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台北市的精華地段,有間名為「鴻門宴」的酒樓。
雕樑畫棟、飛簷水榭,古色古香的建築,讓人仿如置身古代。
「鴻門宴」內部共分成八個中廳、六個大廳,中廳約能容納二十個人,而大廳則可容納三十多人,屬於風格別具的包廂式餐廳。
酒樓的中華料理盛名遠播,以致幾乎天天客滿,並且由於隱密性夠,成為許多政商名流最喜歡的聚會場所。
晚餐時分,酒樓內人滿為患。
「麒麟廳」內,身著改良式旗袍的女侍者踩著優雅且迅速的步伐送上第一道佳餚。
緊接著,第二位、第三位……總共十二位女侍者就像選美佳麗般魚貫而入,將十二道精美佳餚擺滿大圓桌,然後有秩序地—一退下。
在此時,圍著圓桌而坐的幾個男人早因黃湯下肚而熱了氣氛。
「我說魯兄,連你這個外地人都如此懂門道,知道這麼好的地方,真是不簡單。」歐陽羽環顧四周頻頻點頭。
「我這個人有沒有其他長處不曉得,但對吃就是特別在行。」魯駿笑著回道。
「呵呵,那麼跟著你的人可就有口福了,可以天天吃香喝辣。」
「歐陽兄真是客氣了,來來,大家動筷子吧!」
聞言,眾人紛紛舉箸用餐,而歐陽羽則又端起了酒杯對魯駿做出邀請狀。
魯駿立刻舉杯回禮。
「對了,魯兄怎麼沒帶嫂子一起過來?經過上回,我一直很想見見嫂子呢!」歐陽羽邊看著他將空酒杯注滿邊說。
「她有自己的事忙著,改天有機會我再帶她敬歐陽兄幾杯酒。」
「你這麼說真的是太見外了。」
魯駿抿唇一笑,舉起酒杯先乾為敬。
歐陽羽轉眼間也陪著乾掉一杯。
「歐陽兄,關於西城預訂地那件合作案,我聽說你似乎比較屬意『青盟』?」魯駿夾起一塊鮑魚片送進嘴裡,假裝不經意的提起。
歐陽羽聞言眉頭一皺,「聽什麼人說的?」
「我想消息會傳進我們耳朵裡,應該不是空穴來風。」
「哦?」歐陽羽不置可否。「其實,我們做生意的不就是這樣?誰畫的餅大就吃誰的餅、哪兒有利可圖就往哪兒去。」
「那你的意思是決定跟青盟合作嘍?」
「你先別動氣,我還沒做出最後的決定呢!」歐陽羽氣定神閒地道,吃下一顆慈禧最愛的珍珠餃子。
魯駿銳眸半瞇,不確定他心裡究竟在打什麼算盤。
歐陽羽心滿意足的將珍珠餃子嚥下後,慢條斯理地又道:「如果你們能將資金提高一倍,那我也就可以一本初衷,不再三心二意。」
「什麼?」魯駿濃眉緊攏。「你要我們再將資金提高一倍?這是不是太強人所難了?」
「會嗎?」歐陽羽不以為然地聳聳肩。「我們剛開始談的時候,你們提出三億台幣,但青盟願意提供五億的資金,要你們提高一倍也不過多了青盟一億。如果你們真的想分西城預訂地那塊大餅,我覺得我這項提議並不過分。」
「這叫不過分?」魯駿暗暗咬牙。「我倒覺得你是獅子大開口。」
「嘖嘖,被如此冤枉真是教人難過。」歐陽羽唉聲歎氣的搖了搖頭。「既然這樣,我看我們也沒必要繼續談下去了。」
語畢,他擦擦嘴,站了起來。
一旁的小弟隨即跟著起身。
「等一下!」魯駿連忙阻止他。
歐陽羽揚起眉,沉默地等著。
「難道沒有商量的餘地了嗎?」魯駿試探地問。
「魯兄,西城預訂地是一塊黃金地皮,那裡將會蓋上合法通過的第一座賭城,一旦興建完成,未來的利潤是不可預期的,區區六億的資金,很多人等著排隊送上,我實在沒必要在這裡跟你討價還價。」
「那麼可以再給我兩天時間考慮嗎?」魯駿決定退而求其次。
「兩天?」歐陽羽想了一下,點點頭。
「既然如此,歐陽兄就坐下來把這頓飯吃完吧!」魯駿咧嘴笑道。
歐陽羽抿唇一笑,終於願意再度坐回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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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育奇站在辦公室外躊躇著。
到底要不要約她呢?
