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鍋女朋友 第四章
    沈煜被送到憫懷醫院,顧衛安派出最有經驗的醫生為他動手術,再與林展眉一起透過螢光幕看整個手術過程。

    「這小子在醫學院學的東西還沒全丟光,還知道說他傷在脾臟及腰椎,果然是脾臟破裂、四根肋骨骨折和腰椎第四、五節錯位。」正確的判斷為搶救節省了不少時間,也及時做了腰椎固定,避免了常見的腰椎急性損傷處理不當而導致的神經損傷。顧衛安安慰著愛將:「沒關係,小傷,躺半個月就好。」

    「做血液檢驗,準備輸血。」主治醫生對護士吩咐道。手術進行一切順利,因為以此位病人的高知名度來說,若死在他的手術刀下,他魏楠秋三個字可就「托福」名滿天下了,包管今後沒人敢上門給他開刀。

    護士出去一會兒後,趕緊回來報告,因為今天發生一起高速公路連環撞車事故,備血都拿去支援急救了。

    「趕緊去調,這裡等著救命。」這個人是出不得差錯的。魏楠秋擔憂、著急的大吼。

    「可血型都不符づ口,沈先生的血型是RH陽性AB型。」強忍住眼淚的正是癡女護士一號黃若妍。

    林展眉推開手術室的門。「我輸血給他,我也是RH陽性AB型,上個月回院做過身體檢查,符合輸血條件。」

    「OK,你來。」魏楠秋放下了心,不然就得全院廣播召集志願者了。

    林展眉躺在沈煜旁邊的病床上,血液通過輸血管直接輸入他的身體裡,她側過頭凝視著他,他的長髮被手術帽包起,完美的臉孔毫無遮掩的呈現出來,他的輪廓仍透出慵懶與自負,雙眼緊閉、薄唇毫無血色。

    對這樣的男人,她還能懷疑他的告白嗎?

    我做鬼都跟著你,死活你都別想逃開我。

    他的確是這樣做了!沈煜,她命中的魔障啊!

    歷經二個小時的手術結束了,也許是蒙老天爺的偏愛,手術進行得十分順利,不只林展眉放下心,老天爺也在同一時間接受到無數沈煜仰慕者的感激電波。

    沈煜被從手術室轉到病房,林展眉守著他一會兒,見他睡得安穩,她才回辦公室換下一身髒兮兮的衣服。

    穿上醫師服、掛上胸牌,林展眉很快地來到外科病房,只見外科病房前拉起了警戒線,鎂光燈閃爍個不停,一群女生哭泣尖叫,花海一片,警衛正在竭力維護秩序。不用問,這又是沈煜招來的。

    她走進警戒線內,問著警衛:「怎麼了?」

    「沈煜在我們醫院搶救的消息不知是誰放了出去,引來這群記者和歌迷,說什麼不見到沈煜平安絕不離開。」世風日下,這麼多女人在大庭廣眾之下竟為了一個男人尋死覓活的。

    林展眉被一名歌迷狠狠踩到腳,她轉頭一看,是一名十五、六歲的小女生。「小妹妹,你們先離開好嗎?這裡是醫院,需要安靜。」

    「你是哪根蔥?誰要聽你的?我們要見沈煜!」小女生齜牙咧嘴地道。

    「求求你,讓我們見一見煜,我們只要看見煜平安就走。」一個哭得雙眼紅腫的女生向林展眉懇求,「我們知道煜傷得很重,醫院如果沒有足夠的血漿,我們可以捐血給煜,他是AB型,我也是。」

    真是慚愧,這些歌迷一個個看去都比她這個前女友來得傷心欲絕,如果被她們知道沈煜是為了救她才受傷,恐怕會把她當場大卸八塊。「已經有人捐血了,沈煜他現在很好,正在休息。」

    「誰?誰的血?乾淨嗎?會不會有病毒?」歌迷們大叫著。

    如果每一名病患都有一支如此自動且龐大的血源後備軍該有多好啊!只是,她們幹嘛不早來,早來的話,她也不必一個人輸那麼多血給他,害她現在還頭暈目眩的,而她們竟還嫌棄她的血不乾淨,甚至懷疑她染有病毒?

