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才剛亮,一夜未寐的靳袁皓來到楚楚房門前,敲著門喊道:「楚楚,把門打開。」
被他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的楚楚,坐起身眺望著窗外仍然昏暗的天色,皺起不能再皺的眉頭,埋怨地朝門外大吼:「你瘋啦?這麼早吵醒我做什麼。」
「你再不開門,我就直接踹門進去,聽到了沒有?」他沉著嗓音道。
楚楚歎了口氣。這人總是如此,不順他的意便威脅人家服從他,真是霸氣。
她氣急敗壞地跳下床,拿了件披風套在身上,小跑步地來到門前,重重地拉開門閂。一打開門,映入眼簾的是靳袁皓一臉的陰鬱,她下意識地問道:「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她柔聲的關切化去他沉澱了一夜的怒氣,他目光炯炯地凝視著她的臉,腦裡充滿著她的各種倩影,想著她時而溫婉、時而氣呼呼、時而像黏人的小貓、時而像火爆的小虎般,不管何時的她,都是這般令人迷眩。
楚楚看他竟看著她發起呆來,頗有微辭地說:「我說少爺,你一大早來敲奴婢的門,不會是要我晾在這兒給你瞪著看吧?」
才剛說完,她便被他一把抱住,突如其來的緊擁,令楚楚呆愣住,「少爺?」
擁著他朝思暮想的軟玉溫香,卻聽到她殺風景地喊他少爺,他蹙眉道:「別稱呼我少爺,叫我皓,知道嗎?」
「皓?」討厭,讓她又想起那首詩了。
頭一次見她這麼順從他,聽她輕柔的喊著他的名,頓時令他滿懷喜悅,「再說一次。」
出神的她不知所措地又想到那首詩,埋在他胸口的臉蛋紅透而益加低垂。
以為她是害羞,他笑容可掬地俯首看著她黑壓壓的頭頂說:「瞧你剛才還喊得很順,再叫一次我的名有這麼困難嗎?」
沒聽到她的回聲,他疑惑地抬起窩在他胸口上的俏臉,看見她失焦的眼神,明白她根本沒在聽他說話。
他有種被忽視的憤慨,懲罰地低頭堵住她的粉唇。
楚楚在感覺到唇上的溫熱時才驀然回神,想撇開頭,卻被他用手固定住,根本動彈不得。
她虛軟地推拒著他,感覺即將襲來的黑暗就要吞噬她,自她認識他以來,這是她第二次被他的粗暴給弄暈,她真的覺得自己好倒霉。
靳袁皓抱著昏厥的她,得逞似地揚起一抹奸笑,將她抱回床榻上,蓋上被毯,笑看著她的睡顏,心裡更篤定了自己對她的愛意。
突然,他看到枕下有張紙條,好奇地抽出一看,擰著眉看到信末的落款竟是他的名,但他卻不記得自己曾寫過這樣的詩詞。
看著那頗為熟悉的字跡,他的腦海裡閃過一個人,恨恨地想著:他到底在搞什麼鬼?這麼做有何用意?
楚楚再睜開眼,就看到他陰森森地盯著手中的紙;那張原是壓在她枕下的紙,怎麼會跑到他手上?
