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的天氣漸漸變得悶熱起來,距離揚州也越來越近。
沒有醜媳婦將要見爹娘的緊張與無措,也沒有嫁為人婦的喜悅,唐沁兒總是一個人默默地坐在一旁,冷淡地看著一切,而這樣的她卻讓蘇浩風非常的擔心。
窗外的月色撩人,晚風拂面有些沁人的涼意。
唐沁兒坐靠在迴廊上,仰頭望著天際的星辰出神。
真的就這樣了嗎?無言的詢問在心頭蕩漾,將一生就這樣交給一個男人嗎?真的可以嗎?
身後傳來腳步聲,她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道:「你還不睡嗎?」
蘇浩風的聲音響起,充滿了無奈,「你明知道沒有你在身邊我睡不著的。」有些習慣一旦養成就定了型,更改不宜。
「可是,或許我並不會留在你身邊。」唐沁兒低低地說出口,為著自己心中亦不確定的答案。可是,一想到真要離開這個男人,心頭便會生出一份難言的哀傷與心痛。
蘇浩風手臂一緊,語氣顯得驚惶:「為什麼?我並沒有逼你。」
唐沁兒垂下眼瞼,有些失神地道:「你真的認為一個率性行走江湖的女子可以勝任富家少夫人的生活嗎?」富貴人家的男子哪一個不是三妻四妾,他會專情於她一人嗎?
「為什麼不可以?」他焦急地轉過她,「你是我的妻啊。」
「你曉得這是皇上賜婚的緣故。」無意義地輕喃。
「可是,燕兒也說了,如果你真有心上人,你絕對一定會抗旨,聖旨之於你根本一文不值。」
唐沁兒低悅的笑聲響起:「我一直覺得燕兒和你很像,很像一家人。」
「我當她是妹妹。」
或許真的是。「男人不是都喜歡三妻四妾兼帶尋花問柳嗎?」她試探地揚眉。
「我不是,我討厭那些女人看我的眼光,更討厭男人垂涎的目光。」他痛恨自己擁有一張「引人注意」的臉。
「你真的沒有過女人?」詫異地睜大眼。
「沒有。」斬釘截鐵地回答。
「可是,通常富裕的家庭,男子十三四歲的時候就會開葷了,你怎麼可能沒有?」眨眨靈動的黑眸,唐沁兒還是難以理解。她只是純粹的好奇,與吃醋無關喲。
蘇浩風挫敗地低咒一聲,是誰把她教得如此「博識」?
「你見過那些女人看我像看到上好鮮肉或雙眼幻化出金銀珠寶的表情嗎?真令人作嘔,漸漸地就開始討厭女人了。」他的畏女症其來有因,而且年深日久,從他會走會跑開始吧。人,果然不能太過美好的。
「長得比自己好看的男人的確讓女人無法認同。」唐沁兒微笑,「以你的家世,讓人垂涎家財也很正常。」
「那你為什麼不垂涎?」他有些賭氣。
唐沁兒笑容更盛,「我可以很輕而易舉地賺到銀兩,為什麼一定要垂涎你?」他都已經來垂涎她了,不是嗎?結果還不是一樣嘛,他生哪門子氣。
「我就知道。」蘇浩風連歎數聲,頹喪地將頭埋入她的胸前,嘴角悄悄勾了起來,吃到豆腐了啊。
「我有武功的,你不怕我生氣的時候你會小命不保?」似真還假地問出口。
「你不會捨得的。」含糊不清地咕噥,將臉更往酥軟的胸脯貼去。
「浩風——」
「什麼?」
「夜風很涼。」溫柔地低喃。
「我知道。」
「可是你正在脫我的衣服,我會冷的。」
美夢被打斷,衣服重新貼回佳人的身體。
「去睡吧,我想賞月。」依舊是淡淡的不慍不火,不曾因他的唐突而生氣,亦不曾因他的唐突而羞赧。
「沁兒,你為什麼一直要把我抗拒在心門之外?」他受傷地看著他的妻。
唐沁兒笑了笑,安撫地拍拍他的手,「我不在乎是因為我把你當丈夫,不是因為抗拒你,我只是想把一些事情想清楚而已。」
「有什麼好想的。」
「我的師父曾告訴我天下男兒皆薄倖,沒有能力保護自己女人的男人都是不值得依靠的。」她歎氣。
「胡說八道。」他要找那人理論,沒能力保護妻子的男人並不一定不能依靠。
