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一代純情男耶!」絲琳以一種看稀有動物的眼神直盯著段維凡,都什麼時代了,還有這種癡情的男人,他居然在十六歲時就一見鍾情於一個十來歲的女孩,說出去誰會相信啊?而且一愛就是九年!
「不要懷疑,他說的是真的,而且那個女孩正是你的妹妹,羽萱。」剛聽到這件事時項君傑也感到吃驚,但事實證明,維凡是愛她的。
「我自己也不明白,在那短短的相處時間,她竟然能夠輕易地解放我半年多來一直無法釋懷的心結,她居然辦到了。」每當他想起這件事也覺得頗不可思議,但它就是這麼發生了。
「想不到還有那麼一段故事。」絲琳推算一下時間,正好是羽萱剛出道的那一年。
「難怪你老是在畫她。」項君傑終於明瞭的說。
「畫誰?」
「畫羽萱。」
「畫她?為什麼?」絲琳不解。
「你知道藍斯-烈特嗎?」
「就算我不想知道也不行,羽萱迷死他了,這和他又有什麼關係?」她指指段維凡。
「他就是那個天才畫家,藍斯-烈特。」項君傑好心的對她解釋。
「他?」絲琳走到段維凡的身邊,在他身上左看看右看看,然後笑了。
「不像嗎?」段維凡迎向她的視線。
「我怎麼知這像不像,你神秘得很不是嗎?不過你的樣子,是有幾分畫家的頹廢感,那種不修邊幅、很隨興的感覺。」她評論道。
「謝謝。」段維凡幽默的回答。
「不用客氣。所以你就一直在畫她。」絲琳總算瞭解。
「以前看他畫的時候,我只知道那是他的初戀情人,後來才知道原來還有那麼一段插曲。現在想想,畫中女孩的神韻與羽萱還真相似。」項君傑想到那畫中女孩的靈活大眼,很像是羽萱。
「羽萱身上是不是有一串和這條一模一樣的雙晶紫晶項鏈?」段維凡從脖子上解下煉交到絲琳手上。
「羽萱身上的那條項鏈是維凡送給她的。」項君傑補充說明。
「原來雙晶紫晶就是你給她的?」絲琳端詳半天,確定這和羽萱身上那一條是一對。
她記得羽萱第一次出任務時失手,還受了槍傷,她在照顧她的期間,曾經拿了串項鏈問她是什麼,她回答是雙晶紫晶,寶貝得要命,神秘地說,是重要的人給她的護身符。原來她所謂重要的人就是段維凡。
「嗯,她身上的雙晶紫晶就是我當時送給她的,那是我奶奶送給我的生日裡物,原來是一對,我把其中一條送給了她,因為她答應嫁給我。」段維凡回道。
「什麼,羽萱這麼小就和你私訂終身啦?呵呵呵!」她忍不住笑了起來,「想不到她小小年紀就已經找到了一座價值連城的鑽石礦,她還真是有『遠見』呀。」
兩個大男人聞言也跟著笑了。
「不過……」她突然正色這:「你找了她那麼久,怎麼敢保證她沒有愛上別人?」一個十六歲的少年,真的知道什麼叫作愛嗎?絲琳懷疑,卻又不得不佩服他的癡心,他居然愛了她九年。
「這正是我擔心的,我不敢一開始就向她表白,怕嚇到她。」段維凡有些挫敗地歎了口氣,他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壓制住心中對她源源不斷湧出的情感。
「你要是一開始就對羽萱說:『親愛的,我等了你九年,你願意嫁給我嗎?』她不罵你神經病才怪。」項君傑在一旁說風涼話。
「她變了,變得美麗,變得非常有女人味,但是似乎嬌弱了點,她看起來有點營養不良的樣子。」說到這裡,他不禁皺眉,她過得不好嗎?
