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十五歲男孩的心中在想些什麼?這些天,雲若眉頭深鎖,一直思索著這個問題。
以自己為例,她十五歲時曾幹過哪些好事?想了又想,好像除了打拳練功、努力讀書、孝順父母、敬愛師長、友愛同學,其他的就乏善可陳了。
那藍聿觀呢?他既不打拳練功、又不想唸書,更別提孝順父母、敬愛師長、友愛同學了。
他心中到底在想什麼呢?雲若托著腮坐在落地窗前,臉像株向日葵似地迎著她最愛的陽光,眉卻皺得緊緊的。
他來她家已經半年了,平日她出門上學,他則跟著哥東奔西跑,晚上大夥兒回到家,一塊吃飯聊天看電視,雖然大部分的話都是她在說,他心情好時,才揶揄個一、兩句,可大家都還相安無事,和樂融融。
直到有一天,她發現了一件事,深受打擊,這才開始憂心忡忡藍聿觀的內心世界,也許不但起伏不定還養了只大恐龍。
這件事悶在心裡頭兩天了,她到底該怎麼辦?是繼續暗中觀察下去,還是將事挑明,和他說清楚、講明白?
此刻的她就像個操心的母親,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才能讓浪子回頭。
「你快變光頭了。」一進客廳,藍聿觀便看到她扯著自己的頭髮,嘴唇咬得死緊,一副憂國憂民的模樣。
聞聲,她嚇了跳,心虛地笑笑。「早。」
藍聿觀走向廚房,逕自吃起早餐。
雲若偷偷地打量著他,毋庸置疑地,他還是那麼的俊,五官漂亮卻沒有脂粉味,真令人百看不厭,直想撲過去——
慢著!雲若臉色一斂,她在胡思亂想什麼?她要看的是他平靜的臉龐下,究竟隱藏著什麼樣的煩惱秘密,而不是他漂亮的臉!
「我還以為你的口水會流下來。」藍聿觀喝了口牛奶,皮笑肉不笑地瞟了她一眼。
可惡!竟遭到年紀比自己小一歲的男孩取笑,這藍聿觀講話真是愈來愈毒了,她都快招架不住了。
「你吃完早餐後,有沒有活動?」她走到他身旁,決定大人不計小人過。
「有事?」他繼續慢條斯理、優雅自若地吃著早餐。
雲若歪著頭,不解為什麼他吃起一條二十多塊的普通吐司,給人的感覺卻好像在吃皇家廷宴,賞心悅目又矜貴萬分。
「今天是禮拜天,帶你去參觀一下我讀的學校,盡盡地主之誼。」順便探測一下他的內心世界是不是養了只恐龍。
「我已經來半年了,你才想到要盡地主之誼,會不會太遲了一點?況且你的待客之道,我已經領教過了,而且印象深刻。」他指的是剛來這裡時被她捉弄的情形。
「小孩子 不可以這麼會記恨。」
「別拿我當小孩看。」藍聿觀黑眸一凜,瞪了她一眼,隱隱射出怒火。
「你才十五歲,本來就是個小孩啊!」幸好她大他一歲,才能屢次以大人自居,逞逞威風。
藍聿觀霍然起身,看也不看她一眼地走出大門。
「你去哪裡?」雲若緊緊跟在他後頭。
沿著紀家的圍牆,他緩緩地踱步,陽光和蟬鳴聲從交錯的枝桿中落下,夏天在擴散,從天空到每片綠油油的樹葉間。
「你生氣了?我只是開開玩笑嘛!」她走到他身邊,偷偷地瞄著他。
藍聿觀緊抿著嘴,還是不吭聲。
「你真的生氣了?」應該沒錯,瞧他的臉龐完全沒有表情,眉鎖得緊緊的,一副她欠他好幾千萬,而且不準備還的樣子。
他忽然停住腳步,偏過頭看著她,慢慢地、慢慢地勾起了唇。「你說呢?」
「好哇,原來你在捉弄我!」雲若眨了眨眼,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被騙了。
