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今 紐約
蘇整整身上的酒紅色緞面禮服,攏攏發,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新娘子朵娃身上,藍眸浮現一串問號。她就這麼盯著朵娃出神,連未婚夫亞瑟端回香檳也不知道。
「蘇。」亞瑟笑望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蘇,輕喚。
蘇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她望向亞瑟,朝他露出個笑容,「亞瑟。」
「給你,慢慢喝。」亞瑟將手中的酒杯遞給蘇,空出的手往她的腰摟去。
蘇接過杯子,也替亞瑟調整領結。
「領結歪了。」只要亞瑟一出現,她眼中就只有亞瑟一人。方纔她覺得朵娃怪異的事,已被她丟向腦後。
「你剛剛在看什麼?」亞瑟微笑抬頭,好讓蘇調整領結。
「朵娃。」
「哦?」
「朵娃好漂亮。」蘇臉上有著困惑,將領結整理到滿意角度的她輕啜口香檳。
「然後呢?你還想說什麼?」亞瑟替她撩開頭髮,還纏了一綹紅髮在手指上玩了一會兒才放手。
「朵娃好漂亮,可是她不太高興嗎?」蘇會有疑問是因為她看不懂朵娃臉上表情代表的意涵。
「她很高興啊!只是你知道的,她笑起來不好看。記得嗎?」
「記得。但只要開心,笑不好看又怎麼樣呢?」
「朵娃想當個美美的新娘呀!」
「新娘?」蘇瞪著亞瑟,用正經到恐怖的聲音問,「那你呢?你想當新郎嗎?」
「想啊!我想娶你回家當老婆呀!不過我們這樣跟真正的夫妻有什麼分別嗎?」
「結婚是深愛的雙方所進行的一種結合儀式。」
「是啊!」亞瑟見蘇一頭霧水的模樣,笑笑地親她一下,「你想結婚嗎?」
「結婚?」蘇想起佟可人身著白紗,神情淒楚地說著她必須逃婚的理由,同時也想起朵娃幸福無比的美麗模樣。「好困難的答案。」
亞瑟聞言笑了,「你傷了我的心。」
「對不起。」蘇馬上道歉,藍眸蓄積水光,「我、我、我……」
「我開玩笑的。」亞瑟拉住蘇的手往臉上貼,「我不是在笑嗎?」
「哦……」蘇這才吐口大氣,手指在亞瑟臉頰游移不去,好一會兒才安心的笑出來。「對,你在笑。」
亞瑟但笑不語,卻暗自輕歎。
打從那時她未經通知衝到台灣去找他,無緣無故捲入一對夫妻的追跑遊戲開始,他感受到蘇明顯的不同。雖然說不是壞事,但他對蘇小心翼翼、過度在意的態度感到難過。
那件事,他們都沒有錯,錯的是那對你追我跑又不肯好好坐下來溝通的夫妻,他們只是被波及的人。雖然他很高興他與蘇因此有了更深一層的互動,但是蘇的轉變讓他覺得蘇在怕他。