「嬌弱?哈哈哈!」項君傑和絲琳聞言都笑了起來,笑得段維凡莫名其妙的。
「你們笑什麼?」段維凡不解。
「嬌弱?別被她的外表騙了。」項君傑頗富深意的提醒他。
「她現在有喜歡的人嗎?」這正是他最擔心的事。
「嗯……」項君傑和絲琳對看了一下,然後很有默契的點點頭。
「其中一個就是你,藍斯-烈特大畫家。不過你說了她未必相信,因為世人根本不知這你長什麼模樣。」絲琳回答。
「我並不打算用這個身份這求她,我要以段維凡的身份接近她。」他要她愛上的是他的人,而不是他畫家的身份。
絲琳贊同地點點頭,她開始喜歡他了。
「另外一個,我記得她曾說過有一個對她很重要的人。」項君傑故意吊他胃口。
那個對她很重要的人,就是送她雙晶紫見項鏈的人,也就是段維凡,只是段維凡並不知情,而他們並不打算告訴他,這樣會不會有點壞?項君傑覺得他跟絲琳越來越像了,越來越喜歡整人。
「那個重要的人是誰?」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羽萱在學校可是連續兩次當選夢中情人,那你就知道追她的男性有多少了。」項君傑給他一個「你好自為之」的表情。
「謝謝你的忠告。」看來,他得先打進她的生活圈,這樣他才知道自己的勝算有多少。
「你會教畫畫嗎?」絲琳突然有此一問。
「我沒教過人。」
「我幫你找一份教書的工作好不好?」她的腦子一轉,立刻有了主意。柳澈叔叔不是正在為找新老師的事發愁嗎?嘿嘿,這下有好事要發生在羽萱身上了。
「為什麼突然問……」
「她怕你住在我這白吃白喝啊!那我多划不來,對不對?絲琳。」項君傑開玩笑的說。段維凡隨便一幅畫就比他的一間珠寶店貴,他當然是別有用心。
「羽萱就讀的美術系缺一個老師。」言下之意已經夠明白了。
「你有辦法幫我弄到這份工作?」這是一個接近她的好機會。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她向他保證。
「那就先謝了。」
要是羽萱知道她最喜歡的畫家所愛的人是她時,不知她會作何感想,不過,這種事就留給他們自己去傷腦筋好了,要是把話說得太明瞭,他們不就沒戲唱了嗎?他可是等不及想看到這齣戲啊!項君傑想著。
唉!他怎麼越來越像絲琳了,老喜歡看別人的戲,他們倆不愧是天生一對,地設一雙。
「但是……」絲琳突然又想到一件事。
「但是什麼?」
「你確定你真的愛羽萱?」
「為什麼這麼問?」項君傑問絲琳。
「因為他對羽萱的印象與認識僅止於九年前而已,他怎麼能確定自己是真的愛上她?維凡,你懂得什麼叫愛嗎?你對她的感情不是一時的迷戀?」
「一時的迷戀?如果是一時的話,也太久了吧。」項君傑道。
「你有沒有想過,也許喜歡她變成了你的習慣,因為她解放了你的心,所以你喜歡她,但喜歡並不等於愛,你只是誤以為自己愛上了她,在你找不到她後,所以你畫她,畫她在你心中的感覺。而在這漫長的日子裡,人是會改變的,她在你心中一直被你美化,你愛的是真實的她?還是你心中那個完美女神?」絲琳犀利的言詞與剛才判若兩人,她想要確定段維凡到底愛不愛羽萱。
「這個問題我自己從來也沒有想過。」段維凡老實的回答。他愛的只是那個伴他成長,被他美化的畫中人?那他等了她九年,這又代表什麼?這一刻,他竟迷惘了。
「我希望你仔細想想,等你認識真正的羽萱後,你仍確定地告訴自己所愛的人就是她時,再向她表白吧。可以嗎?」她不希望妹妹或是他受到傷害,如果這只是一段虛幻的戀情,就當它沒發生過吧。
「我答應你。」他決定要好好地思考這個問題。
※※※ ※※※ ※※※
三天後,段維凡果然得到了這份工作,全靠絲琳暗中幫忙。
