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臣忙完所有的工作後,思緒不禁飛到清揚身上。
老實說,她有點怕清揚。這個律師不像表面上那麼簡單,但她說不出那種怪異的感覺。其實一個會邀只見過兩次面的人來當秘書的人,除了「怪異」兩字外,她不知還有什麼形容詞可以形容。只是跟在他身邊工作的日子愈久,她記下他的表情愈多,心緒就愈覺得複雜。
除此之外,清揚倒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這時,事務所起了一陣騷動,打斷了她的思緒。
紫臣望著一進事務所就同所有人打招呼,然後大剌剌的站在她桌前面打量她的女人,想不起來曾在哪裡見過她。
這個女人有一雙靈活的大眼,不漂亮,但是很吸引人,曬成小麥色的肌膚看起來很健康。
「你好。」晴硯在訝異過後,和善的朝紫臣打招呼。
她的笑容很開朗自在,讓紫臣不由得回以一笑。但這笑容馬上消失,換上另一張淡漠的臉孔。
「請問你是來找風律師的嗎?」她公式化的問。
「風律師?呃,對呀!」晴硯不習慣有人稱呼清揚那個散仙為「風律師」,所以一時有些愣住。
她下午要和力凱去跳蚤市場買東西,準備過復活節,特地來問清揚要不要一起去,沒想到竟讓她看到一個奇跡似的畫面。
清揚那個快結蜘蛛網的秘書空位竟然生了個美麗的女子,而更讓人驚訝的是,那個美麗女子竟然就是他們在PUB遇到的那個女人!不過看樣子紫臣並沒有認出她來。
她相信清揚絕對知道她是誰,但是為什麼?
「你是清揚的秘書嗎?」睛硯狐疑的問。
「是的。」這兩個星期,紫臣對這樣的反應已經習以為常。
她伸手按下內線通話鍵,「風律師,有位……」
晴硯傾身靠近電話道:「清揚,是我。」
「晴硯?進來吧!」清揚的聲音響起,沒有太大的起伏。
紫臣不禁猜想清揚說這話時的表情,但她馬上恢復過來。
她正要起身領晴硯進去,晴硯便笑著揮手說:「不用了,麻煩你煮一杯紅茶給我,煮的哦!」
紫臣聞言頷首。
「謝啦!」晴硯爽朗的道謝,逕自打開門走了進去。
「怎麼會來?」清揚放下手邊的正事,挑眉問著弟妹。
「下午放假,來約你一起去跳蚤市場買復活節要用的東西。」晴硯說完來此的目的後,臉上的神情變得有些詭異,「喂!你什麼時候請的秘書?我們怎麼都不知道,而且……」
她並未把話問完,但清揚知道她指的是什麼。
「晴硯,你不是攝影師嗎?什麼時後改行當偵探啦!」清揚佯裝訝然的問道。
晴視聽出他話中的諷刺,只是回以一笑,「今天才開張,怎麼樣?有沒有興趣試一下啊!」
清揚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下午我沒什麼事,就一起去吧。」
「那不介意我在這裡待到力凱和我們會合的時候吧。」晴硯懶得再回公司,反正沒什麼事,力凱一個人可以應付的。「對了,這次復活節大伙都會來吧?」
「當然,放了幾天假,大家不聚一聚怎麼行?不過,看你們一個個都有自己的伴,我還是孤家寡人一個,怪寂寞的。」清揚不得不承認見到兄姊弟妹們都有了歸屬,他有種落單的感覺。
晴硯笑了,「怎麼,動凡心了?」
她還記得清揚說這種事要看緣分,即使他不是宿命論的人。
「你說呢?」清揚不答反問。
這時,紫臣敲敲門送進來兩杯熱騰騰的紅茶,又靜然的合上門。
晴硯望著合上的門良久,清揚微笑道:「幹什麼?對我的秘書有意思啊?」
「當然,這麼漂亮的美女哪能讓你一個人獨賞。喂,老實說,你有沒有告訴她你認出她的事?」晴硯輕笑的問道。
「有。」清揚乾脆將文件往旁一甩,乘機偷懶。
「那她的反應?」晴硯追問。
「她說我認錯人了。」清揚露出一個在法庭上才見得到的虛偽笑容,並沒有說出紫臣是怎麼來這兒上班的緣由。
晴硯點點頭,「也對,那天的情況的確不怎麼好,要是貿然說出,只怕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跟力凱在一起久了,也學聰明了。」清揚意有所指的笑道。
晴硯根本不上當,但她也聰明的不點破,只是跟著笑了笑。
兩人互望一眼,然後同時笑出聲。
坐在外面的紫臣不禁猜測起他們的關係,自認識清揚以來,很少聽他發出這麼爽朗的笑聲。她自嘲的笑了下,她在想什麼啊!