「彼此、彼此。」他咧開唇,露出一口白牙。
山風流淌在兩人周圍,輕輕扯動著衣角,她的笑靨隨風飛舞,他臉龐的冰冷也漸漸消融了。
「你笑起來,真的很好看。」雲若一見著他的笑,立刻忘了我是誰。
「無聊。」他斂回笑,腳步加快,將她拋在身後。
吝嗇!她低罵了聲,笑一笑又不會少塊肉。「你要走去哪裡?」
「你的學校。」
「你肯去?!」她雙眼一亮,馬上像火箭一樣淋地衝到他的身邊。
兩人從濃綠的扁柏旁經過,雲若的心情也綠漾漾地,輕快透明,是因為剛才那一抹難得的笑嗎?那才是真正的笑;眼底不再冰冷。
他不常笑,有時候冷笑起來,她反而想求他不要笑,看了令她很難過。
不知怎地,她就是不由自主地想……關心他,她常想起他剛來的那一夜、以及下大雨的那一天,在那個表面高傲冷淡的軀體下,她看見了一個害怕孤單的靈魂。
他雖然有時會和她鬥鬥嘴、吵吵架,但大多數時候,就像現在,她靜靜地走在他身邊,卻感覺到有一道無形的牆隔在兩人之間。
牆,是他築起的,他不想讓人看見平靜無波的表面下,藏著的是一顆孤獨跳動的心。
他畫了一個圈,不讓人靠近,也不跳出這個圈圈。
「你是帶我來參觀學校,還是參觀我?」藍聿觀環起胸,打量魂魄不知道跑到哪裡遊蕩的她。
「嘿……」被抓包了,她只好搔頭傻笑。
「對了,你來這裡已經半年了,生活上有沒有遇到什麼問題啊?跟姐姐說,我一定幫你解決。」她拍拍單薄的胸脯,太大力了,害她直想咳嗽。
「沒有。
「真的沒有?」她有點急了,這小子倔得跟石頭一樣,什麼都不說,她要如何幫他解決煩惱呢?
他停下來,凝視著她的眼。「你有話直說。」她騙人的技術太差,拐彎抹角地,要人不察覺也難。
她遲疑地看著他,好一會兒才吞吞吐吐地開口。「你年紀還輕,抽、抽煙不大好吧?」可惡!她幹嘛心虛,好像抽煙的人是她似的。
他的濃眉微蹩,黑眼一閃一閃的,表情有點複雜。「抽煙?」
雲若嚥了嚥口水,他微愕的表情就像被抓個正著的小偷一樣,讓她更加相信自己的猜測。
「誰說我抽煙?」
「我。」雲若指了指自己,瞧他問話的口氣不疾不徐地,果真是智慧型的罪犯。
「你什麼時候看見我抽煙了?」他挑起眉,忽然想到兩天前在街上遇見大毛,那時大毛正在抽煙……
「沒看見,但我聞到了。」她家沒人抽煙,可他的衣服上卻有煙味,不是他,會是誰?
「你就因此定我的罪?」他開始浮現凶眉。
她可是很會察言觀色的,一見情形不對馬上改口。「哎,其實抽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是心病要由心藥醫,有委屈就要說出來,抽煙並不能解決問題。」她老氣橫秋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抽不抽煙不關你的事。」甩開她的手,他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誰說不關我的事,在我家發生的事,就關我的事。」她振振有辭地劃分自己的勢力範圍。
又來了2藍聿觀心中湧起一種怪異的感受。他不懂,真的不懂,人的熱情可以偽裝嗎?為什麼要對他這麼熱絡?相對於紀家,他不過是個陌生人而已,連他的親生父親都棄他如敝屐,為什麼她要這麼多管閒事,將可笑的關心、令人厭惡的濫情用在他身上?