    「請你們離開,不然,我們只好報警了。」場面越來越無法控制,警衛不得已威脅地說。

    「誰怕誰?你去報警啊,快閃邊啦!」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狂熱歌迷大聲喧嘩,完全不把警衛的威脅放在眼裡。

    這時,黃若妍從病房裡走了出來,大聲說道:「安靜一下,沈煜有話跟你們說。」

    此話一出,比什麼都有效,這群女生頓時鴉雀無聲。

    黃若妍接著說:「沈煜剛動過手術,還很虛弱,他不能出來,你們靜靜地站在原地,他就在房裡透過擴音器說。」

    「好、好,我們不吵,讓他別用力、別震痛傷口,我們聽力都很棒的。」歌迷們屏息,一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

    這就叫魔力吧!林展眉不得不佩服沈煜。

    「謝謝……你們來看我,我很好……有醫生和護士照顧……你們放心。」

    「煜……煜……」

    聽到心愛偶像病弱的聲音,大家忍不住一陣鼻酸,此起彼落的啜泣聲響起。

    「不許哭,別出聲。」有人提醒地道:「煜沒力氣說話。」

    「先回去,以你們體諒我的心情去體諒其他的病患,我很快……會出院。回去吧……」這是被吵醒的沈煜咬牙的勸說,其實他想說的是:吵死了,快滾回去,再吵下去,活人都被吵成死人了,我才不會很快出院,我賴定這裡了!

    他說完之後,歌迷們相互看了看,邊抹眼淚邊開始撤離。

    「我們聽你的,我們走。」

    林展眉目送大隊解散離去,算是見識到沈煜的厲害。她緩緩步入病房,見他合上眼在休息,呼吸短促而虛弱,緩步走到床邊,伸手探觸他的額頭,有一點點熱,突然,他睜開雙眼嚇了她一跳,看他的眼神一點兒都不像個病人,沒有病弱之色、沒有煩惱之色,而是滿滿的得意之色。

    「你還好吧?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他沒撞到頭吧?

    「你輸血給我?」沈煜低聲輕問,目光緊鎖住她蒼白的臉色。

    「放心,沒病沒毒。」她不自在地在床邊的椅子坐下,身子往後靠,離他遠一點。

    「別躲了,展眉。」他緩緩閉上眼,似乎要睡了,呢噥的話語傳來:「我要是再讓你逃走,我就是白癡!」

    「護士,護士小姐!」

    沈煜不得不揚高八度音叫人,這個花癡黃若妍每天最常做的事就是癡看著他,看得渾然忘我,甚至還主動要求加上大夜班,害他真怕她會半夜侵犯他。

    此時的黃若妍腦中正幻想著身披夕陽餘暉的沈煜從草原盡頭騎馬而來,深情的雙眸中除了她容不下旁人,他一伸手,她一縱身,跳入全世界最溫暖的懷抱裡,從此攜手天涯,天上人間永不分離。哦,好幸福喔!

    沈煜拿走一顆蘋果丟了過去,牽連到傷處,痛得他皺眉,「黃若妍,你打個點滴想打死人哪!」點滴已一滴不剩,靜脈中的血順著點滴管往外流出,他再不叫醒她,他的血倒流灌滿這個五百西西的瓶子都有可能。

    「啊!對不起、對不起。」黃若妍猛然驚醒,換上另一瓶點滴。

    「笨蛋。」這種護士肯定是顧衛安找來暗算他的!

    「沈煜,你要吃蘋果啊?」黃若妍撿起丟中她的頭的蘋果問道。

    「不吃。」林展眉那個女人,算她狠,竟把他丟在這裡自生自滅。

    「那我削梨給你吃。」放下蘋果,黃若妍再去挑梨。

    「不吃。」她看不見他的臉上寫著不耐煩三個字嗎?

    那他一定是傷口痛了,看他痛得眉毛都擠在一起,真是讓人心疼哪!

