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無忌的動作令歐陽玲瓏又是一陣戰慄,全身竟然動彈不得,真恨不得剁下那只彷彿帶著魔力的手。
「看、看過了,放開我。」
「看不太清楚!恐怕得仔細的再看過一次。」他的手由她的頸項往上,在她的粉頰和下顎之間輕輕撫摸。 「你幹嘛佔我便宜?」便宜,就算他要她,她似乎也沒拒絕的理由。
「佔你便宜?哈——哈——就當我佔你便宜好了,你的味道!」他的臉又貼近她的頸項,「很香。」
「鄂無忌,你這是在幹什麼?便宜佔過了,味道也聞過了,你該先派人送饅頭給那些災民。」
「你這是在交換條件?」
「算是吧!」
「那好,我是商人,最喜歡條件交換,你讓我吻一個,明天早上我送那些災民包子。注意聽好,是包子,有香噴噴的肉餡。」
「你……堂堂一個安樂爺,竟是這般無賴!」她知道他花名在外,只是沒想到竟是這般下流,
「無賴?還沒有人敢這樣說我!」在一片漆黑中,他拔過她的身,扣住她的下顎,對著她的臉。
「你的行為不是無賴是什麼?」
「我難得有興致陪你玩,你卻說我無賴!」他放掉她,轉身背對她,「我現在沒興趣了,你的請罪我不接受,走!」說沒興趣是違心之論,他對她有興趣極了,這只是欲擒故縱之計而已。
「鄂無忌,你欺人太甚!」
「想要那些災民好過,你就必須重新請罪,而且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我等你,若你不出現,照陽城便無他們容身之處!」
「不要,我會出現,請你……等我。」她軟化了態度,女人該有的嬌媚,此刻儘是表現在溫柔的口氣中。 「很無賴的交換條件。」
「什麼無賴的交換條件?」她突地意會了過來,「鄂無忌,你要什麼女人沒有,何苦這樣對我?」這要求簡直是對她的羞辱!諷剌的是,他不顧與她圓房,竟又跟她提出這種交換條件!
「我高興。」
「你……」
「只有我有能力幫助那些災民。」
他說的是事實,歐陽玲瓏只好忍住氣,緩緩地退出寒煙亭。「記得明天早上的包子,不,是饅頭!」語畢,她飛掠上寒煙亭的屋頂離去。
見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鄂無忌旋身坐回鋪著暖毯的石椅上,憑著感覺摸到石桌上的酒,飲了一口酒,轉動著花瓷酒杯想著———— 是她不受禮教約束的個性及那雙鳳眼吸引了他嗎?他自己也不知道,總之他對她有了極大的興趣。
現在只要有女人能引起他的興趣,他是絕對不放過,或許這感覺只是短暫,卻能暫時彌補他心靈的空虛。
他身繫萬貫家財,心靈卻總處在一種空虛的狀態,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少了什麼?偏偏他又什麼都不少,有妻有妾,除了還沒有子嗣。
一提及那些妻妾,他的妾都是一時興起要來,如同他今夜要了鶯鶯!又對這個鳳凰起了興趣,更難保她們不會像其他侍妾一樣,不消多久便讓他又深感空虛,沒了興趣,再任由她們離去。至於妻……
他回眸注視著寒煙樓。
她將永遠讓他軟禁在寒煙樓中。
歐陽玲瓏回到寒煙樓,最想的就是趕緊泡個熱水澡,讓自己因鄂無忌的碰觸、他提出的無賴條件,而猛顫抖的身子舒緩一下。
再說,她也需要冷靜,萬一鄂無忌提出的無賴條件是要她,那他們以後的關係怎麼算?
