔軟的床墊,顧左右而言他的敘述起所有的來龍去脈,「我跟詠 歌認識始於黃金泥偶,因為湊巧搭了同一部順風車,也碰巧背一樣款式的背包,然後我在哈 奇爾下車,而她因為想要找失蹤的父親,所以就到薩瑪去,結果在下車後我才發現我們的背 包拿錯了,更令我驚訝的是她手中居然持有黃金泥偶中的女偶。」
「然後呢?」衛知行雙眼閃著好奇之光,對於他所遭遇到的情況感到萬分興趣。
衛知言無聊地重複著擦發的動作,不懂為什麼要乖乖地待在這兒受他們的審問,「然後她也發現了我的背包內有失竊的男偶,因為這樣,她就把我當成小偷看待,而我也以為她是個小偷,所以身上才會有女偶。
「接著費了一番唇舌解釋清楚後她就硬要跟著我去交易,其實她的目的是想要揪出那個接頭者是誰,或許可以從他口中知道習衍教授的下落,但路走不到一半,我們 就遇到了搶匪,結果我們就糊里糊塗地掉進一個地洞,而那些搶匪要置我們於死地……」
想起了往事,衛知言的思緒稍稍停頓了下,這時他才恍然大悟那些當地人並不是搶匪,他們的目標是他和詠歌身上的黃金泥偶,那麼幕後指使者會不會就是……
「大哥,你怎麼不講了?」衛知行撇撇嘴,一副無聊至極的模樣。
衛知言看了看親人一眼,這才緩緩接下敘說:「然後很奇跡的我們沒有死,反而還找到了一個世外桃源,只是一心想要出去的我們根本無心去欣賞那裡的風景,但是隨著一天天的過去,我們……」
他快速地將他與習詠歌在那兒生活的瑣事簡略說了一下,並詳細地說明了發現習衍遇害一事,以及黃金泥偶身後所隱藏的真相。
「真看不出那對泥偶竟然還有這種價值。」衛知謹雙手托腮,萬萬沒想到一對泥偶竟會勾起人類的貪念慾望。
「寶藏耶,真的有藏寶圖被藏在黃金泥偶的身上嗎?」衛知行也是一臉詫異神色。
「那麼……習小姐的處境不是很危險嗎?尤其她的身上還有女偶,她這樣貿然回去想要找 到證據,會不會太冒險了?」比起寶藏,衛知慎更加擔心習詠歌的安危,「既然馬浦煌都會 因為想得到黃金泥偶而對習教授下毒手,那麼難保他不會對習小姐……」
「他不會的。」衛知言堅定地說,「因為他要的東西在我這兒,如果詠歌真的不幸落在他的手裡,他也不敢傷她一分一亳。」
要不是在他們找到的筆記本上頭發現了習衍的遺言,他們不會知道那個對黃金泥偶虎視耽耽並下手謀害習衍的人是他多年的好友馬浦煌,當習詠歌知曉這件事時,整個人如遭電擊般的受到了打擊。
也無法相信她口口聲聲尊稱叔叔的人會是殺害她父親的兇手,更無法相信為了一對泥偶、一張藏寶圖,他就可以狠心痛下殺手。
人性是什麼?當真相被揭發時,她才真正瞭解到人性的醜惡、世態的炎涼。
他心疼她的遭遇,憐惜她所受到的苦難,在動了惻隱之心的同時,他還想要好好保護她不 再受到傷害,渴望成為她的心靈支柱,使她對這個世界不至於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
他從沒有對其他的女人有這種感覺,是因為他們曾經一起患難與共嗎?所以才煉造出他如銅鐵般的堅定意志。
「看來你事先都計劃好了。」衛知謹一臉無趣地望著他,有這麼能幹的弟弟真不是件好事 。
「只是,我還是希望最好什麼事都不要發生。」他是如此衷心希望。
他的話才剛剛落下,一陣急促的電話鈴響驚動了在場的人,衛知行眼明手快地接了電話。
「大哥,找你的,聲音聽起來像個老頭。」他將話筒遞給衛知言的同時,不忘嘲諷了對方 。
衛知言接過話筒一聽,馬浦煌陰幽的聲音加蕩在他耳邊,「我知道黃金泥偶在你那邊,如果你希望詠歌安然無事的話,就把黃金泥偶交出來!」
