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紅顏迷迷糊糊中好像聽到大哥與喬天宇的談話。
「顏兒已經為了那個什麼破軍令狀,幾天幾夜不曾休息了,此戰一勝利自然再也挺不住,你又不是不知道顏兒身體不好……」
「她若不這般拚命,你以為我會放心把數萬將士的生命交到她手裡嗎?」
「你當初教我們兄妹幾個兵法謀略,該不會是算到有今天吧?」
「我那時想數的是你們兄弟兩個,你是不屑學,能偷懶就偷懶;你弟弟是不想學,唯一認真的就只有顏兒。」
「那時她的心早就在你身上,哪有不認真學的道理。」根本就是色誘他小妹。
「嗯!」一聲呻吟,秦紅顏慢慢的睜開眼睛,蒙-之間知道她正躺在自己的營帳裡。微微側首,見喬天宇坐在床頭,握著她露於被褥外面的手,心中頓時一喜,他已經許久沒有陪在她身邊了。
喬天宇見她醒了,微微一笑。「你睡了許久,餓了吧?」
秦紅顏笑瞇瞇的揚起嘴角,「這下我的腦袋總算是保住了。」
「是啊!也不用逃命了。」一旁的秦涯之突然接了一句。
喬天宇看也不看秦涯之,只笑著對秦紅顏道:「你足足睡了十二個時辰,再不醒,你大哥非跟我拚命不可。起來吧!給你留著粥呢。」
「宇哥……」秦紅顏慢慢坐起,順勢撲到喬天宇的懷中,也不管大哥在場,逕自撒起嬌來。「宇哥,我很厲害是不是?我勝了,沒給你丟臉。」
此時的她又變成那個在喬天宇懷中任性如孩童的顏兒,仰起得意的笑臉。
「你可要賞罰分明喔!我勝了,你要賞我什麼呢?」
「咳咳!」秦涯之受不了的咳兩聲,然而他的妹妹仍不知收斂,直把他這位大哥當透明人看,也不想想,她昏睡時,是誰一刻不離的守在她身邊的。她那位憂國憂民、心繫天下的喬大將軍,可是剛剛才到。微微蹙眉,無奈地搖了搖頭,他轉身退了出去。
喬天宇笑望著秦紅顏,「你可是一戰成名,捷報已傳回京城,我想不久賞賜便會來了。」
「可那些並非是我想要的!」
「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秦紅顏靜靜的凝視著他。
她想要他做她一個人的喬天宇,可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於是她笑了笑,「我想你陪我去看江南的煙雨、大漠的日落、草原的寬闊、大海的波瀾壯闊……」
喬天宇輕輕歎息,「好,再等等行嗎?等這場仗勝了,等國家時局再穩定些,我便同你一起去看。」
秦紅顏嬌笑,「好啊!一輩子我都等。宇哥,名將真的很難當啊!決勝千里,運籌帷幄,談笑問強虜灰飛煙滅,說得容易,想做到卻是好難。我絕不是善良心軟之人,然而,當我手握帥印的時候,心卻在發抖,我怕我出差錯,怕判斷失誤,更怕將士的性命白白犧牲……」
喬天宇淡笑,「我明白。」
第一次誰不是這樣呢!不過顏兒卻一戰成名,比之他當年有過之而無不及。
真真是將帥之才,若非朝廷不許女子當官,她或許會成為王朝裡第一位上陣的女將軍呢!只是自己捨得嗎?這次雖對她讚賞有加,但心中最多的卻是焦慮與心疼,尤其是她自信滿滿的站在眾將面前對他說要立軍令狀的時候,他心中其實是氣憤不已,恨不得抽她幾鞭子。然而眾目睽睽之下,她又是以秦翔身份待在軍中,想要徇私都不行。
「宇哥,我餓了!」秦紅顏突然裝作有氣無力的樣子,偎在他身上。
喬天宇寵溺的一笑,「等等,我給你端……先鬆手,你以為我的手臂有多長,坐在這兒就能夠拿到!」
「不鬆手,你可以抱我過去嘛!」
「別鬧,乖乖坐著。」
若有人看到此時喬天宇寵溺無可奈何的表情,非嚇昏不可。他可是手握重兵,翻手為雲覆手雨的大將軍啊!雖有著清俊脫俗的儒雅外表,卻是上陣殺敵,擁有玉面修羅之稱的武將。
「啊……」秦紅顏將雙手背在身後,靈動的雙眸狡黠的轉動著,張大嘴巴,明顯是想讓人餵她。
秦紅顏眼眸有神,想是睡足了,喬天宇也著實心疼她,端碗坐回她身側,盛一口粥,送到她嘴邊。「嘴別張那麼大,當心嗆著!」他感覺彷彿又回到秦紅顏兒時,自己哄她乖乖吃飯的時候。