    黃若妍放下梨,再去倒來一杯水,「我知道,你怕吃水果會扯痛傷口,那喝水,我來餵你。」她把水杯端到沈煜唇邊。

    誰要喝水啊?沈煜轉頭躲開,滴了兩大瓶的點滴,現在他只想上廁所,「我要起來。」

    「哦,這樣喝水是不太舒服,我扶你。」她左手體貼地越過沈煜的脖子扶他坐起身,讓他的頭靠在她的懷中。

    沈煜很想把她從三樓丟出去,可才用一點兒力氣,骨折的地方就痛得他的手抬不起來。「我不喝水,你給我有多遠就閃多遠。」

    「你受傷心情不好,我不會介意的。來,喝一口。」她是沒有林醫生漂亮,可是她比林醫生溫柔體貼。聽說沈煜是為了她才受傷的,她居然每天忙她自個兒的,完全沒把沈煜放在心上。

    「不喝。」

    「喝嘛!」黃若妍的手有點發抖,加上沈煜的不合作,一杯水灑得沈煜的衣服濕了一大片,「對不起,我幫你擦,你要不要換件衣服?」

    「滾!」他要告她對病患性騷擾!

    林展眉推門進來就見到如困獸一般大吼大叫的沈煜。

    他也有今天啊,真是報應!

    沈煜拼著再斷兩根肋骨的危險,一把推開黃若妍。「林展眉,別再讓這個女人接近我。」過度用力的下場是痛得他倒抽一口氣,冒出滿頭冷汗。

    「你……」看戲的林展眉急急上前探視,「你不想出院了?」

    「展眉,我好痛!」緊繃的俊臉瞬間垮了下來,扁嘴眨眼,變成一張令人無法抗拒的無辜容顏,雙眸瞥向黃若妍,無聲控訴她虐待他的事實。

    「黃小姐,十二點多了,你先去吃飯吧!」林展眉對黃若妍微微一笑,「他交給我就可以了。」

    「可是……我是他的特護。」

    「特護也要吃飯啊!我會跟魏醫生說,他不會怪你的。我下午有個會要開,你兩點鐘再來接班。」唉!這個沈煜簡直就是女人公害,別說黃若妍和院內的一群護士,她也一樣,坐在辦公室根本無法專心做事。

    聞言,黃若妍不情不願的走了。

    「看來,你需要找個人來照顧,要我通知你媽媽嗎?」她只知道他母親人在法國,他不多提,她也沒多過問。

    「她很忙,沒空。」上次通電話時,聽說她又要結婚,這已經是她的第七次婚姻;不過,只要她結得高興,把婚姻當作保持青春活力的營養劑,他樂得有人為他盡孝、娛親,搞不好又會賺來一座大酒店、兩家超級市場、三艘豪華遊艇哪。反正他那沒良心又短命的老爸早早升天,老媽為獨生子多攬一些遺產也是應該的。

    「可你受了傷,她再忙也應該來看看你。」他跟他母親的關係一定不太好,不然不會被丟在賀信梵家長大。

    「別說她,你呢?你有多忙?我住院三天了,才和你見兩次面。」這就是她給他的回報嗎?

    「你入院的那一天,高速公路發生連環車禍,急診室轉了一部分傷者過來,他們都比你嚴重。」林展眉說著冠冕堂皇的理由,事實是她自知對他的防禦力快下降到零,理性自動亮起紅燈,因此不敢隨意靠近他。

    看她一副想拉開彼此距離的樣子,沈煜心中閃過一絲惱怒。哼!她越想逃開,他就越不讓她逃開。

    「扶我起來!」他雙手撐在身後,吃力地想要起身。

    「你要做什麼?別亂動!」她坐到他身後,托住他的身體。

    「我要上廁所。」他靠緊她,沒有打點滴的那一隻手環繞在她肩上。

    「你腰椎有錯位,不能用力走動。」要他上導尿管他不肯,要他用尿壺他也嫌,病人哪有那麼好當的。

    「走兩步就到了,快快。」再憋尿下去,他會得到腎結石!

