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葉兒被放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上,潔白的床單、藍色的軟枕,這裡是賀信梵的房間。四下是純男性化的簡潔線條,桌上幾乎沒什麼擺飾,牆上懸掛的一柄瑞士軍刀是房裡唯一的點綴,黑色皮鞘射出金屬光澤,鋒芒畢露。
賀信雅說被蜘蛛咬過的人會部分肢體麻痺,切忌移動,不然會造成更大的傷害;最好的辦法是靜臥不動,等待毒性散去。
於是,賀信梵只好將柳葉兒抱到自己的房間,他們把這裡整理得很好,他走了八年,房間還是老樣子。
「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沒有,只是一條腿麻了而已。」怪她一時大意,被賀信雅純真的外表蒙騙,忘記她的危險性絕不亞於父兄;更狠的是,被害人還要幫她圓謊。「信雅真的是不小心,我看那只蜘蛛很漂亮,她就拿出來給我看,誰知道沒拿好,它就撲過來咬我了,可能它太餓了吧!」
「如果不是你那聲救命太逼真的話,我會以為你和信雅合演了一出苦肉計。」他輕描淡寫地說。
「怎麼會?我最怕這些爬行類多腳動物,如果早知道它那麼餓,我才不要看它。」她被綁了、被咬了,還要被懷疑,梵一回家就不那麼可愛了。
「不會就好。」他還是淡淡的說,分明把她的解釋當掩飾。
「我要睡了。」柳葉兒生著悶氣說道。
賀信梵坐在床邊,他知道柳葉兒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才會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他其實是感激她的。
事情過去那麼多年,怨恨也淡了,冷靜下來之後,他曾想過是否應該把與父親之間的芥蒂解開,畢竟父親是他一身血肉的給予者。那一年父親接母親回台灣時,他被父親抱在懷裡時,記得父親粗糙的大手撫摸著他柔嫩的小臉,那種溫暖厚實的感覺讓他懷念不已;可惜,那是唯一的一次。
偏偏父親的脾氣也很死硬,於是,不見面、不說話成了他們父子相處的方式,甚至一開口就針鋒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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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葉兒一覺醒來,時鐘正指向十一點。她習慣性地起床找水喝,雙腳一著地卻差點跌坐到地下去,這才完全地清醒過來。
左腳走不動,她只好手扶牆,右腳跳行,才跳到左手第三間房,一個站不穩,她慌忙地把雙手往門上一撐,糟了,門沒關好!她整個人往裡頭栽倒,只能等待疼痛來襲——
「你在做什麼?」
身後伸出一隻手,在她肩頭一按,穩穩定住了她的身子。
「謝謝,謝謝。」柳葉兒驚嚇地借力站好,背靠上牆,她本以為是賀信梵,但聲音不對,而且搶救她的動作一點也不似賀信梵的溫柔,氣勢強悍、力道剛硬,讓她前栽差點變成後倒。
她定睛一看,支吾的說:「你是……梵的爸爸。」
「你到這裡來做什麼?」賀駿打量這個對兒子舉足輕重的女孩,在想兒子到底是看上她哪一點?
「我想找信雅,走到這裡想扶一下就……不知道是誰不關好門,差點害我摔跤。」
「這是我的房間。」
「啊!」
賀駿示意柳葉兒坐在近門的一張椅子上,「你應該躺在床上休息,而不是到處亂跑,那小子會擔心你。」
「您說梵!」柳葉兒坐好,右腳好酸。「讓他擔心一下也好,反正我被他擔心慣了。」
「這不是好女孩該說的話。」賀駿不怎麼滿意這女孩滿不在乎的樣子。
「您這算是在替梵的擇偶條件定下規則嗎?他的終生伴侶必須是一個好女孩?」
「哼,我才懶得管他。」他馬上撇清。
「可你在偏袒他。」很明顯的偏袒。
「他是我兒子,我不偏袒他偏誰。」這一點沒什麼好爭的。
「那為什麼你就不能心平氣和地和他聊一下呢?」
「是我不能嗎?離家出走的是他,一走八年不回家的是他,無理取鬧的也是他,目無尊長、無法無天、臭脾氣死硬派、得理不饒人……」
「梵不是這樣的人,他很講理。」除了對他的老闆,除了對父親,除了對她有威脅的人,除了他昨夜動刀子的時候,他一直都是很講理的。
「那麼說,是我不講理?」他冷硬的表情再加上半瞇的冷眼。
「我可沒說。」她覺得他一點都不可怕,大概因為剛才在門邊他奮力地救了她。「也許你們缺乏溝通。」
「哼!」和信雅一樣,就會說什麼溝通,她們有本事為什麼不讓那小子先過來叫他一聲老爸!「這幾年……他過得怎麼樣?」
「還好。一個人在外面不太懂得照顧自己,胃病是會有的,還有點孤單就是了。」
「你就不會多照顧一下他嗎?」賀駿大吼。
「你看,你還說梵不講理!我和梵真正認識才不到半年,他離家都八年了,要不是我逼他看病吃藥、戒咖啡和照三餐吃飯的話,他早就胃穿孔了,你還吼我。」看他還能忍多久?「他這樣子是誰的錯,又不是我害的。」
賀駿黑著臉,這他媽的難道又是他的錯?