不會的、不會的,她隨即告訴自己不要多想了,鄂無忌在看到她的真面目後,就不會對她有興趣了,屆時他依舊得依言幫助災民。
「桃紅。」她喊著。
過了一會兒,她才意會到桃紅不在寒煙樓裡,如果在,不須她喊,桃紅就會主動出現在她面前。
她去哪裡了?她們主僕除了寒煙樓及寒煙湖畔外,根本不能在安樂府裡隨意走動,這是鄂無忌的規定。 進入由重重蘿帳所遮掩的臥室,歐陽玲瓏卸下一身黑色緊身衣,套上一襲紫色的絲蘿睡袍。
此時,閣樓的門被推開,由腳步聲判斷,歐陽玲瓏知道是桃紅回來了。
她走出重重蘿帳,「桃紅,你去哪裡了?」
「我……」桃紅欲言又止。
「你到底去哪裡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歐陽玲瓏繼續追問。
她發現桃紅眼神遊移不定,有些許慌張、些許怒意與不甘,她覺得桃紅的表情怪極了。
也許是她從來不瞭解桃紅,桃紅是伺候她長大的沒錯,可是她十一歲後便習武去了,回到王府時也已經十九歲,跟桃紅也疏離了;後來雖然又相處了二年,桃紅也跟著她一起嫁進安樂爺府,但兩人之間的感情仍有著一種疏離感。
桃紅抬眼望著歐陽玲瓏,「郡主,我剛剛……剛剛可能惹了禍,請您為桃江作主。」
她的口氣不像是惹了禍,反倒像是有人惹了她。「你說,發生了什麼事,我一定會護著你。」
「你不在,我覺得悶,剛剛就到寒煙湖畔走一走。」
「只是走一走沒關係,不要遇上安樂爺就好。」語畢,她赫然想到,鄂無忌剛剛就在寒煙亭。「你遇上安樂爺了?」
「沒有,我是碰巧遇上一個南苑的丫環,帶著一個唱曲的姑娘要回南苑。」說到這裡,桃紅的眼底頓時充滿怒意,「郡主,安樂爺冷落你一年了,南苑也好不容易空出來,今晚他居然又收了個侍妾。」
「桃紅,我跟你說過了,我們只管待在寒煙樓裡,安樂爺府裡的一切,我們不要過問。」她真不明白,桃紅怎麼總喜歡去探聽南苑的消息?什麼時候多了個侍妾,什麼時候又走了個侍妾,她都一清二楚。
「我忍不住,我要那個唱曲的離開安樂爺府,她居然趾高氣昂的說我沒權利管,我一氣之下,賞了她兩巴掌。」
「什麼?」歐陽玲瓏教她的話給嚇住了!桃紅的確是沒權利管,怎麼能給人家兩巴掌!
桃紅當然知道自己惹了禍,她挑了個眉,「郡主,我可是為你出氣,你自己說會護著我的。」
歐陽玲瓏的頭突然覺得痛了起來,桃紅是她的人,擅自打了人家兩巴掌,就等於是她打的,她擔心鄂無忌怎麼想她?
是妒婦、潑婦?
「郡主,我惹的禍不小,你是不是不敢護著我了?」見歐陽玲瓏不語,桃紅語帶挑釁的問。
「我說會護著你,就會護著你,這件事我一肩擔了。桃紅,以後不要再為我出主意。」
「郡主,我怕這件事會讓爺對你的印象更差,恐怕一輩子都不會踏進這寒煙樓。郡主,禍是桃紅闖的,你就讓桃紅受這個罪,替代您在這寒煙樓裡過一生吧。」桃紅總會藉機提出這個建議。
「桃紅,謝謝你為我著想,我不能讓你替我受這種委屈,你長得好,必要時,我會請安樂爺讓你離開,找個好男人嫁了。」
「郡主,我並不覺得委屈,你是我的主子,我應該為你著想。再說,外面那些凡夫俗子我看不上眼,還不如不嫁。」
外面那些凡夫俗子?「你的眼光這麼高?」
「我是寧缺勿濫。」
歐陽玲瓏注視著桃紅,總覺得她有些地方不對勁,是頭腦有問題嗎?肯定不是,桃紅比她精明多了。 兩人之間的疏離感,常讓歐陽玲瓏質疑桃紅如此的用心,可是她又唯恐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桃紅的目光閃過歐陽玲瓏的注視,「郡主,你千萬不要笨到打算在這裡終老,有情人應該要終成眷屬,你和曹公子互有愛意,就跟曹公子走吧,這裡有我在,不會有人發現的。」
她設計讓鄂無忌冷落歐陽玲瓏,而鄂無忌果真如她所願這麼做了,卻不明白歐陽玲瓏在矜持些什麼?
