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顧之徹與林語真交往了,而且發展迅速,速度之快與甜蜜的程度真的讓她意想不到。
噴了點香水,她站起身看著穿衣鏡中的自己,想不到花了這麼多時間上妝,看起來還是讓人不太滿意。
她掐了掐自己的臉頰,好像太圓了,看樣子她該減肥了。
唉……真是的!女人就是這樣,一旦戀愛後,就生怕自己的儀容有什麼不對,努力妝扮就只想討他歡心。一想到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她披頭散髮還穿著睡衣也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現在可不同了,就連跟他一起到便利商店買零食飲料,她也巴不得能穿上漂亮的衣服。
唉,活了二十八個年頭,她可不曾這麼為一個人費盡心思過,看來戀愛中的她的確是瘋了。
驀地,手機鈴聲乍響。
一看來電顯示出現顧之徹的名字,她連忙按下通話鍵,"哈羅,累不累啊?"
(沒感覺。)今天也不知道為什麼常會出神在想她,可能是因為他聽了一天蕭邦曲子的關係,還好萬能的特助替他打理了許多公務。
"吃過飯了沒?"她邊說邊走到音響前關掉電源。
(還沒,等會兒到店裡再叫阿禹弄點東西給我們吃。)
"好。"可憐的冠禹,身為店長竟然得替員工做飯。
(你剛才在聽你爸爸彈的曲子嗎?)他猜測。
"你怎麼知道?"就算他是用猜的,未免也太準了吧?畢竟透過手機,他還能聽得這麼清楚,真是厲害。
Bingo.'(我猜得真準。)
"好了,不要浪費電話錢。你現在已經到了嗎?"
(嗯,我現在正在大門口,你下樓來吧。)他倚著車門,噙著笑抬頭望著大樓。
"好,你等一下。"林語真切斷通訊後便趕緊跑出房間,直往玄關奔去。
約莫四分鐘後,她宛如蝴蝶般翩翩地出現在他面前。
顧之徹吹了聲口哨,"頭一回看你穿裙子,感覺真的很漂亮呢。"他讚賞一笑。
"謝謝。"他的讚美讓她忘了先前自我嫌惡的那些壞心情,只可惜他說的好話通常不超過三句。
"還好這件裙子沒有很短,否則我一定要你馬上換掉。"
他可不容許她到PUB裡被人調戲,更何況在他演奏時若發生了什麼事,他可沒辦法立即照應。
"大男人。"她沒好氣地輕斥一聲,隨即臭著臉走到另一頭自己開門上車。
顧之徹錯愕地看著她的舉動。
他說錯什麼了嗎?
仔細想想,根本沒有啊!那她幹嘛發脾氣?
可是總不能就這麼耗在這裡,他還得到店裡吃點東西,準備核對今晚演奏的曲目。
顧之徹彎身坐進車裡,邊發動車子邊問:"你為什麼生氣?"