「就放下一點架子嘛,拿出一點笑容來,這開了頭,那就好辦了。」
「丫頭,你好像一點都不怕我。」他這張黑臉足以使冷狠的黑道份子雙腿發軟。
「你和梵的樣子太像,特別是生氣的時候,感覺太熟悉,也就忘了要害怕。」
才說到賀信梵,就聽見他在外頭髮火——「我是怎麼交代的?她的腿不能動,能到哪裡去?」
到處都找遍,連大廳花園也找了還是不見人影,家裡的傭人被他吼得心驚膽戰,全體在找人。
「他一回家就特別火大!」柳葉兒站起來,跳到門邊探頭望去。
賀信梵敏銳的聽到了單足跳行的聲音,轉身正好遠個正著。
「你找我?」她抱住他的手臂站好。
「你在這裡幹什麼?」賀信梵一眼看見隨後出來的父親,沒來由的口氣加重道:「你就不能乖一點待在房裡?」
柳葉兒被他寵慣了也寵壞了,當下臉色一沉,雙手一鬆,身子靠到牆上,「對不起,大少爺,我不知道你有這麼多規矩,回去就回去。」她自己扶著牆,一步步挪向房間。
他過去扶她,她甩開他的手。
「我自己會走。」
賀信梵利眼一掃,旁邊看熱鬧的人立刻以龜速開始撤離,他上前一把抱起她,大步回自己的房裡去,砰的一聲,把一堆好奇加忍笑的眼睛隔離。
柳葉兒不滿地哼了一聲,「我要下來。」
「不行。」他在原地站定。
「我要自己走!」音量加大。
「不行。」他拒絕,他知道她生氣了,是他自作孽把她慣壞了。
「我就愛抱你。」
柳葉兒努力板著臉,忍住笑,「我偏不愛讓你抱。」
「好!」他走上前兩步,把她放到床上靠好,彎下的身子卻沒有站直,直逼到她臉上去,鼻尖對鼻尖。
她偏開臉,「你一回家就不講理,亂發脾氣。」
「對不起,我不該大聲吼你。」他坐到她身邊,摟她入懷,剛才找不著她,讓他心裡慌得難受。在這裡,多年前的陰影始終不能散去。
「別養成習慣就好。」她舒服地靠著他,知道他是太擔心了。
「你跟他,有什麼好聊的?」他不經意地問起。
「他?你就不能拿出一點親切感來嗎?他是你爸爸。」
賀信梵沒有說話。
「他問我你這些年過得好不好。」
他還是不出聲,連眼睛都閉上。
「還說要我好好照顧你。」她搖醒他,「別裝睡。」
「我在聽。」他相信這都是真的,他老爸就是這樣,寧願跟一個才見面的人打聽他的近況,也拉不下臉當面問他。
忽然,他睜大了眼,彷彿想起什麼似的盯著她看。
「看什麼看?」瞧他的表情多詭異。
「我記得好像你說過一旦我有困難,你會毫不猶豫伸手全力相助。」
「那又怎樣?」
「你現在的所作所為,是表示你正伸手全力相助我嗎?」
「是啊!」
「除了手,還有你的一條腿?」
「那個是意外……真的是意外,我以為信雅想要用小虹咬你,哪知道小虹突然咬了我。」
「那個『切忌移動,否則會造成更大的傷害』的謊話,也是你們商量好的?目的只是想讓我留下來改善父子關係?」
「我們是一片好心嘛!」他這麼咄咄逼人,沒給她一點做善事該得到的感謝。
「我知道,我知道。」他翻身壓住了她,仔細地撥開她額前的亂髮,從她白淨細緻的額頭開始吻起,「要我怎麼謝你呢?以身相許?」
「我想想……」才得意沒幾秒,柳葉兒突然意識到自己身在何處——他的房間,他的床上,他的身下,他的吻裡……天!她完全籠罩在他的氣息之中;不過,這感覺還不壞!