「可是,我的母親卻嫁給一個文弱的書生。」唐沁兒歎氣,臉上表情顯得莫可奈何,「你知道嗎?師父是娘的師兄,一直告訴娘男女授受不親,如果被一個男子親近,就只能嫁給那個男人。」
蘇浩風原想點頭,但最終還是決定還是繼續聽下去,搞清楚她究竟想說明什麼。
「原本師父是想借此讓朝夕相處十餘年的娘親嫁給他的,可是誰知事有湊巧,娘親偏偏在一次沐浴時被老實文弱的書生父親撞到,而打定主意非要下嫁給書生不可。師父自此悔恨數十年。」說著不禁露出調皮的笑意。
「其實娘是故意的,她從小就討厭舞槍弄棒的江湖人,覺得不溫柔,縱使師父看起來斯文有禮,可是他會武,所以,娘是決計不會嫁他的。
「所以,師父教導我時,就告訴我如果被不喜歡的男人佔到便宜,大可一劍殺了,一了百了。」
「嘎……」瞠目結舌。
「而且警告我絕計不可以嫁給軟腳蝦,一定要找一個威武的男子當丈夫。」不由自主地再歎口氣,「可是,這是他跟爹的恩怨啊,我不明白為什麼一定要扯上我?」
「沒錯,不用理他。」他完全支持妻子的理念。
「從小到大,師父與爹一直在鬥氣。爹拚命地想把我教導成一個溫柔嫻靜、知書達禮、琴棋書畫樣樣皆通的大家閨秀。」
「想法沒錯。」保留的說法,現實往往都是殘酷的,他可憐的岳父大人。
「師父則拚命讓我成為一個武功蓋世的俠女,他總是說如果我武功蓋世,就不會受到欺侮,受不到欺侮就不會給人英雄救美的機會,也就不會糊里糊塗地以身相許。」
「有道理。」不由自主點頭。
「爹想讓我嫁一個飽讀詩書的文人仕子,而師父則想找一個英俊瀟灑的少年俠士當我的伴侶,為此他們爭吵了二十餘年。」從她一出生開始,整整二十四年了。
「原來如此。」高齡未嫁的緣由在此,心有慼慼然,那兩個無聊的老男人居然這樣犧牲沁兒的青春。
「師父不喜我讀經閱史,我就偏讀給他看。」奇峰一轉。
「……」茫茫然地看著一臉頑皮的人,這是他的妻嗎?
「爹討厭我舞槍弄棒,我就獨獨要成為武功蓋世的俠女。」
「娘告訴我自己開心就好,我一直很開心啊。至於我要嫁什麼樣的人,因為我一直沒碰到,所以也一直由得他們去吵去鬧。」
「如果碰到了,你一定不管他們喜不喜歡都照嫁不誤。」蘇浩風理所當然地接下去。
「沒錯。」肯定地點頭,臉上的笑像極了惡作劇成功的小孩。
「可是偏偏皇上賜婚了。」他歎氣,「既不是飽讀詩書的文人仕子,也不是身手不凡的少年俠士,而是一個富甲天下的商賈,他們誰也沒贏。」真是越想越想歎氣,事情的結局顯然不符合兩個位老人中的任何一位的想法。
「是啊。」唐沁兒點頭。
「你原本打算怎麼辦的?」他問,他知道她明白自己問的是什麼。
唐沁兒抿抿了唇,笑得有些不懷好意,「我原想如果那個男人不合我的眼,要不閹了他,要不就任他娶小納妾,只要別來煩我。當我遇到命定之人時,自然會把大夫人的位置給他挪出來。」
蘇浩風撫額呻吟,究竟是誰的錯?究竟誰又佔了上風,沒有,都沒有,只有她,這個似乎好像是受害人的女子,佔盡了所有上風。
「你究竟要在這裡想什麼?」
「想我該不該和你一起回蘇家。」
「這有什麼好想的?」
「如果一旦跟你回去,你的一生也就這樣了。」她憐憫地看他一眼,娶了自己的男人絕對不值得羨慕,她一直都知道的。
「這樣就很好。」樂天知命,他不後悔請求賜婚。
「可是我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跟你這樣過一輩子,所以才要想清楚。」
五雷轟頂大概指的就是眼下這種情況了吧,蘇浩風的臉色霎時鐵青,硬邦邦地道:「你只能這麼跟我過一生。」他有什麼不好,要貌有貌,要財有財,無論人才還是錢財都令人滿意,家世背景無一不好,這樣的好事,她居然到成親的三個月後還需要想清楚?