"哼。"在他眼裡或許是小事,但她可不這麼認為。
顧之徹瞟了她一眼後,才將車子駛進車道裡,"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在氣什麼呢?"女人一拗起來,真是教人頭疼。
"沙豬。"這個答案夠明顯了吧?再不知他說錯什麼,她就懶得理他了。
這兩個字讓他思索了半晌,推敲著他們之前幾個簡短的對話,才知道是哪一句惹她不快了。
"我的措辭可能有些不當,不過我並沒有任何約束你、限制你的意思,我只是不想……"
他還沒解釋完,她就冷聲打斷。
"麻煩你專心開車,我不想躺到醫院。"她面無表情地直視前。
"你真是……"他突然有種無力感。
一直到PUB裡,他們之間仍是如此沉悶的氣氛,坐在吧檯邊的趙冠禹雖然覺得有一絲不對勁,卻不敢去觸及地雷,他決定保持中立,替他們弄了點東西吃。
雖然覺得林語真有點小題大做,不過顧之徹認為是自己理虧,於是一直陪笑臉,但佳人就是不賞臉,讓他也氣得拿起曲目清單,自己到一旁的小圓桌研究。
夜幕低垂,PUB也一如往常般高朋滿座,但室內卻因為演奏者的嚴肅表情而籠罩著一股詭異的氣氛。
"老闆,今天顧大少爺怎麼了?"調酒師Ben知道事出必有因,他將趙冠禹拉至一旁,離林語真有一段小距離。
"我哪知道?"他不敢問也懶得問,免得又像上回一樣活受罪。
"可是若不將場子炒熱一點,我怕今天我們又得早早關門。"以前他光是調酒就可以調到手軟,可是今天晚上卻異常清閒。
經他這麼一提醒,趙冠禹才注意到嚴重性,於是他莫可奈何地點頭說:"我去問問語真好了。"
"需要幫你們調點什麼酒嗎?"喝了酒之後,通常都比較好商量事情。
"來兩杯水果酒就好。"酒精濃度低,比較不會出問題,"語真的酒量雖然好,喝什麼酒都無所謂,可是我還是別冒險得好。"要是她真的醉了,那他可慘了。
"知道了。"Ben點頭走回吧檯內。
趙冠禹無奈地看著舞台上的顧之徹,他走至林語真旁邊,"語真妹妹,可以聊聊嗎?"他坐在高腳椅上。
她揚起一笑,"當然可以。"
"你們之間是不是發生什麼不愉快?"他單刀直入地問,乾脆又不拖泥帶水。
"沒什麼,只是情侶間無聊的小拌嘴罷了。"她自嘲的笑道。
以前再怎麼針鋒相對也不曾像現在這般,難道一旦在乎一個人之後,情緒就比較容易失控,還會因為一點小事就難過得要命?
她真的很不喜歡這樣。
雖然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但他想應該真的沒什麼吧,畢竟阿徹是不太會做無謂爭吵的人。
"對了,我有件事要問你的。"
"有什事你問吧。"
他將Ben遞來的水果酒端起,朝她點了點頭。
見狀,她也拿起酒杯小啜了一口。
"那晚你是花了多少錢,讓阿徹彈了那麼多首曲子?"他要阿徹彈首歌,還要跟他商量個半天,更可惡的是,都這麼多年的朋友了,他還跟他計較那一點小錢,他真是愛錢愛到讓人受不了。
"那些全是免費的。"能聽到那麼多曲子,而且還像以前跟爸爸在一起時那樣玩琴,她真的很開心也很滿足。
思及此,她眼神一斂。
真無聊,她竟然為了一句話就跟他吵架,真是幼稚,難怪他會受不了而不再跟她說話。
"免費?"他瞠大了眼眸,"你騙我的吧?"以阿徹的個性,他怎麼可能會這麼大方?
"真的,全是免費的。"他的反應令她好笑地重申了一遍。
"他對你真的很好。"他很羨慕,也很怨,因為阿徹這麼見色忘友真的讓他很氣。
"難道你要他彈琴,得給他錢?"她以為只有對外人他才會這樣,想不到她料錯了。
"沒錯,他在這裡演奏我要給錢,下了舞台,要他再彈也要給錢,反正只要是需要他的地方,什麼都得扯到錢,我們都認識這麼久了,別說免費,連折扣也沒有,你說他過不過分?"他真的好生氣,要不是他彈的曲子真的很動人,他哪會花錢請他演奏。
聽他這麼說,令她想起他們第一次槓上時也是因為錢,當時她氣惱的反應應該跟他不相上下吧?呵呵!