於是,她任由他加深這個吻,從她的頸側吻到她的胸前。
極其艱難地,他抬起頭,壓抑體內迅速竄升的慾望,本來只想好好吻吻她,但他立刻發現他無力自制,如果她繼續任他為所欲為的話,他可不想再當什麼正人君子了。「想好了嗎?不然就沒機會喊停嘍!」
「你想怎樣?」她口舌發乾,身子發熱,意識模糊,但清楚地知道她愛他。
她迷濛嫵媚的表情粉碎了他最後一點自制力,「我想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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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柳葉兒的腿全好了。
這天早晨,全家人難得的都出現在餐桌前,連賀信忱也睡眼惺忪的癱坐在椅子上。
賀信雅對父親丟眼色。
賀駿一言不發,要他開口留人?哼!那他的面子往哪裡擺?
最先上桌的是賀駿慣吃的清粥小菜,筷子連伸幾下,幾根鹹菜硬是夾不到碗裡。
柳葉兒好心地把碟子推到賀駿面前。「給你。」
傭人接著端上咖啡、牛奶,以及烤得香香的麵包。
眼看賀信梵隨手取一杯咖啡,賀駿眉頭一皺,有胃病的人還空肚子喝咖啡。
「陳嫂,誰要你一大早端咖啡出來,以後別讓我在早上看到這黑東西,拿下去。」
「老爸,是我要的。你沒看見兒子我愛困得都快掛了嗎?」賀信忱阻止陳嫂把他的提神良藥撤下。
「你給我閉嘴。」賀駿銳眼橫掃,找死的小子,沒看見他正不爽嗎?
「吃鹹菜稀飯還這麼煩躁,信雅,明天帶老爸去你們學校做個內分泌檢驗。」
柳葉兒用一杯牛奶換走賀信梵的咖啡。
他挑眉笑了笑,端起牛奶喝了一口還她,順手把她換過去的咖啡移開,「你也別喝,都給那小子提神去。」
很快地,吃完早餐後,柳葉兒站起,「你們慢吃。」
「你們要走了嗎?」賀信雅問,
「我們到附近走走,順便買幾件替換的衣服,這次來得匆忙。
什麼都沒帶。」
「又不是長住,買什麼買?」賀信忱喝完三杯咖啡,精神還是提不上來。
「賀信忱。」賀駿恨不得一腳把小兒子踹上樓去,要買衣服當然是要長住,而且他們只是出去走走,那就是說暫時不會離開。
「聽說這邊有不少好地方,恐怕要花上好幾天才逛得完。」柳葉兒朝賀駿眨眨眼,「所以我們還要再打擾幾天。」
「不打擾,不打……咳、咳……」賀駿大喜地脫口而出,立刻發覺不妥,想要把這沒志氣的話一咳帶過。
「自己家裡說什麼打擾。」賀信梵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起身離開餐廳,對柳葉兒說:「我去拿車,你到門口等我。」
「他說什麼?你大哥他剛剛說什麼?」他說自己家裡?賀駿抓住身邊的賀信忱猛搖,他沒聽錯吧?
「信雅,明天再帶老爸去檢查一下聽力……爸,放開我,我要上去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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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葉兒來到大門前,門口數名黑衣男子向她躬身行禮,她還來不及一一頷首回禮,停在大門對面的一輛車裡走下一個人。
「葉兒。」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她詫異的轉頭,是謝正楓。
「你……」真的是他,他這是找死,居然敢追到這裡來。趁梵還沒出來,她趕快朝他走過去,希望能勸他離開。
「柳小姐,我陪你過去。」一名黑衣男子警惕地上前護衛。
「謝謝你,不用了,他是我的朋友。」她只想在梵來之前解決他。
謝正楓在這裡等了兩天,他做好了一切準備,只等她出來就帶她離開,去美國也好,南非也好,沒有她,他擁有再多的鑽石也填不滿內心的空虛。
當他得到了財富、地位,卻深深地懷念起有她的日子,兩相比較,他情願放棄現在的所有,只要她回到他身邊。他相信她還是愛他的。
「你來做什麼,你不能待在這裡。」柳葉兒邊說邊回頭看。
「我要帶你一起走。」謝正楓拉住她的手。
「我不會和你走的,你要我說幾遍才懂?我已經不愛你了。」她甩開他。