「你怎麼隨便拿我的東西看呢?」她羞赧地問。
他回過頭看著她浮現紅暈的臉蛋,心裡起了個順水推舟的主意。「這是我的東西,你怎麼說是你的?」
「你!」她不禁怔愣。
「是你擅自從我的書房裡拿出來的嗎?」
「才不是呢,我是在那裡看到的。」她理直氣壯地指著不遠的梳妝台說。
他依她所指的方向看了看,隨即又說:「那可怪了,你既然沒有拿,那這張紙又怎會在你的房裡出現?顯然在我們之間有一個人說謊!」
他意有所指的話,令楚楚急忙否認:「絕對不會是我。」
「那你的意思是我說謊?」他在心裡竊笑著,她果真是很單純。
她面有難色地道:「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那你覺得會是誰說謊?」
「我不知道。」她煩極了,她怎麼會曉得這張紙條的來歷,早知道便撕了它,那就什麼事也沒有,更犯不著搞得自己這般尷尬。
他真覺得冥冥之中有些什麼,昨夜才決定展開攻勢,今早就有題材可以發揮,雖然冒用他的名寫了這封信的人是挺欠揍的,不過倒是幫了他一個很大的忙。
不給她有喘息的空間,他又問:「你覺得這封信是寫給誰的?」
楚楚厭煩地吼了一句:「我不知道!」她又悶悶地說:「你別一直問這些有的沒有的行不行?我都快煩死了。」
「有的沒有的?會嗎?我倒覺得這個問題挺嚴肅的。」靳袁皓攤平那張紙,置於床沿。
楚楚鬱悶地看著那句「這般情事與誰論」,又承受著靳袁皓熾熱的目光,竟覺得有一種莫名的壓迫感襲上心頭,令她覺得難受極了。她剛才不該醒過來的,若能就這樣昏睡下去,她就不用面對這種令自己萬分不自在的場面,那該有多好。
唉!她在心裡大大地歎了口氣。
看她垮著小臉,靳袁皓眼中閃過詭譎之色。「還記得我曾說過『你溫暖了我冰封的心』這句話時你當時的反應嗎?」
她低著頭,不願回答。
他無所謂地接道:「當時你把我的真心話當成笑話看待,現在我將赤誠的感情訴諸於文字,難道你還不肯相信嗎?」
她不是不相信,只是除夕夜那晚他對她的嘲諷仍迴盪在她耳畔,他對她所做逾矩的事仍然存留在她腦海裡,種種的不愉快並非三言兩語就可化消。
這些天以來,他對她的用心她是明白的,但是,以目前而言,她很難就這樣接受他的愛意,這對她來說太勉強了。
「我不知道。」她為難地搖搖頭。
「你怎麼一直回我這句話,你心裡都沒有別的意思嗎?」她愈是無措,他就愈是緊張,難道她喜愛的人真的不是他?
「你別逼我好嗎?我心裡亂得很,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她傷腦筋地雙手環抱著屈起的膝頭,臉蛋緊靠在上頭。
他伸手撫著她未插上髮簪的烏髮,柔聲地說:「我並非是在逼問你,而是我心裡有太多的不安。每當你展露歡顏對其他男人自若地談笑,對我卻不是板著臉孔,就是一臉惶恐,這樣的差別看在我眼裡,你可知我有多心痛?」
楚楚一臉匪夷所思地斜睨著他。
「坦白說,一開始我是對你抱著很大的疑心,所以才會如此重傷你,但經過這陣子的朝夕相處,我知道是我誤會你了,因為你待人是如此誠懇,個性又樂天知命,根本不可能有惡毒的心腸,若真的有,想必也是遭人陷害。」他的手游移至她的臉龐,輕輕地觸摸著,「我為我做了那些傷害你的事道歉,你願意原諒我嗎?」
楚楚睜著盈滿訝異的眼眸看著滿臉歉疚的他,很吃驚一向剛毅又高高在上的靳袁皓,竟會拉下臉如此低姿態地求她原諒。
楚楚眼裡漾起水霧,閃爍著奇特的光澤。
靳袁皓癡情地望著她,心裡明白她對自己已有了不同的觀感。「你不用多說,我都明白,只要你肯讓我們有機會相處下去,這就夠了。」
楚楚不安地想著她是否該接受他的感情,「你對我是真心的嗎?」
聞言,他笑逐顏開,「小傻瓜,當然是真心的,你還懷疑嗎?」
她強忍著快奪眶而出的淚水,哽咽不已的說:「沒騙我?」
他摟著她的細肩,讓她靠在他的胸膛上,「你聽,這怦怦的心跳聲,從今而後只為你一個人跳動,假使你有朝一日離我而去,那我也將隨你而去。」