"的確很過分,真是委屈你了。"她拍了他的背。
他們之間像是有多年認識的默契一般,當林語真安慰他,他也很配合的假裝掩面啜泣,逗得吧檯內的Ben啼笑皆非,因為他頭一回見老闆這麼不顧形象地搞笑。
但是這一幕看在顧之徹眼裡倒變成刺眼的打情罵俏,氣得他將滿腔怒火悉數發洩在鋼琴上。
她不會是故意氣他的吧?所以才跟阿禹眉來眼去的,不過以他對她的瞭解,這是不可能的,因為她對人都很有戒心,可是或許有例外,而阿禹就是一個特例。
"可惡!"一想到有這個可能性,他就忍不住咬牙切齒。
此時,離舞台較近的幾桌客人皆發現他臉上的陰森神情,便陸陸續續地往吧檯移動。
"說真的,你是唯一讓阿徹這麼特別對待的女孩子。"
眼見她已經撤下心防,遂他決定義憤填膺地扮演和事佬的角色,畢竟再不快點將他們兩人之間的心結問個明白,他的客人又有一陣子不敢上門來了。
趙冠禹瞥見舞台旁的客人不是結帳,就是直想換位置的模樣。
他這輩子恐怕是要來還債的,而債主就是他——殺人完全不用刀的顧大少爺。
趙冠禹萬分哀怨地暗忖。
"是嗎?"她不這麼認為。
"怎麼不是?自我認識他這麼久,可不曾見他這麼費盡心思要討一個女孩子的歡心,一直以來只有女人討好他。"他挑起一眉,表現出"你一定要相信我"的神色。
那時,他說要助他一臂之力湊合他們,他老兄一副不感興趣的模樣,原來是因為他早就有了攻堅的計劃。唉,他只能說他真不夠朋友,居然連一丁點風聲也不願透露,實在教人傷心。
"他有討好我嗎?"她失笑地搖搖頭。
他只是愛取笑她,再不然就是把肉麻當有趣直逗她開心,這如果就算特別的話,她真是"受寵若驚"。
"你真的沒有感覺嗎?"他的表情像是看到怪物一般。
"我該有什麼感覺?"他們的相處模式自始至終就不曾改變,她根本無從比較起,哪會有什麼特不特別的感覺。
趙冠禹無奈地翻個白眼。
想不到阿徹是這麼追女人的,費盡心思想討好她,她卻完全沒有感覺,他還真是白搭了。
"你知道他今天彈的曲子全是哪個作曲家的嗎?"如果連這也沒感覺,那阿徹可以到一旁納涼,不用白費工夫了。
"蕭邦的。"她不懂冠禹為什麼問這些問題,他到底在搞什麼名堂?"你問這個幹嘛?"
"還好,還有得救。"他替顧之徹感到萬幸。
"冠禹,你到底想講什麼?"他的反應令她微微擰起眉心。
"他前幾天告訴我,他要將這幾天演出的曲子全改成蕭邦,這我當然不願意,因為有很多客人都希望能點些他們自己喜歡的曲子,但他就是固執得令人想狠揍他一頓,不過在想這麼做之前,得需要很大的勇氣就是了。"
他自嘲一笑,才又導回正題。
"反正我好說歹說,他就是執意要更動,最後我當然辯不過他,更沒辦法改變他的想法,就只好多加點費用給他,讓他能多彈幾首客人預約的曲子,害我的荷包因此而大失血。說真的,我還真有點怨你呢!"
阿徹要不是為了她也不會有這種舉動,不過她是無辜的,所以他只能再一次自認倒楣。
林語真還是不懂他這些話的用意。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他演奏的曲子不是早就排定的嗎?"她是曾說過她喜歡蕭邦,不過他應該不會因為這樣就改變,演出的曲目吧?
"是沒錯,不過這的確跟你有關。"他轉頭瞥了眼顧之徹,傾身更近她一些,"你知道他為什麼反常地跟我要求更改曲目嗎?因為那傢伙說你今晚會來看他彈琴時的狀況,所以為了投你所好,他才會這麼跟我要求。"
"他真的這麼說?"
林語真不敢置信地望向臭著臉正在彈琴的顧之徹。
趙冠禹點點頭,執起酒杯輕碰了下她的,"你現在終於知道你在他心中到底有多特別了吧?"語畢,他一口飲盡杯中的酒。
"可是他從來沒有……"她頓一下,一臉驚喜地看著趙冠禹。
她真的很意外,完全沒有料到他會把她說的話放在心上。當時他只有說過只要她喜歡,他就會彈給她聽,她還以為他只是在開玩笑,沒想到他是真心的。
除了爸媽以外,從來沒有人會這麼用心的對待她,她真的好感動、好感動。
自從爸媽離開她之後,她頭一回這麼高興,幾乎快要不能自己了。
"阿徹就是這樣,明明在乎得要命,嘴巴就是不老實。"
看樣子他是幫了阿徹不少忙,等他們有了好結果,他非討回一些公道不可,絕不能再讓自己吃虧了。
此時,傳來一陣震懾人心且極度不協調的琴聲,這聲響伴隨著場內客人此起彼落的驚呼聲,令他們同時吃驚地回過頭。
"之徹?"林語真瞠起水眸,不明白他為什麼一臉怒不可遏地朝他們走來,更不明白他火氣為什麼會突然這麼大,若是因為她跟他嘔氣的關係,那未免太誇張了吧?
