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邊荒寂,月缺煙暗。
一抹清麓的影子倒映在河面上,斜倚著河岸巨石的是一名女子,她冰清湛亮的眸子一開一合,最終才不情願地閉上。
這樣的夜晚,太平靜,太適合放鬆心情。
夜風輕柔的撩起她的長髮,一個修長高大的身影走近她,不及細瞧那張姣好的冰顏,便為她披上雪白的大氅。
「誰?」誰能悄然無聲地接近一向警覺性高的她身旁?
待她望進一雙溫和沉靜的眼,心頭燃起一股異常的煩躁,她只手撐立起虛軟的身子,拂開大氅。
她扯落大氅的動作飛快,被挑起的不耐思緒也因而失態。
他撿起落地的雪氅,再度圈住她的玉頸,乾脆為她繫上領結。
兩人一來一往間,她的氣勢明顯的屈於劣勢,令她不悅。
「走開。」
「你現在的身子不能著涼。」他溫柔的語調有不客運拗的堅持。
「我的事與你無關。」
「累了就回屋裡睡吧!」他不因她的冷漠而退縮。
「我不睡。」
她拉開領結的手突然被他的大手擒住,他好看的唇抿出淡笑。
「我送你回去。」長臂舒展,毋需著力,嬌弱的身子便落入他厚實的懷裡。
「是誰給你這樣的權利?放手。」
他笑了笑,似乎已經習慣她生氣的方式。就算再怎麼憤怒,她的聲音與神態依然清冷,不會撒潑怒吼。
下一刻,她的怒氣凍結在錯愕中,她已被他攔腰抱起。
這不是第一次被他緊擁相依,而每次都與男女情事無關,但被翻搗而起的驚濤駭浪,依然潛伏在她心湖不曾淡去。
「你——」口齒伶俐不是她擅長的本事,要說出斥責的理由,她得停頓下來先想一想。「你言而無信,到底還算不算男子漢?!」
「我言而無信?」他俊眉微挑。
「你忘記你答應過我什麼了?你現在就不服從主子的命令。」
她嬌軟的女體與冷硬的性子截然對立,渾身上下充滿矛盾氣息。
此刻,她的身子蘊貼著他的胸膛……他微笑的發覺,這樣的女子,還是有溫度的。
「我會服從你。」大丈夫一言九鼎,他不會忘。
「那就徹底服從,立刻放我下來。」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我若做錯了事,你可以罰我,更何況我做的是一件對的事。」沉穩的步伐已帶著她的嬌軀行走起來。
「你……你好大膽!」她勃然大怒是顯而易見的。
「回程路上,不妨閉目養神。」他給她良心的建議。
「放開我!待我身子復原,我要廢了你的手足!」
她重話一出,卻也沒有達到喝阻的效果。
「悉聽尊便。」
她約莫忘記了,當初她還要他以命相抵。
那麼,就算是要廢他手足、挖他雙目,也都是多此一舉,何足為懼?
「你會後悔的。」
氣在當頭,她留下這一句話。
錯誤的開始,何止在這爭論之間?
多年後,她才明白,初見的霎時,就是錯誤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