窩在他胸前,聆聽著他的話語的楚楚,破涕為笑地說:「甜言蜜語。你何時也變得如此輕浮了?」
「輕浮也只為你一人,不喜歡嗎?」他含笑地注視懷裡的她。
「噁心。」她嘟嚷著,心裡充滿幸福感,真希望時間就這樣停住。
雖然很想就這樣擁抱著她不放,但看著外面一片光亮,他也該去錦繡莊園商討報仇事宜了。
「楚楚,梳洗好就去用早飯,我得去錦繡莊園了。」他抬起她的臉叮囑。
看著他沉著的眼神,她應允道:「我明白,你去吧!」
靳袁皓憐愛地啄了一下她的小嘴,便起身跨步走出房門。
楚楚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喜孜孜地拿起信紙瞧了又瞧,心喜地將它收回枕下,愉悅地跳下床,換好衣裳梳理了雲鬢後,便十分優閒地走出了擎嵩閣。
擎嵩閣的一角走出一個人,嘴角噙著笑地看著這一前一後走出房門的兩人。
他隨即自言自語地對著空蕩的庭院說:「幫了你一個大忙,我看你要怎麼答謝我。嗯,先拿你一些茗茶當謝禮好了。」
他轉身走進靳袁皓擺放茶具的房裡,再走出來時,手裡已提著一袋茶葉。
遂其所願後,就跟以往一般,他來無影去無蹤,不留痕跡地消失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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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錦繡莊園的靳袁皓,對恭迎他的李總管笑容以對,「李總管早啊!」
已經好幾年沒見他笑過,今天一早就見靳袁皓如此好脾氣地向他問候,李總管是萬分驚奇。看著少爺英姿颯爽的走進書房中,他想今天大夥兒可以不用再緊繃著情緒做事了。
一早就在書房裡等他的上官晉,看著滿面春風的靳袁皓推門而入,驚喜地說:「發生了什麼好事,讓你笑得這麼開心?」看樣子他這一路過來,肯定嚇到不少人吧!
喝了口李總管幫他泡好的龍井,靳袁皓滿是笑意地說:「兩情相悅,懂嗎?」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那真是恭喜你了。」他很高興他和楚楚有了好結果,看來帝狐撮合得好,這樣一來他便可以不用再承受他莫名其妙的怒氣。
「好了,談正事要緊。」靳袁皓攤開關外的地圖,圈起賈致忠的所在地,「既然他擁兵自重,那麼府中上下必定是守備森嚴。硬碰硬對我們而言,雖然有其危險性,但也是最快速的方法,你覺得呢?」
「言之有理,再加上裡應外合,那就最好不過的了。」說完,上官晉在心裡慘叫一聲,希望靳袁皓沒聽清楚他的弦外之音。
「能這樣是最好,可惜我們並沒有事先安排。」靳袁皓專心一致地策劃著佈局,並未留心他的這番話。
上官晉感謝上天對他的愛戴,沒讓靳袁皓髮覺蛛絲馬跡。
「晉。」靳袁皓在圖上畫了兩道線。
「什麼事?」他低頭看他的動作。
「你帶一些打手往前門進攻,另一批人再由後頭堵住出路,趁你們將大門的守衛與通往大廳間的人馬擺平之際,我則趁虛而入。」
「沒問題。」反正有帝狐在那裡運籌帷幄,他可以料想到這場仗勢必是一面倒,輕輕鬆鬆就可結束。
靳袁皓坐回椅子上。「所謂擒賊先擒王,這些被賣致忠收買的人不可能會為他出生入死,所以晉你別傷了他們,重點是在賈致忠這個賊人身上。」他拿起微溫的茶,一飲而盡。
「我明白,那什麼時候出發?」
「明天。」
「這麼快?楚楚知道嗎?」
他搖搖頭。「我今晚會跟她說。」
上官晉收起地圖。「那我先回鏢局安排一下,先走了。」
「明早我會去鏢局跟你會合。」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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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霞滿天,暈黃的大地絢麗得令人目不暇給,遠方的行雁呼嘯而過,春末的夜晚,吹拂著暖和的東風,十分怡人。楚楚坐在庭院上,優閒地眺望著夕陽餘暉下的景致。
