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要不要派兵將那女刺客抓回來問話?」望著逐漸翻遠的小黑點,一名侍者阿原恭敬地問著始終不發一語的主子。
「不必。」
「王,就這樣放刺客離開,太危險了,還是讓屬下派人去將她給抓回來吧。」阿原一臉憂心忡忡地道。
「你不用擔心,她會回來的,不過是……」男人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本王自己去抓回來。」
* * *
哼,那男人也未免太小看她了!
就算他是臥龍王,但要她乖乖地束手就擒,等下輩子吧!
昨夜她被他關在一處高塔裡——如果他以為這麼點高度就能困住她,未免太低估她的能耐了。
她的一身黑衣還在,她特地等到夜深人靜之時,才準備開溜。
如燕子般,她輕巧地翻出窗欞,志得意滿地臉露微笑,翻過幾座屋簷後,藏身至一棵濃密的大樹上。
回頭瞥向巍峨的宮殿,想起昨夜那名吃她嘴的可惡男人,此時她就要離開這裡,可心裡不知怎麼地忽然泛起一抹惆悵。
那相貌俊魅的男人真是臥龍王——他俊逸又略帶邪肆之氣的外表,的確很蠱惑人心,尤其是他那一頭中分及腰、如黑瀑般的長髮,比女人還要柔細光滑;最令人心懾的是他那雙比黑夜還幽邃的眸子,在昨夜皎潔的月色下看來,十足像是個主宰黑夜的魔王。
一想起他偷去的那個吻,她的心口便一陣緊窒,心律逐漸失序。
昨夜不過短短的相處,就讓她注意到他那片弧形優雅的薄唇,他不過嘴角輕輕微揚,便足以勾人心魂。
臥龍王——
這樣一名俊魅而魔性的男子,甚至比市井之民所談論的還要攝人心魂!
忽然間,她的身旁似有一陣微微騷動吸引了她的注意,將她飄遠的思緒給拉回。
「誰?」
一團小黑影在樹枝上與她相視,一雙褐色的眼又圓又亮。
柳珍兒凝神一看,才發現原來是只小松鼠,不禁放心地吁出一口氣。
「原來只是只松鼠,嚇了我一跳。」
小松鼠一雙圓眼,好奇地直盯著她瞧。
「喂,小不點兒,你知不知道你嚇著我了?」柳珍兒見它可愛,忍不住與它說上兩句話。
小松鼠眨了眨眼,似懂非懂,依然與她對看著。
看天色漸明,柳珍兒打定主意要離開時,四周忽然揚起一陣風,空氣中再次傳來某種微妙的氣息。
小松鼠似乎也感受到氣氛驟變,當下丟下她這個新認識的朋友,沒義氣地一溜煙跑掉了。
在山裡長大的她,敏感地察覺出正有某種生物逐漸靠近她,隱隱還帶著一絲危險氣息,她不禁斂起心神仔細注意四周的變化。
突地泛起一陣雞皮疙瘩,柳珍兒在心裡暗道:這風來得真詭異,還是趕緊回山上見師妹,她一定擔心死了。
就在她準備再次施展輕功時,一道黑影縱至她眼前,擋住了她的去路,只見一雙幽魅至極的眼瞳在月夜下直勾勾地盯著她。
「啊?」
「又見面了,姑娘。」磁性的聲音伴隨著弔詭的氣息揚起。
「你、你、你……」柳珍兒大大地嚇了一跳。
對方挪了些位置,月光下,他高大挺拔的身形逐漸清晰,當看清那人的形貌之後,柳珍兒心口大大地揪緊,差點忘了呼吸。
「真……真是……是你?」她結巴地驚呼道。
慘了,被發現了!
