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愛綿羊 第四章
    「照片上的男人是誰?」

    喝著和餿水差不多味道的即溶咖啡,宇文睿微笑地看著剛從驚訝中恢復元氣的方桐,不過是一個吻嘛,她用得著這麼大動肝火嗎?

    剛才她明明也樂在其中,在他懷裡還一副小鳥依人的嬌俏模樣,怎麼一轉身就變了樣?這女人一點都不可愛。

    「我未婚夫江又寒。」坐在離他最遠的椅子上,方桐微微一愣,想了一會兒才知道他說的是哪張照片,不由得冷哼一聲。

    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尤其是眼前這個,這是和他保持距離的好,免得惹禍上身。

    「你未婚夫?」握住咖啡杯的大手微微一顫,連他都沒有察覺自己的聲音有些沙啞,她不是說沒有男朋友,怎麼跑出個未婚夫來?

    宇文睿看照片上兩人異常親密的程度就覺得有些不對,但沒想到兩人竟然是這種關係,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是啊!本來打算結婚,結果沒戲唱了。」三年來,頭一次和人提起舊事,方桐意外的發現,心沒有以前那麼痛了;也許,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藥。她無奈的自嘲。

    「不會是新郎結婚,新娘不是你吧?」沒戲唱才好呢!他壞心地想,不過表面上還是一臉同情。

    「如果是那樣還好,起碼我還有理由痛揍他一頓出氣。」略微蒼白的臉上帶著濃濃的失落,她歎了一口氣。

    「那他是同性戀?拿你當擋箭牌。」他異想天開,不過怎麼看那個男人也不像是個玻璃。

    「你才是玻璃呢!」她拿他出氣。

    「那你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所以……」他小心地試探,就算是有誤會他也不會讓那個男人有解開的一天。敢和他搶女人,不死也得讓他殘廢。

    「沒有誤會,又寒是個很溫柔體貼的男人,不抽煙、不酗酒、不搞外遇,現在這樣的男人已經很少了。」方桐幽幽一歎,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情,他們也許早就步入結婚禮堂。

    「不會是你的粗魯嚇到他,所以他連夜逃婚?」宇文睿眉目低斂,隱藏了眼中的嫉妒。

    這個叫江又寒的到底是何許人物,能令她如此神傷?他回去一定要把這個姓江的祖宗十八代挖出來,好好研究研究。

    「他在三年前的一次任務中殉職了。」依然沉湎於過往的回憶中,她並沒有仔細聽他的話。

    「因公殉職了。」不徐不緩的聲音裡隱藏著少許笑意,因公殉職得好,他沒必要和一個死人吃醋。

    不過話說回來,這和她被撤職有關係嗎?同樣都是發生在三年前的事情,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聰明如他,自然會把所有事情聯繫在一起。他沒有出聲,只是靜靜等待著下文。

    「你是當律師的,應該還記得三年前議員張海和黑虎幫暗中勾結販賣毒品,並販賣女童的那件案子吧?」那件案子在當時轟動了全台灣。

    「當然。」他的印象不在於那名議員因證據不足無罪開赦,而是她毆打外籍律師的那一幕。「不是說黑虎幫幫主阮不霍畏罪自殺,議員張海因證據不足,無法起訴嗎?」

    「黑虎幫幫主阮不霍是在事情敗露後被殺人滅口,而幕後指使者則是張海。」

    所有人都認為黑虎幫幫主是畏罪自殺,可阮不霍在事發前兩小時就準備好逃亡國外,根本沒有任何自殺的道理。只可惜屍首因車禍而毀壞得不成樣,找不到一點蛛絲馬跡。

    「你那時候是跑社會線的記者啊?知道得這麼多,不怕黑社會殺人滅口?」宇文睿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故意引她上鉤。

    「別和我裝糊塗,你沒暗中調查我才怪!」方桐最受不了他的就是,他明明什麼都知道,卻偏不說出來、愛裝糊塗,然後把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狡猾得像隻狐狸。