若開口約了,她會肯去嗎?
他雙手交疊地在門邊來回踱步,始終鼓不起勇氣敲門。
突然,門被拉開了,門裡門外的兩個人同時一愣。
「你站在這裡做什麼?」魏香提不解地看著他。
「呃……下班後,大夥兒要聚會,不知道經理有沒有空一起去?」林育奇好不容易一鼓作氣地把話說完。
看他彷彿完成了一件創舉似的鬆了一口氣,魏香提忍不住笑了出來。
見到她的反應,林育奇先是一愣,繼而漲紅了臉。
發現他那張斯文的臉瞬間紅得像熟透的番茄,魏香提的笑容情不自禁地擴大。
林育奇只覺得一頭霧水,不明白自己哪裡惹她發笑了。
「我第一次發現男人可以臉紅成這樣。」
聞言,林育奇的臉更紅了。
「你們要去哪裡聚會?」魏香提待笑意稍減後問道。
「那、那個錢櫃。」
不知怎地,魏香提又忍不住噗哧一笑。
林育奇頓時傻了眼。
經理今天是怎麼了?
笑容燦爛得宛如向日葵,好迷人呀!
「林主任,你怎麼說起話來結結巴巴的?要是在客人面前這個樣子可不行喔!」魏香提故意板起上司的面孔道。
「呃……我不……」
「我讓你很緊張嗎?」魏香提注視著他問。
「沒、沒有。」林育奇努力地想讓自己的舌頭不再打結,但成效似乎很有限。
奇怪,他平常在工作的時候明明就很正常,怎麼現在會結巴成這樣?
真的好糗!
「好吧,我會去,你們訂好包廂再通知我。」魏香提決定放過這個緊張過度的可憐下屬。
「嗄?」林育奇點了點頭後又一臉詫異的盯著她看,還以為自己的聽力出了問題。
「我說我會去參加聚會,你不就是為了這個來找我的嗎?」看見他那副模樣,魏香提又想笑了。
「呃,對!」林育奇搖了搖頭,又連忙用力點頭。
魏香提努力制止自己的笑意,比了個通電話的手勢後,趕緊繞過他離開。
沒想到平常機伶的林主任,居然也會有說話結巴的時候!
為什麼她以前從不曾發現,原來有些男人也會這麼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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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到KTV裡小聚一番,喝喝酒、唱唱歌、聊聊天,藉此增進同事間的情誼,似乎成了上班一族一種不成文的模式。
而魏香提的出席,最令大夥兒訝異。
經過幾個小時的相處,他們才發現原來這位總是不苟言笑、精明幹練的經理居然也會有如此平易近人、甚至是開懷大笑的時候。
短短的幾個小時,大夥兒不但對他們這位冰山美人經理改了觀,有些小男生還悄悄地萌生愛慕之意。
時至午夜,眾人紛紛露出了疲態,但對於這次難得的聚會,大部分人都捨不得結束。
魏香提看在眼裡,起身走出包廂到櫃檯結了帳,然後又回到包廂宣佈道:「很晚了,大家早點回去休息吧,明天還得工作,我可不希望你們明天一個個頂著熊貓眼來上班。」
「喔……」
應和聲此起彼落,眾人帶著意猶未盡的表情慢慢步出包廂。
林育奇一到櫃檯發現帳已經付清了,趕忙跑到魏香提面前,有些手足無措地道:「經理,那個賬單……」
「今天我請客。」魏香提微笑道:「時間不早了,你也快點回家休息,明天見。」
「不行,本來就說好是我要請客的,經理,我把錢算給你。」林育奇邊說邊掏出皮夾。
「不用了,下次有機會再讓你請吧!」魏香提拍了拍他的肩,轉身快步離去。
林育奇呆在原地望著她窈窕的背影,心評咚怦咚跳得又快又急,被她碰觸過的肩膀還熱熱麻麻的。
完了、完了,他是不是愛上他的上司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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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呵欠連連,魏香提好不容易回到家門口,才剛拿出鑰匙,一道黑影倏地從暗處無聲無息地竄出,接著摀住了她的嘴——
「唔——」她驚慌地掙扎著,心裡很清楚身後並非熟人的惡作劇。
知道她家的人並不多,依身型與力道判斷,她身後的肯定是個男人,但絕不是魯駿,如果是他,她一定會知道,而且她非常確定他不會開這種低級的玩笑!
