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雖然同時衝向陣心,舉動卻是截然不同。
青鱗手中玉劍半途就飛擲而出,竟是朝著石柱的方向,完全是要毀了陣中事物的模樣。
寒華長袖一捲,想要捲住玉劍,卻也只能讓玉劍偏了些許準頭。
隨著斷金切玉似的聲響,青鱗的玉劍刺進了石柱,直至沒柄。
太淵見狀臉上浮起微笑,長劍一揮,切在另兩人前行的空處,硬把他們迫得停了一停,足尖一點,第一個到達了石柱面前。
這時,石柱已經沿著玉劍的切口開始裂開,金色的光芒從縫隙中間狂湧而出。
太淵被這光芒刺得眼睛生痛,用衣袖擋了一擋。
就是這一擋的時間,讓他沒來得及搶先劈開石柱,身後的寒華和青鱗也已到了。
青鱗這時飛到了太淵上方,袖中滑出另一把玉劍,順勢往太淵砍下。
太淵連忙反手一架,手中的長劍和青鱗的玉劍架在了一起。
劍身交接,一股氣流散發,四周的巨石紛紛波及,搖晃不休。
兩人俱是咬牙切齒,兩把劍上散發出的寒光籠罩了整座山頭。
光芒斂去,劍身發出刺耳的磨擦聲,太淵手腕奮力一抬,把青鱗反震開去。
青鱗借力凌空一翻,穩穩地落地以後踉蹌退了兩步,背靠上了石柱才停了下來,一縷鮮血從他的唇邊流淌了出來。
他舉起手上玉劍,毫不意外地看見劍身已經近乎斷裂。
甩手扔了,揚起笑容看著對面也沒討著什麼便宜的太淵。
太淵把腳從深陷的地裡拔了出來,邊用指腹抹去嘴邊的鮮血。
寒華負手站在一邊,冰冷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青鱗,沒想到你不是要毀法器,而是要傷我。」太淵瀟灑一笑:「你這招用的真是恰到好處,連我也著了道。」
「好說。」青鱗看了一眼一旁的寒華:「只可惜站在旁邊的是他,要是換了別人,你現在已經不會說話了。」
「叔父怎麼會理會我們這些小輩的胡鬧!」太淵用劍拄著地面,雖然面帶微笑,看起來傷得不像表面看來這麼輕微。「不過,叔父想必不會讓我拿走這東西了……青鱗,你果然心思縝密。」
「多謝誇獎。」青鱗冷冷一笑。
「你們兩個聰明人,就是這種聰明法?」一旁的寒華開了口:「連是什麼都不知道就開始你爭我奪了?恐怕,是要後悔的。」
兩人聞言都是一怔。
寒華這麼說,是代表了什麼意思?
然後,青鱗突然發現對面站著的太淵連退了幾步,臉色開始變了。
混雜著驚駭的表情,並不是常常能從太淵臉上看到的。
直覺想要回頭去看,卻怕是太淵的詭計,硬生生地忍住了。
直到一雙冰冷的手掌從身後環住他的頸項,滑進他的衣襟,他不由得渾身一僵,這才知道自己的背後還有第四個人。
「是你啊!」烏黑的髮絲從他的肩上滑落了下來,一個帶著幾分飄忽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你終於來了……還給我!」
那「還給我」幾個字帶著一絲淒厲,一種劇烈的疼痛從胸口同時傳進了他的意識,把青鱗從一種恍惚的境地裡驚醒了過來。
他用力掙脫出了禁錮著他的手臂,顧不上理會被那隻手摳出血洞的胸口,反手一揮,整個人乘勢往前竄去。
「皇兄……」
乍聽見太淵嘴裡喃喃念著的是這兩個字,青鱗前進的身形一頓,停在了原地。
「你現在就醒了?我以為還有七百年才到時間。」一直做著壁上觀的寒華,緩緩地說道。
「還不是要多謝我可愛機敏的七弟。」那個有些沙啞的聲音回答了寒華:「你說是不是啊!太淵?」
青鱗和太淵面對面地站著,太淵一閃而逝的慌張沒有逃過他的眼睛,同時地,他在太淵黑色的眼睛裡,隱約地看見了背後的景象……
他還是沒有回頭,卻感覺到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北鎮師青鱗……」那個聲音輕柔地喊著他的名字。
青鱗終於轉過了身。
原本七彩斑斕的石柱變成了近乎虛幻的金色光柱。
有一個人形從光芒中漸漸顯現了出來,在眾人的注視下,雙腳也終於分離出了光柱,輕輕踏到了地面。
長到不可思議的烏黑頭髮輕柔地落到了地上,身上那件銀鱗織成的戰甲在行動間發出一種奇異的清脆聲音。