    「我只知道你以前是個高級警宮,以及你的豐功偉績。」喝了口咖啡,他微笑著表示無辜,「反正你對我沒有威脅性,我也沒無聊到知曉別人太多隱私。」他的話十分冠冕堂皇,但可信度不高。

    「又寒是我在警校的學長,人不但長得帥,性格又好,能力也是一極棒,對我這個學妹又十分照顧,後來畢業更分發到同一所警局;時間一長,我們自然而然就成了一對。」回想起往事,方桐眼中難掩落寞,她為自己倒了一杯水。

    「說來好笑,剛成為搭檔的那年裡,我們沒有出任何狀況,而當我們交往了,不是他當臥底就是我出任務,甚至連聯絡都不能,見個面還是敵我雙方。」她的語氣充滿了無奈,搖頭苦笑,「天底下有哪一對情侶比我們還命苦,一年到頭在一起吃飯的次數屈指可數。」

    「後來他說不能再這樣下去,所以你們就訂婚了。」他幫她下了結論。

    「你怎麼會知道?」微蹙起眉頭,她有點懷疑,這件事情連家裡人都不清楚內幕,他一個外人怎麼會知道。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這種問題還用得著問,那個男人當然是怕夜長夢多,所以先下手為強,免得半路殺出個情敵。不過,這種光要事業,不要家庭的自私男人有什麼好,還妄想用婚姻綁住這個傻女人,比他還卑鄙。死了是理所當然,他一點都不會同情。

    「又寒是個事業心、責任心很重的人,只要他做事情,便一定要做好,很多吃力的工作都是他接手順利完成的,俊來因為他傑出的表現,上級給他一項極棘手的工作。」她淡淡地說著,如果不是分局長允諾任務完成後給他升職,也許他不會那麼痛快的答應這項任務。畢竟,當慣了臥底的都知道,這種任務相當危險,一不小心便會屍骨無存。

    「你說他到黑虎幫臥底?」宇文睿有些明白了,通常當臥底的都沒有什麼太好的下場,好點的是完成任務歸隊,不好的是一輩子當臥底,除了頂頭上司,沒有人知曉他的真實身份,甚至一輩子活在陰暗中。

    點了點頭,她沒有說話。若不是後來發現了他的屍體,她這個當未婚妻兼搭檔的還以為他出國採購結婚物品,而這件事連位高權重的老爸都不知曉太多內情,可見其任務的重要性。

    「那個議員張海,既然能與黑道勾結,那麼在警方這邊自然是有足夠的眼線,他會不知道你們警方派遣臥底的事情嗎?當臥底自然是凶多吉少,況且派去臥底的江又寒又是—個優秀警員,只要有心,隨便查查,不露餡才怪。」這麼簡單的道理他五歲就懂了,拿雞蛋往石頭上撞,呵呵,後果慘重!

    「是啊,我要是知道絕對不會讓他去的。」

    本來行動是十分保密的,那些上層人士只知道派遣了臥底,具體情況都不清楚,而臥底的真實身份只有分局長一個人知道;可後來不知怎麼搞的就走漏了風聲,而且消息還是從內部走漏出去的,不得不教人心寒。

    「臥底被發現只有死路一條,誰都不能例外。」她轉述著那日的實況,「那些人凶殘的把他的屍體扔在警局門口,有很多女同事嚇昏過去,分配給又寒任務的分局長也橫屍於辦公室中……」

    說起往事的滋味並不好受,方桐眼中開始聚集了眼淚。

    「過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實在是不忍心見她那麼痛苦,宇文睿放下杯子,從沙發上起身,走到她身邊,靜靜地攬她人懷。

    剛開始見到她,是被她異於常人的冷靜和大膽所吸引;後來,她毫不做作的直率性格令她迷惑,有時巧笑倩兮,有時聰明可愛,有時爽朗大方,有時暴躁粗魯。

    她是一個有點迷糊又有點嬌媚的女子,而現在這副魂不守舍的失落模樣,讓他忍不住心疼。

    兩個人雖然相處不到一天,但不知不覺中,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慢慢融化他心中冰冷的一角,讓孤寂的心不再冷漠。