搖搖頭,她將好奇心拋到腦後,專心工作。
「對了,好久沒見CECILY了,她最近好嗎?乾脆邀她一起過復活節,這樣你就不愁沒伴了。」晴硯建議道。
「她不會來的。」清揚語氣篤定的說。CECILY最怕那種溫馨的場面,她認為這會消磨她的冷酷,加上復活節的時候風人院的駐院人會全員到齊,她更不可能到。
「說得也是,復活節那天她一定很忙。」晴硯瞭解他話裡的意思。「不過我覺得很奇怪,你跟她那麼好,怎麼沒有擦出一點火花呢?」
三不五時套一下風人院裡唯一的單身漢的話是晴硯空閒時的樂趣,不過,她是不會逼迫清揚隨便找個伴的,那多無趣啊!
「你再怎麼想做媒,也請不要亂點鴛鴦譜,我和CECILY是不可能的。」他和CECILY只可能是朋友,不可能再進一步,他們彼此都明白這一點。
晴硯聳聳肩,不以為意的說:「我實在搞不懂你耶,也不知道什麼樣的女人才適合你。」
聞言,清揚眸子一點,聲音比平常冷上好幾倍,「一個能看清真正的我的人。」
晴硯笑臉一僵,歉然的望著冷然的清揚,起身給他一個擁抱,「對不起。」
她不小心碰到清揚的瘡疤了,看著清揚,她有說不出的歉疚。
清揚恢復原來的笑臉,拍拍她的手臂,「我們這個姿勢要是一直維持到力凱來為止,他會不會認為你愛上我了?」
晴硯聞言立刻推開他,對他的話佯裝噁心的乾嘔了一番。「少臭美了!我才不可能愛上你咧!」
「為什麼不可能?」清揚看著她的眼神,好似她放棄世上最美味的食物般可惜。「我是身價上百萬的黃金律師,人又長得英俊瀟灑,性情絕佳,有幽默感,有責任感,有正義感,身材高姚。你知道在日本,我這種人是求之不得的『三高男』耶!」
晴硯聽得打呵欠,「是,三高男,你最偉大,可以了吧?」
「你哦!」清揚寵愛的搖搖頭。
「不過說實在的,你為什麼又請了秘書?」晴硯真的很好奇。
「為了讓外頭那張已經貼了一年的徵人啟事功成身退。」
「她上班多久了?」清揚的秘書和力凱的秘書一樣,通常都做不滿一個月,記錄最久的才做了兩個星期就走人,他們兩人好像都跟他們的秘書犯沖。
「再兩個星期就滿一個月了。」
晴硯張大嘴巴,絲毫不掩飾她的驚訝。「了不得,這個女孩真了不得!好,不錯!」
「你在亂說什麼?」清揚失笑道。
「沒有,呵呵呵……」晴硯詭笑著。看來,這個秘書有可能成為清揚的秘書史上做最久的一個。
「只不過,她真的挺有勇氣的。」晴硯笑著笑著,突然冒出這句話。
清揚但笑不語,腦中突然浮現她第一天上班去風人院叫他起床的情景。
紫臣環視一下中央公園的那座露天劇場,攤開新買的素描本,拿出削好的炭筆,開始素描起這座露天劇場。
等劇場畫好之後,她才進入真正要畫的主題──風清揚。
她先合上眼回憶初次見面的風清揚,和善溫暖的酒保。
再次見面的風清揚,有點無賴卻有和她一樣的冷僻。
然後,那天的風清揚──紫臣打了個冷顫,下意識的摸摸脖子──地獄使徒;專討人命的地獄使徒。
紫臣手中的炭筆在她冥想時也沒歇著,過了半晌,她張眼望著這幅重現那個散發著陰暗氛息的清揚,將他的眉毛修了修後,沒停手的翻開下一真,這回畫的是清揚出神凝思的模樣。
就這樣一張畫過一張,沒多久她已經畫了不下十張清揚的人物素描,一直畫到整枝炭筆都快畫完了,她才停筆。
她翻開先前畫下的素描,唇角輕揚。
風清揚,果然是好畫材。
她抬首望向天空,藍得近乎透明的天空,飄著幾朵白雲。
她驟然想到自己就像是朵白雲,試圖在遼闊的天空找一個落腳處,只是一陣風吹來,她又開始下一次的尋覓,哪裡才是她能永遠駐足的地方?