其實,私心裡,喬天宇寧願見到秦紅顏任性撒嬌的樣子,不管是心機狡詐在廟堂之上幫小皇帝玩弄權術的秦紅顏,還是心思縝密談笑用兵一戰成名的秦翔,都不是他樂見的。他只想秦紅顏像其她女子一般快樂單純,不要經歷什麼權力傾軋,詭計權謀。然而,秦紅顏變得如此,有一半原因卻是因為他,這讓他倍感無奈。
秦紅顏才不理喬天宇現在想什麼,好不容易有親近他的機會,該好好享受才是,因為等明天他把她當秦翔的時候,又會變得冷淡客氣了。
兩人在帳內,你濃我濃,各懷心思,可苦了守在門口的秦涯之。
「李將軍啊!特使大人正在休息,改日再來探望可好……」
「裴將軍啊!特使大人正與統帥商量要事,我們不便打擾……」
「能察覺他人的奸詐,看到潛伏著的禍端,能被部下信任,勤勞軍務謹慎言行,這是百夫之將:可統領百人的部隊,深謀遠慮,勇猛善戰,這是千夫之將:可統領干人的隊伍,能瞭解下屬疾苦、關懷士兵、知人善用,這是萬夫之將;能舉薦賢能、可信、寬容大度、以仁愛之心對待部下、懂天文識地理,放眼四海之內,治家如同治國,治國如同治家,這是天下之將,可以治理整個天下。」
「那特使大人以為喬將軍屬於哪種呢?」
「當然是天下之將了。」
「末將以為特使大人也當之無愧。」
秦紅顏搖搖頭,「我差遠了。」
並非謙虛,她深知自己沒有那份仁愛氣度,也無心繫天下百姓的心胸,她心中只有喬天宇;更甚者,為了喬天宇,她可以不管公理、不顧私情、不念是非、不問曲直……只要是喬天宇想做的,她一定為他做到。
她是重臣之女,又常常進宮陪伴寵妃姑姑,從小在權力傾軋裡長大,看透了機變權詐、鉤心鬥角,絕無什麼仁慈之心。
什麼天下蒼生、百姓疾苦,離她的生活太過遙遠,她才不予理會:只是喬天宇想著這些,時時聽著他講這些,她才逐漸改變。
她天資聰穎,又看慣朝中的一切,雖是女兒身,若論野心也不是沒有,只是從小她的心就繫在喬天宇身上,野心也因此轉變,只是想喬天宇所想,喬天宇為家國,她則為喬天宇。
「大家在談論什麼呢?」
喬天宇微笑的走進來,清亮的眸光掃了秦紅顏一眼。好一份恬靜淡然,平日裡與下屬相處的喬天宇更像一名儒雅的書生,眉宇間凌厲的霸氣早已收斂無蹤。
有人回道:「特使大人在與我等談論何謂百夫之將、千夫之將,何又為萬夫之將、天下之將?」
「哦!」喬天宇淡笑地又看了秦紅顏一眼,「願聞其詳?」
秦紅顏暗自咬牙,可惡!這明明是你以前教給我的,還明知故問!但表面上她仍謙虛了幾句,把剛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眾將以前對皇上派來的特使多少都有些鄙夷,但自從那一戰後,眾人對秦翔印象都已改觀。見他對陣法、用兵之道侃侃而談,更是欽佩。雖然身形瘦弱,相貌一般,但言談舉止,眸光流轉間卻是個絕世人物。
「哥,原來你在這裡!」秦紅顏環視這偏僻角落的馬廄。「真是會找地方。」
「你是來看我的?」
「不是,我是來看馬的。」
秦涯之點了點頭,一副「我就知道」的眼神。
「爹來信催你回去呢!在我這裡,你要不要看?」
「不看,我現在不會回去。」
「爹或許會派二弟來捉你回去。」
「二哥一向縱容我,不會強迫我的。」
秦涯之嘴裡嚼著一根草葉,「你倒是心中有數,把爹拉下水,讓他在京城與王爺鬥法,你自己則躲到邊關清靜,還不知爹心裡有多傷心呢!」
「真正傷爹心的是你吧!身為長子卻無長子的自覺,哪裡輕閒往哪裡待,其實是你躲到這兒清靜才對。」
秦涯之撇撇嘴,一副「我不與你爭」的樣子。突然眸光落到秦紅顏的身後,意味深長的說:「你還真是機關算盡,也虧他能受得了你。」說完拍拍身上的灰塵轉身就走。
秦紅顏狠狠的瞪大哥一眼,這才轉身,迎上正朝這裡大步走來的喬天宇,她好不容易才查出喬天宇若有時間會單獨到馬廄待上一炷香的時間。
喬天宇早也忙,晚也忙,即使和他見面也是以秦翔的身份,當真是咫尺天涯。她只是想以秦紅顏的身份與他單獨在一起而已,好懷念他溫暖的懷抱啊!