「我相信你就是我們要的老師,歡迎你的加入,我是代理事長,柳澈。」柳澈看完了他的履歷表,滿意的點點頭。他是劍橋大學畢業,專攻繪畫,曾開過個人作品展,也曾任教劍橋大學,有七年的教學經驗。柳澈並不知道,除了真的是劍橋大學畢業的之外,段維凡其它的經歷全是絲琳一手編造出來的。
「謝謝你,柳先生。」想不到事情出乎意料的順利。
「現在,我把校規簡單地告訴你,本校的老師禁止發生行為不檢之事,一旦發現,一律解聘,還有,不能與學生發生戀情。」這一點柳澈倒是不擔心,段維凡雖然只有三十多歲,但是看來像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女學生是不會喜歡他的,這就是他不用年輕老師的緣故,太年輕的老師容易和女學生發生戀情,這樣是不道德也不被允許的。
柳澈的想法一向很保守,他不允許學校發生這樣的事。
「另外,還有一些你要注意的事……」柳澈花了大約半小時,才把注意事項說完。
「身為一個老師,我希望你能以身作則。」
「是的,我知這。」如果柳澈知這他真正的目的是他的侄女羽萱,會不會馬上將他掃地出門?不用懷疑,這個代理事長真的會那麼做,他看起來是個相當保守的人,從他的西裝上連個皺折也沒有便可略知一二。
「那麼,從今天開始,你就接任美術系吳老師的課,今天三、四堂就有課,希望你很快就能適應。」
「我會的,那麼我先告辭了。」段維凡趕緊告辭,怕他又想到什麼事要交代,他可受不了長篇大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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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們的花,我現在並不想交男朋友。我們要上課了,能不能請你們回教室去。」羽萱很有禮貌的請眼前這些愛慕者離去。
「好,我先走,不過我不會放棄的。」愛慕者甲說。
「我也是。」追求者乙附和道。
「我也不會輸他們的。」其它打算追她的人也都信誓旦旦的說。
「謝謝你們那麼喜歡我,但是我現在真的不想交男朋友。」羽萱這句話已經說了不下數萬遍,還是有那麼多的蒼蠅整天黏著她,現在的男生不懂什麼叫拒絕嗎?
「沒關係,我們願意等。」像她這種美麗如維納斯、清純如天使的女孩,是KQ大學裡男學生們的夢中情人,想到她如此的清純可人,連個男朋友都沒有,使得許多男孩子們對她抱持著極高的興趣,不管有沒有女朋友,全都認為她是一個極富挑戰性的女孩,這就是男人天生的劣根性,越是追不到的越寶貴。
如果他們知這她美麗的外表下有顆「惡魔心」,大概會逃之夭夭吧。
「每次你來上課,那些男生就淨往我們教室擠,這裡是教室,不是菜市場,請你自重。」包淑萍不屑地冷哼。不過長長得漂亮一點,有什麼好神氣的,她勾引別的男生也就算了,連她喜歡的男生也要勾引,害得他對她視而不見,真是太可惡了,所以她討厭柳羽萱。
「就是說嘛!那些男生不過是想交個漂亮的女朋友,到處炫耀罷了,誰會真心喜歡這種病美人,動不動說倒就倒,充其量只是個漂亮的裝飾品而已。」和包淑萍一夥的人出聲諷刺。
羽萱只是微微一笑,瞧她把這個病美人的角色演得多麼成功!所有人都以為她真的只是一個虛弱漂亮的花瓶,而且男生似乎就是喜歡她這樣子。
「自己沒人要就不要嫉妒別人。」有位男同學為她說話。
「沒有人家長得美就諷刺人家,真是沒風度。」一位女同學也忍不住說。
相較包淑萍的無理諷刺,羽萱的默默無言顯出大家閨秀之風範,令人覺得相當有氣質,只是他們不知道,「真的」柳羽萱罵起人來,包淑萍豈是她的對手,她可是連貶帶損完全不含一個髒字啊!