眼前驀地出現清揚的臉孔,震得她趕忙搖頭,不許自己胡思亂想。
清揚一走出法院突然停下疾走的腳步,跟在他後頭的紫臣一個煞車不及撞上他的背。
他轉身及時扶住她,拿走她手上捧的一部分資料。「小心一點,永遠別讓你手上的東西高過你的視線。」
「謝謝。」紫臣低聲道謝,她的思緒仍停在剛剛在法庭上那一場驚心動魄的辯論上。
「怎麼,還沒辦法回復過來嗎?」清揚笑著問道。
「嗯。」紫臣老實的點點頭。「我一直以為只有律師才會這麼咄咄逼人。」
「檢察官也是法律系畢業的。」清揚打開車門讓她先坐進去。
「可是你不像。」紫臣疑惑的偏過頭望著落坐的清揚,「你不太像。」
清揚問話的方式讓人防不勝防,溫和卻不失犀利的語氣不止證人,連她都被他牽著鼻子走,幸好她是他的秘書而不是證人或是檢察官。
今天她對清揚的感覺又改觀,先前她還在懷疑他是不是律師,只因他懶散得令人難以想像,若非這次跟他一同上法庭,她還不知道清揚這麼能幹。
經過這些日子的觀察,她發現清揚雖然很少討論與案子有關的事,讓人以為他完全不關心,但實際上,所有與案子有關的事,他全瞭然於心,他的能力超乎她的想像。為此,她有種跟不上他的疲累。
難怪他說這份工作要十分的細心,她看是十分的能力才能勝任。
「哦?」清揚一邊注意著馬路上的車況,一邊問:「我哪裡不像?」
紫臣想了很久,才緩吐出兩個字,「氣質。」
「氣質?」清揚聞言為之失笑。
「對,氣質。」紫臣露出一個難得的開朗笑容。
清揚愣了愣,紫臣給他的印象是防備心很重,但她巧妙的藏在沉靜的外表──對別人沉靜,對他則是冷漠──不。如果不是看過她的資料,他絕不會以為她只有二十七,清逸跟她差不多歲數,可是清逸沒有她穩重更沒有她的漠然,好像全世界的人都與她無關,但他時常可以窺見她眸裡不經意出現的寂寥及脆弱。
她很寂寞嗎?很……他似乎想太多了。清揚以笑來越除自己對紫臣的這一份好奇心。
「為什麼?」
「你比較像……黑道大哥之類的人。」紫臣仔細的斟酌字句。
對她的形容,清揚並未開口回答,他只是神色淡然的瞄瞄照後鏡。
紫臣不禁暗罵自己沒事跟他扯那麼多做什麼?這不像她。
「你對這場官司有多大勝算?」她轉移話題的問。
「為什麼這麼問?」清揚巧妙地開始繞路。
紫臣敏銳的看著清揚,開始覺得不太對勁。「怎麼了?」他的神情緊繃了起來,原有的閒適不見了。
「沒事。」清揚輕鬆的微笑著,可是紫臣發覺那笑意並未到達他的眼睛。
「別騙我。」她皺眉望著照後鏡,發現有輛黑色轎車從他們一離開法院就跟在他們身後。「那輛車子一直跟著我們。」
清揚訝異的看著她,立刻踩下油門加速往前衝。
「有人在追我們。」清揚見她已經察覺,也不再隱瞞,實話實說。
「噢。」紫臣淡然的應了一聲,便不再多問。
「現在要麻煩你這個賽車手來鑒定一下我的開車技術。」說話間,清揚又一個急轉彎,見對方緊追不捨,他立刻踩下煞車,對方煞車不及,整輛車衝了出去,他立刻將車子掉頭,甩掉那輛跟蹤他們的車子。
「不錯!有進步的空間。」紫臣給他一個冷笑,他的話裡有很重的轉移話題的意味。
清揚睨了她一眼,並未說話,察覺到更多的車子包圍住他們,他從座位底下取出一把手槍,對於紫臣未變的神色並不感到意外。
「你來開車。」他輕聲命令。
紫臣迅速握住方向盤,清揚則將上半身探出車窗,連開了好幾槍,由好幾聲煞車和撞擊聲便知他彈無虛發。
過了一會兒,清揚回到駕駛座,紫臣默默的放開方向盤,在回事務所的路上他們未曾再說過一句話。