青鱗先前刺入石柱的玉劍,刺在他右臂上沒有被戰甲遮蓋的地方,鮮紅的血液正在銀白色的鱗甲間蜿蜒流轉。
那人側頭看了看,用左手握住劍柄,一分一分地把玉劍拉了出來,丟到了地上。
玉劍離開身體的一剎,鮮血噴濺了出來,那人像是絲毫感覺不到疼痛,也不包紮治療。
滑落到眼前的頭髮被還沾著青鱗鮮血的指尖撥到了腦後,露出了一張高貴傲然的臉。
那臉上的神情孤傲之極……像是世間沒有東西值得讓他平視……
「怎麼?不認識我了?」那人連說話的聲音也帶著一種冷嘲:「也對!當年你是瞎的,當然不能說認識我的。」
「雲蒼。」青鱗猛地踏前了一步。
這個時候,什麼太淵,什麼法器,所有的什麼什麼都已經不在他的眼裡。
他墨綠色的眼裡只有這個人……
這人抿嘴一笑,原本應該讓輪廓顯得柔和的動作在他做來,居然是銳利刺人。
「不對,奇練,要叫奇練才對。」青鱗喃喃地說道,邊朝他走去。
「別過去!」太淵突然上前兩步,橫劍在青鱗面前,阻止他朝那人走去。
清冷的寒光反射到了青鱗的眼裡,他一個激靈,朝太淵看去。
「你最好信我。」太淵笑得牽強,眼中的警告意味更是濃重:「如果你還不想死的話,就別靠近他。」
「他還活著。」青鱗揚起了眉毛,質問著太淵:「難道你早就知道他還活著?」
「不,我不知道。」太淵收起笑臉,臉色一樣陰沉下來:「要是我早知道他肉身未滅,哪裡還能讓他躲到今天?」
「讓開!」青鱗臉上殺機閃現:「我現在不想和你動手。」
「青鱗,別做蠢事。」太淵的臉色越發難看起來。
「他不是奇練。」冰雪一樣的聲音插進了僵持的局面。
青鱗轉頭去看說話的寒華。
太淵臉上同時閃過憤恨。
「你說什麼?」青鱗皺起了眉頭,心裡不知為何開始慌亂。
寒華沒有直接回答,倒是轉向那人問道:「我都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變成奇練的?」
「我當然不是奇練,我怎麼會是那個沒用的傢伙?」這個高貴美麗的,穿著一身銀色戰甲的男人微仰著頭,用輕蔑又傲慢的神情說著:「北鎮師青鱗,你可看清楚了,我是共工六子,蒼王孤虹。」
青鱗閉上眼睛,只覺得腦海中轟然作響。
只有一個聲音在他腦海裡不住盤旋……
孤虹……孤虹……
孤虹?
水族像是有個叫孤虹的……你知不知道?
啊!那是共工的第六個兒子吧!
共工的兒子?
是啊,大人!共工有六個兒子,其中只有老大奇練和這個最小的孤虹是純血的龍子,所以最得共工的偏愛。
他……是什麼樣子的?
這我倒不太清楚了,只是共工族人仗著人多勢眾,霸佔七海,素來傲慢無禮,這孤虹既是共工之子,想來也好不到哪去!
休得胡說!
是……大人,你不是向來討厭水族,又怎麼會問起……
派人去回復共工,就說我願意歸降水族。
什麼?大人!這萬萬不可!我們青鱗一族血脈高貴,乃是虛無之神的直系子民,斷斷沒有歸附共工的道理。
我們青鱗一族不善繁衍,又被火族四處剿殺,眼看著就要全族覆滅,歸附共工是唯一可行的方法。
可是……大人之前不是還堅持,哪怕全族覆滅,也不屈膝水族嗎?
我想通了,既然我們鬥不過火族,還不如暫時避過鋒芒,總要留得性命才能復仇。也只有共工有這個能力庇護我們,就算屈膝也好過變做火族嘴中的美餐。
沒想到這次遇險,竟讓大人的想法有如此之大的改變。老臣斗膽問上一句……不知大人在東海遇上了什麼事情……和這問到的孤虹……
多嘴!我已決定,任何人不許質疑!
是……
從今日起,我九鰭青鱗一族……歸附共工……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對了!很多年以前,自己被赤皇一路追殺,又刺傷了雙目,誤入東海上的千水之城。
那個擋住赤皇的孩子……就叫做孤虹……
那時他一句話也沒說,拼著被赤皇打傷,硬是從救了毫不相識,甚至不是人身的自己……
為此,自己甘願放棄古青鱗族堅守了萬年的驕傲,成了共工手下一個小小的「北鎮師」。
可是……不是這樣的……自己所知道的那個孤虹,根本就不是這個樣子的!