「楚楚姐姐。」魏立謹一路跑向坐在池邊的她。
她露出笑靨地看著氣喘吁吁的魏立謹,「怎麼跑得這麼急?」
「福伯說可以吃飯了。」魏立謹撫著起伏不已的胸口。
「你舅舅回來了嗎?」楚楚狀似隨口問問。
魏立謹不懂楚楚姐姐為什麼要假裝一副不在乎的樣子,她和舅舅之間的關係他早就明白了,她在不好意思些什麼呢?「早回來了,現在正在廳上等著楚楚姐姐一起用晚飯啊!」
「喔!」她紅著臉,迴避他晶亮的目光,拍了拍裙後的灰塵。「走吧!我們一起進去。」她牽起他的小手,背著滿天的霞彩,慢慢地步回不遠處的廳堂。
一到屋裡,她的目光對上靳袁皓的,隨即羞澀地挪開視線。
靳袁皓一瞬也不瞬地凝望她臉上那媲美紅霞的徘色,待她與魏立謹坐定位後,便宣示道:「明天我與晉要去關外討血債。」
聽到他突然宣佈的消息,楚楚與魏立謹都是一臉意外。
她首先發難:「這麼快,不能再好好商議嗎?」
「不能再拖了,我和晉早已決策好一切,你放心吧!」
「可是——」
她擔憂地想再說些什麼,但心意已決的靳袁皓伸出大手撫上她的柔荑,打斷她的話。
「放寬心,一切都沒有問題。」
靳袁皓稍微嚴肅地繃著臉,令楚楚將即將脫口的話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魏立謹見他們一個操心不已,一個則是篤定非常。他雖不懂舅舅決定了什麼事,但他相信他的決定都是對的。「舅舅,請你一路上務求小心。」
靳袁皓頭一次發現到魏立謹的穩重,完全不像一個七、八歲的孩子該有的氣度。這孩子未來的發展必然不可限量。
「快吃飯吧!」靳袁皓微笑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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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後,楚楚便拉著靳袁皓回到擎嵩閣,關上擎嵩閣的拱門,她劈頭就說:「我絕對要跟你去。」
靳袁皓寒著臉,凜然地說:「楚楚,你要知道,我可不是去玩的,這一去有多少危險我自己都沒個准。」
她伸出手,制止他再說下去,「我知道不是去玩的。」
「既然知道,你還想去?」
楚楚扯住他的衣襟,「我雖很在意那個混蛋的下場,但我更在意的是你的安危啊!」她的神情滿是憂慮。
靳袁皓喜上眉梢,他不知楚楚竟會如此擔心他,她這樣的轉變,真的令他欣喜若狂,今早的那席話奏效了。
他歡喜地緊擁住她,緊得讓楚楚以為他怎麼了。
「你……你沒事吧?怎麼突然抱著我?」她伸手撫著他厚實的背,「袁皓,你讓我跟去好不好?我保證我不會惹麻煩的。」
「我能不答應嗎?」他妥協的話埋在她馨香的髮絲裡。
得到他的首肯,她心滿意足地靠在他的身上,因為被他騰空抱著,她一仰頭正好看見滿天的星光,好不吸引人。
「看,好漂亮,不是嗎?」她望著絢麗的夜空,目光更加朦朧。
他循著她的目光看去,「是很美,但比不上你那明亮的雙眼美麗。」
她望進他寫滿深情的雙眸,「你說了這麼噁心的話,不會想吐嗎?」她調皮的對他扮了個鬼臉。
「我從沒對一個人說過這樣的話,你竟敢這樣笑話我!」他點了點她的俏鼻。
她皺著被他點過的鼻說:「才怪,你沒對上官姑娘說過嗎?」
他含笑地說:「你在吃醋?」
「吃醋?我吃醋做什麼?」她噘著嘴,小跑步地跑到因月光的灑落而泛著鄰鄰波光的池邊,蹲下身,撥著清涼的池水,好笑地看著被她嚇跑的魚兒們。
「嘴硬,你也太心口不一了吧!」靳袁皓站在她身後,諷刺地道。
她倏地站起身,雙手環胸,「是又怎麼樣?」
「真是拿你沒辦法。」他一把抱起她。「晚了,早點睡,明天還要早起呢!」
「你還是死性不改。」
「喔?」他挑眉。
「老愛抱我,你不累啊?」