紫臣瞥了正在沙發上睡覺的清揚一眼,將他要的資料分類,幫他做一個總整理,打印完後再將它放到辦公桌上,然後怕將他吵醒似的踮著腳尖走出辦公室。
「你都弄好了?」
突然響起的聲音讓紫臣驚叫一聲,反射性的護住自己的頸子,一雙掩不住驚慌的冰綠色瞳眸直盯著發問的清揚。
清揚一見紫臣的模樣便知她為什麼會這麼害怕。他輕歎口氣,伸手撥撥柔軟的淺粟色發,「這次我睡飽了。」
紫臣一聽馬上恢復原有的冷漠,她是反應過度了。「資料我都整理好了,放在桌上。」
他輕點下頭,望著窗外的夜幕,「現在幾點了?」
「八點。」
「八點?」清揚訝異的望著她,「都已經八點了,你早該回去的。」
「我想把資料弄完,省得留到明天要開庭,你找不到資料。」她不在意的說。
他點點頭,朝她露出個笑容,「謝謝你。」
「不客氣,這是我的本分。」她的語氣冷淡而有禮。
清揚見狀,不禁歎了口氣。「紫臣,我不是在跟你抱怨,但是我不希望我的秘書整天緊繃著神經對著我,這樣我會受感染的。」
他對紫臣這樣的行為感到不悅,好像他是洪水猛獸似的。他非常不喜歡這種感覺,總覺得似乎快壓抑不住想好好爆發一頓。
聞言,紫臣胸口一窒,但臉上的表情更冷,不喜歡清揚看透她內心的感覺。「對不起,我會注意的。」
清揚再歎口氣,「你沒必要這麼怕我。」
「我沒有怕你,我只是……」紫臣欲出口的辯解在見到他的眸子時吞了回去。「只是有時候會不由自主的想起你那天……你知道的。」
清揚沒有接話,只是直勾勾的盯著她,看得她渾身不自在。
向來只有她這麼看人,從來沒有人這麼看過她,她覺得自己正暴露在他面前。
「你先回去吧,明天要出庭,九點見。」良久,清揚終於說了這句如同特赦的話。
「好,明天見。」紫臣朝他點了個頭,隨即離開。
清揚待她離開後,這才起身看文件,想為明天的官司做準備。
過了一會兒,一個開門的輕響吸引了清揚的注意,他反射性的關掉燈,凝神側耳傾聽,沒再聽見什麼聲音,但他已經起了疑心,不動聲色的注意著辦公室外頭的動靜。
又過了一會兒,一個茶杯摔落地面的破碎聲響起。
清揚微皺起眉,平常帶笑的神情完全褪去,他微揚唇角,彎起一抹優雅的弧線。他還在想紫臣這個新任秘書大概是個福星,才會從她來上班的那天開始一直到前些天,才發生過一次狙擊事件,害他無聊得要命,現在好不容易有個樂趣上門,他不認真點玩會對不起那些希望他死的人。
「清揚.風的辦公室是哪一間?」
「我不知道──」紫臣寒冰似的話語讓挾持她的人打斷。
「別說謊!你一定知道!」
「他已經回去了,整個事務所我是最後下班的。」紫臣慶幸清揚及時將燈關掉,否則,她再怎麼說他已經離開也沒人會相信。
剛剛她一出大樓就讓幾個持槍的人挾持上來,她刻意弄出一些聲響希望清揚會聽到,她所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是嗎?」那人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好似鬼魅。
「信不信隨你。」紫臣冷冷的回道。
「去看看。」那人朝著手下下令,然後他低頭對紫臣說:「看看這位小姐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紫臣冷哼一聲,臉上一副不在乎的模樣,但內心不禁為清揚擔起心來,不知他躲起來沒有?