「你好啊!太淵!」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帶著倦怠和高傲,那聽來完全就是傅雲蒼的聲音:「懂得趕盡殺絕,你比我們都要聰明許多。」
「其實說到這個,我最早可是向六皇兄你學來的!」太淵咳了一聲:「六皇兄你當年不是時常親身教導我,目光必須長遠,可能成為威脅的一定要盡早除去的嗎?」
「不錯!你做得很好!」孤虹出乎意料地用讚賞的語氣說道:「說到深謀遠慮,我自認遠及不上你。你只是半龍,所以我一直看不起你,可是我現在不得不佩服你能做到這種程度。縱觀世上,心計能與你匹敵者,再無一人。」
「沒想到第一次得到六皇兄的肯定,竟然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太淵一臉苦笑:「都怪我低估了你,沒想到你在那樣重傷之下還能殺了大皇兄然後離開。其實我也知道,以大皇兄和六皇兄你積怨之深,要有機會,第一個容不下對方的。」
「實情如何,你我心裡自然有數,你會真不知道我有餘力反擊?你至多只是沒有料想到我最後殺的會是奇練,而不是北鎮師罷了。」孤虹勾起嘴角:「太淵,你也用不著套我的話來挑撥。我雖然不需向你解釋,不過……既然寒華在場,那麼我說說也是無妨,不錯,我殺了奇練,只是因為我們雖然討厭對方,但我知道他救不活了,他更不會高興自己臨死也被你利用。若是互換,他傷勢較輕,第一個也會動手殺我。」
「蒼王果然還是蒼王。」太淵這時的苦笑倒是真的:「我只想著當日你一定是用了什麼禁咒裝裝樣子,絕對會留下後手想法子救治他,畢竟他對你……沒想到你真的是把他一劍刺死了……」
「你就是太聰明了,有時候想得太多未必是件好事。」
「皇兄所言……不無道理……」太淵看了眼身邊閉目而站的青鱗:「青鱗,你可不要怪我當天做了一點手腳,要知道,你若是真的化龍,對我來說,絕不是什麼好事情,我只是不想自己有朝一日死在你的手上罷了!」
「太淵,我聽得不是十分明白。」青鱗睜開眼睛,平和地開了口:「麻煩你解釋一下可好?」
「你需要怎樣的解釋?」太淵歎息:「就像你聽到的那樣,他的確不是白王奇練,而是我的第六皇兄,蒼王孤虹。」
「不!不可能!這不可能!」青鱗一手揪住了太淵的前襟:「那個人呢?那個人又是誰?」
「你是問被無妄火焚燬的那具身體?」太淵微微一笑:「那當然是我的大皇兄,白王奇練。」
「什麼……什麼……太淵,你居然……你居然……」青鱗的手開始發抖。
「其實也不能怪我,明明是你一直把我兩位皇兄混淆不清。」太淵歎了口氣:「我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雖然那時你一直看不見東西,可我兩位皇兄截然不同,不管容貌,個性更是差了十萬八千里。我六皇兄明明為人驕傲,性子不是很好,你卻一廂情願地認定他為人和善。而我大皇兄一直以來待人有禮,從不說刻薄傷人的話,你又對我說他為人惡毒可恨,我有一陣都差點被你搞糊塗了。」
「你一直在誤導我……」
「我一開始大惑不解,但後來慢慢就想通了。你之前一定受過我六皇兄的恩惠……雖然這可能性不大……但是偏巧你看不見,或者其他又有什麼緣故,你把『孤虹』當作了『和善的孤虹』。然後,你遇到了這個真正的,不怎麼和善的孤虹,又偏偏有那麼碰巧,陰錯陽差之下,你把他當成了『可恨的奇練』。」太淵有條有理地分析給他聽:「這也只能怪你城府太深,把什麼都放在心裡,又自視太高,不屑和其他水族來往。既然都沒人知道你對我兩位皇兄的看法,又怎麼會提醒你這一切完全是一場天大的誤會呢?」
「不論怎樣,你明明就知道我要的是誰!而你卻……卻把另一個給了我!」青鱗眼中幾乎噴出了火來:「太淵,我果然比不上你,就算再怎麼小心,卻還是被你玩弄於股掌之中!」
「你誤會了,青鱗!我一開始也想按照約定把我六皇兄交給你的,可是你也看到他有多麼難纏了。後來我想,你既然是要那個『溫和體貼的孤虹』,指的就是我的大皇兄吧!如此一來,大家得償所望,不是很好?
