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白幻境,暴雪正狂。
高懸在長白山頂萬丈高處,連飛鳥也遠遠無法企及的高度,是凡人無法到達的絕境。
這裡,甚至是神仙的禁地。
一目雪山冰湖,寒冽不可親近,正如它的主人……
在一片深藍湖水邊,一地白雪上,一座青色竹舍裡,正有兩人靜靜對峙。
「他真是十分特別。」收起手中玉骨折扇,穿著青衣的那人開了口,好像是在可惜著什麼。
另一個著白衣的人將目光由坐倒在窗邊的身影處收回。
然後轉身,像要離開。
「你就這樣走了?不掩埋了他嗎?」青衣男子叫住他,語氣中帶著刻意的驚訝。
「神魂已遠,皮囊自會朽壞。」白衣人開了口,不但他的人看來冰冷不可親近,連說話也是冷冰冰的。 「在自己的屋裡留著屍體,總不太好吧!」青衣男子咋舌。
「染上污穢血光之處,我不會再要了。」反正不過經年,也會化為塵土。
「唉──!」青衣男子歎了口氣:「我以為自己夠薄情的了,果然還是和你相去甚遠。」
白衣人也不理他,一個振袖,頭上玉環輕輕撞擊作響,頓時人影已渺。
半空遠遠傳來留音:「你我前情舊債一筆勾銷,從此以後,如果讓我知道你還是處處阻撓,我不會再手下留情。」
青衣男子站在那裡,唇畔帶笑。
許久之後……
「你還是真是氣得不輕啊!」青衣男子挑眉一笑:「說什麼一筆勾銷?我跟你的舊帳,哪裡還能算得清啊!」
他轉過身,走到窗邊,半蹲下來。 「
真是的!一劍穿心,他果然本性冰寒,不可教也!」他側頭看看窗邊坐著的那個已經失去生命的身體,笑著說:「你若現時死了,豈不無趣?你到了今日的地步,我多少有些責任。你們原本緣份盡了,從此以往,不會再有任何牽扯。」
「但這因是我,果是他,實在有些說不過去。不以我的意見決定結果可不行,我會覺得落了下風的!何況我與他之間的爭鬥注定了曠日持久,埋下越多的變數於我越是有利。」他自懷中取出一物:「你服食過絳草,體質已經異於常人。我可以試著讓你還陽,但卻難以保證這東西能夠和他留在你身上的氣息相抗衡,到最後會有什麼後果……不是挺有趣的?」
他手中拿著一顆火紅的珠子,纏繞其上的光華猶如熊熊火焰,泛出萬道紅光。
「這顆珠子叫做炙炎,今日我把它送給你,算是清算舊怨。從今後,你就跳出三界之外,不在輪迴之中。他曾和你命數相系,不會再知道你還活著,你既然和我的命途相關,我也不能算出你的未來。你的前途,不會有任何可知之數。」他笑得很是開心:「你瞧,這才叫有趣!」
「反正,這事情是越來越複雜,越來越令人期待了!他日重逢前,你可要好自為之,多多保重啊!」他把珠子放進那死去之人的嘴裡,使力讓那人吞了下去。
朗笑聲起,青影閃動,終於只留下一片死寂。
一雙眼幽幽睜開。
烏黑如舊,流轉間,卻閃動著深紅光華……
前發,一絡紅,色如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