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山上到山丁,小紫試了兩次脫逃都沒成功,倒是很成功的把南宮星夜惹惱了。
他將她兩隻腳用繩索繞過馬腹綁住,雖然不痛也不會不舒服,但等於將她跟馬綁在一塊,又將所有飲水和食糧全擱在她騎的那匹馬上,讓馬兒跑不快,而且很快的,兩人已經進入漠園區。
如果不是在山上曾經聽他開口說話過,小紫還真懷疑他是個啞巴。
一路上他再也沒開口說過一句話,表情總是冷冷的,讓人看不出他的情緒起伏,偶爾見他挑動一下眉毛都算很希罕了。
這樣的男人她從未見過。
他會飛,能一鞭弄斷一棵大樹,而且對她這個異於常人的「妖女」也一點訝異、害怕的表情都沒有,看她的眼神就好像與一般人無異。
他根本不信她是「妖」。
小紫騎著馬跟在他左後方,直盯著他俊挺的側臉看。
族裡的男人沒一個敵得過她的勇猛,而且大家全怕她,又驚艷於她的美色,每個男人總是用又愛又恨的眼光緊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但這個男人不同,她在他眼裡似乎是個再尋常不過的女子,大多時候他根本懶得看她,而她最希望的,就是像現在這樣被人當普通人看待。
而且,她也從未見過長得像他這般俊俏的男人,面如冠玉、器宇軒昂,無論是散發追逐的狂放,還是此刻束髮抿唇的冷凝,全都好看極了。
「我叫瑪那紫,你叫什麼名字?」她突然想到自己還不知道他的姓名。
「南宮星夜。」
「哦。」她騎快幾步到他身旁,「你有沒有家人?」
「有。」
「你的家人如果見到有女人長著紫發,會不會也當成妖怪一樣嚇一跳?」
「不會。」
不會當成妖怪,而是有可能被二哥和小妹當稀世珍寶搶著玩。
「那除去髮色不說,我比起你們漢族女子長得如何?算美嗎?」
「美。」
她滿意地點點頭,「那你娶我,別送我去那個江老頭家好嗎?」
「不好。」
「為什麼?」她嘟起小嘴,「我……」
「多說無益。」他冷冷睇她一眼,「無論發生什麼事,我一定會將你送到江南。」
「你……」
南宮星夜所騎的馬兒突然發出恐懼嘶鳴,待他察覺,馬兒已陷入流沙。他正要躍離馬背,沒料到小紫竟然盡全力一推,讓未設防的他也跟著墜入流沙之中。
「別怨我,我只是想要自由。」她咬著唇,策馬離開。
這是天賜的大好機會,她打也打不過人家,談條件他又不依,不想嫁給一個糟老頭子就只能趁現在逃了。
反正這世上除了死去的爹娘,沒一個是好人,那個叫南宮星夜的也是個不明是非、為虎作倀的混蛋,硬要將她推入虎口,死了也是活該!
「啊!」她朝天大喊一聲,沮喪的垂下雙肩,一會兒便扭轉韁繩,跑回流沙處。
「接住!」
她解下備用的繩索朝他拋去,另一端繫在馬脖子上,再用雙手拉住,以免繩索滑掉。
南宮星夜一接住繩子,小紫便馭策著馬兒用力拉,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已經半身陷入流沙中的他脫離了流沙口。
「我救了你一命,你該報答我,放我走吧!」她馬上邀功。
南宮星夜坐於地,一雙黑眸睞向高坐馬上的她。「如果我沒記錯,是你推我陷入流沙的吧。」
小紫耳根微染紅彩,卻硬要跟他討人情。「是我推的沒錯,我本來可以一走了之的,可是我還是回來救你了,沒有我,你這條命早就沒了!」
「我並沒有求你救我。」他站起身,拍去身上的砂塵,冷靜得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
「你……」她不曉得該罵他些什麼才好。