「聽說我們的藝術概論課來了位新老師,今天剛來報到。」羽萱不想繼續這種無聊的事,於是轉了一個話題,今天她遇到叔叔的時候,他有告訴她。
「是男還是女?」大家馬上開始討論新老師。
「是個男老師。」包淑萍是學校新聞社的記者,素有「包打聽」之名,她一副無所不知的口吻。
「他長得怎麼樣,師不帥?」一群女同學圍著她問。
「聽說是個中年的歐吉桑。」包淑萍回答。只要過了三十,她們就覺得老。
「歐吉桑哦!唉!」許多女同學失望的歎氣,本來還期待會來一個年輕的新老師,怎麼又來一個歐吉桑啊!對新老師的期望一下子從沸點降到了冰點。
「不過聽說是劍橋畢業的。」包淑萍的一句話又引得女同學紛紛揣測起來。
「劍橋耶!那應該長得很斯文囉。男人要穩重才有安全感。」
一群女人像麻雀一樣嘰嘰喳喳地討論個不停真是無聊,羽萱在心裡想著,老師是誰對她來說沒多大意義,只要不是另外一個老色狼就行了。
包淑萍看向柳羽萱,每個人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她一定也不例外,她想挖取她的秘密,因為她想讓柳羽萱變成全校最沒價值的女生。憑她是新聞社的頭號記者,她就不信挖不到。
就在大家議論紛紛時,新老師步進教室。
「斯文?天啊,剛才是誰說的?他是才從哪個監獄出來的嗎?」一名學生向旁邊的人說。「我看是剛從荒島漂流回來的,看看他的鬍子,跟魯賓遜差不多吧。」有人提出自己的看法。
「天啊!他是個外國人耶!」
竊竊私語聲從段維凡進門後就沒停過,但他並不以為忤,一點也不在乎別人對他的看法,他就是他。而且,他終於又見到她了。
她依然美麗動人,她的美牽動了他的心弦,這三天,他仔細考慮過絲琳所說的話,他不知這自己是不是懂得真正的愛。
但是自從他在機場遇見她開始,她的身影就在他腦海裡揮之不去,就像九年前她那嬌小可愛的身影自然而然地進駐他的心裡。
這些天,他只是遠遠地看著她,她的一舉一動很輕易就牽動了他的心,讓他手中的筆不自覺地追尋著她的倩影,將之留在素描本上,這是愛嗎?如果不是愛,那會是什麼?他從來沒有交過女朋友,所以他也不知道。
「各位同學大家好,我是新來的老師,我叫段維凡。」雖然他現在的外表令人退避三舍,又是一個外國人,但不可否認的,他的聲音相當好聽,國語也相當標準,大家終止了對他的私下討論。
咦!怎麼會是他?他不是項大哥的朋友嗎?怎麼會來當老師呢?羽萱感到奇怪,而且,為什麼他常用奇怪的眼神觀察她?這三天,她隱約發現他在遠處看著她,他應該不會對她有什麼不良企圖吧!