他冷靜地應對,「地點呢?」
接下來只見衛知言的神色變得凝重嚴肅,掛上話筒後,不顧頂上濕淋淋的頭髮,連忙拿出乾淨的衣服換上。
「衛知言,你這傢伙,想表演脫衣秀也不要在我這個大姊眼前表演。」衛知謹趕緊搭起了眼,以免看見什麼會長針眼的東西。
「沒時間了,詠歌真的落到馬浦煌的手上了。」他快速地換裝,心中惦念著習詠歌的安危。
衛家姊弟三人聞言,莫不震驚地互相對望。
「難道你要單獨赴釣?」衛知慎不慌不忙地提出疑問。
衛知言揚起唇,勾勒出一抹匪夷所思的笑意反問:「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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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陣陰風在習詠歌 耳邊吹拂著,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唯一存於腦海中的記憶是衛知言急切的臉孔,而此刻印入她眼簾的卻是一片昏暗,教她無法看清身處之地。
「這裡是哪裡?」她發出虛弱的疑問,感覺得出她正在一片柔軟的草皮上頭,雙手被繩結緊緊地捆住,教她無法動彈半分。
「這裡是哈奇爾村的後山。」回答她的是馬浦煌一張失魂落魄的面容。
突然見到他的面容,習詠歌嚇了一大跳,隨即冷靜下來,「為什麼我會在這兒,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沒幹什麼,我只是想要FAST那小子盡快把黃金泥偶送過來。」他的口吻平靜,臉上不再見親切和藹的笑容。
「FAST……」她腦中靈光乍現,「該不會就是你偷走男偶,然後委託FAST的人幫你送來秘魯?」
「沒錯,這樣一來可以避人耳目,也可以順利把男偶接收,只是我萬萬沒想到那個傢伙居然找人在半路埋伏偷襲你們,我就知道眼睛裡只有金錢的人靠不住,我不該相信他……」
聽見馬浦煌的喃喃自語,習詠歌心上一凜,不禁有了另一層猜想,難道他還有其他的同黨 ?
「那個人是誰?」她小心翼翼地問。
馬浦煌猛地回頭看她一眼,「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叫那個男人乖乖地把黃金泥偶交出來,我就不會傷害你。」
「哼。」習詠歌一臉鄙夷之色,「傷害一個人跟兩個人對你而言有什麼差別嗎?就算你得到了黃金泥偶,也無法洗清你曾經犯下的罪孽。」
「我不在乎!」馬浦煌被她的話激怒了,「我不在乎我手上沾了誰的鮮血,我只要黃金泥偶,它是我一輩子追尋的目標,為了黃金泥偶,我拋去了一切,眼看它就要完整回到我手中了,說什麼我都不會放棄它的。」
「你有神經病!」她忍無可忍地辱罵出聲,「那只是一對泥偶,沒有生命的泥偶,你卻為了那種爛泥偶殺了我父親,你不是人,不是人!」想起父親淒慘的死狀,她的眼淚就不禁氾濫決堤,無可自抑地繃出。
「閉嘴!像你這種不懂得黃金泥偶價值的人是不會明白我所投注的心力!」
「我是不懂,也不想懂,我只要你還給我一個完整無缺的爸爸,我在這個世上只有他一個親人了,為什麼你非要向他下毒手,為什麼?」過去的情誼說變就變,人性的善惡教她摸不清、看不明瞭。
馬浦煌露出痛苦至極的神情,腦中閃過他不願回憶的片段,「我無意的,我真的是無意的,原本我是想要說服他把黃金泥偶交出來,可是他千不該、萬不該又讓我知道他發現了黃金泥偶的秘密,在一剎那間,我感覺到自己永遠比不上你父親,只要有他存在的一天,他永遠都會阻礙我的發展,我不能再任由這種情況下去了,等我回過神之後,我才知道自己做了不該做的事……」