小紫生眼睛沒見過像他這樣的怪人,剛剛他差一點就要駕鶴西歸了,可是他好像一點也不怕死,依然是那副冰冰冷冷,什麼也不放在眼裡的漠然姿態。
「那我求你放過我行嗎?」算她服了他了,「你知不知道那個江老頭已經五十多歲,做我爺爺都綽綽有餘,而且他頭髮掉得剩沒幾根,肚子還大得像人家懷胎十月,一想到要跟他一輩子相處,我就快嘔心死了,再說你也看見族人是怎麼對我的了,這件婚事我從頭到尾都沒答應,全是我那個沒人性的爺爺做的主,收下聘禮享受的是他們,為什麼我得為那些恨不得我早點死掉的人委屈下嫁?世上有這種道理嗎?」
「沒有。」他答得乾脆。
「是吧!」她很高興兩人終於取得共識,「你也同意那就最好了,我走囉!」
她才剛重持韁繩,南宮星夜便一躍上馬,轉瞬間從她手中奪回控馬權,策馬前行。
「有沒有道理不關我的事,我只負責執行任務,把你帶至江家。」
「你這個人真是一板一眼,而且還像冰棍一樣又冷又硬!你既然相信我是人非妖,難道不會覺得我的際遇很可憐?很……哇!」
走沒幾步又遇上了流沙,正說著話的小紫,隨著馬兒下陷的前蹄往前滑,不敢相信世上真有這麼衰的事。
南宮星夜飛快地拔劍劃斷綁她雙腳的繩子,接下來試著拉起馬兒不成,便當機立斷將所有飲水、糧食先回拋至方才走過的安全地面,再拉著小紫一起飛離馬背。
聽著馬兒淒厲的臨死嘶鳴,南宮星夜不禁揚起雙眉。
「你爺爺說,這是最安全的一條捷徑。」
「是啊!」她點頭如搗蒜,「讓你『安全』把我帶進流沙地獄,永遠不會再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捷徑』。」小紫說完還掛著微笑看著他,一臉沒見過這麼蠢的男人的揶揄表情。
南宮星夜算是明白了,看來自己急於達成任務反而誤事,忘了這「紫發妖女」有多少人想置她於死地。
眺望一望無際的前方,再回首來時路,南宮星夜有了決定,扛起所有行李往回走。
「我不要再回族裡!」
南宮星夜停步回頭,小紫正氣鼓著雙腮,緊握雙拳瞪視著他。
「跟你走我還有半路逃脫的機會,回山上他們一定又會把我當猛獸嚴加看管,等著那個江老頭再派人……!」
「我只是要折返原地,走我來時走的那條路。」
小紫一愣。敢情是她想太多了?
「還有,你想從我手中逃脫是毫無機會。」他傲氣揚眉,「我保證。」
「是嗎?那我還不如乾脆讓流沙把我吞了算了!」
她說完便轉身想跑向流沙,南宮星夜立刻箭步向前扣住她的手腕拉向自己,沒料到小紫一回頭便朝他右耳狠狠的咬下一口。
「話別說得太滿!」她一得逞便逃開,「別忘了我可是『妖女』喔,如果你不給我機會逃,我就用妖術迷惑你上讓你喜歡上我,再也捨不得把我送給別人。」
沒錯,就是這樣!
小紫想通了,她不想再回山上,更不願意嫁給那個糟老頭,真讓她逃脫了,從未下過山的她也不曉得自己該往哪裡去。
娘說過,總有一天會有一個像爸一樣的好男人出現在她面前,不會在意她的髮色,不會拿她當妖怪,會願意用性命保護她,照顧她一生一世。
眼前這個男人不在意她的髮色,不把她當妖怪看,而且絕對有能力保護她,更棒的是他剛好對她的味,是她有生以來頭一個看順眼的男人。
就差要讓他「願意」了。
她凝視著南宮星夜,露出勢在必得的笑容。
南宮星夜略蹙眉,小紫的笑容讓他耳上的熱燥無端加重。
什麼女人他都見識過,獨獨沒碰過會咬他耳朵,莫名擾亂他心緒的。
「不准再碰我!」他繃著臉,語氣冷得像會脫字成冰,看都不看她一眼便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拉著她繼續走。
就算他是一座冰山吧……
小紫就不信,她傾盡全力還不能把冰山融成一湖春水?