喬天宇見她出現在此處,怔了一下,隨即笑道:「會刷馬嗎?」
「會啊!以前你教過我啊!」
「那好,跟我來!」喬天宇溫柔的笑道。
兩人提了一桶水,當真刷起馬來。其實,喬天宇刷馬只為靜下心,有些想不明白的事,也許因此便想通了;秦紅顏也只求安安靜靜的待在他身邊就好。
「你在想如何讓突厥退兵的事吧?」秦紅顏輕聲問道。
喬天宇抬頭看她,眸光雪亮,寵溺的笑道:「鬼丫頭!」
秦紅顏嘴角揚起,「其實退兵是早晚的事嘛!上次一敗,突厥軍元氣大傷,堅持不了多久了,而我軍需糧草供給已被爹爹征到,爹爹老謀深算,短時間內,王爺討不到便宜的,相信不久我們就可以班師回朝了。」
喬天宇劍眉微蹙,輕輕歎一口氣。「事情並非表面上看起來那樣簡單,以我的瞭解,突厥大將元烈絕非輕易認輸之人,這場仗……」喬天宇突然一笑,「喂,你再這樣刷下去,戰馬的毛快被你刷沒了,你想讓我騎著禿毛馬上戰場嗎?若非這馬溫馴,早把你踢飛了……去,到那邊坐著,我自己來。」
「我想陪著你嘛!」
「你坐著也一樣可以陪我。」
秦紅顏只好乖乖的放下馬刷,見四下無人,踮起腳尖,偷偷的在喬天宇臉頰上親一下,這才笑嘻嘻的跑到一邊坐下,雙手支著下巴,得意的望著他。
喬天宇無奈的瞪她一眼,平復心緒後,低著頭繼續刷馬。
他與秦紅顏早有肌膚之親,他雖非好色之人,但也是有慾望的正常男子,尤其是面對自己心中所愛之人。每次面對秦紅顏都要用強大的自制力才能把持住,可氣的是秦紅顏還不時的挑逗他,真不知她是無意,還是故意的?
秦紅顏萬萬料想不到一時的大意竟險些丟了性命,那日她帶五百兵馬由鏡城返回軍營的途中遭到突厥軍的埋伏,由於事出突然,又地處山坳,只聽得一聲炮響,便見四面八方喊殺陣陣,突厥軍揮舞著大旗,凶神惡煞地向他們衝來,口中呼喊:
「衝啊、殺啊!捉住特使,一個也不要放過。」
秦紅顏是何等聰明之人,雖情況危急,但一聽,便知突厥軍是為她而來。難道軍中出了奸細?不然突厥軍何以得知她的行蹤。然而此時已不容她多想,五百兵士將她團團圍在中間,保護她的安全,但五百人豈能抵擋三千人的包圍,唯今之計只有冒險殺出方有一線生機。
秦紅顏從未像此刻這般悔恨,當初為何沒有跟哥哥一同學武,她雖會些招式,卻只為強身健體而已,此時根本派不上任何用場;好在突厥軍有活捉她的意思,所以她只是手臂上受了些刀傷,並無性命之憂。
但那五百兵士就沒她好運了,以一敵六,哪有那般容易!看著身旁誓死保衛她的兵士一個個倒下,秦紅顏心如刀割,縱有絕世才華又如何,此時不但無能為力救他們性命,反倒為他們所累。
四周喊殺聲震天,秦紅顏與胯下戰馬同樣血跡斑斑,不知是她自己的還足別人濺到她身上的。
敵軍想活捉她,必是另有所圖。而她是特使秦翔也好,永華郡主秦紅顏也罷,這兩種身份都不能活著落人敵軍手中。今日若衝不出去,也只得拚死一戰了。
秦紅顏一手執劍,將衝破兵士保護逼到身前的敵軍砍殺,另一手緊緊握著匕首,刀尖卻是對著自己的心口,萬不得已之時,只有自行了斷。
眼看著身旁兵士一個個倒下,突圍無望,今日勢必要命喪於此了,想到再也見不到喬天宇,心中不禁一陣淒苦,露出女兒之態,眼眶一紅,恨恨的怒瞪著敵軍。喬天宇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我等著你們來陪葬。
陡然,心一狠,刀尖向內,便要刺下。
驀地,耳邊傳來呼喚之聲,秦紅顏抬眼望去,眼露迷茫之色,原來人死之前真的會有幻覺啊!那個騎在馬上,殺氣騰騰疾馳而來的男人不正是她的喬天宇嗎?
