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裡,大家都為了公事而忙。
陳俊東的任務在此時有重大突破,席老虎的十三標案有了十分具體的證據,上面要俊東無論如何要取得這份文件,好把席老虎入罪。同時,他也查到席老虎正和歐洲的華人幫派密切接觸,但接觸人是誰,他到現在還不知道。
岱宇也正為了彤翎的案子焦頭爛額。
岱宇將一堆文件重重摔在桌上:「王八蛋沈彤翎,就這樣丟一個爛攤子給我,偉軒的孫莉莉多難纏,你叫我去哪裡找人壓她?」
另一堆文件中的彤翎抬起頭來,看著她:「歐陽岱宇,你罵夠了沒有,有罵我的時間,趕快去找解決的方法好不好?」
岱宇仍然滿瞼怒氣,又將厚厚一本的公司帳務資料捉起來看著。
彤翎看著公司的股東名冊:「或許我們可以麻煩偉軒的股東們幫忙說個話。」
岱宇搖頭:「沈彤翎,偉軒的股東都是與她相熟的人,也都是孫莉莉的人,你找他們是沒有用的。」
彤翎不理岱宇,自言自語的念著:「容厲芳,孫寶慶,張斯亭,陳俊東,司徒剛……」
「等一下!」岱宇大叫了起來:「你把剛剛的名字再念一遍。」
「司徒剛?」
「不,前一個。」
彤翎低頭看了看:「陳俊東?!怎麼,你認識他嗎?」彤翎似乎揚起了希望:「很熟嗎?」
岱宇十分勉強:「應該算熟吧,我曾跟他一起喝過酒。」
彤翎驚訝:「真的,那應該是熟透了吧,你不是除了凌翔亨和你弟,絕對不會和男人單獨去喝酒的?」
「就是因為沒熟到那個程度,居然還和他單獨去喝酒,所以很丟人。」岱宇小小聲地自語。
「歐陽岱宇,你說什麼?」
「沒事啦!怎麼樣,陳老大占股份多少?」
彤翎看著資料:「不少喲,25%。」
岱宇楞:「25%?!」岱宇咬了咬牙:「那看來可以利用他了,25%可以有足夠的發言權,不但可以把孫莉莉給壓死,同時,新周氏的股份也可以麻煩他。」
彤翎看著岱宇:「新周氏部份也可以用他?」
岱宇點了點頭:「他是開高利貸公司的。」
「但是,十億……他會肯幫忙嗎?還有利息……」
岱宇苦著一張臉:「只有用朋友身份去求求他算少一點。」
岱宇十分委屈,想到那一天晚上,不知醉的時候把他吻成什麼樣子,岱宇就覺得十分丟臉,且……臉紅了起來。
岱宇用雙手搗著臉,大叫:「爹,娘,你們是不是和老天爺打麻將時贏了太多錢啦,怎麼老天爺這麼折磨你女兒呀!」
彤翎丟過去一本活頁夾把岱宇給K醒。
「沈彤翎,你幹嘛啦!」岱宇十分不爽。
「要唉聲歎氣等事情辦完再說,時間有限,你快點給我過去找陳俊東。」
岱宇不甘地看著沈彤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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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陳俊東坐在辦公桌前,依然一身黑衣黑褲,但滿臉溫和地看著岱宇。
岱宇楞看著他:「就這樣?陳老大,金額不小耶……」
陳俊東向後坐了坐,十分優雅且自信的說:「雖說十億不少,但對天樞的金融公司而言也不是太大的問題。」
岱宇大喜,笑顏頓時如陽光般閃爍,但突然像想到什麼事似的,又暗了下來:「等一下,陳老大,利息要怎麼算?三分,還是四分?」
俊東看著眼前的她,突然有逗她的念頭,於是故意用公事公辦的語氣:「一般人來周轉都是四分利,不過若是同行或是朋友,都是算三分到三分半的利息。」
岱宇立刻用手指開始算:「十億的三分利是六億,所以一天是……一千萬?!」岱宇傻傻地看著俊東:「那偉軒周轉這一次,不是得花一億以上的利息?」
「這一行的規矩是這樣的。」
岱宇的嘴像青蛙一樣開著:「天哪,這一次偉軒玩完了,不死也去了半條命,沈彤翎一樣會把我給罵死的。」岱宇祈求似地看著陳俊東:「喂,陳老大,算少一點啦,我再多當你一年的免費法律顧問怎麼樣?」
俊東溫柔地看著她:「岱宇,你總是這樣,朋友的事都是放在優先,為什麼要這麼拚命呢?」
岱宇還是一副討好的樣子看著俊東:「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兩肋插刀在所不惜嘛!朋友是用來幹什麼的,就是這種時候用的,你說對不對?陳老大。」
俊東笑了出來:「好,就衝你這句話,這十億的利息我不收了。」
岱宇聞言先楞了一下,急忙地說:「不用,倒也不用不算,陳老大這樣犧牲太大了。」
俊東笑:「我願為你兩肋插刀在所不惜呀。」
岱宇看著俊東,認真的說:「我說真的,陳老大,一兩千萬的話就算了,但一億……不行!我不能讓你吃這麼大的虧。」
俊東看了看文件,又笑了:「岱宇,你不是說,這筆錢不是要借現金,而是要我把這筆錢拿去買新周氏的股票,好讓你們在股權爭奪戰中能得到勝利?」
岱宇點頭:「是啊!」
俊東笑:「既然如此,我實際上也沒有帳面上的損失,只是把現金移轉到股票而已,不是嗎?」
「話是這麼說,但是……」
「岱宇,錢的移轉對我來說只是小事,重點是……」陳俊東將眼神轉向她:「你肯來找我幫忙,無論如何,我都會達成你的願望。」