「想上哪去?」龍幽邃的眸子盯視著她。
「賞月!」情急之下,她隨口胡謅。
「是嗎?」揚起一道細長如柳的眉,他高深莫測地微笑道:「本王還以為你要開溜。」
「當然不是,」她戒備地瞪著他,隨口謅道:「我只是晃出來賞月外加散散步、逛逛大街……廢話,我當然是要開溜!」連自己都線不下去了,她索性大膽放聲吼道,將自己打算逃跑的計劃給說了出來。
「嗯。」龍邪眉一挑,也沒再說些什麼。
驀然間,他的身軀靠近了她。
柳珍兒在心驚之餘,反射性地往後仰,但因在樹幹上,她也沒有多餘的空間可退。
「你、你想幹什麼?」
「為什麼要離開?」
柳珍兒僵著頸子仰望著他,不經意望進他那雙奪人心魂的眼,心口忽地一緊,好似有什麼莫名又陌生的情愫在心底悄悄漾開……
「說,為什麼要離開。如果我沒記錯,你不是想誘惑我,然後當上臥龍王妃,一輩子穿金戴銀、享用無盡的富貴?」說話的同時,他的眼光幽燦,似有兩簇小小火苗在眼底竄動。
「我……呃……那些只是隨便說說……千萬別當真。」張口說話當兒,她才發現自己幾乎要忘了呼吸。
可惡!這男人幹嘛記性這麼好?
那不過是她隨口胡謅的一句玩笑話,他居然給記得牢牢的!
這麼冷峻、像冰一樣的男人,每次一見他,她的心跳老是失速,所以就算是給她再多金銀珠寶,她也不要待在他身邊。
「可惜……我卻當真了!」龍莫測高深地淺笑著,閃動的眸光裡好似還鎖著其他深沉的情緒。
「呃?」聞言,柳珍兒差點嚇掉了半條命。
他剛說什麼來著?
他……當真了?
大腦暫時失去了運轉的能力,過度的驚嚇令她呆若木雞,她睜著大眼望著他,忘了呼吸,也說不出半句話來。
龍凝望著她因驚愕而發怔的小臉,趁著她像個木頭人無法動彈時,再次吻上她微張的朱唇。
「唔……」
男人侵略的吻帶回了她的神智,她驚詫地低呼,卻完全被他收至嘴間,原本欲發出的抗議,在此時聽來卻像是欲拒還迎的嬌聲低喃。
不知怎麼地,她的心在他的吻下,竟然起了極大的變化,一顆心莫名地揪緊,有些興奮、有些驚駭……
她不懂,僅僅是四片唇相接觸罷了,為什麼竟會有如此震撼的情緒?
嗯,改天見著師妹,也和她來試試看,看看與師妹的唇相接,會不會像此刻般有如此震懾心魂的感覺?!
不知不覺地,柳珍兒絲毫沒有發現自己的一顆心,早已悄悄地飛出了心房,生平頭一次嘗到了愛慕的滋味。
「你喜歡我親你?」龍的氣息輕輕拂過她的耳畔,悠悠纏纏地在她敏感的耳頸間低聲輕喃。
「我……我不知道……」她胸口驚喘地喃道。
她分不清楚自己此刻的真實情緒是什麼,為什麼他只不過是碰了她幾下罷了,她的身體竟會漾起一波波極度陌生的情緒,既令她心跳加速,身子還逐漸地熱了起來,甚至還微微輕顫。
她的神經幾乎緊繃到極點,驚疑的情緒中卻又隱含著微微悸動。
「說,說你喜歡。」他技巧高超地輕喝著她小巧的耳垂,誘惑地要求道。
「我……我不……」
「別說謊,說你喜歡我對你這樣做。」
灼熱的唇在她耳頸間落下無數輕吻,每一次肌膚相觸,便帶給她一陣心炫神迷的奇異感受。
龍挑情的吻與呼出的氣息纏繞在她敏感之處,柳珍兒只覺胸口忽然間漲滿了某些複雜又陌生的情緒,好似有股真氣在她胸口內衝撞,急著找尋宣洩的出口。
「我……那個……」
兩具交纏的身影就在宮苑外圍的一處大樹上,上演一出幽會記,在他挑情的誘惑下,柳珍兒根本不知該如何是好。
從未嘗過情慾滋味的柳珍兒,根本無力招架他的掠奪,她被他這般狂佞、猖肆的氣息給震懾住了。