「我不管,反正你就是要跟我走。」謝正楓狂暴地摟住她的腰,用力把她帶進車裡,同時用英語對駕駛座上的人大吼:「開車,到廢棄場。」
「謝正楓,你到底要幹什麼?放我下去,不然你會送命的。」柳葉兒極力想要掙脫,賀信梵的車已經開了出來。
「我知道賀家勢力大,在這裡沒人敢跟他們作對,所以我專門從美國請來傭兵,他們只認錢不認人。直升機我也準備好了,只要一上飛機,賀信梵本事再大也追不上我們。」有錢能使鬼推磨,謝正楓高薪聘請了四名職業軍人,並在不遠處的廢棄場準備了直升機。
黑衣男子發現了柳葉兒的掙扎,火速上前查看,後坐的傭兵冷笑地開槍,黑衣男子中彈倒地。
「梵,救我!」柳葉兒伸頭到窗外呼救,這一次跟上次不同,這是貨真價實的綁架。
「賀信梵追來正好,我要親眼看他從這個世界上消失。」謝正楓緊摟著柳葉兒,不管她如何踢打,就是不鬆手。
賀信梵怒火沖天的開車追上,謝正楓竟敢在賀家門口擄走葉兒,還開槍傷了他的人;他的後面迅速跟上好幾輛車,賀駿親自帶人追了上來。
對方不時朝賀信梵開槍,讓他不能靠得太近,他身後的車裡也有人舉槍還擊。
「不許開槍。」賀信梵朝後面大吼,多年前汽車爆炸的場面猶在眼前,葉兒在車裡,萬一子彈打中油箱或者造成車子失控都會車毀人亡。
十多分鐘後,車子轉入一個廢棄場。
謝正楓帶柳葉兒下車,一架直升機停在廢棄場中央,螺旋槳由慢到快開始轉動,強大的氣流造成一股狂風,吹得人幾乎站不住腳。避免賀家大隊人馬趕來,謝正楓強拉柳葉兒立即登機。
「我不跟你走,謝正楓,我死也不跟你走。」柳葉兒死拉著機門把手不肯進去,她怕從此一別,與賀信梵再也無法相見;在她徹底愛上他之後,最令她恐懼的事情莫過於與他分離。就這麼一耽擱,賀信梵已經趕來了。
謝正楓朝留在地面的傭兵吩咐了一句,四個人對準賀信梵奔跑過來的方向密集火力開槍,槍林彈雨中,賀信梵根本無法前進,只能以車體作掩護,他心急地想從車後繞去,子彈立刻跟到車尾,四人漸漸逼近,他別說救人,自身都危在旦夕。
謝正楓費盡力氣把柳葉兒拉進機艙,直升機緩緩升空,「葉兒,跟我走!賀信梵救不了你了,你是屬於我的。」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你一廂情願地要我跟你走,可是我已經不愛你了,我愛的人是賀信梵,我愛他,除了他我誰也不要!」她狠瞪著他,賀信梵的情況讓她心急如焚,他真的要置他於死地嗎?「叫你的人馬上住手,如果他死了,我會恨你一輩子。」
「我不信!」謝正楓狂亂地吼著,「你只是一時失意找人排解寂寞,你只是一時被他迷惑,你愛的人是我,是我!」
「我這就讓你相信,我愛他是個事實。」她奔向門邊,一把推開艙門,跳了下去。
「葉兒……」謝正楓本能的伸手去拉,但遲了,他撲了個空。他顫抖地扶在艙門邊,她心意堅決的縱身一跳,讓他心痛欲絕。
就在賀信梵被四個傭兵逼入絕境的關頭,賀駿帶著大匹人馬趕到,十幾名黑衣人跳下車,圍成半圓,持槍還擊。
傭兵一看對方人多,直升機又已升空十幾米,立刻當機立斷退回車裡,邊開槍邊快速撤離。
眼看柳葉兒從高空跳下,賀信梵心驚膽戰,以最快的速度向她跳落的方向跑去,身邊居然有個身影與他一般快——是賀駿。
柳葉兒閉著眼,耳邊響著急促呼嘯的風聲,隱約中聽見梵在叫她,他脫險了嗎?剛才她什麼都來不及想,只想到他身邊去。
賀信梵火速趕到,對急速落下的柳葉兒張開雙臂,無論如何他不能讓她受傷,她夾帶著一股強大衝力筆直下墜,他緊緊地抱住她,完全無法抑制地向後倒。
賀駿緊隨其後,奮力在賀信梵背後一擋,但是十幾米高空帶來的衝擊力實在太大,減緩些微衝力後,他只能勉強接住賀信梵的身體,隨後一起摔倒在地。
賀信梵倒地之後,立刻側翻滾開,他與柳葉兒都毫髮末傷,他先放開她,然後看視身後的父親,「爸,你怎麼樣?」
「我……我很好。」賀駿全身多處劇痛,但聽見兒子喊了一句他盼了十幾年的「爸」,他笑一笑,心滿意足地暈過去。
「爸,爸……」賀信梵摟住父親,這是他第一次與父親這麼靠近,但這種血肉相連的感覺是那麼熟悉,原來他是那麼地期盼。他對一旁呆站的黑衣人大吼:「把車開過來,去醫院。」
柳葉兒回過神來,握住賀信梵的手,他的手冰冷顫抖。