「今天是我第一次上課,既然是有關藝術的課程,那麼我想瞭解一下,大家喜歡哪些藝術家。」從來沒教過學生的他也不知道要上什麼,就先和他們聊聊吧。
「我喜歡畢加索。」一位男生自動發言。
「為什麼你喜歡畢加索呢?」段維凡問。
「因為他的畫我都看不懂,這樣才叫作藝術嘛。」他玩笑地回答。
「畢加索的畫只是運用一些幾何圖形組合,如果這位同學把幾何圖形學好的話,或許也能跟他一樣。」段維凡幽默地回答。大家都笑了,新老師似乎沒有想像中那麼糟。
他走到台下,一面詢問著同學,一面往他的「目標」前進。
「這位同學,你最喜歡的藝術家是誰?」段維凡停在羽萱的身旁,很自然的問。
「我喜歡藍斯-烈特。」羽萱據實以答。
「藍斯-烈特?!」雖然君傑和絲琳都這麼告訴他,但親耳聽到時,他心中的感受就是不同。
「老師,他是近代有名的天才畫家,難這你沒聽過?」有人插嘴。
「我當然聽過,可是我並不覺得他有名啊!他是個怪脾氣的傢伙,好像一個小偷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壞事躲起來,根本就沒有人知道他在哪裡。」段維凡說起自己的壞話,這感覺還滿新鮮的。
「那是神秘感,也許他並不希望任何人打擾他的私生活,想保有自己的隱私,所以把自己藏起來,這離塵世專心作畫。其實他的內心是空虛的。」羽萱為崇拜的畫家辯解。
她的話說中他的內心,她怎麼會知這?段維凡驚愕。
「你又不是他,怎麼會知道他是想保有自己的隱私?還有,你怎麼斷定他的內心是空虛的?說不定是他人格有問題。」他好奇的想知道,她是如何瞭解他的。
你這個歐吉桑人格才有問題哩!居然當著我的面罵我最崇拜的畫家,你這個大變態、無聊男子……羽萱在心中不悅的大罵。
「老師,從一位作家的作品不難看出這位作家的人生觀,相同的,用心去看一位畫家的畫就可以感覺出他內心的一部分,藍斯-烈特的畫雖然帶有磅-的氣勢,但莫名的就是會給我一種空虛感。」她盡可能和顏悅色的道出自己的想法。
段維凡心中有絲安慰,她竟然能看穿他的心,可見她是瞭解他的。
「話不能這麼說,看畫是一件很主觀的事,你認為他的畫帶有空虛,那是你的感覺,也許是你自己覺得內心空虛才會把自己的感覺投射其中,也或許是你的錯覺。」
「老師,那你也很主觀,你怎麼知道我是把個人的感覺投射其中呢?你又不是我,怎麼會明白我在想什麼?」這個可惡的歐吉桑,藍斯-烈特跟他無冤無仇,他幹嘛沒事看他不順眼,瞧他這副強盜模樣,搞不好連拿畫筆都不會。
「你也不是我,怎麼會知道我是很主觀?我是很客觀的。」
大多數的同學都抱著看戲的心態看他們兩個你來我往。
他分明是故意想找碴嘛!
羽萱站了起來,深呼吸一口氣,穩住自己的情緒後,甜甜的問:「老師,我想你一定不曾看過藍斯-烈特的畫,我建議你應該去看看,自然就會明白我說的了。」
這只自大的豬。
「我當然看過他的畫了,每幅都看過,所以我才敢這麼說。你看過他全部的畫作嗎?」段維凡問道。他是不是看錯了,怎麼她的雙眸中跳出許多火花呢?她不是一個嬌柔文靜的女孩嗎?那天他撞上她害她摔得那麼慘,她也沒生氣啊,怎麼為了一個素未謀面的畫家會如此生氣?突然間,他有點嫉妒自己的另一個身份。
她當然見過藍斯-烈特所有的畫,只是她不能老實說,因為有些畫為收藏家所珍藏,一般人不容易見得到,但憑她的身手,進出那些地方可謂易如反掌,就像走進自己的房間那樣容易。
「沒有!」她只好扯謊,心中卻嘔死了,他分明給她難看嘛!
「這就是了,我的看法比你客觀多了。」他說贏她卻一點快感也沒有,因為說來說去,被譭謗的人還是他自己,而且好像惹得羽萱有些討厭他,他到底是要追求她,還是要讓她討厭他啊!
