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夜至情 第三章
    “葉子,你倒說話呀?”為什麼葉子的臉紅得像熟透的蝦子,而且神色怪怪的?

    “唔……”猛然回魂附體,葉紫傻笑了片刻,發覺風姿臉上猶疑更甚,她只得坦誠道:“我有沒有講過Lucky長得酷似他爸爸?”

    有好戲!風姿拼命地點頭。

    “而我們的總經理也同樣與那男人相似。”

    Lucky像他爸爸,而總經理也像他爸爸,那麼不就是說……

    “Lucky像總經理!”風姿驚呼起來,既驚懼又興奮。“難道當年那個他就是總……唔……”

    “小聲點兒,被Lucky聽到就死定了!”

    一手緊捂著風姿蠢蠢欲動的小嘴,一手則聊勝於無地在探向廚房方向的頭前做遮蓬狀,吁出了一口長氣,她兀自瞪了嗯嗯吱吱地好友一眼,才不甘不願地放手。

    “真的假的?”風姿興奮不已地湊在她頭前,激動得比手劃腳,“裴再馭真的Lucky的親生老爸?”

    親生老爸?難道說Lucky還有什麼其他老爸嗎?

    葉紫忿忿地瞪她。

    “唉,幸虧當年小Lucky寶寶生下來有藍眼睛為憑,不然……”風姿又怨又歎地叨念。

    “不是。”

    “不是什麼?”

    “他不是Lucky的爸爸。”葉紫悶悶道。奇怪,為何說他不是她竟會心口隱隱作痛?是她的心髒衰弱了,還是她心裡本是竊冀他……

    “不是?怎麼會,他和Luchy長得一模一樣呀?”

    “不一樣,Lucky是藍眼睛,而他爸爸……也是,但……裴總不是。”

    “唔……對哦。”總經理是黑眸黑瞳。

    “還有,總經理有同性戀傾向,而他……沒有。”她再度郁悶地補充。

    同性戀……總經理和副總——

    一席話挑起了兩個女人幾被忽略的現實,兩人對望一眼,再度攤回原位,有氣無力。

    “老規矩?”言下之意問是否保密。

    “廢話!”

    黑眼睛嗎?

    從廚房內微縮回一顆旁聽已久的小頭,他動作利落地處理著解凍的雞腿肉,藍色的漂亮大眼中飛速掠過一抹興味……

    加上同性戀,游戲似乎越來越有趣了……

    他會拭目以待。

    ※※※

    “什麼?我不相信。”

    夜半,位於高級住宅區的一所住宅裡,發出了一聲足以令人誤解的驚呼。

    “信不信隨你。”

    頭痛地盯著眼前令人作嘔的老友,裴再馭自厭地想,憑揚這副媚態,自己能保持定力而不淪為“玻璃”一族,還真是自制力驚人。

    “你說男人婆真是是……”

    收起嬉鬧的心態,震驚過度的方維揚仍是不自禁地瞠大了秀美的眼睛。怎麼可能?男人婆居然有這樣的過去!那麼看似強悍的她,其實是嬌弱得令人……

    冷眼瞧出他的異樣,裴再馭倏然詭異地淺笑,撫額的右手習慣性地拍打起節拍,他警告道:“揚,我勸你最好收起你對風助理的‘暱稱’,不然你會後悔的。”

    “為什麼?”他凶狠地瞪他。

    “有人聽不順耳。”

    “誰!”難道是他?

    “當然是……”相對於方維揚劍拔弩張的冷鷙臉色,裴再馭則意態悠閒,他挑眉邪佞一笑,“她最愛的人。”

    “Lucky。”

    方維揚自己主動道出了謎底,微熱的心也一並跌人谷底,他走至落地窗前,低首凝睇著夜幕中眩目的霓虹,看它們乍似亮眼的表象下卻永只能守在寂寞的暗夜,總在光明來臨前一一逝去,而後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重復等待,卻永無解脫的止盡……

    “這寂寞真的無解嗎?”