難道是同情?同情他這個被遺棄的孩子?他不喜歡這個答案,他並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是因為同情,所以才如此多管閒事?」他想解開懸在心頭許久的問題。
「不是同情,你也沒有被遺棄,你父親也許真有他的苦衷。」
「不要為他說話!」
他皺起眉、怒轉過身,不想聽見任何有關父親的字眼。
「我沒有幫任何人說話,他真的很關心你,他——」
他霍然轉過身,憤怒地瞪著她。「你沒聽見嗎?我說不要幫他說話!」他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平靜的表相被撕開,赤裸裸的恨意在黑眼裡清楚的浮現。
「我沒有,我只是陳述一件事實——」
「閉嘴!」
他抓住她,指尖緊緊地陷進她纖細的手臂內。「你以為你是誰?成天管東管西妄想操縱我的生活,我不需要你偽善的關心!」他甩開她的手,全身散發出拒絕的冷意,他不稀罕任何溫暖,也不屑賤價的同情。
「啪!」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被打偏頭的藍聿觀,慢慢的、慢慢的回頭,白皙的臉頰清楚地浮現五指印。他不可置信地瞪著她,黑眸裡翻滾著凌厲的怒氣。「沒有人,從來沒有人敢打我。」連他的父母都不曾打過他,她到底以為她是誰?
「就是因為沒有人打過你,你才會這麼任性妄為,把所有人都當成敵人來仇視,我們沒有對不起你,我們對你的關心全出自於內心,是無價的!」她脹紅了臉頰,一口氣喊完心中的話。
他的耳朵鬧哄哄的,記憶一下子拉回多年前。關心真是無價的嗎?母親死後,有太多女人想取代母親的位置,當溫柔的手撫過他的頭時、眸子裡卻閃著背後的貪婪,他一切都看得明白,這些名之為關懷的溫柔的手,都是有目的、有價碼的!
「我說過,我不怕你,因為你打不過我。」看他神色複雜,雲若表面上冷靜,但內心其實起伏不定,她那一掌會不會太用力了,萬一他想不開……
「我母親生前愛他至深,可她才死了五年,他就忘了她、要娶別的女人,他對不起她,至於什麼人倫之情、父子天性,全都是騙人的鬼東西,這世界根本沒有那種虛偽的情感。」他冷然地像在訴說別人的故事,黑眼裡的憤怒漸漸岑寂。
「沒有人愛,又如何?被人丟棄在這山區,又怎樣?大不了這條爛命我不要而已。」他冷笑一聲,眼裡只剩死寂的灰燼。
「你不要覺得全世界都對不起你——」紀雲若發現自己的喉嚨怪怪的,像硬著東西般難受。
「這世界不只對不起我,它還欠我。」他冷笑,明明是十五歲孩子的純真眼眸卻浸染著無邊的蒼涼與孤獨。
看他這樣,她真的好難受……
「你幹嘛?」他怪異地瞪著她,她幹嘛哭得像個受委屈的小孩?
「我幫你把所有的委屈全哭出來。」她淚如雨下。這些話在他心裡隱藏很久了吧?只有恨意陪伴的心一定很痛。
他就像住在黑森林最深處的王子,無論再如何熾烈的陽光都照不進他的城堡,他那一對眼睛很漂亮,溫度卻低得嚇人,就像他住的城堡一樣,豪華卻冰冷,被黑森林的陰暗黑霧團團地包圍住。
她好想做一道陽光,衝破黑森林的陰暗黑霧,讓他的眼睛不再冰冷,讓他知道什麼是陽光的溫暖。
她的反應讓他微微一愣,前一分鐘還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怎麼會說哭就哭?而他又是怎麼了?怎會將隱藏在心底的憤怒,毫無保留、無所顧忌,甚至是任性地全部發洩出來?