「怎麼會,我還巴不得整天抱著你呢!」
「還真的哩,屆時你手就抱到斷了。」
他咧嘴一笑。「誇張。」
「才沒有,我還記得你曾說過我很重。」她埋怨地看著他。
「你還記得?」他驚訝地睜大雙眼。
她抬起手槌打他的胸膛,「你笑我。」
他悶哼一聲。「輕一點,小心槌死我,你就要當寡婦了。」
「我還沒嫁給你,何來的寡婦?」她又槌了一記。
他的眸中漾著滿滿的笑意,「快了,等辦完正事,我就要娶你過門。」他低頭親了一下她的額頭,便抱她回房。
幫她蓋好被子,他柔聲道:「好好睡,明早我再來叫醒你。」
她伸出蓋在被子裡的手,拉住欲離開的他,「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
「我真的會來叫醒你。」他肯定地點頭。
「不是啦!」她羞紅了臉,「我是說……說……」她不好意思地拉起被褥蓋住半張臉。
他愛戀地揉搓著她的髮絲,「千萬別懷疑我對你的真心。」
她眨了眨眼,透過被子回了一聲:「嗯。」
「睡吧!」大手撫蓋住她的眼簾,直到傳來平穩的呼吸聲他才移開手,替她拉好被子後便輕手輕腳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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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一早,行裝整頓好的上官晉帶著十多個鏢局內的弟兄們,站在鏢局的大廳裡等著與靳袁皓會合。
沒多久,上官晉便被眼前的景象嚇得忘了反應。
楚楚揚起一抹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晉,你還好吧?」
上官晉一個大後退,疑惑地問:「你怎麼也跟來了?」
「我讓她跟的。」靳袁皓似笑非笑地拉回楚楚,不願意讓她靠他太近。
楚楚斜睨了靳袁皓一眼,瞭然於胸地握住他的大手,偎靠著他。
「可是這趟路既遙遠又危險,你還讓她跟?」上官晉問道,卻在看見他們兩人濃情蜜意的模樣時,無可奈何地接道:「好啦!隨便你們。」
「晉,你別看不起我,想當初我也是帶著小謹從東北一路來到揚州,我可是不怕危險辛苦的哦!」她握著靳袁皓的手,回嘴道。
「好,我明白,時候不早,我們也該上路了,再拖延下去,等到艷陽高掛,我們就不好這樣浩浩蕩蕩地出城了。」
扁著嘴,楚楚心裡有種奇怪的感覺。平時晉待她都是萬分親切,怎麼才過了沒多久時日,他便判若兩人;這樣的疏遠令她有些難過,她想一定是那天靳袁皓跟他說了些什麼。她跟晉之間又沒什麼,他在興什麼風,作什麼浪啊?
她甩開他的手,拎起包袱便跟在一行人的後頭走了出去。
靳袁皓奇怪地看著有點火氣的她,一早還好好的,怎麼沒一會兒就又板著臉?但他也沒有多說些什麼,只是跟著走出大廳往後門的馬車走去。
一行人待上官晉分配好座位後,馬車便出了城門,往遙遠的東北直奔而去。
一路上,楚楚都聞聲不響地看著窗外的景色,這樣的安靜著實不像平時活潑開朗的她,反常的樣子令一旁的上官晉和靳袁皓怪異地相互看了一眼。
「她怎麼了?」上官晉輕聲詢問。
靳袁皓聳了下肩表示不曉得。
上官晉指著楚楚。「你不想問嗎?」
靳袁皓苦笑了下,「等會兒吧!」
「你們兩個別再那兒吱吱喳喳的,吵死了。」
楚楚猛一出聲,立即嚇壞了兩個大男人。
見狀,楚楚頓時覺得自己好厲害,竟能讓令人聞風喪膽、又頗具威望的他們嚇成這副呆樣,她不禁大笑出聲。
聽她咯咯直笑,他們兩人更加覺得詭異。人說女人心海底針,還真不是騙人的,真是善變啊!
「楚楚,你這一路上怎麼老繃著臉,令人頗不習慣。」上官晉試探地問道。
靳袁皓一把擁住她,將她圈在懷裡。「你到底是怎麼了?」
楚楚被這突來的擁抱弄得很不好意思,「晉在看耶。」她小小聲地咕噥道,紅雲頓時染上她白皙的雙頰。
「我不介意,你們盡量。」不介意才怪,他看得心好酸,他也好想有個伴!
