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這個耳光清脆響亮得讓人心痛、心碎。
天界之母怒不可遏地指著跪在他面前涕淚縱橫的絕美女子,大聲叫罵:「你乃天界的智慧女神,竟然私自下凡跟凡間男子搞出這種見不得人的齷齪事,你……你簡直…無恥。」
智慧女神——奧斯雅的俏臉上爬滿楚楚可憐的熱淚,仰頭對著天界之母哭喊:「母后,請原諒女兒所作的一切——
「我死都不會原諒。」天界之母的吼聲貫徹雲霄,「你的齷齪行為已經污染了聖潔的天界,毀了你自己的名譽,更讓我跟你父皇在天界失去顏面,我絕不原諒你,不——能——」她大喊著,激動悲慟的情緒在眼眶中製造出滾滾熱流。
「母后…」奧斯雅掩面痛哭,喉嚨梗塞得說不出話來。
「滾,給我滾出天界,回到那個凡夫俗子身邊去,從此不許再回到天界來。但是,你依然必須為你自己所做的事負責,因為你將受到天界眾神的詛咒,失去所有的神力,而你肚子裡的孩子生下後將會不健全,『她』會是個殘缺的孩子,除非……她能夠遇上——個真心愛她、願意為她而死的男子,否則,她身上的詛咒永遠都不能破除!」天界之母狂聲大吼。
「不——」奧斯雅,晾惶大喊,她不要她的孩子受到詛咒,不要啊!」
「滾!」天界之母再次狂吼,玉臂狠狠一揮,便將奧斯雅掃下天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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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痛啊,啊……」奧斯雅額上汗水涔涔,疼痛的呼聲不斷自她口中喊出。
「已經見到頭了,你再忍耐一下,來,深呼吸。」產婆溫柔的勸著,但額上的汗水卻不亞於床上的產婦。
「真的好痛,啊……」奧斯雅一個勁的痛哭,在產婆萬般的勸撫下才繼續做深呼吸,然後照著產婆的指示閉氣,並將力量往下腹擠壓,但疼痛依然猛烈地侵襲著她,「不要,真的好痛,啊…」
「快出來了,快出來了。」產婆揮汗笑喊,「再加油一下,寶寶快出來了,快,深呼吸,閉氣,用力,好……再來一次,啊!出來了。」隨著產婆的大呼,一聲又低又細的嬰啼在屋子裡微弱的響起。
奧斯雅雖然力竭的癱在床上,緊繃的心卻依然沒有得到釋放,惶恐的雙瞳投向產婆,顫抖著恐懼的雙唇,艱難的低問:「孩子……孩子健全嗎?」
產婆一臉的笑容,忙把孩子抱至奧斯雅面前,「健全健全,而且還是個漂亮的孩子呢!天啊!瞧她長得多美啊,簡直跟你一模一樣。」
奧斯雅的目光在嬰兒的身上溜了一圈後,心中的牽掛才得到鬆懈,而喜悅的淚水也跟著潰堤。詛咒沒有成功,她生下了一個健全又美麗的孩子,噢!感謝神的保佑。
產婆將嬰兒梳洗乾淨後才拉開房們門讓在門外焦急等候的一干人進來,眾人圍著嬰兒直笑,嘖嘖稱歎著她的美麗。
寒俊生高興的看了一眼嬰兒後,立即奔向床邊,深深執起妻子的手道:「謝謝你幫我生了一個漂亮的女兒。」
「一個健康的女兒。」她滿足的笑道。
寒俊生提起袖子拭去妻子額上殘留的汗珠,溫柔的問:「你說,給她取什麼名字好?」
奧斯雅轉眸看看窗外,此時正值寒冬,窗外的梅花正爭妍綻放,「就叫雪梅吧!」
「雪梅?」寒俊生想了一下,隨即綻放笑容,
「好名字,好,就叫雪梅,寒雪梅。」
奧斯雅勾唇淺笑,緩緩閉上疲憊雙眼,沉人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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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四歲的雪梅還不會喊爹娘,成天只會傻笑。
經大夫審慎診斷的結果是——她是一個啞巴,一個傻瓜。
大夫的話無疑在寒家投下一枚炸彈,當場把寒老夫人以及寒俊生炸得腦中一片空白,而這個消息對奧斯雅來說更如晴天霹靂。此刻,她就像具沒有生命的雕像般呆立在屋子角,空茫的目光無神的望著正吸吮著大拇指傻笑的女兒,喉頭及唇瓣完全不能控制的顫抖著,想尖叫狂喊,卻又發不出聲音。
寒老夫人在驚悚了片刻後發出呼天搶地的哀嚎,怎麼也無法相信她捧在手心裡的寶貝孫女是個傻瓜、是個啞巴,想他寒家在這地方上是名門望族,現在竟出了個傻瓜啞巴女?她怎麼能夠相信、能夠接受這個事實?