"老闆!"有了上回的經驗,Ben戒慎恐懼地喚著趙冠禹,希望他能擺平即將興起的風暴,不要讓暴風擴大成不可收拾的地步。
趙冠禹很感激Ben這麼看得起他,但是顧之徹這般模樣他也是頭一回見到,畢竟以往他再怎麼火大,頂多只是著一張臉,從未像這回"付諸行動"。
來不及了,暴風逼近了。
Ben趕緊收拾吧檯上任何易碎物品,想將災情降至最低。
"嘿!"趙冠禹尷尬一笑,"擅離崗位是要扣錢的喔。"將他的弱點端出來是希望能制住他的怒濤,不過很遺憾,這回是失效了。
"我很生氣。"他冷冷地睇著他,從牙縫裡迸出一句話。
"看得出來。"語畢,趙冠禹又乾笑了數聲,迅即拉了拉一旁的林語真。
收到他的暗示,雖然不知自己到底能不能派上用場,但受人所托,又加上"情勢危急",她只好硬著頭皮跳出來安撫。
"之徹,我知道我剛剛太小題大做了,我很抱歉,你別氣了好不好?"她擋在他與趙冠禹之間,仰首望著高她許多的他,眼神透著堅決,宛如一夫當關一般。
顧之徹的目光越過她的頭頂,直視著躲在她後方的膽小男人。"朋友妻不可戲,你沒聽過嗎?"
"喂!什麼妻啊?"林語真出聲抗議,他們八字都還沒一撇哩。
不過,她所發出的駁斥聲根本沒人聽進耳裡。
"當……"在一片鴉雀無聲之中,趙冠禹嚥了下自己因膽怯而分泌出的唾液,"當然。"
"她是我的女人。"毫無抑揚頓挫的語氣毋需放大音量,就已充滿令人想拔腿就跑的威力。
顧之徹當她是他的所有物嗎?
"顧之徹,你不要太過分!"臭男人!大男人主義又犯了。
可惜,她的抗議又再次被他們當成耳邊風。
"我從來都沒懷疑這個事實。"媽的!真不知自己在發抖個什麼勁,就算阿徹氣到發飆,頂多只會在身上出現幾道傷痕罷了,還不至於鬧出人命,有啥好怕的?
"既然知道,那你為什麼還這麼膽大包天?"一想到他湊在她耳邊不知說了什麼,逗得她嬌笑不已,他就無法控制自己。
"我只是陪她聊天而已,這有什麼膽大包天的?"真奇怪,光是這樣就能讓他氣成這副樣子?他的度量未免也太小了吧?
阿徹想歪了,肯定是!
林語真從他的話中判斷出他失控的原因,不過就算她想解釋,這兩個正在對峙的男人八成又會忽視她的存在。
"聊天?"顧之徹嗤之以鼻,"聊天有必要靠這麼近嗎?你當她是聾子啊?"
林語真環顧四方,找尋可以增加高度的東西,但眼見情勢就要逐漸失控,她乾脆踮起腳尖,用力拉下他的領帶。
"顧之徹!"林語真瞪著終於與她平視的雙眸,"我不准你漠視我的存在。"
"乖,別吵,我在跟阿禹說話。"見她水眸中漾著怒火,他柔聲哄道。
前後差這麼多的態度令她錯愕地翻了翻白眼。她真搞不懂這個男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你們根本是在吵架!"她氣惱地瞟著他,"你想到哪裡去了?我和冠禹只是單純地聊天,你當他調戲我啊?"