從來沒有人這樣對過她,更沒有人曾帶給她如此奇異的感受。
撤了唇上的攻掠,他稍稍放開她,藉著月光,他凝著淺淺笑意審視著她那雙染上情慾而迷濛的眼眸,眼底滿是自信神采。
「說,說你喜歡。」幽魅的眼眸閃過一抹滿意的笑意。
柳珍兒紅著臉,氤氳迷濛的眼眸迎上他狂佞的雙眸,除了聽見自己如雷般的心跳聲外,腦中一片空白。
「唔……」
自然的反應,她幾乎快脫口而出「我喜歡」,但下意識裡,她卻羞於將這短短三個字當著他的面說出來。
她既好奇又心悸地瞪著他那兩片性感的薄唇,腦海裡又回想起前一刻,那兩片薄唇在自己的耳垂、頸子、唇上親暱的模樣,他留下的餘溫似乎尚未由她肌膚上褪去……
一思及此,一股來勢洶洶的熱潮驀然由腳底往腦袋竄燒,頰畔的兩朵紅雲顏色更加嫣紅了。
「走吧,這裡雖刺激,卻不夠舒適,不是個調情的好地方。」說罷,他的大掌一把攫住她一隻皓腕,往懷裡一帶,摟著她運起輕功飛出大樹。
「哇哇,我不要、我不要……你放開我……我要回去……」柳珍兒的理智倏地全部回籠,嚷聲大叫。
「沒我的允許,你一步都不得離開這裡。」
* * *
「可惡!放我出去!」
「有種就放本姑娘出去,咱們再比一回……」
「出來……咱們再單挑……」
諸如此類的叫嚷,有如一陣陣殺豬似的吼聲,不斷地由臥龍宮裡的一角傳出,叫吼聲由最先的高亢有力,逐漸轉成低啞無力的哀鳴,這已經持續了整整三個時辰。
龍在自己的寢宮裡遠遠地就可聽見那女人足足喊了三個時辰的叫嚷聲,嘴角不禁微微揚起一抹淺笑。
「王……」龍的貼身小廝阿原在瞥見主子臉上隱隱浮起的那一抹笑痕時,嚇得魂差點飛了。
天哪,真是見鬼了,他的主子居然……笑了!
笑,本來不是啥稀奇的事,他的主子也常笑,但大多是冷笑,完全感受不到一絲真情笑意,僅是皮肉扯動,從沒見過他如此……呃……該怎麼說……會心一笑?
啊!對!就是會心一笑!
「嗯?」龍眼角餘光瞥見小廝那一臉的驚訝後,有些不悅地板起臉孔,先前的笑意頓時隱逸無蹤。
「這個……屬下想請示王,打算怎麼處置那個女刺客?」阿原恭敬地垂首作揖問道。
臥龍王從小便被父親皇帝分封到 國北邊,成長過程中不時有刺客潛進宮中暗殺他。因為外頭有許多人說四位王子均是魔物轉世,須趕緊殺掉以除後患,於是四宮中每座均是守衛重重,因一年到頭不曉得要接待幾次偷襲的刺客。
「她不是刺客。」一講到她,龍嘴角又忍不住泛起一抹微笑。
「呃?那她是……」
「她是……」龍頓了一下,接著道:「來給我解悶的。」
阿原聽得一頭霧水,眉頭打成死結,不過以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不該再繼續問下去。
「她怎麼樣了?」龍忽而問道。
他先前下令將她安實在一處閣樓裡,周圍派重兵鎮守,門戶均加上重重鎖鏈,饒是她輕功了得,也是插翅難飛。
「如王所聽見的,那位刺……呃……不是,屬下是說那位姑娘一直嚷個不停。」阿原蹙著眉道。
「嘟嚷些什麼?」
「這個……呃……」
「說。」
阿原這才苦著張臉囁嚅語道:「王,這姑娘真是不自量力,一直嚷著要和王……嗯……單挑。」
「呵!」龍聞言大笑。
見主子如此開懷大笑,阿原像是見到太陽打從西邊升起似的異象,差點嚇掉了眼珠子。
他阿原服侍臥龍王十年有餘,老是見他悶悶不樂,這還是頭一次見到主子如此地咧嘴大笑……
老天爺,這是什麼情形?