    他喃喃垂首,落寞的語句似困惑,又似自答。

    乍見揚難得一見的脆弱,裴再馭心底不由泛起了一絲罪惡感。畢竟上次見他落寞已是近十年前的事了,那時揚……但只要一想到自己因被他利用而造成的流言,極可能已傳回英國,他就忍不住暗咒。

    該死的,他的麻煩才在後面呢!至於揚的遭遇,就權作利用他的一點小小的補償吧。

    想至此,他刀削似的薄唇畔不由再度噙上一抹淡笑,暗忖日後揚應該不會太火大才對,畢竟他可不曾騙過他,他只是忘了補充上一點——

    那個叫Lucky的小鬼是風姿的兒子而已。

    至於他自己,也有要擺平的對象與事,是的,他淺笑著宣誓:“紫兒,將你的心與後半生備好以待吧!”

    ※※※

    “混賬,全是一群飯桶!”

    一位年約五旬,精神矍鑠的老者冷硬著臉,火冒三丈地將手中報紙重重擲在島田次郎傷痕累累的臉上。

    “嗨!”

    畢恭畢敬地端跪在地板上,向來不可一世的島田臉上除了敬畏之外,間或還閃過一絲強忍的痛楚。

    “起來吧。”

    終於平息了肝火,老者斜睨他的灰眸微掠過幾縷不耐,他冷冷道:“聽說他除了將你的右臂擰脫臼外,還打斷了你四根肋骨?”

    “是,”掙扎著爬起,島田次郎低垂的臉上顯露出一臉的駭怕。

    他至今仍不敢相信上一秒仍溫文而笑的人,下一秒竟宛如惡魔轉世,出手之狠,足欲取他性命。幸好後來一旁那個被他買通的女人駭得尖聲驚叫,才引來警衛,救他一命,但——

    “秀樹少爺是神賜予我們的福澤。”他以充滿敬畏地語氣說。

    是嗎?

    老者抿唇不語,半晌後,忽以憐憫的口氣道:“你回去吧,等傷養好後,我會讓人安排你到北海道的分公司暫避一下。”

    他揮揮手,在島田次朗滿面感激地退下後,他轉身走到窗前凝視窗外,唇畔終於掛上了一抹激賞的淺笑。

    出手夠狠,做得也干淨漂亮,真不愧是他高橋雄治的兒子。

    只是,依他先前百般忍耐,又故布疑陣的作風,他為何又出手了?難道是為保護那個女人嗎?

    有仇必報,是他教他的處世准則,那麼他不惜擾亂了自己的計劃,是已經決定將那個女人歸入翼下吧!而他和他的仇又該如何了呢?他竟有些期待。

    “秀樹……秀樹……”

    他輾轉歎息,最後,精光四射的眸中乍現一抹陰寒,他冷冷大笑,毫無溫度地笑意裡戾氣四散。

    秀樹呀秀樹,你是斗不過我的!

    這世上只見有老鷹為教小鷹試飛而將其拋下懸崖的,又何曾有過小鷹反啄瞎老鷹的道理?

    “莫說你不是同性戀,縱使你是,”老者走回書桌前,憎惡地看著桌上那張方維揚與裴再馭相擁吻的照片,恨恨道:“我也會讓你為高橋家留下一個種!”

    倏地,他快步走向門口,輕脆地一擊掌,立刻有一個身著和服的中年女子出現在一旁,靜候吩咐。

    “去派人請美奈子小姐過來,告訴她秀樹有消息了。”

    老者滿意地看著下人一溜小跑地下去,他心滿意足地笑著自語:“如果每個人都有一個弱點,秀樹,那麼美奈子就是你的!”

    ※※※

    “小姿,今天我……”

    “啪”的一聲,風姿面無表情地將厚厚地一疊文件放在方維揚面前,一本正經道:“副總,這些文件全部需要你簽字批閱。”

    “可是我……”這麼多?

    望著幾乎可以把他埋起來的文件堆,方維揚苦了一張俊臉,幾乎哭出來。老天,這麼多豈不讓他簽字簽到手抽筋!

    “由於你最近的偷懶,閒逛、摸魚以及蹺班,副總,這已經是少的了。”多的,不重要的,她已經代為處理了。

    風姿強忍著大動肝火的沖動,她冷眼瞪著打混的上司,幾乎咬牙切齒。這該死的臭娘娘腔,虧她還同情過他,他竟敢得寸進尺地把工作都丟給她一個人,害她最近天天加班到半夜,連和Lucky親熱一下的時間都沒有,真是混蛋加八級。

    讀出她眼中的光火,方維揚識趣地摸摸鼻子,乖乖坐下處理公務。

    說實話,他最近確實夠混的啦,沒辦法,誰讓他嫉妒唄——只要一想到下班後,風姿就和那個Lucky在一起,任他摟抱、親吻乃至無法無天,胡作非為,他就恨得牙根發癢。所以啦,他又不是聖人,干嗎早早地放了自己的助理回去,便宜了別的男人?