寒俊生的反應比奧斯雅好不了多少,他也一勁的呆愣著,目光一樣離不開他容貌姣好一臉天真無邪的女兒。那孩子是那麼的漂亮,跟她的母親幾乎—模一樣,但她成天卻只會傻笑。
他痛楚的絞著心,糾結的眉宇毫不保留的呈現出他的痛苦。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他寒俊生一生光明磊落、樂善好施,但上蒼卻給了他這樣的命運,這對他來說一點兒也不公平。淚,在眼眶裡掙扎著、刺痛著,胸下的心更是無可言喻的痛。
奧斯雅的情緒在雪梅走過采拉她衣袖時徹底崩潰,抱著頭大喊一聲:「不——」淚水決堤的衝出眼眶,滿臉痛楚與無助的跌坐地上,仰臉對天吶喊:「她是個健康的孩子,不是啞巴,不是傻瓜,不是……不是……,天啊!為什麼?為什麼詛咒要應驗?」
呼天搶地的寒老夫人在媳婦的吶喊聲中斂住自己的聲音,一對銳利的眸子猛地投向痛斷肝腸的媳婦,赫然舉身朝她撲了過去,像只欲將人撕碎的母老虎,用力撕扯著奧斯雅身上的衣服,捶打著她的身體,一邊謾罵嘶吼著:「只有你這種來路不明的女人才會生下啞巴,才會給寒家帶來這麼大的不幸與恥辱,都是你!」
「娘!」寒俊生衝過去拉開母親,含淚勸撫,「您別激動呀,這事不能怪斯雅,她也不希望這樣——」他的聲音隱沒在一記清脆響亮的耳光聲中。
寒老夫人毫不留情地在寒俊生臉上揮出一個火紅的掌印,「你這個不肖子,我早說過這種來路不明的女人不能做咱們寒家的媳婦,你偏偏不聽,非要將她娶進門不可,現在…」
她心痛的看向還在一旁傻笑的雪梅,指向她的手一直不停的抖動,連聲音都支離破碎,「你看看她,她是個啞巴,是個傻瓜哪!咱們寒家今後如何在這地方上立足?」想到從今以後寒家將成為街坊鄰居的笑柄,鄉親父老茶餘飯後愚弄的對象,她的五臟六腑就一齊絞痛起來。
猛然地,寒老夫人面無表情的指向淚如兩下的奧斯雅,對著寒俊生冷冷的下達命令,「把這對讓寒家蒙羞的母女給我趕出去o」
「娘?!」寒俊生驚惶地喊。
而奧斯雅無語,只在悲痛中驚懼地抬眸看向她的丈夫,等待他的決定。
寒老夫人怨毒的眸光從奧斯雅身上收回,凌厲地射在寒俊生臉上,「我叫你把這對母女趕出去你聽見沒有?」
「娘,你不要逼我——」
沒有讓寒俊生有太多機會為難,寒老夫人漲紅一張老臉,急喘的胸口上下劇烈起伏,「你這個不肖子,非得把我氣死才甘心,是不是?」按著揪疼的胸口往後蹭了一下,一口氣險些沒提上來。
「娘?!」寒俊生驚恐地扶住往後跌的寒老夫人。
「要她……還是要……娘……你……你自己選擇,」寒老夫人喘得像隨時會斷氣。
寒俊生抱著幾乎倒在他懷裡的母親,心痛哀戚的看了他的妻女一眼,閉上眼做出決定,「把她們母女趕出去,從此不准踏人寒家大門一步。」
奧斯雅不敢置信的望著她的丈夫,怎麼也想不到他會這麼做。驚懼的唇只能癡傻的顫抖著。
老管事哀傷的走向奧斯雅,「少夫人…」
奧斯雅突然發出冷笑,撐著牆緩緩站起來,怨恨地咬牙瞪著寒俊生,「不用趕,我自己會走,但是我要告訴你,寒俊生,我恨你。」語畢,她抱起無知的小女孩衝出了寒家大門。