「桃紅,不可以亂說,我跟曹公子只是師兄妹的關係,曹公子或許對我是有愛慕之情……」說到此,她突然想到,「桃紅,曹公子跟我的關係應該只有我爹娘和你知道吧?」
桃紅連忙回覆:「是啊、是啊。」
「那些曹公子寫給我的信,你有全部燒掉吧?有沒有亂丟,讓人撿了去?」她疑惑道。
「沒有、沒有。」桃紅回道。
「幫我準備洗澡水吧。」她真的需要冷靜一下。
「是。」桃紅旋即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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鶯鶯在房裡嚶嚶哭泣著,那經過她刻意表現的哭聲,抑揚頓挫皆具,簡直可與她彈琴時的絲竹聲媲美。
「這是怎麼回事?」鄂無忌問著丫環小月牙。
他可沒強迫鶯鶯留下,怎麼也會哭個不停,或者可以說是,目前還沒有女人能讓他有強迫她留下的魅力。
「回安樂爺,是夫人的丫環打了鶯鶯姑娘?」小月牙不敢隱瞞。
「夫人的丫環打了鶯鶯姑娘?」鄂無忌唯恐聽錯,重複著小月牙的話。
「是的,夫人的丫環要鶯鶯姑娘離開安樂爺府,鶯鶯姑娘不肯,她就賞了鶯鶯姑娘兩巴掌。」
像是唱雙簧似的,鶯鶯聽到這裡,趕緊抬頭讓鄂無忌看看自己通紅的雙頰,然後又趴下繼續哭泣。
「你沒有造謠?」鄂無忌厲眼掃視小月牙。
不是他不信,他一直派人注意歐陽玲瓏是否有在寒煙樓以外的地方走動,答案都是否定的。
「奴婢不敢。」
「爺,您要替鶯鶯作主,鶯鶯一心只想伺候爺,才第一天就受了兩巴掌,那往後該怎麼辦?」鶯鶯哭著說。
「我不會讓你白受了委屈。」鄂無忌嘴上安慰著她,心裡卻對歐陽玲瓏在被他關在寒煙樓終於有了行動而高興。
那不顧他顏面、無視禮教的女人,他定會讓她吃足苦頭,所以她的反彈愈大,他愈高興,也愈有把柄對她抒發怒氣。
「爺,您務必為鶯鶯姑娘討回公道,這樣鶯鶯姑娘才會留下來,南苑也不會空蕩蕩的……」講到這裡,小月牙不禁打了個哆嗦。
鄂無忌眼尖的看到了小月牙的動作,遂即回以一眼,使得小月牙連忙垂首噤聲。
「小月牙,好好服侍鶯鶯姑娘,明天我帶她遊湖。」既然歐陽玲瓏對鶯鶯反彈,那他就讓她暴跳如雷好了。
「謝謝爺。」鶯鶯立刻破啼為笑。
他赫然起身,「鶯鶯,今夜你就在南苑好好休息。」
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爺,今晚……」她問不出口,她以為鄂無忌今晚應該會跟她在一起的。 「今晚我有要事必須先處理,他日才能盡興的玩。」其實是他現下對她沒興趣,他心裡只想著那個鳳凰。
鶯鶯起身,「鶯鶯送爺。」
「不用了,你早點休息吧。」他轉身走到門邊,又回頭說:「小月牙,你跟我出來一下。」
「是。」小月牙立刻跟著鄂無忌出了房門。
「小月牙,南苑沒有什麼鬼,不准你胡言亂語嚇著鶯鶯姑娘,連帶嚇著自己。」鄂無忌交代道。
「爺,奴婢不敢胡言亂語,以前那些姑娘真的都是給鬼嚇跑的。爺,奴婢會怕,真的會怕!」
「那是那些侍妾不甘寂寞,隨便找個理由,要錢離開的伎倆。」他沒了興趣。
「不是,真的不是,奴婢也親眼看見了,那模樣好可怕的,披頭散髮、一身白衣。」說著說著,她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那些鬼怎麼就是同一個樣,披頭散髮、一身白衣,沒有新鮮一點的嗎?」真是無稽之談,
「我也覺得奇怪啊,那些姑娘們所看到的鬼和我看到的鬼,就是大家說的那個樣!爺,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記住,不准在鶯鶯姑娘的面前說一個鬼字,我會派人加強巡守南苑,我也想看看鬼。」語罷,他拂袖而去。
見鄂無忌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小月牙害怕地左顧右盼著,然後迅速衝回鶯鶯的房內。
鄂無忌回到書房,將珍珠放在案上,目不轉晴的盯著,腦海裡還是憶不起這珍珠怎麼會令他覺得眼熟? 這鳳凰用珍珠當暗器,像是別有用意似的。
他從壁櫃取出放珍珠的盒子,眼睛也同時瞥見放著曹燁寫給歐陽玲瓏書信的錦盒,於是他將其一併取出。
這兩個盒子,一個裝滿疑問,一個裝滿怨氣。
「鄂興。」鄂無忌喚著。
鄂興跨進書房,「爺。」
「我修書一封,你幫我上京一趟,查探這珍珠的來處與去處。」鄂無忌決定解開心中的疑問,便立刻振筆疾書一番。
鄂興接過書信,再從案上取過一顆珍珠,就要離去。
鄂無忌又及時喊道:「鄂興。」
鄂興轉身「爺,還有什麼事?」
「順便去查查歐陽玲瓏與曹燁是什麼關係?」
「屬下遵命。」鄂興領命後就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