「別動,乖乖把門打開!」
一個陰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在這時,她已經知道身後的是什麼人。
她可以很清楚地感覺到有一把利刃抵著她的背,在無從選擇的情況下,她只得乖乖把門打開。
進了屋,一路被強押著進房間,她內心的恐懼因他顯而易見的企圖而愈來愈擴大。
霍地被狠狠摔在床上,魏香提還沒有來得及逃脫,一具男性的身軀已然壓上了她。
「放——」
還沒叫出口,她的唇已被粗魯地堵住,在猝不及防之下,對方的舌頭甚至大肆入侵——
一股噁心的感覺瞬間湧上,她本能地咬了他一口,在他吃疼地撤退後,迅速趴到床邊乾嘔了起來……
周延被她激怒,一把揪起她的衣領,抬手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賤人!你敢咬我?」
一陣刺痛的感覺很快在她的頰邊蔓延開來,她嘴裡甚至嘗到了一絲血腥。
「敬酒不吃吃罰酒!你真以為有了姓魯的傢伙當靠山,我就不敢動你了嗎?哼!就算他是『魯門』的掌門又怎樣?這裡是台灣,是我老大的地盤!他想走進這裡,還得看我老大點不點頭!」
周延一邊咆哮一邊急促地喘息著,用力一把撕裂她的上衣。
魏香提只覺得耳邊嗡嗡作響,腦中一片空白,完全無法思考,也無法反應。
周延壓在她身上,一手粗暴地覆在她胸前肆意捏揉,一手探進她的窄裙撫摸她的大腿。
她瞳孔放大、目光呆滯,兩行清淚無意識地緩緩滑落頰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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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門怎麼沒有鎖?
剛剛結束和歐陽羽的飯局,魯駿帶著幾分酒意,心心唸唸就想來見見他的香提。
來到她家門外,正想一如往常地偷偷開鎖,才發現大門根本就沒有上鎖。
察覺這點,他立即發現事有蹊蹺。依香提的個性,絕對不可能會這麼粗心大意的。
小心翼翼地摸黑進屋,他半瞇著眼適應黑暗,躡手躡腳來到房間外面,就著窗外灑落的些許月光,他瞧見了房內正在上演著什麼。
霎時,一股怒火衝上腦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上前揪起周延,一拳將他狠狠地打飛了出去。
周延結結實實地撞上牆壁,不禁悶哼出聲。
魯駿青筋暴跳、怒不可遏,恨恨地再度上前揪起周延死命揮拳,打得他四處逃竄、苦苦求饒,但怒氣衝天的魯駿一直揍到他終於承受不住而倒地才肯罷手。
接著,他火速衝到床邊,將衣衫凌亂的魏香提緊緊擁進懷裡,心疼不已地低喃著:「對不起,我來晚了,已經沒事了,別怕,有我在。」
她任由他擁著,沒有響應,只是雙眼空洞地看著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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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叮咚——
聽著那似乎沒打算輕易罷休的門鈴聲,魯駿眉頭不耐地攏起。
他才正打算勸香提吃點東西,外頭那個不識相的傢伙到底在吵個什麼勁?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驚嚇過度的關係,她這兩天就這麼一直窩在床上,不上班、不吃東西、也不睡覺,只是發呆。
看她變成這副模樣,他既擔憂又心疼,可是卻不知道該怎麼辦。
「香提,拜託你吃一點好不好?幾口也可以呀!」魯駿捧著一碗海鮮粥苦口婆心地勸著她。
魏香提置若罔聞,默默地將棉被拉高了一些。
「你昨天也沒吃,今天又不吃,難道你想成仙嗎?」魯駿霍地扯開棉被,強迫她面對自己。「你是不是想丟下我一個人成仙去?」
魏香提冷冷地睨他一眼,轉過身子。
「香提!你到底怎麼了?」魯駿無奈地繞到床的另一邊。
魏香提瞪著他,依然不發一語。
她其實很想叫他滾,但她不敢,因為她害怕那個陰魂不散的周延會再回頭找她報復。
可是她又非常氣他,氣他居然對她隱瞞身份這麼久!
這回雖然沒被得逞,但比起身體的傷害,她心靈所受的傷更重。
她無法原諒的是他的欺瞞!
她怎麼會沒有想到他是「魯門」的人呢?
她為什麼沒有想到他就是魯門的人?