寒俊生望著奧斯雅消失的背影,淚,終於不受控制的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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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後紅葉山莊
紅葉山莊雖名為山莊,其實是一座大牧場。紅葉山莊的葉莊主是個極有商業頭腦的人,利用進口的名種馬與本地馬交配,培育溫馴卻又強壯的漢馬,從中抽取高額的利潤。不僅如此,他在外投資的事業更是涉足廣泛,舉凡古玩、珠寶、船業……無一不參上一腳,因此,外傳紅葉山莊富可敵國。
葉莊主膝下有一兒一女,兒子名喚兆晉,善良敦厚、平易近人,女兒名喚敏真,活潑外向艷若桃李,皆是葉莊主捧在手心的寶貝。
葉夫人是個美艷無雙的女人,一對鳳眼透出精明幹練,緊抿的唇總是不苟言笑,尤其,她的下巴總是高高的抬著,就像一隻高傲的孔雀,態度目中無人、不易親近。
今天的紅葉山莊看起來有點不一樣,比平常多了幾倍的熱鬧,而且個個喜氣洋洋,笑逐顏開,因為今天正是楚小王爺親自帶禮至紅葉山莊下聘的日子,對象是紅葉山莊的千金大小姐葉敏真。
說起這件婚事也是天注定,十七年前楚王爺攜眷前往紅葉山莊拜訪舊友,也就是現今紅葉山莊莊主,誰知大腹便便的莊主夫人竟在故友來訪時,生下一名美麗的女嬰,楚王爺稱這是天意,就與葉莊主這麼訂下了婚事。
這真是熱鬧盛大的場面,只不過是個下聘,排場卻像在迎親,鑼鼓喧天的好不熱鬧。
小王爺——楚冠霆,馬上英姿綽約,挺拔卓絕的身驅散發出一股渾然天成的王者之風,一張如刀鐫般的臉龐英俊迷人,薄薄的唇總是有意無意的上揚,尤其那對修長的鳳眼,像能勾人心魂似的向四面。八方散射著耀眼的光芒,所過之處皆可耳聞驚歎之聲。
他跨下騎駒緩緩走進敞開的紅葉山莊大門,從大門一直延伸至山莊巨宅,兩旁皆站著恭迎小王爺的僕人,而在小王爺的身後,則是一大長排的送聘隊伍,聲勢浩蕩。
他在紅葉山莊的豪華巨宅前停住馬,英姿颯颯的跨下馬。葉莊主趕忙來迎,將他得意的未來女婿迎進豪華一如皇宮的大客廳。
而此刻,在紅葉山莊巨宅後面的一大片牧場的某個角落,一名亭亭玉立,臉蛋姣美如玉的少女,正坐在潺潺小溪旁,一對黑亮的眸子專注的望著自己泡浸在小溪中的小腳,快樂的享受著溪水帶來的清涼感受。
一名做女僕打扮的少婦款款走來,身上的粗布棉衣仍掩蓋不了她一身的光華,那嬌柔婀娜的體態高雅而迷人。
「雪梅。」奧斯雅輕喚正在享受清涼溪水的寒雪梅。
聽見母親的聲音,雪梅自然的回頭,嘴一咧就是一個傻笑。
奧斯雅在女兒身邊蹲了下來,淡淡的瞥了女兒一眼,溫柔地道:「雪梅好乖,真的沒有亂跑。大屋那邊今天好忙,娘只能現在過來看看你,馬上又得去幫忙,你要乖喔,絕對不能亂跑,知不知道?」
也不知道她到底聽不聽得懂,只見她一邊伸出拇指放人口中吮著,一邊笑著點頭。
奧斯雅笑著摸摸女兒的頭,說了聲:「雪梅好乖。」後,便起身離去。
寒雪梅含著口中的大拇指,目光深幽的望著母親離去的背影,一對柳眉緩緩地皺起。