"對啊對啊!"趙冠禹連忙附和,"就是這樣,你真的誤會了。"為了這間店,他不得不如此低聲下氣,以確保自己的財物。
"真的?"他疑心很重地挑起眉,打量著他們兩人,評估其真實性。
"真的,我可以保證。"Ben也出聲作證。
"我和我女朋友也可以替小趙作證,他絕對沒有調戲這位小姐。"一位客人也看不過去的站出來附和。
原來他們一整晚看顧之徹擺臭臉,原來只是一場誤會啊!
"顧老師,你真的誤會了。"在店裡,客人都這麼稱呼顧之徹。
一片圍剿的聲浪朝顧之徹湧來,令他臉上的怒色漸漸散去。
"真的?"他瞅著她再次問道,氣勢已明顯減弱。
"大家都作證了,你還不信?"她真不知該拿他怎麼辦才好o
"我怎麼知道他們是不是串供。"他音量很小,只有她能聽得見。
聞言,林語真再一次用力地將他拉近自己,語氣中有著不容小覷的不耐。
"你以為你是法官在問案啊?"串供?他會不會想太多了?
顧之徹皺起眉,一直這麼彎著腰,他真的很累。
"你能不能鬆手?我腰好酸。"
"那你是承認你誤會冠禹了?"她挑起眉,顧不得這麼逼他承認會讓他面子有損,可畢竟紛爭是他挑起的,當然要他自己承受。
"沒關係,只要解釋清楚就好。"趙冠禹鬆了口氣,總算是保住店裡的財物了。
顧之徹雖然不情願,但眾目睽睽之下他還是點了頭。見他認錯,林語真立刻鬆開手。
挺直腰桿,顧之徹還是心有不甘,"語真你……"
"有話我們回家去再說。"他不會覺得不好意思,但是她會:"各位,不好意思,請稍待片刻,他等會兒就會回去彈琴的。"她替他向客人陪不是。
待圍觀的人散去,身為老闆的趙冠禹便趕緊每桌送了杯啤酒以示誠意。不過,這帳是記在顧之徹頭上,畢竟為了替他們排解冷戰,他可是犧牲重大,而現在就讓他們小倆口自行調解,他可以功成身退了。
"可是我……"顧之徹欲言又止地望著頰上兩抹嫣紅她。
"你怎樣?"她凝視著他。
"算了。"男人的自尊不容許他當眾說出心裡的不平衡。
從他閃爍其詞及游移不定的目光中,她頓悟了一件事。
"原來你是吃醋了。"她促狹地直瞧著他。
其實她也會啊!
看那些女客人們皆以一種迷戀的目光盯著他看,她就一肚子火,可是她也沒怎麼樣,還不是喝她的酒、聊她的天,哪像他度量這麼小!
"哼。"他不直接回答,僅是輕輕地從鼻孔裡哼出氣。
還好燈光夠暗,她沒辦法察覺到他臉上正在發熱,否則他一定會尷尬得無地自容。
"我和冠禹又沒怎麼樣,只是一起喝酒聊聊你的事而已,有什麼好吃醋的?"別說女人,男人的心理有時候也很難理解。
"聊我?"聊他的事可以讓她笑成那樣?那她跟自己說話時,怎麼鮮少出現那種嬌羞如花的表情?"你們聊了什麼?"
見他高高地挑起濃眉,就知道他一定又在懷疑她了。
"沒什麼,還不是你把今天演出的曲目全改成蕭邦的,造成冠禹不小的困擾。"
她怎麼好意思說是因為自己太感動他的用心良苦?乾脆隨便挑了個比較不令她難以啟齒的理由搪塞他。
"就這樣而已?"這個答案他不太滿意。
"你鬧夠了沒?"她瞪了他一眼,"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樣,現在你快回去彈琴,不要造成大家的困擾。"她抵著他的胸膛推著他。
"看你這麼急著把我趕回舞台,分明事有蹊蹺。"他睇著她不斷眨動的長睫。
"唉,你一定是曹操轉世,否則猜忌心怎麼會這麼重?"林語真無奈地消遣了他一句,她輕歎一聲,"好啦,不然要我怎樣你才肯相信?"