    在熟識他的人的印象裡,他外表溫和而淡然,其實危險陰沉得彷彿是隱藏在靜湖下的黑色漩渦。

    任誰,也看不出他真正的心思。

    所以那些人都說他是千年道行的狐狸,狡猾得令人毛骨悚然。

    而她意外的對了他的眼,讓他放不開她,甚至想完全擁有她。

    「你不知道,又寒他用命換來的證據在警局裡被人掉包,而污點證人也被對方的律師收買,在法庭上臨時改了口供,所以我們沒有足夠證據指控張海,只能眼睜睜看他無罪釋放。」眼中的淚水緩緩自她雪白的臉頰滑落。

    殘酷的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重現,她的淚落得更多。在別人眼中,她一向是堅強的,見到未婚夫屍體時她沒有哭,出殯的時候走在最前面的她也沒有哭,回到家裡怕家人擔心,她更不能哭。

    而今天,在一個稱不上熟識的男人懷裡,她幾乎是把積聚三年的淚,一起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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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睿輕輕地用手拭去她臉上的淚,凝視她的目光充滿了歉疚,他剛才還為情敵不戰而亡感到高興呢,現在他只覺得自己有點卑鄙。

    「我最受不了的是那個律師用非常鄙夷的口氣說我們警方是社會渣滓,說我們警察是沒有用的廢物,法律界有名的大律師就可以這麼侮辱人嗎?還幫助那個兇手逃脫應有的懲罰,簡直是該死!」方桐一邊流淚,一邊咬牙切齒地說。「張海是兇手罪無可赦,他這個幫兇天理不容,所以我就教訓了他們一頓。」

    「我好慶幸那時候剛回來發展,不怎麼熟悉業務,否則現在半身不遂的就不是那位大律師。」宇文睿安慰著,要不是老狐狸和殷天項那老鬼耍手段,把他和殷湛從國外逼回來,恐怕他現在還在國際法庭打官司呢,又怎麼會看到那名首席律師挨扁的精采場面。

    「你不提醒,我都差點忘了你也是傷天害理一族。」被他的話逗得破涕為笑,方桐掄起拳頭在他的胸口使勁敲了幾下,「就是因為有你們這些見錢眼紅、顛覆正義的混蛋律師,助長了社會的不良風氣,才讓那些壞蛋有機可乘。」

    「他們沒有告你?」動作迅速地抓住她的拳頭,他抱著她坐下。

    再這麼敲下去,不得內傷也會吐血。

    法庭上當眾打人,需要何等的膽量?光是這點,他就真的佩服她。

    「怎麼沒有,張海還動用關係打壓我呢。因為我揍那個律師的時候順便也把他當沙包打。」把鼻涕和眼淚都抹到宇文睿價值不菲的休閒西裝外套上,她滿意一笑。

    「不過就是讓我辭職嘛!大不了不幹,掙的錢少不說還得看上司臉色,弄不好小命就沒了,多不值得。」

    她沒說的是,事後張海找了一大堆人圍堵她,只可惜那些人太不中用,沒幾下就擺平了,還沒等老媽下令義幫弟兄找姓張的麻煩時,那傢伙就因為某些私人恩怨逃到國外去了,從此行蹤不明。

    「你上司不會因為這個過失而炒你魷魚吧?」宇文睿半開著玩笑,半是詢問。

    在法庭上揍人的罪名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要看被打的一方是誰,沒有背景的小警官歐打大律師,罪名應該不小。

    「沒有,但是我自己辭職了。」別人都認為她是受不了未婚夫突然過世的打擊和上面的壓力而提出辭職,其實他們都不明白,身為執法者卻不能手持正義,這件事對她來說,才是最大的打擊。