    他站起身,她只好也跟著站起來,嬌小的身子用力撐住他的重量。

    好不容易才把他架到洗手間門口,她關心地問:「你一個人進去行嗎?我去找個護士來幫你。」

    「不要。」他一口回絕,「憫懷的護士都是白癡。」

    「注意你的措辭,黃若妍是有點過分,但那不是白癡,而是情癡,誰教你沒事長得這麼天妒紅顏的。」她扶他在門邊站好,「不要女的,男人總行吧?我看哪個男同事有空,請他過來幫個忙。」

    「不要,不然你打電話叫賀信梵過來。」

    「你上個廁所而已,叫他過來做什麼?」林展眉不放心的看著他,待會兒要給他做個腦部斷層掃瞄,他肯定是撞傷腦子沒檢查出來,因為可以想見賀信梵接到電話時,只會送她一記冷哼,理都不會理她。

    「我只和這個男人一起上過廁所,別人我不習慣。」他們同穿一條開襠褲的時候還一起洗過澡。

    「你到底要怎麼樣?」她定到他面前問道。

    「我要噓噓。」他丟給她一個很明顯的答案,眸光中寫明「賴定你」三個字。

    「你的意思是,現在你唯一的人選就是我?」被他算計多年,她早已練出讀「眼語」的功力了。

    真是善解人意呀!沈煜唇角微揚,左頰酒窩隱隱浮現,「其實我一個人進去也沒關係。」

    看來,他是吃定她了。不怕,當他是無性別的病患就好了。林展眉做好心理建設,生平第一次陪一個男人去噓噓。

    「好了沒有?」感謝他只是上小號,應該很快就能解決了。林展眉眼睛一直盯著天花板,就怕看到不該看的東西長針眼。

    「好了沒有?」她又再問一遍,那古怪的水聲響個不停,像水庫洩洪似的,他存量有那麼多嗎?

    「好了。」

    「騙人,明明還有聲音。」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傾聽這種聲音,從單一的獨奏變成浙瀝嘩啦的群奏。

    「小姐,這是洗手的水聲,沒人教過你飯前便後要洗手嗎?」見她一臉的不自在,沈煜洗完手,慢條斯理地關上水龍頭,「好了,天花板上那只蜘蛛的肋骨快被你看斷了。」

    林展眉緩緩低下頭,對上他一臉壞笑,「笑什麼笑,哼!」

    接下來要做的是扶他回床上去,伺候他大爺半天,力氣都快用光光,可能等他上床,她也快骨折了。

    她攙扶著他吃力的邁步,阿彌陀佛,幸好快到床邊了,突然沈煜下肢無法使力的情況又出現,腳下一軟,一個踉蹌,兩個人摔向了地面。

    她死命的拉住他。完了,他可禁不起再摔一次。

    一道白色身影在病房門口已經看了半天,見此情形,迅速衝了過來,穩住沈煜,將他抱回病床上,卻來不及扶林展眉一把。

    「謝謝!」林展眉從地上站起來,向恩人道謝。瞧對方一派斯文,成熟內斂,她好像見過他,「咦?學長,是你!」

    「你還好吧?有沒有碰到傷處?」來人關切的人是沈煜,「你是個病人,行動一定要注意安全,腰椎損傷很容易造成半身下遂,你太不小心了。」最後一句話他是對林展眉說的。

    「你話很多。」沈煜沒半點兒感恩的自覺,全身隱隱作疼還伸手趕開擋在面前囉唆的恩人,「展眉,有沒有摔著?過來我看看。」這個冒出來的傢伙救完人就快閃邊去,幹嘛還抱著他不放?

    「我沒事。沈煜,這位是秦振羽學長,他昨天才正式加入憫懷醫院。」

    聽說他加入憫懷很具戲劇性,先前顧衛安親自上門請他都不肯來,說是要回德國繼續做研究,三天前突然改變主意,自動移駕前來。據小道消息報導,是因為秦振羽在校慶日重遇當年暗戀的學妹,那名學妹正好在憫懷就職,他才放棄國外的高職優薪來此屈就;至於那名學妹是誰,全都直指林展眉。

    「秦振羽?」沈煜目光炯炯的盯人,他不就是那天三八系主任對林展眉強力推薦的那個傢伙?

    「我是秦振羽,早你們兩屆。」秦振羽自床邊退開,絲毫不介意沈煜的無禮,「其實我是專程來向你們道歉的,那天害你受傷的是舍妹秦飛羽。」

    「她是你妹妹?」沈煜有點意外,不過瞧秦振羽一派斯文的樣子,與秦飛羽剛出場的溫文嫻雅倒是挺像出自同一家人。

    「是的,她也很後悔,過兩天我帶她來當面向你們陪罪。」

    「免了,沒空招待。」沈煜不想與任何名喚秦X羽的人扯上關係,他緊握住林展眉的手。哼,他休想找藉口來接近展眉!