儘管外頭將臥龍王形容的如妖魔般可怕,但以他服侍王的經驗來看,王只是個寂寞又驕傲的人。
王雖然時常不苟言笑的板著臉,那冷魅的模樣相當駭人,但實際上,他知道王是個心地善良的人。
例如他小時候本是在柴房裡供人使喚的男僕,但有一次遭人欺負時,王適巧出現,不僅救了他,還將他留在身邊,讓他阿原的地位一下子由最低等的雜役躍升為主子的貼身侍僕,以前欺負他的人也都不敢再欺負他了。
「這姑娘真有意思!」龍失笑地搖搖頭,由床榻上起身,長指往後撥了撥烏黑的長髮,「我去看看她。」
「是。」阿原恭敬地跟在臥龍王身後。
「你留下,我自己去見她。」龍停下腳步,瞥了一眼緊跟在自己身後的阿原。
「什麼?王?您怎麼能如此紆尊降貴?她還是個刺客哩,王若是要見她,就讓屬下前去喚她前來伺候。」
「 嗦!」龍兩道濃眉蹙成一團,低咒了一句,「我怎麼說,你怎麼做,聽到沒有?」
撂下一句話後,他便邁開大步離開了寢宮。
* * *
「有種……來……單挑……」
一陣陣鴨叫般的沙啞聲有氣無力地嘎嘎低鳴,柳珍兒一雙粉拳有一下沒一下地敲在緊閉的門扉上。
這男人真該死,竟然命人將她關在這密不透風的房裡……
對,是「房」裡,不是「牢」裡!
這房間擺設精緻,紗幔、瓷瓶、玉壺、紅檜製成的八仙桌椅,隨風飄曳的芙蓉帳……除了門窗皆被加上了鎖鏈外,其餘一切都是她畢生未曾見過的奢華景致。
奇怪!他怎麼不乾脆將她關進牢裡?
早聽說臥龍宮裡有一處如地獄般的牢房,裡頭的逼刑用具一應俱全,進去的人都不曾再活著出來……
不知已經叫了幾個時辰,也沒見有人來理會過她,壺裡的水早就被她喝個精光,喉嚨痛得再也叫不出一點聲音。
正當她打算放棄繼續放話挑釁之際,門扉傳來一陣鐵鏈鬆動的聲音,柳珍兒心頭一緊,趕緊跳離門扉,大門便咿呀一聲開啟,走進一名身材頎長、長髮散於肩後、長相邪魅十足的男人。
「就是你……可惡!」柳珍兒一見是他,不禁怒火中燒,奮不顧身地撲上前去準備大干一架。
「真這麼想我?一見到我就這麼熱情招呼?」龍嘴角凝著笑意,故作驚訝地道。
他也不閃不躲,順著她撲過來的力道,一反手,就輕易地將她的身子一轉,反將她抱個滿懷。
「放開……放開我……你這登徒子!」見自己又落敗一回,柳珍兒羞紅著臉,忿忿地嚷道。
這男人每見她一回,就吃她一次豆腐,真是可惡極了!
龍聽見懷中女人比鴨子還沙啞的聲音,不禁濃眉一緊,「你這聲音還真是難聽。」
柳珍兒跳離了他懷裡,一臉戒備地瞪著他,啞著聲音吼道:「難聽就難聽,你到底要不要放了我?」
龍眉頭蹙得更緊,臉色一正,冷肆的氣勢令人心悸。
「你好大的膽子!臥龍王在你的面前,你不跪安也就罷了,居然還敢對本王大呼小叫,這就是你對王的尊敬?難道不怕丟掉性命?」他故意冷聲道。
他冷聲的恐嚇令柳珍兒心裡一怔。
「我……我……」
她嚇得無法言語,只是愣愣地瞪著他,一時之間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心情紛亂、驚駭……亂成一團。
望著她一臉驚慌的容顏,龍滿意地笑了。
「還不快跪下叩見?」他大咧咧地坐上大椅,以君臨天下的口吻道。
望著他一臉的詭笑,柳珍兒心頭五味雜陳。
她實在猜不透這霸道的男人究竟話裡有幾分認真,他此刻擺出的王者氣派是說真的,還是耍著她玩玩罷了?