其實她什麼都聽得懂,但她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不能說話,更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控制不住的,看見人就想笑。所以她才從小被人嘲弄是傻瓜,但她打從心底恨「傻瓜」這兩個字。
大屋那邊今天很熱鬧她知道,因為這幾天她聽下人們紛紛談論著小王爺要來下聘的事,是那個最愛欺負、愛笑她是傻瓜的大小姐要定親了。說真的,她很好奇,尤其在聽見遠處傳來的鑼聲響鼓時,她真的很想到大屋去看熱鬧;可是,娘吩咐要她乖乖的待在這裡,怕她又闖禍。
聽說那個小王爺家世顯赫所以派頭很大,不過那些下人們老在莊主跟大小姐的背後偷偷議論,說那小王爺是個風流胚子,玩過的女人不計其數,是個花花公子。
她想,大小姐一定不知道才會想要嫁給地,她很想告訴大小姐這件事,雖然大小姐老是嘲笑她,但是,她依然不希望大小姐被那個小王爺欺負。可是,她又不會說話,而且每次她想開口,唇邊的肌肉就會抽筋似的向兩邊拉,所以,她心中也很懊惱。
再度回頭望向大屋,遠遠地瞧見忙碌的人影穿梭,無法控制心中那股好奇,她悄悄起身朝大屋走去。
沒有人注意到她的出現,因為大家都忙得團團轉。她目光四處瞟著,顯得鬼祟又癡呆,偷偷摸摸地從後門穿進巨宅,閃閃躲躲的繞至大廳,悄悄地躲在窗簾後面露出—對圓圓的明亮大眼,瞧著大廳中的一切。
哇!好多的聘禮!
大廳裡僕人忙碌的穿梭,聘禮如山般的堆著,莊主一邊撫著鬚髯一邊開懷笑著。她的目光緩緩地移轉,注意到坐在大少爺身邊的紅木椅裡的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好高,雖然坐在椅子裡卻仍可見他的挺拔,而那張臉俊得讓人捨不得移開視線,但……好奇怪,他身上有一種讓人害怕的氣勢,不像大少爺給人的感覺親切,不可否認的,他有一種讓人難以抵擋的魅力。
首先發現躲在窗簾後的她的,是紅葉山莊的大少爺—葉兆晉,他在瞧見她時對她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
大少爺是個好人,她知道。因為他一直待她很好,而且是紅葉山莊裡唯一不把她當傻瓜看的人,他總是趁莊主夫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的拿一些好吃的食物送給她跟她娘,還時常陪她坐在溪邊看夕陽,並常常說故事給她聽。
如果不是大少爺一直偷偷的對她笑,莊主夫人
一定會注意到她的。在接收到莊主夫人投來的凌厲目光時,她的身子不禁一凜,唇邊的肌肉卻抽搐得更厲害,而這令莊主夫人更恨惱。事實上她一直非常討厭這個美麗的傻瓜。
莊主夫人用眼神警告葉兆晉,大少爺馬上收回目光與笑容,卻沒想到這細微的表情變化盡收入小王爺的眼中。
小王爺的目光很自然的瞟了屋子一周,終於在窗簾後面發現那對又圓又亮的大眼睛。那對眼睛閃閃發亮卻又不停轉動,像受驚的小老鼠一樣。他的唇往上一勾,對她綻出一抹迷人的笑容,那對修長的眼更瞇出風流倜儻的弧度。
莊主夫人發現小王爺在看躲在窗簾後面的雪