聽著他的敘述,習詠歌想像著當日的情況,眼淚又不知不覺地落下,模糊了她的視線,「你怎麼忍心……怎麼忍心……」
「住嘴,你是無法體會我的感受的,你永遠都不會明白永不如人所受到的屈辱,我不要一 輩子都屈就在你父親的底下,我要出頭、我要向全世界宣佈我的才能遠超過你父親……」
「嘖嘖嘖,看來天還沒亮就有人在作白日夢了。」衛知言著一身清爽休閒服飾出現在他眼前,臉上掛著一抹不屑之色。
「言。」一見到他的出現,她有種想投入他懷中盡情哭泣的衝動。
衛知言臉色肅然地瞥了眼臉龐掛淚的習詠歌,一記凌厲的眼神射向一旁的馬浦煌,「你對詠歌怎麼了?你是不是傷害她了?」他的左手張開又握成拳,額上隱隱突顯的青筋說明他的忍耐度有限。
「我怎麼會捨得傷害她?她可是我用來交換黃金泥偶的最佳人質。」馬浦煌神色陡地一變,手中握著不知從哪兒掏出的黑色手槍指著她,「我知道黃金泥偶一定在你身上,你帶來了沒?」
習詠歌的目光投在指著她的手槍,不禁詫異地看向馬浦煌,這下她終於明白何謂不擇手段了,為了得到黃金泥偶,他甚至不顧任何情份拿槍指著她。
衛知言注視他的目光逐漸變得深邃難辨,「我警告你,如果你傷害了詠歌一分一毫,你將會永遠都得不到黃金泥偶。」
馬浦煌唇邊有抹詭譎的笑,「沒想到在短短的時間內你們竟然發展出感情了,算來我也算是撮合你們的月老。」他斂起笑意,攏緊雙眉發出狠語,「快交出來,只要你交出來,我保證絕對不會傷害詠歌。」
「千萬不要交給他!」一個陌生的男音突然插進了他們之間。
在場三人紛紛將目光投注於突地出現的男子。
馬浦煌瞇起雙眼,露出一抹陰狠,「你來幹什麼?」
「林俊生?!」如果她沒記錯的話,突然出現的男子是與她有一面之緣的研究生林俊生。
「你是誰?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衛知言倒對眼前突然出現的男人感到陌生,也為他的身份來意起了疑心。
「我是……」他來不及解釋自己的身份便被馬浦煌狠狠地打斷。
「別管他是誰,快把黃金泥偶交過來,否則……」他抓緊了雙手被捆於身後的習詠歌,將槍抵著她的額際口出威脅,「我可不能保證她會不會受到什麼傷害了。」
衛知言的雙眼在瞬間變得深邃陰鬱,隱約透出一抹肅殺之色,「我勸你最好別傷害她,否則我真的會讓你永遠都得不到黃金泥偶。」
「別想威脅我,我不吃你那一套,快把黃金泥偶交出來!」
他晃動著手中的槍,衛知言唯恐他一不小心導致擦槍走火傷了習詠歌,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晃動手中的背袋,「黃金泥偶就在這袋子裡。」
衛知言正要將背袋丟出,悄悄退至一旁的林俊生突然朝他撲倒,奮力搶走了他手中的背袋 。
馬浦煌見狀,立即將槍眼兒瞄準林俊生,「你幹什麼?你想造反啊?快把黃金泥偶交給我,否則我……」
「否則你想怎麼樣?」林俊生褪去原先的偽裝,從身後掏出了一把手槍與馬浦煌相互對峙,「你以為就只有你有槍嗎?」
「沒想到你就是馬叔的同黨!」習詠歌投以他一記怨恨的目光,沒想到斯文有禮的他竟然與馬浦煌同流合污。
林俊生晃動了手中奪得的背袋,一臉得意洋洋,「同黨?嚴格說起來我跟他不算是同黨,否則他不會瞞著我暗中進行這勾當,要不是我聰明,懂得找人監視他,只怕這對黃金泥偶都會落在他手中。」