她真不知他哪來的這麼多仇家要殺他,前些天街頭追逐的戲碼讓她每每想起都還心有餘悸,沒想到現在竟然又遭到挾持,難怪他的秘書位子會是同事們戲稱的「死亡之位」。
更難怪他的警覺心會高到連她都坐立難安,當然,他的警戒神態細微到讓人感覺不出來,不過因為她也是如此,因此她可以輕易察覺清揚每一刻都保持著高度警戒。
但現在想這些沒什麼用,怎麼脫離這些人的挾持才是最重要的。
「老大,這裡連個影子也沒有。」搜完的囉嘍們回來通報。
「我不相信清揚.風會有飛天遁地的本事,我們在樓下守了一整天並未看到他出去,他絕對在這兒!再去找,找仔細一點。還有,小聲一點,別驚動他,他不是你們能對付的。」頭頭命令道。把紫臣推坐到一張椅子上,自己則持槍抵著她的太陽穴,神色警戒的看著四周。
紫臣眸子危險的一瞇,但不動聲色。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四周愈來愈安靜,搜索的聲音愈來愈小跟著突然消失。
寂靜像一張大網慢慢的籠罩住黑暗的室內。
當頭頭發現不對勁時,已經太遲了,突來的光亮讓他和紫臣都瞇起眼來適應。紫臣只覺有股突兀的拉力將她往前拉,下一刻,她已跌入一個男人的懷裡。
「啊!」紫臣驚叫一聲,隨即猛烈的掙扎。
「別怕,是我。」清揚沉厚低柔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紫臣一聽立刻停止掙扎,無法形容那由心底升起的感覺,是釋然吧!情勢危急,她也顧不得不習慣跟人做肢體接觸,雙手緊抱著他不放,吸取他所帶來的安定氣息。
「啊!你是從哪冒出來的?」那頭頭一見清揚平空出現,不禁嚇得後退一大步。
「我一直都在這兒。」清揚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你……來人啊!快來人啊!」頭頭讓清揚的笑容嚇到了,他害怕的叫著同伴,但沒人響應他。
「你說的不知是不是那些人?」清揚指指周圍不知何時倒地的一群人,好心的要他看。
「啊……」那頭頭一看,整個腳都軟了下來。
他的手下早就讓清揚打昏,沒有一個是清醒的。
「你……你……」頭頭結巴得連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我?你不是在找我嗎?現在我已經出現在你面前了,有什麼話就說出來吧。」
清揚笑容可掬,但是那頭頭卻覺得絲絲冷意不斷由腳底升起,直至他四肢百骸都染上一層寒意。
「你有什麼事要告訴我嗎?」清揚拿出一條白色方巾,裡住他從那些囉嘍身上拿來的槍,將槍口對著他,「沒有的話,我就要以你私闖民宅的罪名處決你。」
清揚說得輕鬆,但紫臣卻震驚的抬頭看著面泛笑容,可是那雙黝黑的眸子卻散發著寒冷的清揚,她呆住了,清揚那種眼神不像人的眼神,彷彿是從地獄來的魔鬼。
她第二次遇見他時,他也沒有這種表情,倒像是那天去他家叫醒他……紫臣的思緒讓那頭頭討饒的聲音打斷。
「啊……不要,不要……風先生,不要啊……」那頭頭被他的話嚇得連忙哀聲求饒。
清揚只是輕輕地哼了一聲,唇畔噙著的笑意倏地消失,語氣冰冷的說:「不要什麼?嗯?」
「我說,我說……是……是哈林區的林……」那頭頭還沒說完,突然瞪大眼睛,渾身僵硬,然後「砰」的一聲,他整個人往前倒在地上。
「你殺了他。」紫臣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聲音說話。她瞪著那個死掉的頭頭,不敢相信上一秒還在說話的他,下一秒就變成這樣,而殺死他的人就是救了她的清揚。
不過她一點也不感到驚訝。紫臣覺得就算是清揚在她面前炸死一堆人,她也不會訝異,因為清揚就是這麼一個我行我素的人。
「我沒有。」清揚沉聲否認。
他放開紫臣,摸摸玻璃上的彈孔,再望向對面大樓的頂樓,暗自思忖著能在那樣遠的距離殺死一個人的殺手有哪些,看來這次他是惹上不得了的人物,否則這個人也不會被滅口。
「可是他死了。」紫臣語氣僵硬的說。
「對。」清揚不否認。「但不是我殺的。」
他拉著紫臣在屍體旁蹲下,紫臣掩住心裡的驚顫想起身,但清揚強硬的拉著她,她只好跟著蹲在他旁邊,不過身子有一半是躲在他的背後。
「你看。」清揚面不改色的翻過屍體,指著流著血的胸口說:「胸口的槍傷是用遠距離長槍造成的傷口,不是這種小槍可以造成的。」
紫臣盯著清揚手指的傷口,有半晌說不出話來,久久,她才囁嚅道:「你在破壞犯罪現場。」
清揚聞言將注意力轉到她身上,瞧出她有些不對勁。「你沒事吧?」
紫臣勉強擠出個笑容,「沒事。」
清揚注視她良久,「你看起來的確是很堅強,看起來。」
他意有所指的話語讓紫臣一時語塞,只能轉頭避開他的眼睛。
「我……我該走了,明天見。」
「明天見。」清揚一如往常的語氣讓她的腳步頓了頓,隨即快步離開。
清揚在她離開後噓了口氣,伸個懶腰,然後打電話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