見她猶豫不決,龍刻意將臉擺得更沉。「看來你是想掉腦袋了……也罷,我就成全你,來人呀……」
「等等!」柳珍兒一聽他喚人,心裡一慌,雙膝很沒骨氣地跪下,
「我跪了、我跪了……」
唉……形勢比人強,她還能說什麼?
「你不甘願?」龍挑高一道眉,刻意促狹問道。
「沒有、沒有。」柳珍兒急忙地搖頭,大力否認。「民女是十分認真、誠懇,發自內心地向高高在上的臥龍王請安。」可惡、可惡、太可惡了!
柳珍兒在心裡不斷地咒罵這該死的男人!
這臭男人屢屢吃她的豆腐,現在竟還拿她的性命來威脅,早知道臥龍王是這種壞德性的臭男人,她壓根也不會幹下夜探臥龍宮這等蠢事!
龍有趣地看著她微微發顫的身子,懶懶地支手撐著下顎,似乎也沒叫她起身的打算。
兩人沉默了片刻。
過了一會,柳珍兒跪得雙腳發麻,忍不住問道:「請問……民女可以起身了嗎?」
「先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我……」
她都還沒回答,龍便出聲警告道:「本王現在問你幾個問題,聰明的就別想說謊,要是你實說實說,本王確定了你不是刺客後,還可能考慮善心大發放你一馬;如果你什麼都不說,那麼本王就只有將你當刺客辦了。」
「啊,你知道的,我不是剌客……我……只是來看看臥龍王長得什麼模樣。」她慌張地抬眼望他,一臉的哀求神色。
「那好,本王問你什麼,你就老實回答,如果你不是刺客,本王自有主張,但相反的,要是日後讓本王知道你沒說實話,那麼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也會將你逮回來治罪,聽清楚了嗎?」
「是……是……」一聽到自己極可能重獲自由,柳珍兒沒多想地便將真名給說了出來:「柳珍兒。」
「住哪裡?」
「就住在宮苑北邊的山上。」
「家裡還有些什麼親人?」
「我……」柳珍兒小臉浮上一抹淒色,頓了一下後又道:「我沒有親人,和師妹一樣都是師父撿到的孤女。」
「好吧。」龍算是滿意她的合作,應了一聲後站起了身,施恩似的口吻說道:「你可以起身了。」
柳珍兒一聽,大喜。「那我可以離開這裡了嗎?」
「不行!」
龍的回答當場澆了她一頭冷水。
「啊?」柳珍兒站直了身子追到他身側嚷道:「等等,你不是說若是我實話實說就放了我?」
龍俊美的眸子泛過一抹詭笑,「本王只是說會『考慮』,並沒有說『一定』。」
「你……可……」
龍警告性地伸出食指,在她慍怒的小臉前晃了兩下。
「可什麼?在你話還沒說出口前,本王可好心地警告你,你若是胡說些什麼而惹怒了本王,對你可沒半點益處。」「我……我……」柳珍兒吞了吞口水,硬是將原本差點說出口的「可惡」給嚥了下去,訥道:「呃……呃……我是說……可、可、可真是太好了。」
唉,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為了保住一條小命活著回去見師父和師妹,她只得毫無志氣地將滾到嘴邊的咒罵硬是換成了謊話,真是苦耶!