「林俊生,你這個小人!」馬浦煌眼中只容得下黃金泥偶,眼看唾手可得的寶物像煮熟的鴨子飛了,這教他如何嚥得下這口氣。
「做個小人總比你當個背信忘義的人來得好,那天要不是被我撞見你將習教授推下地洞那一幕,你豈會乖乖聽我擺佈,現在我要的東西已經到手了,我沒時間跟你玩了。」他小心地步步後退,想要拿著得手的寶物迅速逃離現場。
馬浦煌識破他的意圖,將手槍所指的目標轉到他身上,大聲威嚇,「你敢再動一步,我就開槍。」
林俊生臉上有一抹嘲諷,「我說過了,槍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有……」
砰的一聲,響亮的槍聲頓時充斥在樹林之中,衛知言與習詠歌眼睜睜看著馬浦煌趁著林俊 生轉身之際開了槍,而背後中彈的林俊生亦不甘示弱猛地回身朝他的方向開了一槍。
「詠歌小心!」衛知言唯恐她會受到牽累,連忙撲倒在她身前,以自己的身軀保護著她不受到任何傷害。
習詠歌則是閉著眼不敢看他們你爭我奪的醜惡模樣,心中祈禱著這充滿血腥、暴力的場面能盡快地結束。
隨著幾發的槍聲在樹林間響起後,又回歸到一片平靜,她這才敢微微睜開眼探探情況,當從衛知言的肩部看過去時,赫然發現馬浦煌與林俊生雙雙都倒在地上發出呻吟。
「言。」她用下巴頂了頂他的肩膀,「我沒事,你看看他們。」
衛知言在她的提醒之下,便從地面上爬起關心她的狀況,「你沒事吧?」
「你護著我,我怎麼會有事?」剛才他下意識的舉動令她窩心不已,雖然她失去了父親,卻得到了一個對她呵護備至的情人。
衛知言先將她鬆綁,然後扶著她起身面對在一陣激烈槍戰下的殘局。
馬浦煌正面中彈,雙手捂著中彈之處以減輕些許的痛苦,林俊生則痛苦地在地上打滾,情 形也不見得好到哪兒去,而他自衛知言手中奪走的背袋卻靜靜地躺在另一邊的草皮。
衛知言環著習詠歌的肩走到背袋丟棄之處,彎身拿了起來,臉上有抹鄙夷之色,「為了黃金泥偶,你們甘願搞得兩敗俱傷。」他打開背袋,倒出了裡邊裝的物品,「結果到頭來這只背袋中只有兩個布娃娃。」
倒在地上的兩人看見掉落在地上的兩個布娃娃,莫不氣憤地咬牙切齒。
「你才是真正的小人!」林俊生氣極地口出穢言。
衛知言臉色一正,「比起你跟馬浦煌的行徑,我這種小動作算不了什麼。」
「唉,居然真的被言這個傢伙輕鬆地解決了。」衛知謹一臉無趣地從黑暗的草叢中蹦出,眼見一切都圓滿落幕,不禁感到無趣至極。
「那不是很好嗎?至少都不用我們出馬了。」衛知行一臉輕鬆自得的模樣。
「是啊,一切都已經解決了也省了不少事。」衛知慎伴著夫婿卓於斯出現。
「那現在他們怎麼辦?」禹棹界問出了最實際的問題。
「是啊,你想拿他們怎麼辦?」衛知言轉頭詢問習詠歌。
習詠歌看了他們一眼,「我沒有想為父復仇的心態,因為再怎麼做也不能喚回我父親了,所以,我想把他們交給警察吧!讓法律去制裁他們。」
「詠歌。」他為她的心胸寬大感到驕傲,情不自禁地親了下她的額,「你是我的驕傲。」
習詠歌回以一記甜美的笑容,「這是我唯一的慈悲,還有你把黃金泥偶藏到哪兒去了?」
「這個……你要不要猜猜看?」衛知言漾出一抹神秘的笑,深邃的雙眼盈滿了疼惜她的溫柔,讓她忘卻了這些日子以來種種的悲劇。
她一把抱住了他的臂膀,將頭枕靠在他堅實溫暖的臂彎之中,「不,我不想猜了,我想我知道它在哪兒。」
隨著警車的到來,她抬頭望著一覽無際的燦爛星空,所有的波濤到此告一個段 落了,接下來等著迎接她的是充滿希望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