    出了這樣的事情,老爸原本打算一路保她到底,但一想到發生的種種事情太危險,也就任由她去了,順便讓她找個地方獨自舔舐傷口,不再想以前的過往。

    「其實你還是很喜歡那份工作,不是嗎?」對於方桐的小動作,他眉頭部沒皺一下,溫和醇厚的嗓音道出她眼底的不甘。如果不喜歡,當初就不會選這行,也不會因為正義沒有得到伸張而感到不平。

    「那也沒有辦法,誰讓我在法庭上揍了人!」他的話帶給她不小的震撼,包括她家人在內,每個人都認為她是因情而傷,頭一次有人看出她的無奈,而這個人,偏偏是她最討厭的律師。

    「你應該早點認識我的。」宇文睿微笑歎息。

    「為什麼?」認識這種人有什麼好,現在她已經後侮萬分,還早點認識。

    「有我這位王牌律師坐鎮,你可以任意打人而不用受到責罰,而且揍完人之後,你還可以囂張的告訴對方,找你的辯護律師來談,說有多痛快就有多痛快。」他好心地建議。

    想他二弟,根本是把他這個律師哥哥充分利用,不管是商業糾紛,還是個人私事,只要牽扯到法律部分的全推給他解決,絕對是人盡其用。

    「這種建議虧你想得出來,我這種小老百姓能雇得起你這種全身鑲金帶鑽的大律師?我可以滿足揍人的私慾是建立在用鈔票裝滿你荷包的基礎上,怎麼說都不划算。」動手的是她,掏錢的也是她,況且他的律師費用貴得嚇人,隨便一件案子就是她一年的收人,她可招惹不起。

    「咱們都已經同居了,談錢多傷感情?」宇文睿向來斯文的笑容這時變得十分曖昧。

    「少胡扯了。」方桐拉過他的衣襟擦了擦鼻涕,揍了他胸口—拳,「我最討厭律師了,你還敢和我提這個。」

    「小姐,你不要因為一條魚腥了一鍋湯,起碼我還是個很有正義感的律師。」揉著發痛的前胸,宇文睿無奈地解釋。

    「我是在作夢嗎?」他有正義感的話,天都要下紅雨了。方桐可沒忘老爸一次次在法庭上氣得險些吐血的模樣有多麼可憐。

    「我承認我有很多當事人都是烏合之眾,甚至是社會敗類,但我還是很用心地讓他們乖乖地吐出不義之財造福大眾;再說,那些人也得到了應有的懲罰。」他微微一笑。

    「是啊,造福大眾,都造福到你的錢包裡了!」她鄙夷地說。

    「和你說真的,那個張海以後有沒有再找你麻煩?」他輕輕按摩著她因長年工作而略顯僵硬的肩,溫柔地問。

    那時候他剛回來,對很多事情都不是很熟悉,自然不知道後續發展。

    「他和東南亞那邊的毒梟有了衝突,吞了人家的貨不說,還殺人滅口,所以出國避難去。」他按摩的力度恰到好處,舒服得令她快要嬌吟出聲。

    「你是不是要找他報仇啊?知道得這麼詳細。」宇文睿用拇指掐捏著她肩上的穴道,慢條斯理地問。

    「我要找他報仇的話,早在他踏出法庭前給他來顆子彈,哪還會讓他逍遙法外。」

    「為那種人髒了自己的手太不值,再說,因為他的身份,他還是受法律的保護。」宇文睿的大手在她僅著一件墨綠色小可愛的上半身游移,光明正大的吃著雪白的嫩豆腐,而根本沒察覺到發生什麼事的當事人仍然舒服地享受著。

    「所以我才更討厭律師啊!」方桐斬釘截鐵地回答。

    「你不是討厭律師,而是看不慣這些人鑽法律的漏洞,把法律玩弄於股掌之間。」他一針見血地點出她的癥結所在。

    「其實你靜下心來細想一下,法律不過是一柄雙刀劍,有正義的一面,自然也有邪惡的一面,你不能保證每個人都是好人,也不能保證每個人都是壞人;好與壞的區分,單看你站在什麼立場而言。同樣,律師的存在限於法庭,而法庭的存在限於社會,正因為這個世界有各色各樣的人存在,才有各色各樣的職業,你不能帶著有色眼鏡看人。」