他並不希望蘇害怕,也不希望蘇總看著他臉色做事,這樣實在是太奇怪了!若是如此,他還寧可自己看蘇的臉色做事。
「亞瑟,把蘇借我一下吧!」韓嘉羽這個滿場飛的女人跑來,笑嘻嘻地把手肘擱在亞瑟的肩頭,一副哥兒們的模樣。
「做什麼?」蘇跟韓嘉羽才第一次見面,亞瑟怕會出事。
「請她試一件禮服。」韓嘉羽注意到蘇一臉嫌惡,狠狠瞪著她擱在亞瑟肩頭的手,像要殺了她一樣,不由得噗哧一笑。「我保證她會平安無事。」
說話的同時,她更加靠近亞瑟,整個人幾乎要倚在亞瑟身上。
蘇瞇起眼,想也沒想,伸手一推,將韓嘉羽推離亞瑟身邊,拉過亞瑟到身後,手中未喝完的香檳灑了韓嘉羽一身。
「蘇?」
「不要碰亞瑟!」蘇充滿敵意的朝韓嘉羽大吼。
所幸此時新郎新娘正好開舞,音樂聲蓋過了蘇的聲音。
亞瑟輕碰蘇的肩,但蘇加重握住亞瑟的手的力道,大到他覺得蘇的手會因用力過猛而斷掉。「蘇,你冷靜一點。」
「她快要抱你了!」蘇回頭瞪亞瑟一眼,雙眸燃著熊熊火焰,「我不推開她,她就要抱你了!我生氣,我好生氣!」
亞瑟一呆,試圖跟上蘇的思考線路。
韓嘉羽受不了的捧腹狂笑。「哈哈哈……」
「你笑什麼?!」蘇覺得她好吵。
「嘉羽,夠了,別再刺激蘇了。」亞瑟真拿韓家兄妹沒辦法,一個比一個還唯恐天下不亂。
「我沒有。」韓嘉羽扮起無辜,「你沒發現她在吃醋嗎?」
「吃醋?」此話一出,這對未婚夫妻一同愣住,瞪著韓嘉羽,好像她頭上突然長角。
「拜託,這麼明顯……你眼睛瞎了啊?!」韓嘉羽翻翻白眼。她原以為衛笙綿已經夠遲鈍了,沒想到真正遲鈍的人在這兒。「算了,你們兩個好好談,別忘了要把蘇借我玩,我去吃東西。」
韓嘉羽來去一陣風,把炸彈丟到他們身上後就拍拍屁股走人,也不管後續如何。
「蘇,你可以放開我了。」韓嘉羽的話仍盈繞在亞瑟腦海裡。
太小心翼翼的人是他嗎?
是他太在乎蘇,所以忽略她某些失控的行為所代表的意義?
「不放。」蘇的容顏蒙著怒氣的陰影,讓亞瑟知道她仍在生氣。
她最討厭看見有女人接近她的亞瑟了!趕都趕不走,最討厭了!
婚禮上的女人很多,她要好好看緊亞瑟才行。否則亞瑟又會被韓嘉羽那類的女人偷摸!
「蘇,我不會被搶走。」要走他不會留在蘇身邊十幾年。亞瑟望著蘇怒氣騰騰的側顏,微斂眸,視線落至他們交握的手。
「我好氣她們碰你!我已經忍耐很久了……」蘇皺著眉,藍眸飄覆著粼粼水光。
「對不起。」他一直沒發現蘇的佔有慾這麼強。
「只有我能碰。」蘇扁嘴,一顆晶瑩的淚珠滑落腮邊。「你是我的……我的……」
亞瑟抬手拭去她的淚,「我們結婚吧!」
「結婚?」蘇不懂。他們仍在討論「亞瑟是她的」這個話題不是嗎?怎麼會跳到「結婚」去?