唐沁兒偷偷暗笑在心,能讓天下第一美男子的臉扭曲變形至此,也是一大收穫了。
「跟我回房休息。」他果斷地拉人回房,絕對不允許她再胡思亂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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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陣仗?
唐沁兒蹙眉望著眼前的一群人——個個虎背熊腰,橫眉怒目,一臉橫肉,一看就知道招惹不得(當然,她不包括在內,只要她想動,這群人還夠給她熱身用)。她不過是落後眾人晚出門片刻,究竟錯過了什麼重要事情?
「少夫人,他們是巨鯨幫的人,說是請夫人過府做客。」冷汗直冒的掌櫃連說話都打顫。
做客?唐沁兒鳳眼微瞇地掃視一周,說是下馬威還嫌客氣了,人家根本擺明地要給她點顏色看看。
燕兒輕輕扯扯她的衣襟,眼神示意,「小姐,怎麼辦?」
「去看看。」不露聲色地回示。
燕兒在心裡歎氣,小姐徒然浪費了那張文靜秀氣的臉,骨子裡頑皮兼惡劣,惹到小姐的人根本就沒長眼睛。
「不知貴幫何人邀約妾身?」唐沁兒彬彬有禮地問話,完全是一副擁有良好庭訓的富家貴婦的儀態。溫婉可親到令燕兒渾身直髮冷。
真是有夠假了!燕兒暗自嘀咕,為什麼都沒有發現小姐的邪惡本質?就連老爺跟小姐的師父都無此能耐。而她自己若非隨侍時間過長,難免也會被騙。
發抖的掌櫃替少夫人捏把冷汗,誰不知「巨鯨幫」無惡不作,魚肉鄉里,只是苦於它的勢力過大,又與官府勾結,百姓敢怒不敢言。少夫人久居深閨不識外面人心險惡,可別誤上賊船才好啊。誰曉得他們安的什麼心?
唐沁兒微瞇的眸底閃過冷冽,「巨鯨幫」這顆毒瘤,自走進這兒方圓六百里內,每天都耳聞目睹他們的「英雄事跡」,想不清楚都難。
「是我們大小姐請您。」負責傳話的小丫頭倒頗知書達禮。
唐沁兒一臉狐疑地道:「可是,奴家與貴幫大小姐一向素無往來,冒昧前往只怕不妥。」
「小姐與蘇公子乃是舊識,得知夫人一行到此,特地派婢子來請夫人過府一敘。」小丫環眼神不禁開始閃爍,這位夫人不太好纏耶。
當她白癡嗎?他們會去請蘇浩風才怪,明明就是居心叵測還東藏西掩地讓人生厭。
「可是我家相公不在啊。」唐沁兒好生婉惜地說。
「小姐已經派人去商行請蘇公子了,夫人只管先行便好。」
唐沁兒狀似深思地沉吟片刻,而後頷首,道:「也好,那就帶路吧。」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去看看人家設了什麼陷阱也好。
掌櫃一聽,慌了手腳,忙道:「少夫人,您還是等少主回來再去吧。」
一縷指風彈來,掌櫃頓時發不出半聲。
唐沁兒若無其事地掃過小丫環的身後,勾唇一笑,道:「相公若回來,告訴他我去去就回。」
可惜不解其中真意的掌櫃徒然揪緊了一顆心,忐忑不安地等待大少爺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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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步輕移,下了軟轎,映入眼簾的是一大片莊院。
朱紅大門的兩側站著四位門神一樣凶神惡煞的大漢,就像門口的石獅子一般,動也不動。
殺氣,這棟豪宅,隱約透出的只有一股殺氣,是再怎樣的富麗堂皇也掩飾不了的血腥戾氣。
燕兒有些卻步,她討厭那股氣息。
唐沁兒輕輕拍拍她的肩,無言傳達著安撫。
「夫人請。」有禮地請人入門,只不知是天堂之門還是地獄之門。
冷肅的庭院,肅殺的幫眾,感覺就像走進了森羅殿。如果那位大小姐是想來個下馬威,那麼顯然她注定要失望了,唐沁兒根本就不為所動。
溫柔典雅的淑女氣質,弱不禁風的纖細體質,處之泰然的自若神情,讓石碧桃側目。幾乎心折於唐沁兒的雍容氣度,而忘記自己本來的用意。
冷硬的大廳,吝嗇於掛幾張山水畫來柔和氣氛,首位上的姑娘卻使人眼前為之一亮。天生一雙勾人魂魄的桃花眼,眉峰藏黛,眼角含春,瓊鼻櫻口,耳若新月。粉色夾衫,袖口略窄,透出十指蔥白,肌膚白中隱紅。下著淺黃拽地長裙,上繡飛鳥戲水,裙下微露一截繡鞋,上有碎花點綴,金線環繞。
兩個女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無言地對視。
她心折於唐沁兒的氣質。
她心歎於一朵污泥中的出水芙蓉。
「蘇夫人,請上坐。」微笑迎客。
「小姐客氣了。」溫柔回禮。
「夫人在家時可有喜愛之物?」似有意若無意地刺探,一個女子高齡未嫁,一定有其不可告人的秘密,會是她所想的嗎?