"只要我說,你就肯做嗎?"他小心翼翼地試探,想達成心裡正在成形的計謀。
"你在打什麼壞主意?"瞧他嘴角揚起賊笑,她不免有些懷疑,害怕會被他這隻狐狸給一口吞了。
"還說我猜忌心重?你還不是一樣,一點都不輸我。"早料到瞞不了機伶的她,不過裝傻的功夫他在行得很。
林語真搖搖頭,表示受不了他的強詞奪理,這時見在他後方的趙冠禹跟她打了個手勢,她抱歉地揚起一笑。
"你再不回舞台彈琴,那你之前彈琴的工資恐怕會全讓冠禹拿去當成賠償客人的費用喔。"她使出最能治他的一招,但願有用。
經過她的提醒,顧之徹天人交戰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不敵不願做白工的心情。
"沒誠意。"
真受不了他,明明都已經三十二歲了,還這麼會使性子!
"你很小孩脾氣耶。"她還是妥協了,"快點說你要我怎樣嘛!"
"現在。"他指著自己的唇,"吻我。"
"現在?"她錯愕不已。
"嗯。"他得意地揚起邪笑。
"我才不要。"她拒絕提供客人們看熱鬧的機會。
"那我不上台了。"說完,他就坐在她方纔的位子上,端起她未喝完的水果酒一飲而盡。
"顧之徹,你不要太過分!"她擰眉瞪著他。
顧之徹很清楚自己現在的行為非常幼稚,但是若不跟她來這一招,他根本沒辦法定下心繼續演奏。
他這分明是卯上她了嘛!
說真的,她可以不要理他的,畢竟錢要賺不賺是他家的事,可是讓他上台演奏是冠禹對她的期許;而且今晚他們也害他損失夠多了,她真的無法像他一樣這麼恣意妄為,還是得負起一些道義上的責任。
林語真氣呼呼地鼓起雙頰,拍了拍他的背。
"幹嘛?"他沒好氣地瞟著她。
"只要吻你,你就肯上台?"
"你又不願意,問這麼多幹嘛?"他轉頭跟Ben要了杯啤酒。
鼓起勇氣,林語真再次拍拍他的背。
"又幹嘛?"他沒回過頭,因為她一定只想勸他快點上台。
"你不回頭我怎麼吻?"反正今晚都已經丟臉了,不差再多個讓人笑話的機會。
她輕聲細語的一句話,其威力絕對不遜於引爆後的原子彈。
Ben手上的啤酒杯當場摔落,清脆的破碎聲更凸顯出眾人聽見她所說的話時的震驚。
顧之徹回過頭,不敢肯定的問:"你確定?"
雖然她的回答是他所想要的,可是他真的沒想到她會答應。
說出口已經夠教她難為情了,真要付諸行動,所需要的勇氣絕非他人可以想像。因為當眾獻吻是她連想都沒想過的事,不過要是再拖下去,她就真的不敢這麼瘋狂了。
林語真深吸了一口氣,打算直接以行動證明。
她伸手扯著他的領帶,將他拉向自己,隨即緊閉起雙眼,湊向前用力地貼上他的唇,沒一秒便馬上彈開。
"這樣你滿意了吧?"她羞赧地迴避他的目光,巴不得馬上奪門而出。
想不到他都還來不及反應,這個吻就結束了。
顧之徹有些失望地望著她的嫩唇。
林語真不待他反應,就伸出纖指指向舞台上、閃著黑亮光澤的鋼琴。
"你還不快回去彈琴。"她從沒覺得這麼羞人過,從來沒有。
見她敢當眾吻他的份上,就暫且放過她吧。
顧之徹揚著意猶未盡的笑意滑下高腳椅,他在她耳畔小聲地說:"我不滿意,所以……回家繼續。"
"什……"
他一指抵著她的唇瓣,止住她的未完的字句。
"剛才那個吻充其量只是碰一下而已,你不會以為這樣就能打發我了吧?"說完,他得意洋洋地步上舞台。
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林語真瞪著他有別於之前的陰鷙神情,笑容滿面地彈奏著輕快的曲子,她真是又羞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