氣死我了!羽萱真的快要氣炸了,這個不知死活的歐吉桑似乎不瞭解惹她生氣的下場。
她的身子一癱軟,直向他靠去,就不信她的「美人倒」靠不到他。
這麼多年了,他的心中始終只有她一個人,對其他女人早已失去興趣,所以他從來不曾花時間去這女孩子,因為他想要的女人只有一個,以往都是女人主動對他投懷送抱。換句話說,他毫無追求女孩子的實戰經驗,倒是常聽那個自命風流的好友項君傑提過不少,也許可以向他請教。
由於他又過度沉溺於自己的思緒,以至於羽萱向他倒過來,他一點也沒發覺到她的異樣,直到她已經倒在他的腳邊他才回過神來。
「羽萱?」天啊!她怎麼突然昏倒了。
「老師,快送她去保健室休息,她的身子向來不好,很容易昏倒。」一位同學提醒他。
「同學們自習,我送她去保健室。」他抱起地上的羽萱快速走出教室。
包淑萍不解地望著新老師的背影,不過是一個女同學昏倒,他怎麼擔心成那個樣子?好像昏倒的是他的愛人,難不成這個新老師對她……咦!他都還沒點過名,怎麼會知道柳羽萱的名字?層層的疑雲使得包淑萍興奮起來,也許其中有什麼驚人的內幕。身為記者的第六感這麼告訴她。
※※※ ※※※ ※※※
段維凡慌亂的抱著羽萱走出教室,這一切都是他害的,早知這就不說那些話了,可是他就是忍不住想知這她到底有多喜歡藍斯-烈特,聽她一直為「他」說話,他心中真不是滋味,雖然他們是同一個人,但他就是嫉妒另一身份的「他」。
忍著痛的羽萱不敢出聲,他是木頭嗎?為什麼又沒接住她?難道她的「美人倒」真的沒用了嗎?前些天在他面前栽了一個大觔斗,害她被大姊笑了好幾天,想不到今天又栽在他手上,他是不是運動神經特別遲鈍啊?
走了一小段路,段維凡才想到一件事,他忘了問學生保健室在哪裡。
幸好上帝是眷顧他的,他才想著,迎面就走來了熟人。
「老師好。」絲琳愉快地和他打招呼。
老師好?原來大姊早就知道他要來當老師,為什麼沒有告訴她?羽萱小心的用眼角偷瞄絲琳,等等……大姊的教室離這兒最少有二十分鐘的路程,她沒事跑來這兒做什麼?
「保健室在哪裡?」他著急地問。
「羽萱又昏倒了啊?」她望向他懷中的小妹,很驚訝的說著,還刻意強調「又」字,好像她常犯這種毛病。
「又?她身體不好嗎?」
「是不好。她心臟有毛病,又貧血,經常動不動就昏倒,不過去保健室休息一下應該很快就會醒了。」她看起來一點也不擔心,那是因為她知道小妹「又」裝病了,沒想到羽萱的「美人倒」居然又栽了個大觔斗。
「保健室到底在哪裡?」
「哦!差點忘了說,仔細聽清楚了,你下了一樓後直走,看到綠園左轉,接著看到圓形花鐘石鐘,就會看到一棟白色建築物,那是商學院,沿著它一直走下去看到桂冠餐廳右轉,再一直走,到體育館右轉,然後經過工學館和松竹梅書院及圖書館,就會在學生大樓看到保健室,不難走吧。」
不難走?這間學校是迷宮嗎?九拐十八彎的。不管了,還是得送羽萱去保健室休息,這點路還難不倒他。
「謝謝,那我走了。」
「不客氣。慢走啊。」絲琳微笑地目送他們遠走。她可以看得出來段維凡果真知君傑所說的,對羽萱存有一份感情,否則不可能看到她昏倒會那麼心急,她這二十多分鐘的路果然沒有白走,呵呵!只是,可憐的段維凡可能得走半個小時才會到達,差不多也把學校逛完了三分之一,新老師嘛!多認識一下環境對他是有幫助的。
「我真是一個會幫助新老師的好學生,呵呵呵……」