唐沁兒淺笑回答:「無非是些女工家事,談不上喜愛。」
燕兒垂首,真想大笑,天曉得那些女工刺繡都是雀兒和她在做。她家小姐以一敵百或許絲毫無損,但捏針扯線,卻會破皮出血。
「夫人就無青梅之友?」她索性明言。
唐沁兒面有遺憾,感歎道:「女子生來便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你我何能例外。」就讓你誤會到底。
「若我可以幫夫人呢?」她挑眉,投餌。
唐沁兒面色慘淡,淒楚一笑,道:「妾已羅敷有夫。」
石碧桃容顏一黯,她怎麼忘了嫁作人婦的她何能白璧無瑕?又有哪個男人肯毫無芥蒂地接受?
燕兒拚命捏緊拳頭,不讓自己的情緒外洩,虧小姐裝得出來。她聽得都不寒而慄了,憂傷絕望會有出現在小姐臉上的時候嗎?答案是有,她做戲時。
「夫人既心不在他,何不歸去追尋所愛?」石碧桃收起自己的同情心,要為自己的幸福奮鬥。
唐沁兒臉的神色愈發無奈,「皇上賜婚非我等小民力可挽回。」有些人就是奸詐嘛,懂得利用皇權這頂大帽子來壓人。
石碧桃突然有種錯覺,眼前這位蘇夫人詭異得緊,明明表情哀傷淒絕,可她的眼神卻清澈明亮,這沒有道理啊。
「姑娘可有辦法讓相公休了奴家?」不勝淒楚的聲音打斷石碧桃的沉思。
石碧桃馬上將腦中適才所想忘了個一乾二淨,喜上眉梢,「夫人真的想要一紙休書?」
「是啊。」可有人就是不肯給,活像要他命根子一樣,去,一張破紙,幾行黑字而已嘛。她想瞧瞧休書怎生樣,也有錯嗎?
蘇浩風為這個理由幾乎吐血給妻子看,她要休書,只是因為她想看看休書到底寫些什麼。這……這世界還有比他娘子更莫名其妙的人嗎?他要會寫就真該死了,她下輩子也別想,就算只是看也不行。
「如果沒有休書,而蘇公子同意夫人離去,如何?」石碧桃有自己的考量,這樁婚事由皇上賜婚,非同小可,如果只是私人走失,應該不是問題。
唐沁兒嘴角可疑地勾起,似嘲弄似玩味,更有種說不出的看好戲的感覺,「多謝姑娘,他日奴家重得自由必感恩不盡。」
「我不准。」暴怒的男聲響自廳門。
蘇浩風完美的臉上滿溢怒氣,狠狠掃過石碧桃,然後噴火的眸子對上一臉閒閒的妻子,咬牙切齒地道:「你就這麼巴不得離我遠遠的?」先是想看休書,緊接著就要人遊說讓她離去,再接下去,她還準備搞什麼?是他太過縱容她了。
為什麼他連生氣都這麼地充滿魅力?石碧桃癡迷地望著那一張朝思暮想的俊顏,整顆心都迷失了。
唐沁兒慢條斯理地抬起右腕,優雅地摸摸髮髻,淡淡地開口道:「相公,人家石姑娘如此熱心,奴家若不識好歹的話,豈不顯得有失家教?」
「有失家教?」蘇浩風真想破功而笑,但他忍住,他切切不能忘記自己正在生氣,不能每次都如此讓某人矇混過去。
「蘇大哥,嫂夫人既另有所愛,你何不放她自由,也讓自己快樂?」石碧桃插言。
蘇浩風面無表情地掃過她,冷冷道:「如果蘇某曾做過令石姑娘誤解的事,在下道歉,可是我家娘子是不是另有所愛,還輪不到姑娘操心。」
石碧桃心想,他被人當眾說出家醜,必是不開心了,所以,她自知理虧地沉默。
燕兒拉拉小姐的衣襟,呶嘴示意,姑爺氣得不輕,還不哄人?