對於旁人,他一向不理不睬,更別提會將內心的感受告訴別人了,但眼前這個淚眼模糊的淚人兒卻像一道最燦爛的陽光,直按照亮了他心底最陰暗的角落。
「你看我的樣子,好像我是外星人一樣。」她小小聲的抗議。
藍聿觀怔了下,竟被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看得有些狼狽,像整個人都快被吸進那一團亮光之中。
「我沒有笨到會殘害自己的身體。」丟下這句話,他就走了。
雲若用手擦著淚水,不解地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他的話是什麼意思?過了半晌,她的嘴角慢慢地彎成一道雨後的彩虹。
他在告訴她:他沒有抽煙。
她圈住嘴,朝著他的背影大喊。「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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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後
「阿觀,這台電腦等一下修好後,就送到街尾的王聰明家。」要出門的老闆對著正在修電腦的人說道。「不好意思,我今天臨時有急事,禮拜六還麻煩你來加班。」
「沒關係。」藍聿觀頭抬也沒抬。
老闆笑笑,已習慣他的不多話,這孩子話雖不多可天資聰穎得很,再怎麼樣故障的電腦交到他手上,不出一天絕對修理妥當。
再加上阿觀本身對電腦真的很有興趣,跟他借了很多專業的電腦書回去研究,這方面的知識已不輸給他這個老闆了。由此也可見他雖然還是十八歲的小小年紀,但有一顆超上進的心。
「小芳,我今天會晚點回來,你下班前把帳放在我桌上就可以了。」臨走前,老闆交代著店裡頭的會計。
「好。」小芳綻著大大的笑容,她又可以和藍聿觀獨處了。
「嗯。」
「叮噹」!老闆推開了玻璃門後又合上,屋外的熱氣才剛偷跑進來,馬上被冷冷的空調同化,化作一縷涼意。
「好熱哦!」小芳瞄了瞄藍聿觀的俊臉。
沒回應,她不死心的晃到他身旁。「阿觀,我去隔壁買西瓜汁讓你喝,好不好?」她露出了討好的笑容。
「我不渴。」他熟練地把機殼組裝回去,王聰明的電腦修好了。
腦海裡忽然飄來一個聲音:你實在很像電腦醫生,不能動的、懶得動的電腦一交到你手上,讓你動一下手術,馬上就康復了,生龍活虎,連住院現察都不用,就可以出院了。
藍聿觀修長的手指優雅地畫過電腦的表殼,唇角微勾,一向冷淡的眼眸,流露出罕見的溫柔。
好帥!小芳看得心都醉了,哪有男人會長得這麼好看?她好幸福哦!可以每天和這麼一張臉相對,只可惜,近水樓台先得月的戲碼卻一直沒有發生,虧她拜了不下十次的月老,紅線用了好幾捆,還是一點效果都沒有。
「我送電腦到王聰明家。」藍聿觀把電腦小心地放在紙箱內。
「不用這麼急嘛。」小芳抗議地嘟起嘴,忽然看到了玻璃門外站了一個人。
「雲若!」小芳的聲音讓藍聿觀抬起了頭。
「叮噹」!雲若手拿著塑膠袋,推開了玻璃門。
她對著小芳笑笑。「小芳姐,你好。」
「怎麼來了?」藍聿觀問道。
「家裡沒有人,好無聊,只好來街上借小說回去看。」雲若揚了揚手中的塑膠袋,裡頭裝了好幾本小說。
「外面好熱。」雲若自己找了個椅子坐下,自在得像在她家一樣。
藍聿觀在這裡工作已經三年了,這裡對她來說就跟自家廚房一樣熟稔,因為他堅決不用他父親寄來的錢,也不去上學,自己去找了這一份工作,他本人可能覺得自己很有骨氣,可她卻覺得他在鬥氣。
真是倔強的小孩,自討苦吃!