「結婚還有另一層意義,你知道嗎?」
「不知道。」
「結婚的時候,丈夫與妻子會互相為對方戴上戒指。」亞瑟察覺蘇放鬆了力道,於是反握住她的手抬至兩人胸前,指指中指的地方,「在中指的地方戴上婚戒,告訴大家,『這個人是屬於我的』。」
「真的嗎?」蘇的興趣被亞瑟引了出來。「那大家看到你手上有婚戒,就知道你是我的了嗎?」
「嗯。」亞瑟頷首,感到鼻酸。
他錯得徹底,總以為蘇不夠愛他,其實她是深愛他而未曾自知。他也笨,直到現在才發覺蘇那掩埋於重重迷霧後的心。
「那我們結婚吧!」蘇躍躍欲試,等不及要昭告全世界,亞瑟是她的。
「好啊!」亞瑟在她光潔的中指上烙下一吻,「我們結婚。」
蘇聞言綻放笑靨,璨璨若金光迤邐,亞瑟見了,以吻封緘,以唇銘記這美麗不可方物的笑容……
鐘聲一響,所有的學生便似脫韁野馬般衝出教室,往校外沖。
安德魯-辛克裡也不例外,他幾乎是鐘響的那一瞬間就往外衝了。
「安德魯bye bye。」同班好友肯朝他揮手道再見,「今天晚上別忘了哦!」
「好!」安德魯腳步未曾停歇,直到衝出校門,花兩秒找了下那一如往常停在固定位置的車子,再次提腳衝刺。
「我到!」安德魯拉開車門眺上去,關門,氣喘如牛的說,並屏息以待。「我沒有遲到吧?」
「後頭有鬼在追你啊?」未曾預期的男聲讓安德魯轉頭看向駕駛座。
「爹地!」安德魯興奮不已的往駕駛座的男人撲過去,親得男人滿臉口水。「我好想你哦!」
「我也想你。」男人摸摸他的頭,回親他。「爹地不在時,有沒有乖乖聽媽咪的話啊?」
提起媽咪,安德魯的笑容消失了。
「怎麼了?」男人發覺安德魯的情緒轉變,溫柔的問。
「沒有。」安德魯將背包往後座丟,扣好安全帶,雙手交抱胸前,嘟著嘴,直視前方。
「沒有?那小安德魯的嘴會嘟得比天還高?」男人含笑捏捏安德魯嘟起的小嘴。
「我已經是大人了!」安德魯拍掉男人的手,兀自生著悶氣。
「好好好,已經是大人的安德魯,怎麼了?」
安德魯沉默半晌,好一會兒才說:「媽咪不讓我去肯家睡覺。」
「肯是誰?」
「我同學啦!有一點胖胖的,臉上有雀斑,棕髮,講話有一點大舌頭的那個。」
「哦……」男人顯然對安德魯的同學沒有半點印象,只能用模糊的輕應混過去。「為什麼媽咪不讓你去?」
「媽咪說我去都不會做功課……我會做!我有做!可是……可是……」安德魯漲紅了臉拚命辯解,想爭取男人來當盟友。
「這樣啊……」男人笑看他一眼。
「爹地,你也站在媽咪那邊啊!」安德魯說完,後車門就打開了,一名有著酒紅色發的女子坐進來,手裡拿著一盒甜甜圈。
「媽咪?!」安德魯一見女子,魂都嚇飛了。
「你終於回來了。我肚子好餓。』男人接過女子遞來的甜甜圈,大口吃了起來。
「亞瑟,不要吃得到處都是。」女子也拿了個甜甜圈給安德魯,一邊告誡。「你也是。」
「是。」安德魯埋怨的看男人一眼,用眼神責怪他沒事先告知媽咪也來了。
男人回他一個眨眼。
「對了,蘇。」男人吃完甜甜圈,接過女子遞來的紙巾,擦完嘴後,發動車子。
「什麼事?」蘇小口小口的啃著甜甜圈。
「肯是哪一個啊?他是安德魯的同學。」
「那個身高一百三十五,棕色短髮,臉上有雀斑,大約四十公斤的肯?略特?」
安德魯一聽,瞪大眼往後座看去。
「有沒有搞錯?媽咪不是才見過肯一次嗎……」他邊吃甜甜圈,邊含糊的自言自語。
亞瑟好笑的睨安德魯一眼,「對對對,就是他。」
「他怎麼了嗎?」
「聽說安德魯想去他家過夜。」
「不行。」蘇想也不想便拒絕。
安德魯聞言,整張臉垮了下來,眸裡蓄滿淚光,一邊還咬著甜甜圈。
「為什麼不行?」
「因為安德魯去他家都不做功課,安頓小姐會打電話給我。」她不是沒讓安德魯去過,但結果讓她非常「驚訝」。
「哦?這樣是不可以的哦……」男人馬上改變立場,站到妻子那邊去。
「爹地是叛徒!」安德魯低聲說著。