※※※ ※※※ ※※※
「什麼嘛!他以為他是誰啊?竟敢隨便批評藍斯-烈特,說他是個怪脾氣的傢伙,還說他像個小偷一樣躲起來見不得人,把我氣昏了。」羽萱一回家就忍不住的大肆抱怨,那個未老先衰的大鬍子真是氣死地了。
「有什麼好氣的,他不是抱著你走了半個多小時的路嗎?算是扯平了吧。」反正事不關己,絲琳樂得在一旁說風涼話。
「你還好意思說,我就這樣被抱著一路顛簸,害我腰酸背痛得要命。」羽萱不滿的眼光看向絲琳,都是她害的。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是幫你懲罰他耶。」絲琳無辜地眨眨大眼。
「幫我?」羽萱一臉不屑,「你今天怎麼會出現在藝術大樓?」她一雙精明的眸子盯向絲琳,妣的出現未免太巧了吧。
「哦,沒什麼,去看看你。」她微笑以對。
「去看看我?」羽萱冷哼,相信她才有鬼。
「人家忽然很想你嘛。」絲琳找了一個最沒說服力的理由。
「那我問你,你早就知道段維凡是我們繫上的新老師對不對?」羽萱咄咄這人。
「知道啊!」她倒是很坦白。
「你怎麼沒跟我說。」
「說什麼?」她裝傻。
「說段維凡是我們繫上的新老師啊!」
「為什麼要說?難不成你對他有興趣?」絲琳露出一個壞壞的笑容。
「誰會對那個未老先衰的大鬍子有興趣,拜託!」羽萱一副「殺了我比較快」的表情。
「世事難料哦!」絲琳神秘的笑容令羽萱感到彷彿即將被算計。「段維凡不過鬍子多了點,頭髮長了點,說不定他清理乾淨之後,會是個超級美男子。」
「美男子?大姊,你以為美男子像路邊的垃圾那麼多啊,隨便撿就有?!」天下哪來那麼多美男子。
「當然有啊,我和湘涵不就都『撿』到了。」
「那是你們好運,我才不要美男子呢。」
「那個大鬍子剛好適合你。」沒錯,她這個有自戀傾向的小妹要一個比她美的男子做什麼?
「我不要醜男。」她也受不了醜男人。
「美的不要,醜的不要,你的胃口還真挑哪。難不成真要你那個天才畫家不可?」
「藍斯-烈特是我崇拜的畫家,又異常神秘,我實際得很,不會真的非做他的新娘不可。」那只是她的一個小小夢想,她心裡很清楚,這是個不會圓的夢。
「世事難料哦!」
「大姊,你今天是怎麼回事,怎麼老說這一句話,你是不是知道什麼?」羽萱的第六感告訴她,大姊一定知道些什麼。
「沒有,我怎麼會知道什麼?」就算知道什麼她也不會說,她還等著看戲哩!絲琳聰明地迴避問題。
「大姊──」羽萱瞇著眼,聲音聽起來有些可怕,她就不信逼不出答案來。
此時,電話鈴聲響起。
「喂?你好?」絲琳接起電話,這電話來得正是時候。
「請問你哪裡找……哦!稍等。」她把話筒遮住,小聲地問羽萱,「你繫上的會長,說是有關這個月底你們繫上藝術展的事要跟你商量,你認識他?」
羽萱點點頭,「他也是我的追求者之一。」
「原來是藉故接近你。」
「不是,是因為這次的藝術展要配合學生會下個月的文藝月。」她從絲琳手上接過電話。
「喂,我是羽萱。」她的聲音頓時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變成溫柔的小女人。
絲琳聰明地閃人,這場戲她可要好好的攪和一番,以報上回戲劇社公演時羽萱整她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