    「你很瞭解我嗎?」瞪大眼睛,嘟起紅唇,被看穿的方桐有些惱羞成怒。

    「不是很瞭解,但是我的直覺通常很準,可以在短時間內把一個陌生人分析透澈。」他淡淡地解釋。

    「那你瞭解我多少?」她才不信這傢伙有那麼神,一副算命先生鐵口直斷的模樣,好像什麼事情都胸有成竹。

    「我說了你不要生氣。」他深邃的眼眸若有所思地凝視著她。

    「你說好了。」一陣好聞的男性乾爽氣息不經意地撲入方桐的鼻中,他溫暖的懷抱讓她感覺到家的氣息。

    長這麼大,從來沒有和家人以外的人如此親近,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他在她心中的份量似乎變得異常。

    「你並不愛江又寒。」宇文睿徐徐地開口,語氣平緩得似在聊天。

    「你為什麼會這麼說?」倒抽了口冷氣,她從他懷裡拾起頭來,水瀅瀅的眼直望進他那雙猶如深潭難測的眸裡,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你的表情告訴我的。」宇文睿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好似安撫一隻伸出爪子的小貓,她的表情證實了他的猜測無誤,心情大好的他綻出一抹迷人的淺笑。

    「我的表情?」她有些迷惑。

    「當你說起你們的故事時,悲傷的表情不似與戀人天人永隔,反而像是失去親人般的痛苦,所以我才這麼大膽推測。」

    他說的每字每句都像是鋼針,一針針紮在她的心頭,讓她不得不面對現實。

    「在我的心裡,又寒他是一個好學長、好搭檔,甚至是好哥哥。」方桐歎了一口氣,無奈地承認。

    兩個人開始搭檔的時候,刑事組裡的人都說他們很配,後來不知怎地,兩人莫名其妙的走到一起,久而久之也就成了未婚夫妻。

    但方桐心裡清楚的知道,兩人之間的感情並不是戀人的愛,可珍惜眼前人是最好的,尤其還是他們這種風裡來雨裡去的危險職業。

    「他也許是一個好警察,但他並不是一個好情人,如果他真的愛你,他就不會拋下你獨自冒險,不會為了所謂的功勞而付出一切,為最愛的人保重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宇文睿語氣溫和,可卻是明顯的挑撥離間。他才不管江又寒打什麼鬼主意,只要覬覦過他的女人,就是該死。

    「我也只把他當哥哥啊!」她輕聲歎息。

    若是真如對方所說,又寒同樣也不愛她,那是最好不過的,免得她心生愧疚,覺得對不起他。

    畢竟和他交往這麼長的時間,她從來都沒有提起家裡的事情,甚至兩個人訂婚,也是互相交換戒指的形式罷了!

    直到他去世的時候,家人和同事才知道這件事件。也許在潛意識裡,她始終想逃避這場婚姻吧?

    頭一次和旁人說出自己心裡的話,她覺得舒服多了。

    「那你怎麼改行當記者了?」不想再繼續傷感的話題,他巧妙地轉移問題。

    「因為當八卦記者這行比較好賺啊!只要隨便拍上幾張照片,再加上引人注目的標題,一篇稿費就是我當警察一個月的薪資,這麼好的事情怎麼能不幹?」提起這個,方桐的眼睛發亮。

    同樣是追逐,一個是追歹徒,一個是追新聞,後者安全性高,報酬驚人,她沒有必要困死在那身制服中。

    事實上,三年下來,她小有積蓄,收穫頗豐。

    「也是,一張照片、一枝筆就可以賺入大把鈔票,然後再把你們的高額收入建立在我這個憑嘴巴吃飯的小律師身上,詆毀我的人格,污蔑我的志向。」宇文睿有些哀怨地說著,早知道當記者可以隨心所欲,他就應該選修新聞系,而不是法律系。