秦紅顏嘴角含笑,她的喬天宇是大英雄,像戰神一樣從天而降,萬夫莫敵,天下男兒誰也比不過的!
就在秦紅顏神情恍惚之際,有一敵將悄悄接近秦紅顏馬後--
當秦紅顏察覺背後勁風襲到之時已晚,只覺胸口鬱悶,一口鮮血狂噴而出,身體前傾,眼前一黑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顏兒……」喬天宇嘶吼,肝膽俱裂,眼看著秦紅顏口吐鮮血,栽落馬下,那一瞬間,他的心跳都停止了。
他在得知秦紅顏有危險後,什麼都顧不得了,立即點齊兵馬前來接應,遠遠的望見秦紅顏髮絲凌亂,手執著劍,凜然立於馬上,無畏無懼,明明可以感覺到她內心害怕的發抖,然而形於外的卻又那般鎮定。
他怎麼捨得讓她死呢?況且是眼睜睜的看著……
喬天宇騎馬殺在前頭,戰場上玉面修羅的稱號絕不是浪得虛名。騎到近處,一刀將敵將砍落馬下,從他手中奪下已然昏迷的秦紅顏。
將戰場指揮權交給副將後,看著秦紅顏蒼白的臉頰,喬天宇絲毫不敢耽擱,立刻帶著她朝軍營的方向奔馳而去。
喬天宇騎馬衝進軍營,像瘋了般把軍中的大夫全部招來醫治秦紅顏。
他們還是第一次看見統帥失控的樣子,那個泰山崩於前不改其色的人,竟失去了往日的從容鎮靜。
軍中上下全親眼見到他們敬若神明的統帥,懷中抱著血人,大喊大叫的情景。
眾人不解,就算是皇上的特使,也不用這般緊張吧,戰場上刀劍無眼,真死了,皇上那邊也不會怪罪啊!
後來眾人才知,原來那個皇上派來的特使秦翔,其實是個女兒身,叫秦紅顏,皇上御封的永華郡主,身份尊貴得很呢,由於這事兒鬧得太大,不但給秦紅顏醫傷的大夫,軍營上下全部都知道了。
兩年前,喬天宇辭官,秦紅顏相隨。他們多少也是有耳聞的,只是從遙遠的京城傳到邊關之時,已經發展成數個版本。
其中一個版本即是喬天宇被秦紅顏的美色所迷,不顧秦紅顏是其結拜義兄的女兒,毅然辭官,拋下錦繡前程,與其私奔。
有人不免感歎,兒女情長,英雄氣短。
現在方知,事情絕非那麼簡單。秦紅顏的絕世姿容,他們是沒看到,據說是易了容;但秦紅顏的才智,談笑佈陣、運籌帷幄的那份膽識卻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一戰成名啊!撕下偽裝的身份竟是年輕柔弱的妙齡女子。怎不讓大家驚歎,怎不目瞪口呆呢!