唐沁兒不緊不慢地拂拂裙擺,雖然上面什麼也沒有,然後展顏一笑,起身步向丈夫,柔聲道:「相公,人家是開玩笑的了,何必大動肝火?」
愛人投懷送抱,不接的是傻子,蘇浩風理所當然地承接美人恩。雙手牢牢地摟住妻子,完全不在乎世人的眼光。愛上她,注定要不顧世俗的,磨人的小妖精。
石碧桃愕然地望著眼前的一幕,突然覺得自己十足是個笨蛋,人家夫妻感情根本好得容不下第三人。轉看那位蘇夫人,依舊是高雅嫻靜,溫柔可親,可是為什麼此時她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石姑娘,雖然我很不喜歡貴幫的所作所為,可是我依然歡迎你到蘇家做客。」唐沁兒微笑著說。
石碧桃面色驟然一變。
唐沁兒笑意盈然,眼波流動之際,帶起光彩無限,「卿本清池蓮,合該移至清池水。」
石碧桃神色木然,這是她心頭的隱痛,可是她無力回天。
蘇浩風強硬地轉過妻子的臉,她寧可沖無關緊要的人再三展露笑顏,卻吝於給他這個丈夫半點歡顏,真是差別待遇。
「相公,有事?」她詫異。
蘇浩風冷然地沖石碧桃道:「石姑娘,很抱歉內子叨擾多時,我們這就要啟程了,後會無期。」他割斷對方一切的綺念,他不需要額外的感情,只需要懷中的人。
石碧桃呆愣地目送他們的身影遠離,久久無法回神。那個蘇少夫人才是真的適合他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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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何必如此決絕?」唐沁兒依然小有抱怨,那位石姑娘也算是個可憐人哪。
蘇浩風好笑地看著她,「難道你想我娶她進門?」
唐沁兒的手拂上他的頸項,微笑如故,「有何不可?」
蘇浩風大笑,他的親親娘子吃醋的模樣可愛透了,即使威脅人也做得如此優雅迷人,他相信只要一個不「巧」,自己的脖子就會與腦袋分離。
車廂外的人不由相顧莞爾,大少爺娶夫人後明顯得快樂了起來,他們也跟著高興。
「沁兒——」聲音悶悶的,頭埋入軟玉溫香中,不肯稍離。
「就快到揚州了。」她如是說。
「還要好幾天。」他不悅地低喃。
「誰叫蘇家的馬都跑不快。」她無辜地眨眼。
「提前好不好?」他的手探入內襟。
「啪」地輕拍一記,偷香再次失敗。
「不好。」掩好衣襟,唐沁兒端坐如故,將他推離身前三尺地,老是滿腦子旖旎情思,真不曉得如此下去,蘇家的產業怎麼會不破產?
再次貼近,蘇浩風俊臉一片意亂情迷,「沁兒,不要這樣,我們成親快四個月了。」
「那又如何?」翻開醫書,接繼前頁,繼續看。
「我忍得很辛苦。」還需要明講嗎?他維持「清白」之身二十六載,娶到嬌妻依舊要維持下去,簡直天理不容啊。
「這是馬車。」冷冷地潑過一桶冰水。
「夠寬敞了。」他不屈不撓。
「不理你。」閃過,移至書桌旁,旁若無人地看書。
再跟去,兩個人在車廂裡如此這樣你來我躲,你閃我追……直至下個宿點,依舊毫無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