龍將她臉部一切的細微表情全看在眼裡。
這女人戲演得真爛,滿嘴的口是心非。
為了懲罰她,於是他故意佯裝驚訝道:「你說『真是太好了』?這麼說來,你是很想留在這裡?」
「呵呵,是、是。」柳珍兒連忙陪笑道。
「真的?」龍俊屆一挑,雙眼猛盯著她瞧。
柳珍兒接觸到他直直射來的視線,心口猛然一跳。這男人猖狂的氣勢真是令她每每招架不住。
「怎麼說?」龍故意問道。他就是喜愛看她臉紅的嬌悄模樣。
「呃……」柳珍兒簡直想咬掉自己的舌頭,對於自己當時決定夜探臥龍宮的「愚行」真是悔不當初!
「嗯?」龍靜靜地等著她的答案。
「這個……那個……呃……」腦袋飛快地轉了半天,她終於在心裡偷偷作了一個決定。
她還是先博取他的信任,往後再伺機悄悄溜走,回到山上和師父、師妹團聚,然後這輩子打死她都不願再下山了!
「我在等。」
主意已定,柳珍兒有些心虛地嘿嘿笑了兩聲,一改先前急欲逃離的態度,反而挨到他身邊坐下,一副兩人感情好得不得了的模樣。
柳珍兒嬌聲說著口是心非的話:「本姑娘本來是想走啦,不過既然臥龍王這麼有誠意留客,再加上這裡有得吃又有得玩,『您』肯讓小女子留下來,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當真?」
「當然、當然!」柳珍兒心裡強逼著自己露出一臉認真的表情,企圖博取他的信任。
「可是你不是說什麼要……單挑?」
「唉呀!」柳珍兒甩甩頭、搖著手,怪聲嚷道,「那是因為要吸引您的注意嘛,臥龍王您將人家關在這裡,外頭又加了重重守衛,我悶著慌,才隨便嚷嚷的。嗯——」她一臉得意地睨著他。「挺成功的不是嗎?我叫著叫著,您這會兒人不就在這兒了?」
「這麼說來,你是真的很願意留下來?」
為了博取他的信任,柳珍兒唱作俱佳地大聲嚷道!「何止是『願意』,簡直是十分、相當、非常的願意!」
「那好,你過來。」
柳珍兒不疑有他,小臉湊了過去,打算問問他要做什麼,沒想到小嘴才一張開,嘴裡就不知被他餵進了什麼。
「我……沒……嗚……」柳珍兒才正想說話,喉頭便被一顆小小如糖的東西給哽住。
像糖一般的口感滑入了喉道,甜甜的,咦……味道還不壞。
「你給我吃的是什麼?」
「毒、藥!」
啥?
「咳……咳……」柳珍兒嚇了一跳,小臉倏地刷白。
二話不說,柳珍兒趕緊伸出右手食指塞進自己的小口,企圖將剛才吞下的那鬼玩意給吐出來。
「你別忙了,就算吐了出來,一經入喉,毒性已經進了你體內,吐出來也沒用了。」龍好心地為她解釋,還一面體貼地替她拍背順氣。
「你、你、你……」柳珍兒漲紅了臉,氣得不知該罵什麼才好。
可惡、討厭、混帳、臭男人!
「怎麼了?」龍閃著一雙無辜的眼眸,好笑地望著她乍紅乍白的臉色。
「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她吼道。
「防止你私逃。餵了你毒藥之後,你便逃不遠了。」
「我、我……」被說中心事的柳珍兒,心虛地止住了口。
「你放心,這毒藥短期內不會發作,每七天我便會餵你吃一顆暫時性的解藥,只要你乖乖地不亂跑,按時服藥,保你沒事。」
柳珍兒氣悶地瞪著眼前這可惡的男人,心裡早不知將他給詛咒上幾百遍。
哼,外面的人說的真對,這男人不僅長得俊魅邪肆,骨子裡還壞到了極點!
「你吃了藥之後,就可以在宮中自由活動,除非你自己不要命了,想不服解藥就逃離這裡。」
龍的嗓音和他俊魅的形貌一般具有蠱惑人心的魔力,他淡淡地開口便已令她心生畏戒。
柳珍兒本想再說些什麼,最後卻只是換成幽長的哀歎一聲。
落在這魔魅的男人手裡,她還能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