    幾個小時後,當他終於處理完最後一件公務,興奮得跑去找風姿邀功時,發現他的助理人已經在辦公室外了。

    “小姿,等一下!”

    “副總,有事!”頗不耐煩地收回欲踏進電梯的左腳,風姿回頭不客氣地瞪他。

    搞什麼鬼,他看不出她餓得半死,急需去祭拜五髒廟嗎?

    “我請你去吃日本拉面好不好?離這裡不遠新開了一家店,東西很道地哦。”他熱絡道。

    拉面!只是想一下,她就快流口水了。

    “多遠?”

    “開車只要二十五分鍾,很近吧?”

    近,近到足以把她餓死在路上。

    “不必,我帶了便當。”就在二十六樓,僅需半分鍾即到。

    “便當有什麼好吃的:那一家的拉面湯頭……”方維揚還想多講,風姿卻已是懶得理他,徑自暗咒著等不到的電梯,轉身往樓梯間走,爬樓梯去也。

    方維揚忙轉身跟上,他哀怨地開口,想博取佳人一點注意力。

    “小姿——”

    風姿仍不理他。

    他不放棄地再度努力,“小姿、小姿、小……”

    “閉嘴!”

    終於被煩得受不了,風姿大吼,她轉身怒目以待,居高臨下地扯了方維揚的衣領,吼叫道:“別老跟著我,在我耳朵旁邊鬼叫。我知道你是同性戀,但別總出現在我眼前,我受不了!”

    “可是人家……”方維揚委屈地眨著大眼,無辜地補充:“人家只有你一個朋友。”

    “別總是人家人家的,說我!”風姿受不了地撫額,她歎息著放手,“姓方的,有時候我真懷疑你究竟是不是男人。”

    是,他當然是,如果她想親自證實的話,那當然更好。

    “你……小姿,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人家?人家……人家……”

    “說我!”邊不耐地糾正,邊隨手賞他一記響響的爆栗,風姿向來英氣的長眉隨著發洩的愉悅驟展,她幾乎竊笑出聲。

    太好了,平日在家裡她總是處於劣勢,被葉子和Lucky修理,今天她終於有自己專屬的出氣筒了。

    她在笑!

    這女人居然在打了他以後偷笑?!

    方維揚不是滋味地皺起了一雙秀眉,極快地,他委屈地苦了一張俊臉,努力地抽了抽鼻子,隨即眼角便泛出了可疑的水光。

    “喂,你?!”

    他居然……哭了。

    風姿立刻慌了手腳,急急撫慰:“你……你別哭嘛,是我不對,是我說錯話,你當然是男人了,而且……而且說‘人家’也沒關系,真的,一點兒關系也沒有。”她信誓旦旦。

    “可……可是……人家……”抽抽噎噎的方維揚邊哭邊委屈地抻手抱著風姿,並幸福地將臉埋在佳人胸前。“好想和你做朋友。”

    “我們……是朋友啊。”

    風姿莫名其妙地低頭看他,同時也發現,眼前的姿勢過於……噯昧,她僵硬看全身的肌肉,嚇得一動也不敢動。

    老天,誰來救救她呀!副總雖說是同性戀,但好歹也是個男人吧?眼前的情勢對清心寡欲好幾年的她來講,實在是過於刺激,但她又不敢貿然推開他,怕他再哭。

    “哇——太好了。”

    覺察出她全身的僵硬與不自在,竊笑過的方維揚適時地放開了她,並愉快地跟在落荒而逃的佳人身後上樓。

    “怎麼這麼晚?”久候多時的葉紫關切地問,但溫和的目光在瞥見尾隨而至的跟屁蟲後變得譏誚。

    “因為他……沒事。”

    悶悶地坐下,風姿選擇沉默,畢竟少言即少犯錯,“葉子,他怎麼吃和我們一樣的便當?”