上官晉狀似無所謂地撇頭看向窗外,想留點空間給那小倆口。
「你說不說?」靳袁皓凝視著她。
說?晉人在這兒她怎麼好意思說。她低下頭,攪弄著衣擺。
他托起她低垂的臉,「楚楚!」
「你別這麼凶我,我不吃這套。」她也回瞪他。
一旁的上官晉有點驚懼於這種蓄勢待發的火爆場面,他掀開布簾對駕車的手下問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稟少爺,快正午了。」
「那找個地方歇會兒,讓大夥兒吃些乾糧喝點水。」
「是,少爺。」
放下布簾後,他乾笑道:「你們別老瞪著對方,讓人覺得怪恐怖的。」
「晉,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靳袁皓冷冷地吐出一句話。
「好好好,我閉嘴。」上官晉自認倒霉地摸摸鼻子。
一會兒後,車子停了下來,大夥兒都迫不及待地跳下馬車活動筋骨。
楚楚和靳袁皓一下了馬車便走到了較偏遠的地方,打算敞開天窗說亮話。
「現在四下無人,你總可以說了吧!」靳袁皓雙手環胸地等待她的回答。
「要我說可以,但我醜話先說在前頭,你聽完後可不許凶我喔!」楚楚伸出青蔥玉指指著他道。
靳袁皓不置可否地說:「我有這麼蠻不講理嗎?」
「你就是。」楚楚斷然地點頭。
「好,我答應你,絕對不凶你。」他微笑地伸手彈了彈她的粉頰。
「那好,我問你,前天你是不是跟晉說了些什麼?」
「前天?」靳袁皓有點摸不著頭緒。
「就是晉來找你,跟你說明賈老頭的根據地那天啊!你未老先衰啊,要不怎麼這麼容易忘事呢?」楚楚狐疑地睨著他。
「你這張小嘴倒是挺厲害的。」他一臉的佩服。
被他這麼一捧,楚楚開心地說:「那當然。」隨即想想,不對啊!怎麼扯到這兒了?「你別想岔開話題。」
「被你發現啦?」靳袁皓尷尬地笑了笑。
「廢話少說,你那天到底說了些什麼?」
「沒說什麼。」他迴避地看著遠處忙著張羅吃喝的一群人。
楚楚見狀,墊起腳尖轉回他的頭,望進他的眼,「你騙人,你沒說什麼,晉怎麼會對我這般冷淡?」
「你這麼在乎他怎麼待你?」靳袁皓沉下了臉。
楚楚看他一臉陰鬱,無奈地道:「你想到哪裡去了,我會在乎他是因為他是我到揚州後所結交的第一位朋友,也是你的莫逆之交,所以我就更重視他呀!」
靳袁皓不信地拉開她的手,索性轉過身背對著她。
像個孩子似的。楚楚歎了口氣,伸出雙臂環著他的腰,「我只當他是位好朋友,但你卻是我未來的夫婿啊!這之間有很大的差別,所以你別想那麼多嘛!」
聞言,靳袁皓猛地轉身,握住她的手,「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什麼你分明都聽見了,還問。」楚楚嬌羞地低下頭。
「你這些話是當真的嗎?」靳袁皓緊張地問。
她抬起臉。「除非你之前跟我說的也是騙我的。」
「我怎麼會騙你呢?我……」他緊摟住她,「楚楚,我真的很高興聽到這番話,真的。」
楚楚會心一笑,「可是,我還是很想知道你跟晉說了些什麼。」
這有危男性尊嚴,他才不願告訴她。他為難地道:「楚楚,我可以不說嗎?」
「行啊!」楚楚灑脫地回道。
「真的?」他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俯看她的笑臉。
「是真的。」隨即話鋒一轉,「你不說我就不理你了。」甫說完,她就要跨步離開。
情急之下,靳袁皓拉回她,「你這磨人的小妖精,好,我說!」他埋在她的發間,將那天的情形重述一遍。「這樣你滿意了吧?」
她雖然已聽他說過她若與其他男子相談甚歡他會很不高興,卻沒想到他會因而恐嚇他的好友,他的這番舉止令她萬分欣喜。
她拉下他的臉,重重地吻了一下他的臉龐,「我有沒有說過……」
「說過什麼?」
「你臉紅的樣子好好笑。」她一說完,拔腿就跑。
愣了一下的靳袁皓,摸了摸她吻他的地方,「這小鬼。」
「你愣在那裡做什麼,還不快來,等大夥兒把東西全吃完了,你就準備餓肚子吧!」楚楚回過身,對他大聲吼叫道。
看著她有如蝴蝶般俏麗的身影,他覺得結識她真是一件萬分幸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