連偷闖進香港政府機關的網站都查不到他的資料,她早該猜到他是魯門的人!
傳聞魯門表面上與一般企業無異,實際上卻是一個神秘的幫派組織,外界一直知道他們,卻從來不曾瞭解他們。
而她眼前的男人,正是那個幫派組織的頭頭。
天哪,她向來避之唯恐不及的人,此時此刻居然就站在她的眼前!
教她如何能夠接受自己將清白的身子許給了他?
「香提……」
「叮咚—一」門鈴聲依然不死心地持續響著。
魯駿忍無可忍,雙目瞪若銅鈴地踱出房間。
不一會兒,一陣驚慌的呼喚伴隨著急促的腳步聲而來。「香提!」
舒小曼一見到躺在床上的魏香提,激動地衝上前抱住她。
「咳,小曼。我快喘不過氣了。」魏香提虛弱地掙扎著。
舒小曼聞言推開她,難以置信地搖著她的肩嚷嚷道:「小姐,你失蹤兩天了耶!你沒有請假,電話也不接,再過二十個小時,你就會因為無故曠職三天而失去那個人人羨慕的經理頭銜,你知不知道?」
「這位小姐,請你不要這麼激動,香提她被你晃得很不舒服。」魯駿適時出聲制止舒小曼的舉動。
舒小曼一愣,似乎這時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屋裡還有個男人。
她半瞇起眼打量著他,繼而恍然大悟地指著他的鼻子大叫:「你、你是送玫瑰花的那個!」
「哪個?」
「他就是那個魯駿,對不對?」舒小曼睜大雙眼對著魏香提問道。
聽到自己的名字從她朋友的口中吐出,魯駿不禁暗自竊喜。
魏香提瞟了他一眼,點點頭。
「你這兩天是不是為了跟他在一起才沒去上班?」舒小曼拉長臉質問道。
「不是這樣的,我……」
「她差點被色狼給欺侮了。」魯駿搶先說。
聞言,兩個女人同時一愣。
「你——」
「我——」
兩個女人同時開口,接著又打住,再同時轉頭望向魯駿。
「我以為這種事情對女人而言比較難以啟齒。」魯駿換上無辜的表情。
「你給我出去!」魏香提丟出一個枕頭。
魯駿接個正著,緊緊抱在懷裡,對著她們笑道:「你們慢慢聊。」
說完,他便快速地溜出了房間ˍ
「那個男人剛剛是不是在對你裝可愛?」舒小曼一臉不敢置信的模樣。
「天曉得。」魏香提輕啐一聲。
「還有,他剛剛說你差點被欺侮是怎麼回事?」舒小曼正色問道。
魏香提皺了皺眉,不太願意回想。
「究竟怎麼回事?」舒小曼心急地追問。
「有個男的埋伏在我家門外,趁我要開門的時候偷襲我,然後在我幾乎要絕望的時候,他剛好來了,就救了我。」魏香提避重就輕地簡略敘述著。
舒小曼忽然將她擁進懷裡,喃喃安撫著:「還好你沒事,沒事就好了。」
魏香提抿抿唇,閉上了眼。
片刻之後,舒小曼微微拉開兩人的距離,又問:「那你打算怎麼跟總經理說明?」
「我還沒想到。」
「喂,你明天再不去上班可不行!」舒小曼表情嚴肅地警告。
「你放心,我會去上班。」魏香提承諾道,她也沒打算因為一時的想不開而讓自己多年來的努力化為烏有。
「那曠職的理由呢?」
「到時候再想,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
聽到這樣的回答,舒小曼詫異得啞口無言。
這是她所認識的那個事事謹慎到幾乎吹毛求疵的魏香提嗎?
「小曼,你陪我去喝酒好不好?」
「啊?」舒小曼的眼睛和嘴巴又張大了些。
「我突然想喝酒,你陪我去。」
「可是……」
魏香提沒等她回答,用手梳了梳頭髮,一手抓起皮包一手拉著她走出房間。
坐在客廳裡看電視的魯駿一見到她們走出房間,立刻迎了上去。
「你們要出門?」
「嗯。」魏香提隨意應了聲。
「你看起來這麼虛弱,想上哪裡去?」魯駿皺著眉注視著她。
「吃東西。」魏香提說完立刻拉著舒小曼出門。
他巴不得她肯張開嘴巴吃點東西,所以用這個借口的話,他是絕對不會有異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