謝正楓全身失去力氣,沒想到她可以為了賀信梵甘冒喪命的危險,根本不容他再有爭奪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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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駿並無大礙,肩胛骨折是最嚴重的傷,其他都是一些皮肉傷和瘀青。
賀家人在病房裡全員到齊,賀信忱和賀信雅一得到消息便火速趕來。
「伯父真的沒什麼嗎?可他昏倒了,會不會有內傷?」柳葉兒擔心地坐在病床邊。
主治醫生邱康彥自從當年救治了重傷的賀信梵後就與賀家熟識了,他笑道:「他的身體比年輕人還硬朗,只不過可能操心的事太多,有點高血壓,太過激動就會昏倒。」
賀信忱贊同的點頭,「我看老爸就是被大哥那一聲『爸』給樂昏。大哥,我看你還是先出去,免得老爸一醒又被你嚇昏。」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混帳小子。」賀駿一醒來就聽到賀信忱滿嘴的胡言亂語,伸手想揪他過來教訓一下,肩膀的劇痛卻教他疼得悶哼一聲。
「爸,你受傷了。」賀信梵輕輕按住父親,他提了半天的心放了下來。「謝謝你趕來救我們。」
「我是你爸爸,謝什麼謝!」多少年了,兒子不曾與他如此親近。現下二人四目相對,在彼此的眼中看到期盼與坦然,一股近似酸楚的情緒直湧上來,完了!他死命地忍住眼淚,這裡人太多,尤其有信忱這小子在,他絕不能流淚。
「耶,爸,你眼睛紅了。」賀信雅細聲細氣的插上一腳。
「哪有,你眼花!」
「爸,大哥和葉兒要結婚了,本來想請你當主婚人,可惜現在你成了獨臂老人,所以……」
「結婚?當然由我主婚,誰敢跟我搶。」賀駿大喜之後惡狠狠地瞪視全場,看是哪個不知死活的東西敢跳出來說話。
「我們哪有說結婚?」柳葉兒猛拉賀信雅,「還早哪!」
「爸,還有啊,大哥他們結婚之後會搬回家來住,你看怎麼樣?」賀信忱再插嘴,存心與賀信雅比拚,看誰先能讓老爸昏倒。
「真的?哈哈哈……」太好了,簡直是夢寐以求呀!
「唔……這個……」沒有的事,他們兩個居然說得像真的。柳葉兒不知道要拉哪一個才好。賀信梵笑著將她帶出病房,任他那對弟妹去比拚。
身後傳來賀信雅的聲音:「爸,葉兒已經有了,你就快升級當爺爺了……」
然後是賀信忱說:「剛剛才照了超音波,是雙胞胎……」
這……都說些什麼呀!柳葉兒無語問蒼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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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駿很快的出院了,不但兒子回來了,還帶回了一個兒媳婦,讓超酷的黑幫老大硬是回復不了原有的冷血臉孔,整天笑得開懷。
賀信忱難得提起興致回台北復學去,不過走的時候纏著柳葉兒挖了不少樂雁行的個人資料,想必是那天的一記偷吻意猶未盡。
等賀信雅帶著她的蜘蛛小虹睡覺去了之後,賀信梵攜著柳葉兒坐在花園裡。
他問出老早想問的問題:「你那天為什麼要從飛機上跳下來?你知不知道那有多危險?」
「我知道我太衝動了,害你和伯父都受了傷,可是我不能眼睜睜地看你被那四個人打死,他們是存心要你的命。」她靠到他肩上,晶亮雙眸漾出笑意,「而且,我絕不跟他走,因為我盤算了一下,沒有你的日子我肯定過不下去。」
「我們結婚吧!」賀信梵板過她的臉。
「嗯。」不錯的提議。
「然後搬回來住,再生一對雙胞胎。」
「好啊!!」
「真的?」
「嗯!不過不保證是雙胞胎。」
老天!賀信梵擁她入懷,凝望滿天星辰,此刻的他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
「葉兒,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
「知道,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樣多。」柳葉兒微笑地吻上這個說愛她的男子,以吻起誓,許下永世不變的承諾,「謝謝你,讓我遇見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