梅,一記利箭般的眸光狠狠地瞪向雪梅,嚇得雪梅差點魂飛魄散,雙手顫抖著猛絞窗簾,竟一不小心就把整面窗簾給拉了下來。
小王爺這會兒終於完全看見了那張臉,一時驚為天人的呆愣著,但情況馬上轉為混亂得讓人措手不及。
雪梅嚇得一張臉慘白如紙,唇邊的肌肉因此抽搐得更厲害,她猛一拔腿便朝門外沖,不料正和入門的老管事撞個雙雙四腳朝天。
葉兆晉連忙想起身上前相扶,卻被憤怒的莊主夫人拉回座泣,只見雪梅連忙從地上爬起,一古腦的衝了出去,但後果更不堪設想,她先撞跌了院子裡的女僕手中的菜餚,踢翻了兩張凳子,又撞倒了一張桌子,然後才隱身在門外。
奧斯雅自睹女兒闖下大禍,一張臉頓時慘白,冷汗涔涔。
最憤怒的莫過於莊主夫人,她氣得潺身顫抖,鼻中呼呼噴著氣,指關節時咋作響,最後才在葉莊主的撫勸下,坐回椅上。
葉兆晉根本不在乎那些被撞翻的東西,他只擔心地是否受傷了,偏偏母親死瞅著他不准他離去,害他只能卡否的在原地乾著急。
小王爺怔怔地看著這一切,知道那名如仙女般的少女似乎受了驚嚇,此刻,他很想去看看她,而且……他心裡莫名產生一種很奇怪的感受,那名少女似乎觸動了他體內某種不尋常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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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斯雅一直找不到雪梅,卻又不敢驚動莊內的仟何—個人,怕惹來莊主夫人更大的憤怒。當年葉莊主看她母女倆可憐收留她們一事,莊主夫人一直不能諒解,因此,這十二年來奧斯雅一直謹言慎行,跟莊主保持該有的距離,更一直小心翼翼的不讓雪梅觸犯到高高在上的莊主夫人。沒想到那孩子會在這重要的日子闖出大禍來,但她知道不能怪雪梅,因為那孩子什麼都不懂。
下午她在莊主夫人面前磕頭賠罪,好不容易才求得莊主夫人答應讓她們母女再留下來,當然最大的原因還是靠葉莊主不停,的安撫夫人的情緒才讓夫人點頭的,但此刻,她的雪梅不見了,她心焦如焚,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無助得只能兀自掉淚。
小王爺有就寢前看書的習慣。正當他心神微微一閃時,便聽見遠處傳來的低泣聲,不禁好奇的起身走出房間。
深夜的紅葉山莊一片寧靜,他循著低位聲走向草原一端的小屋。
坐在小屋前哭泣的奧斯雅聽聞腳步聲以為是雪梅,連忙抬頭,「雪——」呼出的聲音在乍見來人時收住,忍不佐詫異的瞠眼:「小王爺?!」
小玉爺就著月光猛一看見奧斯雅的五官,錯愣的以為她就是今天製造混亂的少女,但在更走近才時發現這張臉真的跟他上午瞧見的少女不同模樣;唯一不同的只略顯蒼老:他猜想。她應該就是那少女的母親。
「我聽見有人在哭,所以過來看看。」他看見了奧斯雅臉上的淚光,「發生什麼事了?」平穩的語氣帶著某種連他自己都不能理解的關心。
奧斯雅的淚再度湧出眼眶,「雪梅不見了。」
「雪梅?」小王爺攢緊濃眉。是上午那名少女嗎?