    「算了,她也不是故意的。」林展眉想抽回手,沈煜不肯放手,她只好對秦振羽客氣地笑了笑,「那天校慶怎麼沒見到學長?」

    「我可是看見你們了,還是一樣轟動全校。」秦振羽的目光落在二人交握的手上,眼中閃現一抹刺痛,「沈煜,你行動不便,也許有腰椎神經損傷的問題,我和魏醫生商量過了,明天幫你做個徹底的檢查。」

    沒在意他說些什麼,沈煜倒是將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刺痛盡收眼底。他果然居心不良,覬覦他的展眉?他想都別想!

    「我累了,我要睡覺。」沈煜睜著沒有一絲倦意的雙眼,傳達送客的訊息,識相的人就快自動消失。

    「那我先走了,有事儘管找我。」秦振羽微笑地告辭,風度翩翩的離開。

    沈煜不在意,林展眉可在意,腰椎神經損傷的問題可大可小,她跟上前想問仔細,「我送你。」

    「展眉……」沈煜發出陰魂不散的呼喚聲。

    「來了、來了。」他的事兒還真多,林展眉只好送人到門口。「秦學長,慢走。」

    秦振羽跨出房門,在門外靜默地站立,雙手互握,感受剛才抱住他時的悸動,與他吐息相聞的愉悅感覺讓他如沐春風般,而這感覺一經碰觸就會上癮啊!大家都說他是為了林展眉才留在憫懷,其實有誰知道他之所以遠走德國,現在又留任憫懷,都只是為了他——沈煜,那個過分美麗的男子。

    投注在一個男子身上一份無望的感情,曾經以為長久的遠離,以時間和空間可以阻斷他一時的迷惑,不料歸來重見的那一刻,才發現眷戀一絲未減。

    他是個正常的人,也只想做個正常的人,如果他沒有在他翻牆蹺課的那天下午正好經過,沒有看見那隨風飄揚的黑髮,沒有看見那幽深的眼瞳,他會……幸福得多、平靜得多。

    憫懷醫院因為沈煜的關係,吸引了一大批觀光客,少男少女們為了一睹偶像風采,紛紛轉至憫懷就醫,人滿為患得連一張空病床都沒有。雖然盈利長紅,但是卻妨礙了那些真正需要床位的病患。

    半個月就該出院的沈煜硬是拖了一個月還在療養,說是秦振羽要求他做長期物理治療,而秦振羽居然也在病歷上簽下病人尚未治療完成的檢查報告,讓顧衛安十分懷疑病歷定不是沈煜以加害人身份脅迫人家簽下的。

    沈煜對秦振羽看得順眼許多,主要原因是他對林展眉也沒什麼動作,想是在看到他這個絕世美男後,識相地不戰而敗,讓他樂得把工作也搬到病房來,大有把憫懷當辦公室長駐的打算。每天外科病房人潮來往不斷,儘管唱片公司僱用了保鏢,但並未讓死忠歌迷們守候門外的熱情消退,送來的花多得直讓人以為此地是憫懷的後花園。

    一個月是顧衛安容忍的極限,交涉數次沒有結果之後,他決定讓林展眉出國出席為期一周的學術交流會,並派以黃若妍為首的癡女護士一、二、三……N號,二十四小時好好照顧這位特殊的病患。

    這一招讓沈煜在林展眉出國的第二天便打包行李出院,與顧衛安互瞪,並要他記住早晚有一天,他沈煜要把林展眉給拐走!

    學術交流會提前一天結束,林展眉回到憫懷,少了沈煜的外科部顯得格外冷清。下班後,老同學羅浩繁第N次提出請她吃飯,她答應了。

    餐廳裡正播放著沈煜的歌,一想起他,林展眉就感到頭疼,不知該拿他怎麼辦,更不知道自己想怎麼辦,而在她想清楚之前,最好是別接近他。

    羅浩緊坐在林展眉對面,喋喋不休地訴說著對她的思慕:「展眉,你高中時就是我們的校花,現在更漂亮了。」

    她只記得高中畢業一進醫學院就碰到那個命中的魔障,他不費吹灰之力奪走本應由女生奪魁的校花寶座,在校一舉成名。

    林展眉清楚記得那天在新生註冊處,她與他迎面相遇,他臉上全無表情,頭髮尚未長到及肩,擦肩而過時,他看了她一眼,那種注視讓她不敢直視;可當他別開眼後,她又悵然失落,無所適從。