亞瑟不以為意,「如果安德魯保證他去肯家過夜,也能好好寫作業的話,你可不可以讓他去?」
「你要當保證人?」蘇衝著丈夫笑問,近來她也懂得適度地展現「幽默感」。
「Well,好啊。」
「爹地!」安德魯雙眼閃閃發光,崇拜的看著亞瑟。
「我相信安德魯會當個遵守諾言的好孩子的。」亞瑟摸摸安德魯的頭,安德魯露出個大大的笑容,開心不已的吃他的甜甜圈。
「好吧。若是我接到安頓小姐的電話,你要負責。」
「是是是,我負責。」知曉妻子最厭惡這種無預警的事物,亞瑟含笑答應。「安德魯,你可別讓我沒信用哦!」
「我會寫,我一定會寫!」安德魯一聽能到肯家過夜,什麼都答應了。
「安德魯,你的甜甜圈。」
「啊!媽咪對不起!」安德魯現在覺得被媽咪罵也是甜蜜蜜的。「今天老師叫我們……」
他喋喋不休的講述今天學校發生的事,手上沒吃完的甜甜圈糖屑隨著他興奮的手勢飛舞著。蘇微皺眉,但沒制止安德魯。亞瑟自照後鏡與妻子的視線相會,露出個微笑,後者一愣,僵硬的別開視線,白皙的容顏浮現兩朵紅暈……
晚上。
安德魯趴在肯房間的地板上,表情凝重的思索著安頓小姐出的作業。
其實很簡單,安頓小姐要大家找一個主題,歷史、地理、人物、動物、植物……什麼都可以,然後每天寫一篇日記,她每天都會要大家報告進度,一直到學期末。
「我要寫甘迺迪!甘迺迪是世界上最偉大的總統!」肯對安德魯說著,一邊用蠟筆在本子上塗鴨。
「甘迺迪……那我要寫什麼呢?」
「你可以寫林肯啊!他是世界上第二偉大的總統!」
「都寫總統有什麼好玩的!」安德魯曲起小腿,左腳的襪子脫了一半,右腳的襪子還好好的穿在腳上,晃啊晃的,不亦樂乎。
「那……那你寫你爹地媽咪啊!」
「啊?為什麼要寫他們?」
「拜託,你媽咪根本是個怪胎好不好?比羅伯森太太還奇怪。」羅伯森太太是他們的校長,全校的小朋友都不喜歡她。
「哪有!我媽咪人很好,她會買甜甜圈給我吃!」
「那你爹地呢?他一天到晚不見人影,我媽都說你媽是人家的情婦,你是私生子。」
「我才不是私生子!肯?略特,你亂說!」
「我才沒亂說,我媽跟隔壁的懷特太太都是這樣說的!」
「我爹地跟媽咪恩愛得很,我不是私生子!」安德魯氣不過,起身撲向肯,兩人扭打成一團,吵得整棟房子哄哄作響。
樓下客廳正在看棒球的略特先生,一邊喝啤酒一邊抬頭看,對在廚房的太太說著:「小鬼們真是活力充沛啊……」
「就怕天花板被他們吵掀了。」略特太太漫應著。
樓上的拉鋸戰仍持續進行著。
「那你證明啊!」
「我幹嘛證明?我爹地媽咪是全世界最好的爹地媽咪!」
「你不敢就代表你心虛!」
「誰心虛?」
「你,安德魯-辛克裡,膽小鬼!」
「我才不是--好,我寫!我要讓你說我是大英雄!」
夜還很長,但小鬼們打到累得趴在床上,當然安德魯的作業就……嗯哼……
X年X月X日
我錯了,我害爹地被媽咪懲罰。爹地難得從洛杉磯回來,一回來就要大掃除,還要煮飯……雖然我很喜歡爹地煮的飯。媽咪煮的飯難吃死了,所以我們都買外食,只有爹地回來的時候,我們才會吃一頓好吃的。
但是爹地討厭打掃,他每次打掃都會打破東西,這次也不例外,我們家前門被爹地踢壞要做一個新的,所以我們家現在沒有門……
我問爹地是在做什麼的,爹地聽了之後很疑惑的想了一下,好一會兒才說:「呃……基本上,是在賣東西的……」我又問是賣什麼東西的,但是爹地被媽咪叫走了,所以我沒有問到答案,明天我一定會問到。
X年X月X日
媽咪很奇怪,她每天都在七點起床,八點叫我起床,而且不准我賴床,要我八點十分刷牙洗臉,八點二十分要穿好衣服坐到餐桌,然後九點她會送我來上學,從來沒有「誤點」。我懷疑媽咪的身體裡放了一個準時的時鐘,而且都不會故障,太可怕了。
但是爹地跟我說,媽咪這樣是天生的……我也好想像媽咪一樣,天天都不會賴床,更不會忘記要做什麼事,就像活動行事歷一樣,多好啊!