「『雪梅是我的女兒,她早上闖了禍後就不見了,我到處找不到她,我好怕…雪梅,你在哪裡?」奧斯雅心痛難當的捧著臉哭泣,雙肩不斷抽搐。
「她怎麼會不見了?」·
「她—定知道自己闖了禍,所以躲了起采,可是都已經三更半夜了,她還不回來,我好怕她會出事,那孩子很怕黑,現在……」奧斯雅泣不成聲。
小王爺上前拍拍她的肩,安慰她,說道:「我去派些人幫你找。」一個美如天仙的少女從早上失蹤到現在,這實在是件令人擔心的事,他心下無由地一擰。
奧斯雅驚慌的抬頭,「不,不要驚動任何人,夫人會很生氣的。」今早發生的事已經讓夫人怒髮衝冠,如果在這深更半夜又驚動山莊,她們母女倆從此休想再留在山莊了。
小王爺攢眉,理解她的顧忌,他未來的岳母大人是什麼樣的人,他一眼就能看穿。
那個女人總是高高地揚著下巴,目中無人的模樣就像一隻高傲的孔雀,他希望他未來的妻子不是她那種型,他寧願她的妻子是個擅於跟男人調情,而且喜歡打情罵俏、懂得風情的女人,而非那種整天繃著臉的孔雀;尤其,他早上還見識過他未來岳母發怒的模樣,直像—頭發怒的母獅,讓人難以忍受。
「我幫你找。」
「這……怎麼敢勞動小王爺?」
「別再客氣,此刻找人最要緊,你安心的在這裡等我,找到她後我會帶她回來。」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希望她能平安無事。
「我跟你—起去。」奧斯雅急切的拉住小王爺,「要不然乾脆我們分頭找。」
「不,你留下,夜裡山莊如此廣闊,萬一發生了危險可就不好。而且,萬一她回來了,屋子裡連個人都沒有,豈不更糟?」他勸說。
他的話不無道理,奧斯雅雙膝一彎,在他面前跪了下來,感激涕零,「那民婦就謝謝您了。」
「別這樣。」他連忙扶起她,「我會盡快找到她的。」然後,便轉身離開。
這山莊版圖如此遼闊,要找一個人談何容易,尤其在這深更時分。小王爺意識到步行的困難,於是至馬廄牽了他的馬,抬頭望了夜空一眼,慶幸今晚月光明亮,便騎著馬在山莊裡漫步搜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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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梅此刻的感覺只有恐懼,震顫的身子縮在一棵巨大的榕樹下不停抖動,一對又圓又大的眸子滿是驚恐的轉動著。
早上她衝出大廳後便朝草原不停狂棄,腦子一片空白,只知道自己闖下了大禍,要是被莊主夫人逮到肯定會被活活打死,所以她害怕得不分東西南北的拚命跑,直到筋疲力竭的跌在地上爬不起來為止。
好累,當時她的感覺只有這兩個字可以形容,於是她連動也不想動,只想閉上眼睛好好的休息,但是,她怎麼也想不到當地再度睜開眼睛時已是星斗滿天,而月光雖明亮卻仍掩蓋不了黑夜帶來的陰森的時分。
她陡地從地上跳起來,朝四面看了一圈,望眼所及除了浸沐在星夜下的草原,以及像鬼魅—般伸展四肢的樹影外,什麼也沒有。
恐懼再次襲擊,她顫抖著唇想尋找回小屋的方向,但在幾番努力後她終於明白—她真的迷路了。
於是,她無助的在一棵巨大的榕樹底下坐了下來,抱著顫抖的膝對天祈禱著母親會來救她,但是,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她除了自己,看不見任何的人影出現。
她仰頭看著滿天的星星,無言地問蒼天——我該怎麼辦?