    她從此陷入對沈煜的癡戀。

    「展眉,上個月校慶我剛好出國談一筆生意沒去,你去了沒?人多嗎?」羅浩繁仍興致勃勃地逕自說著。

    林展眉回過神來,「哦,我去了,人挺多的。」

    門口那邊傳來小小的驚呼,她看了過去,是他!他跟一群人走進來,那些人都有些眼熟,有幾個是電視上常見的,其中一個美艷女子緊挨在他身邊,可在他沒什麼溫度的眼神下,不敢挽著他的手臂。

    那是誰?是在她沒回國的這兩年中冒出來的新人嗎?

    「展眉、展眉……」羅浩繁連叫她兩聲,「在看什麼?」

    「你看那邊是什麼人?好像挺眼熟的。」她乘機打聽。

    「那不是沈煜嗎?不就是你在醫學院的……」羅浩繁及時停住話,安慰佳人:「他沒眼光,你跟他分手是明智的選擇。哼!這些什麼歌後天王的,不過是賣個皮相而已,其實都是草包,全靠那些不懂事的少男少女瞎起哄,哄抬身價。」

    她要問的是那個女的啦!林展眉在心中大喊。

    「聽說沈煜進了娛樂圈後,女朋友是三天一換、五天一輪,緋聞滿天飛,你看他旁邊那個艷星白婷婷,是兩個月前才選出來的模特兒冠軍,現在就是他的新歡。」羅浩繁變身八卦男,以無所不知的姿態大放厥辭。

    「是嗎?」沈煜那傢伙懶散成性,這兩個月追她都追得忙不過來,哪兒來的精力去獵艷?她失笑地想著。

    沈煜耳力奇佳,在嘈雜人聲中聽到林展眉的聲音,他四下梭巡,果然看到她正與一名男子言笑晏晏。

    她回來了?那礙眼的傢伙又是誰?

    沈煜甩下一群人,直接走到她桌前,手再自然不過地搭上她的肩,「展眉,回來怎麼不通知我?」

    「誰規定我要通知你?」林展眉沒好氣地拿下他的手。聽聽他那口氣,倒像是在說回來怎麼不先覲見朕似的!

    沈煜瞄向羅浩繁一臉反應不過來的呆瓜樣,「我見過你。」

    「是……是嗎?」雖說他當年是不戰而敗,並且成為全校的笑話,但全校也只有他敢與沈煜爭過林展眉。

    林展眉指指他來的方向,「別來和我們這些小人物閒扯,回你該待的地方去。」

    「他們在那邊鬧酒,醫生,你批准我喝酒嗎?」

    「你不喝,誰灌得了你,只怕酒不醉人人自醉。」她轉頭過與那名艷星目光相對,感受到甚濃的敵意。

    沈煜笑了笑,逕自拉張椅子坐下,「這位先生,如果沒事,你可以走了。」

    「這……」羅浩緊漲紅了臉,他們不是分手了嗎?他不是把林展眉甩掉了嗎?「展眉……」

    「叫林小姐比較合適。」沈煜再度搭上林展眉的肩,以他的氣勢完全包圍住她,「我不喜歡你叫我女朋友的名字。」

    「展眉,這……你……」羅浩繁口吃地求救。

    林展眉想掙開他,但他傷才剛好,讓她不敢用力,「你別……」

    「對,你別再不自量力。」沈煜看似溫和的唇邊噙著一絲冷笑。

    羅浩繁前事難忘,沈煜在校的那幾年,男女生配對率創建校新低,絕色在前,女生們眼中哪還容得了次等貨!如今絕色再加上一頂巨星的光環,他只能又氣又恨地拂袖而去,求個不太丟人的退場。