我從六歲時來這個家,已經兩年了。但是我爹地媽咪都把我當成親生的,我好開心,覺得自己好幸運,能有這樣的爹地媽咪。
X年X月X日
我一直不知道媽咪在做什麼,爹地說她是「職業婦女」,但是我不太懂,我知道媽咪有在工作,可是不知道她在做什麼。
今天媽咪臨時有事,所以她要我跟爹地看家,她得去辦公。我跟爹地一起送她上班,她的公司好大好高,在市中心裡。
X年X月X日
媽咪懷孕了!
我就要有弟弟或是妹妹了!
可是,爹地跟媽咪決定不要弟弟或妹妹!
我哭著問為什麼,爹地難過的說:「你長大就會明白!」
我不要等到長大!我想現在就知道!
我未來的弟弟妹妹被醫生拿走了,媽咪哭了一整天,爹地一直陪在她身邊,我好害怕。
X年X月X日
爹地跟我說了為什麼不能要弟弟妹妹的原因。
因為媽咪有「輕度自閉症」……我不懂那是什麼,單字也查不懂,我問了安頓小姐,安頓小姐說,那是一種會從爹地或媽咪身上留給小孩子的遺傳疾病。
爹地說媽咪很害怕又生了一個像她這樣的小孩,所以他們不能要自己的小孩,所以他們領養我當他們的小孩。
我好想感謝上帝,讓我可以當爹地媽咪的小孩,可是我又覺得對弟弟妹妹好抱歉……
X年X月X日
我終於知道爹地在做什麼了!
他在買東西,然後把東西租給別人,不過這只是他做的事的其中一樣而已!
他還有開船--不,是有船,還有飛機……爹地做的事好多好多,我都不太懂,但是我想我長大就懂了。
X年X月X日
爹地要回去洛杉磯了,我好難過,就是因為爹地在洛杉磯工作,所以才會有人說媽咪是情婦,我是私生子……但是我知道爹地很愛很愛媽咪的,因為他都會偷偷交代我,要我保護媽咪。
媽咪也很愛爹地哦,因為我看過媽咪在爹地不在時,抱著他的照片猛親哦!
媽咪也很愛我,她什麼都記得……Well,壞的也記得很清楚啦!
雖然媽咪沒有說過她愛我跟爹地,但是我知道她好愛好愛我們的!
我昨天把我在孤兒院時每年母親節神父要我們畫給媽媽的圖給媽咪,媽咪看了一下說:「好醜。」
我好難過,對著媽咪吼:「因為我不知道我真正的媽咪長什麼樣!」
我哭了一晚。
但是隔天我下樓時,看見樓梯的牆上貼了我的圖,我覺得好對不起媽咪,可是看見媽咪又說不出口。
幸好今天有畫畫課,我又畫了一張媽咪的圖,回家我要送給媽咪!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