倏地闃黑的夜裡,傳來雜碎的聲音,她顫抖的身子陡然縮緊,大眼驚恐的望向聲音來處,遠遠地瞧見一匹正朝這方向走來的駿馬,而馬上的人則由於距離過遠而看不清楚長相,但她知道她得救了,因為那馬上的人低聲呼喚著「雪梅」。如果沒猜錯,這個人應該是大少爺。
她體內的神經興奮的舒展,不假思索的便朝那人奔了過去。
小王爺在看見朝他奔來的嬌小人影時眼睛一亮,連忙拉住韁繩跳下馬。他—眼便看出她,因為月光皎潔的在她臉上灑出明亮的氣息。
雪梅連對方的臉都沒看清楚,就撲進他的懷裡。
小王爺露出喜悅的笑容,雙手不自覺的摟住她的肩,將臉貼在她雜亂的頭頂,聞著由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青草混著泥土的味道。
她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就連自己掉下了這十七年來不曾掉過的眼淚她都不知道,直到恐懼的感覺完全得到解脫,才突然的感覺到臉上一片濕熱。
她驚奇地離開他的胸前半寸,用手背抹了下臉。天!她……她哭了引要不是她的喉嚨天生發不出聲音:她相信此刻自己會控制不住的大口叫。
「你沒事吧?」他低眸瞧著在自己懷中表現詭異的美少女,輕聲問。
她聞聲抬頭,在赫見眼前這張充滿陽剛氣的迷人俊臉時,不禁微微一愣。是他!大小姐的未婚夫!那個謠傳非常風流的男子,怎麼會是他呢?她突然發現自己的身子正緊貼著他,雙頰不能控制的掠過一股奇異的熱度。她飛快的退離他;而明明害羞得想低頭逃避他的目光,但卻該死的不能控制自巴臉部的肌肉,在他面前任自己唇邊的肌肉抽筋拉動,大拇指更不自覺的伸入口中含住。
他因她詭異的笑容與行為而怔愣,「你還好吧?」她不會是嚇壞了吧?
除了傻笑外,她沒有辦法操控自己做出其它的表情。
「你……」他的心無由一緊,跨前一步伸出雙手握住她的兩個臂膀審視她,「告訴我,你沒事吧?」
她想告訴他她很好,—但是張著的嘴卻發不出聲音,表情依然維持著原來的樣子。
他像遭到電極,或者該說受到驚嚇似的放開手,「你……」但見她依然保持著不尋常的舉止與表情,他覺得體內的血液一陣翻滾,胸下的心更迅速緊繃揪痛起來。她……她是個……是個……傻瓜?!
雪梅臉上的笑容突然聞僵住。她明白他知道了她的缺陷,於是生悶氣的越過他,朝他剛剛來的方向跑去。
「雪梅?」不知道為什麼,他可以感覺到她的受傷,連忙追了過去,由她身後拉住她的手。
她不願看他,倔強的低著頭,而淚又不自覺的滑了出來。
「看著我,雪梅。」他這樣說。
她堅持不願抬頭,因為她知道自己面對別人時,永遠只會出現一種讓自己生恨、讓別人嘲笑的表情。
他感到心痛,輕輕托起她的下巴,強迫她正視自己,見到她臉上奔流的熱淚時,按捺不住那股由心發疼的情緒,一把擁她人懷。
「對不起,我無心傷害你。」他真摯而誠懇的在她耳邊說。他相信她有跟正常人一樣的感覺,否則剛剛不會有那樣的舉動。多麼讓人難過與遺憾,一個脫俗絕美的少女竟然是個傻瓜?
她抗拒他擁抱的動作因他這句「對不起」而僵住,訝異的從他懷中抬頭,雖然唇邊展現的笑容依然不尋常,但眸子裡卻清楚的呈現出她的驚異。
他看著她充滿訝異的眼睛,意外自己竟然能看得懂她的眼神。他故意忽視她唇邊的笑容,甚至想用手遮去她鼻子以下的嘴巴,專注的凝視她的眼睛。
「你在奇怪我對你說那樣的話?」他驚奇的問。
她沒有回答,但眸子裡的懷疑卻更深了。他竟然可以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這是連她娘也辦不到的啊!
「你可以正常的感覺一切,可以清楚的聽懂我說的每一句話,對不對!」他的臉上乍然泛出迷人的笑容。
她的表情如故,卻飛快的眨動晶亮雙瞳,像是在回答他的問題。
他露出了愉快爽朗的笑容,不敢置信的摸摸自己的額頭。天啊!他竟然可以跟一個傻瓜溝通?
他忍不住又抱抱她,然後告訴她:「你母親非常擔心你:我得馬上帶你回去,咱們走吧!」
牽來他的馬,摟著她的腰將她抱上馬背,然後自己也躍了上去,一手抓住韁繩控制馬步,一手環著她柔軟的纖腰避免她跌下馬背。
雪梅緊抓著馬鬃,可以清楚的感覺到背後傳來他胸膛的溫熱,無由地,她的臉頰再次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