※※※
走了兩天,終於見到了小小綠洲。
小紫快累跨了,一見著綠草地就呈「大」字躺下,再也不想動。
南宮星夜先將水囊裝滿水拿給她喝,然後再拿出一份乾糧給她,旋即又忙著將其他盛水器具全裝滿,好應付接下來的行程所需。
看他弄好一切,再喝些水、洗把臉,便在水池邊坐下,小紫盯著他的背影好一會,乾脆也到他身邊坐下。
「你不吃嗎?」
「我不餓!」
「不餓才怪!」小紫早猜透他的心思,「是因為沒了馬,結果你準備的乾糧不夠我們兩個撐到出沙漠,所以你自己挨餓好多留些食物給我吃,對吧?」
南宮星夜不回答,他一雙眼眸裡只有遙不可及的遠方,像是身旁根本沒有她的存在。
「你一整天只吃了一塊餅,再這樣下去你會比我先餓死,那我就自由囉!」
說是這麼說,而事情的發展似乎也會是如此,但是小紫知道自己一點也不希望他先她一步倒下,她這輩子還沒有機會下山,要她靠自己走出這片一望無際的黃沙地根本不可能。
而且,願意挨餓好讓她飽食的男人,山上沒有,山下肯定也不多,死了這一個,她或許再也碰不到下一個。
她把糕餅一分為二,一半湊到他唇邊。
「吃吧,我們一人一半,大不了一起餓死,反正有伴嘛!」
「你吃吧。」他推開她的手,「以我們的腳程大概還得走個四五天才能到達有人煙的地方,這之間不會再有綠洲,記得多喝水。」
「你幹嘛對我這麼好?」她感興趣地盯著他漠然的臉龐,「只要能將我活著帶到那個江老頭面前,就算這半途中把我餓得半死不活也沒關係吧?是不是因為你喜歡我,所以捨不得?」
他看也不看她一眼,「你想太多了。」
「是嗎?」她好玩地用手潑水,「雖然你不笑也不愛說話,老是繃著臉不理人,不過你心地不錯,我喜歡。你娶妻了嗎?」
小紫仰頭問他,看他一聲不吭裝啞巴,她淘氣地把水潑到他臉上。
「你看我也沒用!」他終於把視線移到她臉上,不過不太友善,但小紫一點也不在意。
「你要是不跟我說話,我就把你全身潑濕,你想阻止我只有把我敲昏,不過我現在又累又餓,還有點不舒服,一個弄不好可能會昏過去就再也不醒了!」
小紫心跳忽然加快,因為南宮星夜聽她這麼一說,立刻伸手試她額溫,略通醫理的他還替她把起脈來,小紫不懂他在做什麼,卻有種受呵護的溫暖感覺。
「還好,可能是過於疲累。」他看了一眼還擱在她手中的糕餅,「快點把食物吃了,也許你會感覺好一些。」
「嗯。」
他頭一回用關心的語氣跟她說話,小紫覺得心頭熱熱的,乖乖地聽話吃東西。「你到底……」
「我還沒娶。」南宮星夜就知道她沒得到答案不會罷休。
「你喜歡什麼樣的女人?」
她又得寸進尺了。
「不知道?」她懷疑他在敷衍她。
「目前我對什麼樣的女人都沒興趣。」他斜睇她一眼,「不過,我討厭多話的女人。」
「我喜歡話少的男人。」
小紫笑將他一軍,雖然南宮星夜仍然是那副無動於衷的單調表情,但她燦如星光的美麗雙眸的確捕捉到他眼眸裡那一-那的閃動。
「瑪那姑娘……」
「叫我小紫。」
「小紫。」他不想跟她爭辯,「我只負責將你安全送達江家,你不必花費心思在我身上,我是不會對你動心,也不會放你逃的。」
她伸出七根指頭,朝他咧嘴一笑,「我知道,你已經說過七遍了,其實你根本不用跟我說,你自己記得別喜歡上我就行了,你一直提起反而顯得心虛,其實你至少已經有一點點喜歡我了,對吧?」
「不對。」
「才怪。」
南宮星夜皺了一下眉。這女人不只大膽、固執,而且不是普通的自以為是,根本沒把他的話當真過。
他再喝了幾口水止饑,然後就地躺下,只有睡覺才能讓他清靜一下。
「我看我來洗個澡吧!」