她瞟向一旁的小芳,忽然曖昧地笑道:「我有沒有打斷什麼啊?」
小芳吃吃地直笑,忽然覺得雲若好可愛。「雲若想喝西瓜汁嗎?小芳姐去買。」
「叮噹」!小芳拿了錢包,推門而出。
「我們家的聿觀小弟弟,魁力真的不得了!」她托著腮,笑盈盈地瞅著他瞧。
紀雲若發現藍聿觀的魁力真的無遠弗屆,大小通吃。
就拿她昨兒個硬拉著他去買醬油為例,那雜貨店的中年歐巴桑看到藍聿觀,竟然以為他是明星,還大呼小叫地叫她女兒趕快來看,後來發現不是,還送了一瓶寶貴至極的米酒給他當作賠禮。
還有,向來練拳三天、休息兩天的阿美這些日子天天報到,風雨無阻,直到前天阿美偷偷把她拉到一邊,要她將情書轉交給藍聿觀後,她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為藍聿觀。
還有還有,大前天,她的娘親竟然胳臂往外彎,當著她這個乖巧的好女兒面上,誇讚藍聿觀很懂事,做事的分寸拿捏得很好。什麼意思嘛!好像是她這個做女兒的不懂事又沒分寸,害她那天的晚餐只吃了一碗飯就沒胃口了。
說不出心裡頭澀澀的滋味,若硬要比喻,就好像是作娘的,看著兒子一天天長大、變高變帥,最後變成別的女人的了。
這樣的比喻雖然有點不倫不類,藍聿觀聽見了,鐵定會表達嚴重的抗議。但卻非常貼切,非常能表達她內心的失落感。
「無聊。」藍聿觀不理她的調侃。
「才不無聊,你每天和美美的小芳姐相對,難道都不會有一點動心嗎?」她繼續朝著他擠眉弄眼。
藍聿觀的眸中閃爍。「那我每天和你朝夕相處,我是不是更該動心?」
「哇,你這小子每天招蜂引蝶嫌不夠,竟然還想吃姐姐我這塊老豆腐!」她跳下椅,決定懲罰他的不知足。
可兩人面對面這麼一站,她的身高明顯居於劣勢,三年前那個和她一樣高的男孩,如今已經比她高出一個頭了,而且膚色也變得健康許多,不再蒼白得像鬼。
可惱啊!她竟然比他矮,氣勢整整差人家一截。
「你又在胡思亂想什麼了?」他敲了她一記。
「才沒有。」
她捂著頭,回以一記側撞,結果讓他閃過,手肘結結實實撞到桌角。
「痛。」她皺著眉,揉著發紅的手肘。
藍聿觀扶正桌子讓電腦不再晃動後,視線落在她的手肘上,眉微微一蹙。「小心點,別把電腦撞壞了。」
聽到他沒人性的話,紀雲若差點跌倒。「你竟然不先問我手有沒有受傷,還叫我不可以撞壞電腦,這三年,我真的白疼你了。」她邊嘟嚷、邊歎息,忙得很。
他看著她胡亂揉著紅腫的手肘,濃眉愈鎖愈緊。「手有沒有受傷?」
「怎麼,很不甘願啊?臉色這麼難看,我又沒有撞壞你的寶貝電腦。」她愈講愈氣,愈講愈覺得委屈,她的手都快痛死了,他竟然還擺臉色給她看,只顧著他的電腦。
「我看看。」他走近,要拉起她的手。
「不必了,你顧好你的電腦就夠了。」她賭氣地把手藏在身後,不讓他看。
心裡好悶!原來在他心中,她竟然連一台電腦都比不上,而且她的手都快痛死了,他還擺臉色給她看,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她,一點都不關心她的死活?
陽光透窗而入,卻溫暖不了室內冷凝的氣氛,制止不了兩雙黑眼互瞪。
「叮噹」!到隔壁買西瓜汁的小芳回來了。
「怎麼了?」她一進門就看到雲若和藍聿觀互瞪。
雲若撇撇嘴,不說話。
藍聿觀就更不可能開口了。
「我要回去了!」氣沖沖地丟下這句話,雲若就奪門而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