    裴再馭原本低垂的黑色頭顱,聞言抬起,他一挑眉,淡然反問:“不可以嗎?”

    “不,不是。”風姿訥訥,誰敢說不呀,又不是想跳槽?

    葉紫歎了口氣,阿姿這莽撞的性子只怕是改不了。她將風姿的那份便當放在她面前,再為她打開,才解釋道:“總經理付了錢,特定的。”

    “我們家有做外賣嗎?都沒人告訴……”話猶未竟,卻驚見一只祿山之爪大咧咧地拿了她的湯匙,吃她的便當。

    “喂,姓方的,你做什麼?!”她怒吼。

    “吃飯呀。”連頭也未抬,方維揚無賴地大吃特吃。再次送入口中一匙水煮牛肉,他邊吃邊口齒不清的咕噥:“好吃。”

    聽到他的贊賞,裴再馭忽而停止進食,他涼涼一笑,道:“Lucky做的。”——就在他一下子塞了一大匙飯後。

    “咳……咳……”

    險些被飯粒噎死,劫後余生的方維揚二度搶了風姿的果汁,狂飲了兩口,才止住激烈咳嗽。

    你想害死我呀?他的眼神控訴。

    哪有?裴再馭回他淡然淺笑。

    二度遭劫,又見罪魁始終只顧與情人眉來眼去,風姿不由勃然大怒。

    “姓方的,你敢不給我一個交代,我就……就讓你好瞧!”

    “小姿,原諒人家一次嘛,人家再也不敢了。”換臉之快令人咋舌,轉眼間方維揚已是楚楚可憐。

    “嘔——”

    兩個局外人有志一同地後退兩步,並將自己的便當盒拿開,這男人,虧他講得出口,撒嬌撒得還真是令人……作嘔。

    姓方的男人還當真不是普通的無恥,這種拐小孩的把戲也好意思拿出來獻丑!葉紫咋舌,轉首對自己的上司“欽佩”不已,“想不到總經理不但工作能力一流,連口味也如此……特別。”

    從來沒有人能這樣令他惱怒,即使最近他接到的指責電話中,有父親、母親以及他名義上的未婚妻萊莉亞在內的各色人等。但從沒有誰能這樣刺痛他,令他失常。

    裴再馭臉色乍青乍白,他抿唇嚴厲地瞪視了她兩秒,倏然起身,強硬霸氣地拉了她便往自己的辦公室走。

    “我想我們有必要仔細詳談片刻!”他冷聲道。

    “總……”談!談什麼!雖然她挑釁在先,但……他有必要這麼火大嗎?

    眼睜睜地看著好友被人劫走,風姿驚駭得一動不動,連正在與方維揚算的新賬也拋到了九霄雲外。半響,她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總經理他……真的是同性戀?”

    她這麼關心裴干嗎?

    頗不是滋味地收起笑臉,方維揚悶悶地反問:“你喜歡他?”

    “怎麼可能?”她急急否認,未覺自己的語氣中竟有一絲心虛。

    “那你問這麼多干嗎!”聽了她的心虛,他幾乎憤懣起來,孩子氣地發洩不平。

    該死的裴,有了葉女巫還不夠,竟還來勾引男人婆!

    不,他絕不允許,男人婆可是他的!

    “我……”怪怪地看了他一眼,風姿遲鈍的神經此時也覺察出一絲不同,但細瞧之下,又似處處正常,她困惑了。

    “你怎麼啦?”

    驚覺自己的失態。方維揚在瞬間回復常態,他涎了一張俊臉,笑嘻嘻道:“是決定原諒我了對不對?”

    “休想!”

    “可我們是朋友啊,你明明答應了人家。”

    “現在已經不是了!”風姿斬釘截鐵。

    “小姿——”方維揚鍥而不捨。

    唉,看來她有得煩了。

    ※※※

    “總……總經理,您有什麼吩咐?”

    賠了個假假的笑臉,葉紫悔不當初地在心底哀嚎,老天,她怎麼一時糊塗,居然為了逞口舌之快而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再度瞄了一眼裴再馭高深莫測的表情,她心悸地想,太相像了!那股他們共有的清冷氣質,除了她的他是藍眼睛,而總經理是……但近來,她有一種錯覺,仿佛總經理在一步步親近她,體貼她,若不是她明白總經理的性向,她幾乎就要信以為真了。

    好險!