南宮星夜聞言睜眼,看見她已經脫下麻織外衣,香肩微露,立刻背對她坐起。「你做什麼?」他簡直不敢置信,她竟然敢當他的面寬衣。
「洗澡啊,我不是已經說過了?」小紫在他背後捂嘴偷笑,他越是正經八百她越愛逗他。
「這裡隨時都有可能有人為尋水源而來,到時……」
「到時你一定會保護我的,不是嗎?幫我保管衣服吧!」
一隻勻稱、白晰,但間有幾處結痂傷疤的女人手臂,由後越過他的肩,直接把一堆衣物扔在他盤坐的雙膝上。
南宮星夜先是一怔,繼而在瞧清自己懷中「由內到外」的女人衣物後,扔也不是,拿著也不是,難得面紅耳赤。
「好冷喔──」小紫走下水池,冷得直打哆嗦。
「知道冷還不上來!」南宮星夜把她的衣物擱在身旁,頭一次完全無法掌控情勢。
「不要!」她漸漸地讓身體適應水溫,不一會便如魚得水般自在。「好舒服喔──這幾天日夜都被黃沙包裹,我早就想好好洗次澡了,可惜我沒有換洗衣服,不然就可以順道把衣服洗乾淨。」他們的換洗衣物全跟著馬兒埋葬黃沙中了。
「洗好快點上來。」
南宮星夜按劍警戒,一想到或許會有其他旅客瞧見他身後的「美人沐浴圖」,他心裡竟然有些許連他自己也不甚理解的複雜感覺。
「星夜,到你們漢人住的地方之後,你會買新衣服給我穿吧?」一路上她一直只喊他的名。
「嗯。」他根本沒得選擇。
別提她一頭紫發得遮掩,就連她一身異族服飾也會是個麻煩,短外衣露出半截手臂,短裙褲下雖然紮著綁腿,還是有露肉,足以令心術不正的男子想歪,再加上她美艷無瑕的傾國姿色,肯定會惹來不少心懷不軌的男人想染指。
新衣是一定要換,如果可能,他希望一路上把她從頭包到腳,不讓任何人得見她的美色,那他會少掉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一直以來他一直認為女人是麻煩,美麗的女人更是禍害,能離多遠就離多遠,能不沾惹就別沾惹,現在看來更證實他想法正確。
也許他回堡後該建議大哥,以後這類與女人有關的工作,就全交給大姊和小妹負責,至少他是再也不接這種得跟女人日夜單獨共處的任務了。
就算他定性再好……他凝眉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子衣物。這……未免也太離譜了!
話說回來,為什麼一點水聲也沒?
「小紫?」他試喊了一聲卻毫無回應,回頭一看,平靜水面上根本沒有人跡。
她沒衣、沒食糧,想找死才會一個人逃,那麼說來……
「小紫!」他再喊一聲,緊接著便躍入池中救人。
「呵!」一串銀鈴般的笑聲響起,南宮星夜馬上知道自己又被戲弄了。
「瑪那紫!」
如果她是男的,他肯定讓她由笑變哭。
他真的動怒了,從來沒有人敢如此捉弄他,就連古靈精怪的小妹,開玩笑也不敢開到他頭上。
但是他一由水中站起身便楞住了,完全忘了生氣這回事。
不知何時小紫已上了岸,拿著短袖麻外衣遮住了胸口和下體,正巧笑倩兮地看著他。
短衣遮不去她娉婷窈窕的玲瓏身段,月光下她泛著水光的肌膚閃閃發亮人宛如絲綢,嬌顏白淨細膩、粉裡透紅,略顯稚氣的無邪笑容更讓人無法對她動怒。
南宮星夜在眨眼間轉身背對她,但是她修長的玉腿、裸露的冰肌、嬌嬈的體態已盡收他眼底,讓他必須立刻勻氣吐納才能制住自己體內妄動的真氣。
小紫開心地看著他的狼狽樣,「小時候族裡的孩子常會把我推進水裡,合力壓著不讓我起來,想試試看能不能把『妖怪』淹死,所以我偷偷練閉氣的功夫,在這世上大概沒幾個人能贏過我,連你這麼精明的人也被我騙到了吧!」
該覺得生氣的……
可是不曉得為什麼,小紫的話讓南宮星夜聽了非但餘怒全消,胸口還沒來由的一陣窒悶。