    沈煜改坐到她面前,討好的笑了笑,「吃飽了沒有?」

    「氣都氣飽了。」林展眉氣得牙癢癢。

    「那來塊新鮮的櫻桃巧克力蛋糕消消氣。」他揮手找來服務生點甜品,並把羅浩繁的食具移走。

    「請你注意,我不是你女朋友!」

    「展眉,難道你感覺不到我是真的愛你嗎?」沈煜凝視著她,語調小夾帶著百般委屈。

    「沈煜,你有問過我愛不愛你嗎?」煩亂的心讓她焦躁不已,只不過離開他六天,卻遠比離開他二年的思念還要深,就因為他說了他愛她。

    「你愛我嗎?」她要他問,他就認真地問,斂起一貫懶散的神色,雙眼如夜晚的星子,閃爍著-熠亮光。

    她被他的認真震住,他真的問了,她反而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煜!」又嬌又嗲的女聲殺入這-昧的氛圍中,白婷婷扭腰靠了過來,「快過來嘛,大家都在等你。」

    「白小姐,請你轉告我的助理一聲,後面的工作明天再安排。」沈煜在面對白婷婷時,又變回那個散漫不經心的沈煜。

    「那怎麼行?電視台那邊都說好安排我們倆一起上節目的,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去嘛!」白婷婷是由模特兒大賽出道的新人,因擔任沈煜上一張專輯的MV女主角而嶄露頭角,她明白只有多露面,才能得到更多的演出機會,而和沈煜搭上關係更是提高知名度的最佳捷徑。

    「抱歉,這檔節目約了賀信梵後天,讓他帶你去吧。」

    「可今天是汪總安排的,而且人家跟你比較熟啊!」她摟住沈煜的手臂,搬出老闆汪洋來。

    「抱歉,我從來不跟熟人說抱歉。」沈煜客氣地抽回手臂,「汪洋那邊我會交代,反正他早看我不順眼。」

    白婷婷不是笨蛋,知道自己太心急了,連忙轉移話題:「這位……是你的女朋友吧?好美喔,你們真是天生一對!」

    「不,我不是他的女朋友。」林展眉趕忙澄清,她可不想惹禍上身。

    「我懂,你是怕人家知道會惹麻煩,對不對?我不會告訴別人的。」白婷婷對林展眉虛偽地一笑,「我叫白婷婷,還沒請教你……」

    「我姓林,林展眉。」人家這麼客氣,她也客氣的回答。

    這個傻瓜!沈煜本來想阻止她,卻已經來不及,把名字告訴了白婷婷,才是自找最大的麻煩。

    白婷婷微微一笑,走回那一群人中,數雙眼睛不停的瞟向他們兩人。

    林展眉喝下最後一口咖啡,「我要走了,你別跟來。」

    「你要回醫院?」

    「是啊,你保重,不要再住進來了。」

    他的手橫過桌面,拉住她,「你還沒回答我,你愛不愛我?」

    她掙開他的手,裝作沒聽見,往門口走去。

    一道前來的記者對他們兩人已是興趣滿滿,因為白婷婷的消息令他們精神大振,沒人能想像怎樣的女子才配得上沈煜。

    沈煜敏銳的感覺到閃光燈閃動,銳目掃向左邊,卻見兩名記者朝他走了過來。

    「沈煜,可以聊兩句嗎?」

    林展眉更急著離開,記者忙跟上。「林小姐,請問你跟沈煜談戀愛多久了?」

    「請讓讓。」她沉下了臉。

    「林小姐,聽說沈煜這次受傷跟你有關,對嗎?」各家記者忙著拍照,也不管問題有沒有人回答,反正拍到人,他們愛怎麼寫就怎麼寫。

    林展眉舉手擋住刺眼的閃光燈,手肘正巧碰到她身邊端湯走過來的服務生,熱騰騰的羅末湯全淋了下來。

    一向對記者還算客氣的沈煜,馬上揮開擋路的兩名記者,急忙拉住林展眉;她驚呼一聲,身子倒向他,上半身避開了熱湯,右腳卻結結實實被淋個正著。

    他扶住她,擔憂的問:「燙著了嗎?」

    「沒什麼……」她痛得緊咬牙。

    「明明燙到了。」露在裙外的腿上紅了一大片,就不知裙子遮住的地方燙成什麼樣子。怕不慎弄痛她,他不敢抱她,「能走嗎?」

    她點點頭任他摟著,將身體重量都移到他身上,兩人隨後駕車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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