    這女人,竟敢在他面前還神游物外!她在想誰?還是仍忿忿不忘七年前惹她傷心的那人?

    思及至此,裴再馭不由暗惱,悄然不動聲色欺近了她。

    “紫兒?”他低喚,溫熱的氣息直直襲上魅惑他已久的粉頰。

    “呃!”

    呆愣愣地拉回神思,卻驚見眼前一張放大的俊臉倏然貼近……而後緊合,她唇中驚呼尚未及出,唇已被密密覆上。

    “啊……唔……”

    驚詫之余,她伸出小手推拒,卻及不過他攬於腰背的兩條鐵臂,以及唇上傳來的灼人熱感。漸漸在他纏綿的舔吮下,她迷醉地輕輕啟唇歎息,迎合……

    甜美,一如他記憶中惟美的回憶。

    但密合的身軀及體內覺醒的躁動,令他警覺,急忙趕在事態失控前結束了這狂亂的一吻。

    “你……你……怎麼可以……吻我?”

    葉紫又羞又愧地指責,全忘了其實這一吻她也曾全情投入,也無視眼下自己正抱了他的腰,埋首在他懷中輕喘。

    “為什麼不可以?”他微慍,未覺的語氣中央雜著嗆人的濃烈醋味。

    “那你和副總?”老天,她怎麼可以忘了他本是同性戀的事實!而她竟被她吻得天旋地轉,忘乎所以!

    裴再馭幾乎低吼,他切齒不已。笨女人!都差點和他天雷勾動地火了,而她竟還以為他和揚是情人!笨!

    還有那個欠扁的揚,要報復有千萬種方法,他竟偏好這種最蠢的,真是笨得可以!

    “可……可……”

    不等她結巴完,他低吼一聲,俯下身子再度封緘了惹人心煩的櫻桃小口,免得她再講出什麼令他吐血的蠢話。

    尚未全然清醒的思維,在他霸氣狂傲的掠奪下二度臣服,葉紫腦中一片空白,惟靠殘存的一絲意識緊緊攀附著他健壯的身軀。

    情欲一寸寸被撩燃,僅靠口舌相交已無法滿足體內狂熱的渴求,他的修長的手指仿若有自主意識般輕撫過她玲瓏有致的嬌軀,越攬越緊,直至完全貼合在他懷中。

    這是……

    警覺到他的身體起了變化,原本沉醉中的葉紫驀然驚醒,她用力拍打著裴再馭的胸膛,使力掙扎。

    “別動,別動,再讓我抱一下就好!”

    情知她心有不願,裴再馭不捨得為了一宿貪歡嚇到了她,故而使盡全力強令自己脫身,他將頭輕置於她的頸窩,暗啞著嗓子低低安撫,艱澀地喘息不已。

    “你……怎麼可以對我……”有欲望?

    身為第三者的羞慚,令葉紫埋頭在他的胸前郁悶加怨懟不已。

    “放手啦,我才不要做你們的第三者。”她從未想過與一個男人搶情人,縱使對象是他,也縱使情敵是同為女子,她也不屑、不願。

    她這女人!

    裴再馭利眼一瞇,刻意收緊了勾攬她的手臂,威脅道:“你還想再來一次!”

    再來一次?

    哦,不!她不是初經人事的小女孩,當然了解男性的欲望是何等的易動,焉有自投羅網之理?

    再者,難保下次不會在她一時大意下失身,失節,那麼她……她腦中的香艷鏡頭令她體內躁熱虛長,幾乎有絲竊冀小小聲說:不介意。

    噢,讓她死掉算了,丟死人了!她根本就像個……像個色女!

    “我……我是說我是個女人呀,你怎麼會……”她酡紅了臉,驚覺自己問了個蠢問題。

    “為什麼?”前思後想仍不得其解,她索性問個明白。

    “你,還不知道嗎?”

    仍是模稜兩可的答案,他伸手愛憐地輕撫過她粉嫩的玉頰,低低沉沉而笑。

    她?她該知道什麼嗎?

    目光呆滯地盯著走回辦公桌後沉穩辦公的男人,葉紫發覺自己仿佛被人引入了迷霧之中脫身不得。

    但,她究竟該知道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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