「玩夠了,還不快把衣服穿上。」
南宮星夜非常不喜歡自己語氣裡難掩的關心,以無情看待一切事物是他行事從未出差錯的主因,對一切漠不關心,不給予同情,才能讓他超脫於感情用事之外,遵循理智行事。
但是才豆蔻年華的她,竟然能以笑話提及她三番兩次被人欲置之死地的往事,任他再如倒鐵石心腸也無法毫不動溶。
「我穿好了。」
靠在池邊的他一聽小紫這麼說才安然轉身,沒想到一回頭,一雙溫熱櫻唇便熨上了他冰冷雙唇。
小紫緋紅著臉,嫣然一笑。「我已經下了咒,你是我的了。」
南宮星夜眉心一擰,寒著臉,撐起身子上岸。
「你色誘我是沒用的,我一定會把你送到江南,絕不會對你動心。」
「哦!」
小紫沒反駁他,只是一聲不吭地用愛慕眼光盯著他脫衣絞乾再穿上的一舉一動,讓南宮星夜渾身不對勁。
「欸,你有沒有聽見那個聲音?」
南宮星夜沒搭她的話,卻有豎耳聽看看是不是有什麼怪聲。
「聽到了沒?你的心跳好大聲喔!」她調皮地捉弄他,「你一定還在想剛剛我吻你的事吧?」
南宮星夜倒地閉眼就睡,不再搭理她。
「你遲早會喜歡我,這是上天注定的。」
聽著小紫在他身後信心滿滿的宣告,南宮星夜緘默不語,眉心卻皺出了褶。
※※※
又走了四天,舉目所及除了黃沙還是黃沙。
南宮星夜餓一天,吃一天,照樣精神飽滿、健步如飛,小紫三餐飽食,但是酷熱的艷陽日日高照,讓一直習慣山上陰涼天氣的她渾身不舒服。
「到底還要走多久才能離開這個鬼地方?」她忍不住大發牢騷。
「一天!」南宮星夜抬頭看一眼太陽的方向。「如果我們沒走錯路的話。」
小紫扯扯領口,覺得頭好像有點暈。「星夜,你背我。」
他不理會她繼續走,若不硬起心腸待她,讓她打消美人計,這一路上只怕他會麻煩不斷。
「星夜!」
他避開小紫想牽住他的手,冷凝著一雙眼看她。
「請你自重,別再碰我,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怎麼不客氣法?打我嗎?」她嘔氣停步,「我不走了,除非你背我,不然我絕不走!」
她話才說完,一條軟鞭便纏上她右手手腕。
「我不喜歡不受控制的『貨品』,別考驗我的耐心,必要時我不排斥將你捆綁。」
他的語氣冰冷無情,不想再讓小紫對他存有任何好感。
「貨品?」小紫重複著他的話,晶燦的水眸難掩神傷。
「我還以為你和別人不一樣,結果你也是沒把我當人看,別人當我是妖怪,你當我是貨品,都一樣差勁!」
她咬著下唇瞪視著他,南宮星夜讀得出她的傷心,卻只是將鞭收回,不做任何辯解。
這就是他要的。
被她討厭才能斷了她想跟著他的愚蠢念頭,他南宮星夜不需要女人牽絆,他以前不需要,以後也不需要,愛上女人只會讓自己多一個弱點,這種傻事他可不想做。
他只想順利完成這次大哥交託的任務,就像以往每一次一樣,不出任何差錯。
「你想自己走,還是要我綁著你拖行?」他黑眸冷漠的瞰視著她。
小紫抿緊唇,忍著不讓眼眶裡泛起的水霧凝聚成淚滴落,也不告訴他自己腦中槌擊般的疼痛。
「好,你綁著我走。」她淒然淺笑。「無所謂,我已經被人綁得很習慣了,你就把我當頭狗還是羊綁著走吧,不然我就自己走自己的!」
她併攏雙手舉到他面前,先前被繩索纏捆的瘀青仍在她手腕上留下紫紅傷環,如針般刺螫著南宮星夜的眼瞳。
這一刻,他真的不知自己該拿她如何是好?
「小紫!」
像是在替南宮星夜的難題做解,身體不適的小紫再也撐不住,就這麼昏厥在他懷中,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