怪不得那個年少成名,有天下第一將軍之稱的喬天宇會為之動情,秦紅顏的確不同於一般女子,有其過人之處。
三日後,秦紅顏醒來,見到守在床頭,神情憔悴的喬天宇後,什麼都不顧了,驚天動地的大哭一場。
「宇哥,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我好怕,嗚嗚……」
「乖,沒事了。」喬天宇鬆口氣之餘,輕哄著痛哭流涕的她。
也難怪秦紅顏會這樣,就算她再聰明、心機再深,畢竟年輕,頭一次經歷那般血腥的戰場,親眼所見的感覺畢竟是不同的。尤其是在喬天宇面前,根本不必假裝,毋需掩飾,頓時把心中的不安、委屈、驚嚇,像孩子般統統發洩出來。
足足哭了半個時辰秦紅顏才逐漸停歇。
「好了,毋需再怕,敵軍再也不會傷到你了!」
「誰說我怕這個啊……我是怕,我死後你愛上別的女人,不再記得我了。」
喬天宇一怔,望著她哭得通紅的核桃眼,噘起的嘴角,當真有些啼笑皆非,原來哭了半天是為這個啊,害他擔心個半死,心都揪痛了。
「好了,既然哭夠了,就乖乖躺下休息,你有內傷。這次是個教訓,以後千萬不可輕敵!」
「知道了,沒想到那個元烈會派兵悄悄潛入我朝境內,讓我沒有防備,吃了大虧!」秦紅顏恨恨的道。
「見你出事,心跳都要停止了。傷好後,你就乖乖的回京城去吧!我實在禁不起你出事!」喬天宇想著必須把她送走,否則他心靜不下來,如何打仗!
那日,眼見她墜落馬下,與她同死的心都有了,方知,這個從小便佔據他心神的小丫頭,不知何時已重於他自己的生命。當真是英雄氣短嗎?
秦紅顏突然傾身吻向喬天宇,唇齒相觸間,喬天宇驀然收緊雙臂,將她軟軟的身子攬在胸前,加深這個吻。
許久,他才放開氣喘吁吁、雙頰嫣紅的秦紅顏!
秦紅顏的小嘴微微輕喘著,嫵媚的神情突然之間變得凝重起來。「宇哥,我們立個約定好嗎?」
「什麼約定?」喬天宇不解的望著她,不懂她小腦袋瓜裡又在想些什麼。
「十年之約。」秦紅顏靜靜的凝視著喬天宇深邃的雙眸,抬手伸到他眉間,試著撫去他連日來的憔悴與疲憊,幽幽的說道:「我們來約定,無論誰先死去,在十年之內,另外一人一定要笑著面對塵世,快快樂樂的活下去。」
喬天宇輕斥:「又在胡思亂想什麼?」
「你答應嗎?你到底答不答應?」秦紅顏撒嬌的扯著喬天宇的衣袖。
喬天宇心中沒來由的不安,望著她期盼的眼神,不忍心拒絕,於是點了頭。
秦紅顏一喜,不知從哪兒拿出一把匕首,趁喬天宇沒有防備之際,快速地劃破他的手掌,在他驚訝的瞬間又劃破自己的,接著抓起他的手,兩掌相對,鮮血融合,嘻嘻一笑。「現在,你不可以違約,我們已經滴血立約了。」
喬天宇急忙為秦紅顏包紮手上的傷口,罵道:「你瘋了是不是?還這般任性!你嫌這兩日血流得不夠多是不是?」他心疼的看著她,根本忘了自己的手也有傷。
秦紅顏搖了搖頭,突然間覺得安心無比,三天前的心有餘悸好似此刻才真正的放下。女子的心都是很敏感的,所以喬天宇不可以有事,絕對不可以。
「我累了!」秦紅顏乖乖的躺回床上,閉上眼睛,她本就有傷,再加上醒來後一陣大哭,又設計讓喬天宇立十年之約,這才安下心來,沉沉睡去。
喬天宇也是三天未曾合眼,見秦紅顏再無生命危險,終於微微露出一絲笑意,目光溫柔,為她蓋好被子後才轉身離開。
秦紅顏這幾日來都住在喬天宇的大帳之中,前面是議事之處,後邊用屏風隔開則是他平日的休息之所;如今被秦紅顏佔據,他累時便趴在桌上休息一會兒。
他出來時,帳中已有人等候多時,他不禁微微一笑。如今這軍營之中怕是只有他不必通報就能進來吧!秦紅顏身份暴露,永華郡主的哥哥誰人敢攔,人家可是來探望自己的妹妹。
喬天宇示意秦涯之坐下,「她沒事了。」
秦涯之點了點頭,「我聽出來了,她的哭聲很響,我把你帳外的侍衛調到十米之外,否則那丫頭以後就沒臉出門了。」
「我知道你聽到消息後一定會返回,這樣正好,等她傷好你把她一同帶走。」
「好。」秦涯之點頭。
他幾日前接到爹爹的信函,本是先要回京城的,誰知剛走半日,就聽到秦紅顏受傷的消息,立即又十萬火急的趕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