「好什麼?好什麼!」青鱗近乎歇斯底里地質問著他:「你當年居然對我做出那樣的事來!」
「什麼事啊?」太淵看起來不是那麼好心地問:「你指的可是那件事嗎?」
「我問你!我當時吃下的……那是……那是……」青鱗連聲音都開始發顫。
「那是我的。」
青鱗鬆開了緊抓著太淵前襟的手,轉過了身,一雙墨綠色的眼睛裡充滿了難以說清的東西。
「北鎮師青鱗。」穿著銀白戰甲的蒼王孤虹一手按住了自己的前胸:「你一萬年前吃下的半顆龍心,那是我的。」
「不!不會!絕對不是!」青鱗連退了幾步,一副受到了驚嚇的模樣。
「不是嗎?」孤虹往前踏了一步,冷笑著問:「要不是你吃了我的心,你又怎麼能看得見!要不是你吃了我的心,我又怎麼會落到這布田地!北鎮師,你還記不記得,當年我對你說過什麼?」
北鎮師!你今日挖去了我一半的心臟,他日我要你用整顆心來償還給我!
已經過去了一萬三千年……
當年,在千水之城裡交織著陰謀與慾望的那場戰爭,改變了一切。
青鱗抬起了自己的手,他看著自己的手,彷彿還能回憶起,曾經有半顆帶著餘溫的心臟躺在那裡的感覺。
九鰭青鱗,若食神龍之心,食之……化龍……
青鱗一族雖然是古老遺族,但是沒有能力抵抗天地間日益強大的神族,所以終有一日會走向滅亡,但只要能得到和神龍並駕齊驅的力量,那麼所有的一切就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生為青鱗是不可選擇,但自己的命運當由自己決定。
只要食下龍心……就可以……
可是這食下的龍心,讓自己得見光明的龍心,讓自己的力量足以和太淵抗衡的龍心……竟是……他的……
「雲蒼……」青鱗的手緊握成拳,收到了自己的胸口,感覺到心臟一陣一陣地刺痛著:「怪不得,兩百年前你會說……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如果上天覺得還不夠,那麼命運還是命運,你虧欠我的,準備好一併歸還吧!
兩百年前,傅雲蒼離開之前,說了這樣的話。
那就是說,在兩百年前,他就知道了自己和他還有這樣的一層糾葛。
對面的孤虹聽見他這麼說,神情有一瞬的怔忡。
兩百年前……那不是……
孤虹猛一甩頭,長長的黑髮在身後金色光柱的輝映下泛起眩目的光暈。
「我不管什麼兩百年前不兩百年前,總之,北鎮師青鱗,你如果夠聰明,就自己把心奉上,要是讓我動手的話,恐怕你留不下全屍。」
「請等一下,六皇兄。」搶在青鱗前面說話的是太淵,他一臉狐疑地看著孤虹問:「六皇兄你……不認得他了?」
「北鎮師?我怎麼會不記得,化成灰我也認得他。」孤虹眉毛一挑,帶著噬血的狠歷:「太淵,你急什麼?我是不會忘了你的,下一個就輪到你了。」
「我是說,皇兄你……最後只是在千水之城被破那日見過他?」
「我一直覺得他很討厭,可沒想到,他居然會有膽和你勾結,解開了北方界陣,讓火族大軍直殺到千水之城,讓我們措手不及,全族覆滅。」孤虹的目光掃過青鱗愕然的神情,緩緩說道:「也許你有你自己的理由,太淵又太擅長利用他人的弱點,這都是他的陰謀。可是,你吃了我的半心,不論其他,只這一點,你就罪無可恕!」
「果然忘了啊!」太淵看著愣住的青鱗,搖了搖頭:「青鱗,他都忘了,你說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啊!」
青鱗單手摀住了自己的額頭,腦海裡完全就是一片混亂。
孤虹想了一想,足尖一點,輕盈地落在到了青鱗的面前。
「青鱗?看你的樣子,好像真的有什麼隱情。我不想聽這個老是胡說八道的太淵告訴我,不如你來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可好?」
青鱗怔然地放下了手,看著眼前這個像是散發著光芒般不可直視的人。
孤虹的右手撥開了他臉上覆著的黑紗,動作是那麼輕柔,臉上還帶著微笑,宛如正面對著自己最心愛的情人。
「你傷得很重啊!」孤虹輕蹙起了形狀優美的眉尖:「是誰能把你傷成這個樣子的?」
溫熱的指尖流連在青鱗被火焚燬的半邊面貌上,嘴裡發出了歎息的聲音。
似乎是知覺麻木的關係,青鱗隔了好一會才猛地驚醒了過來,退了一步,用手摀住了那半邊面容,心裡盤旋著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孤虹臉上的微笑突然間消失,垂放在身邊的左手先是一招攻向太淵,逼得他往後閃避,轉眼又如閃電般刺向了青鱗。
青鱗自然地用手去擋,可電光火石的剎那,他看見了孤虹臉上那種怨恨的神情,心裡一顫,不知不覺停下了阻擋的動作。
罷了罷了!我欠了這個人的實在太多太多……若是一併還了,也好……
想到這裡,他放下了手掌,任著自己暴露在孤虹的攻擊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