    「我是靠關係進去的半吊子記者,沒有那麼威風。」雜誌社裡,她是唯一一個沒有相關文憑的記者,但夏姐看中的是她的行動力和敏捷度。說實在的,這幾年她替雜誌社賺了不少錢。

    「沒有那麼威風?」眉一挑,他不動聲色地笑著,「剛才給主編臉色看的人是誰啊?」如果他沒有聽錯的話,剛才和她通話的那個人應該是「夜聊」的主編夏嬋,也是他二弟的前女友。

    「你是說夏姐啊!」她乾笑兩聲,「她要炒我魷魚,我當然要小小威脅她一下,誰讓她不分青紅皂白隨便罵人。」

    「除了記者這行,你考慮過做別的嗎?」宇文睿彎起唇角。

    「正義聯盟怎麼樣?」方桐一本正經地問他。

    「名字很好,就不知道待遇如何?有沒有年終獎金或國外旅遊?」他板起臉孔,嚴肅的回答。

    「你這個笑話好冷啊!」盯著嚴肅得有些好笑的他,她忍不住噗哧一笑,「誰聽過暗殺組織還有年終獎金和國外旅遊,你以為是大企業啊!」

    「當老闆的一定要保證每一位員工的福利,要不然沒有人肯替他賣命,不管是什麼性質的組織也一樣。」嚴肅的表情彷彿從沒出現過,宇文睿瞬間恢復成溫和的表情。

    「幸好你不是那個組織的老闆。」她幽幽一歎。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他似真似假的說著。

    「人家是為社會除害,做義工的,你若去了,正義非得顛倒,哪還能為我們這些小老百姓除害,恐怕早就改成了收錢付費的殺手組織。」她侃侃而談,

    「這倒也是。」他完全贊同她的意見,「你怎麼想要參加這種組織,不怕沒錢可賺?」

    「你怎麼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那些人都有正當的行業做保護色好不好?又不會真的耽誤了賺錢。」方桐白了他一眼。

    她要是想賺大錢,早就接手老媽的義幫,哪輪得到書獃子老哥?只不過花自己辛苦賺來的錢比較有踏實感。

    錢不用賺太多,但是一定要夠花,目前她的積蓄還不多,所以還要繼續努力。

    「你知道得可真多。」宇文睿調笑著打趣。

    「電視劇裡都是這麼演的。」方桐笑著解釋。這些都要拜她那個最喜歡看警匪片的老媽所賜,害她想不知道都不成。

    「這個行業太不現實了,你還是當好記者吧!」他有點後悔自己的多嘴,原本他想把她拐去事務所,可事實與他預想的差太遠。

    「對啊,可惜沒有門路。」她神色有些黯然。

    「別想那麼多,東西收拾好了沒有?」他安慰地摸了摸埋在自己懷裡的頭。

    「既然你也知道我的秘密,我們算扯平好不好?我絕對不會洩露你的秘密。」她誠懇地望著他。

    「當然可以,我相信你。」他怎麼會不知道她心裡打著什麼主意。

    「那我可不可以不要搬到你那裡住?」她笑吟吟地打著商量。

    這才是問題的關鍵,和這個男人相處不到一天就出了這麼多意外,倘若再住下去,那還得了?她寧可不要那麼多獨家報導,也不想鋌而走險。

    「不想要獨家也無所謂,不過最近貴刊譭謗我的名譽已不是一次兩次,尤其是你的文章罵得最凶。」宇文睿淡淡地說著,這才是他真正的王牌。

    「你好卑鄙。」方桐二話不說地從他身上跳下,怒氣沖沖地回臥室打包行李。

    虧她之前對他的印象有點改觀,沒想到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現在居然威脅她,實在可惡。

    以前他們亂寫,他也沒什麼太大的反應,用得著拿這個理由威脅她嗎?她大不了賠錢不干走人。若不是想到夏姐他們是無辜的,再加上這傢伙確實是說得出、做得到的狠角色,她才懶得理他。

    望著不得已向惡勢力低頭的她,他微微笑了,有時為了達到目的,必要的手段還是要用上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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