岱宇還沒聽出俊東話中的含意,十分豪爽地用力拍了一下俊東肩膀:「陳老大,真是爽快,好,就沖這句話,我也一樣,你要我做什麼事我都願意做,只要你一句話。」
俊東看著她許久。
岱宇疑惑,有些訝異地笑:「怎麼,不相信?」
俊東緩緩地說:「你真的,什麼事都願意?」
岱宇點頭;「當然,只要我做得到,你有什麼要求?你說。」
「把頭發放下來。」俊東依然看著她。
岱宇楞住了。
「什麼?」
「我想再看看你頭發放下來的樣子。」
岱宇傻傻地看著他,俊東眼裡閃著複雜的期待和說不出來的感覺,岱宇只覺得心跳得越來越快。
岱宇覺得自己的臉必然飛紅起來,但是她自己說過的,她說她什麼都可以做。
岱宇只好緩緩地,把自己在工作時一定會梳起來的頭發放下來。
那大波浪地自然長卷髮,就這樣如雲地散落了下來。
俊東看著她。
三年了,現在的她與三年前並沒有多大改變,依然是那雙貓兒眼,依然是閃著靈動的光芒,一樣有著微紅的雙頰。
和以前不同的是--為他而做的。
他很想伸出手,但克制住了。
岱宇幾乎不敢迎視俊東的眼神。
為什麼,為什麼他每次看著她,都是這種懷念而帶著愛意?她真的不解,尤其是剛剛那句「再」。
她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好奇:「陳老大,我知道我問過很多次了,但我還是想再問一次,你究竟在哪裡見過我?你是不是早就認識我?為什麼,你每次看到我,都是這種……」岱宇想了想,總不能說是愛的眼神吧,但一時之間,又想不出什麼好的形容詞。
俊東看著她,欲言又止。
他能說什麼呢?說自己是臥底,三年前查的正是她的男朋友凌翔亨,卻巧合地被她所救?
他什麼都不能說。
他只能看著她。
岱宇被他看得心煩,腦中思緒亂了起來,突然她想到了一種可能,於是她很小心,很認真的,看著俊東:「陳老大,是不是,我長得像你愛過的人?」
俊東楞住了。
怎麼她最後居然得出的是這種結論?
俊東失笑了出來:「就當是吧!」
如果她要這麼想,才能安心地待在他的身邊,那就讓她這麼想吧。
岱宇立刻鬆了口氣:「難怪,害我每次看到你這種眼神,心就狂跳了起來……」岱宇看著俊東:「陳老大,你這樣不行,很容易會讓人誤會的。」
俊東又認真地看著她:「真的?你會嗎?」
岱宇又被他看得心跳了起來:「拜託你,先別這樣看著我。」
「你會?」俊東幾乎是狂喜。
「當然會啦,我是一個很正常的女人耶!陳老大,你雖然從事的職業有點複雜,但也算是青年才俊,長相又很帥,那個女人不會心動?」岱宇都不知道是解釋給他聽,還是解釋給自己聽。
「對了,你喜歡的那個女孩子是怎麼樣的人,為什麼你們不能在一起呀?」
俊東不答,也答不出來,只能看著岱宇。
但岱宇完全沒有發現,看俊東不答,還繼續地誘導著他:「不能說?說說看嘛,我也是女人,或許可以幫你解決問題。」
他低啞著聲,希望岱宇別再折磨他:「你別問了。」
岱宇看著俊東似乎有很多難言之隱的樣子,只好擺了擺手:「好吧,我本來想幫你的,因為你幫我這麼大的忙,結果只要看看我放下頭髮的樣子,我覺得很過意不去呢。」
俊東看到岱宇說的如此坦白又輕鬆,他知道,她已經把他放回朋友的位置,他覺得一點心喜,一點心酸。
有人在敲門。
大陸開了門走了進來:「打擾你了,東哥。」
俊東臉色雖然有點不豫,但並沒有太過明顯,大陸走到俊東耳邊低語了起來:「東哥,人到了。」
岱宇看俊東似乎有事要忙,立刻站起了身:「陳老大,你忙,等到事情成功了,我再請你喝頓酒。」
俊東聞言突然笑了出來:「你和我?兩個人嗎?」他意有所指地看著岱宇。
岱宇全然忘了自己的酒癖,滿口答應:「你希望兩人也0K呀。」
俊東笑了笑:「那我們說定了啊!」
岱宇比了一個0K的手勢,但一定出門,才想起來自己為什麼不太願意來見他,就是因為她發了酒瘋而在他面前丟人呀。
岱宇立刻想回去取消,但手伸了出來,又想了想,收了回去。
算了,到時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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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內。
大陸看著岱宇離去的門,才緩緩轉回頭看向俊東。
「東哥,歐陽律師很久沒來了。」
俊東站了起身,看向大陸:「你想說什麼?」
大陸斂了斂眼神:「沒有,東哥,大小姐去歐洲已經一個多月了。」
俊東沉默了下來。
那天茗儷到他的公寓大鬧之後,回家關了房門,三天三夜都沒有出來,席老大好說歹說才把她請出來,又怕她待在台灣不高興,於是就隨便找了一個虎躍的歐洲業務,強迫著茗儷去歐洲散心。
席老大後來也與俊東談了這事,但俊東明確告知與茗儷是不可能的,席老大也只好放棄。 俊東不自覺地輕歎了一口氣:「希望茗儷回來之後,能夠懂事一點。」
大陸看著俊東,心中想的全然不同,茗儷生性強烈執著,她不可能就這麼算了的。
但大陸不想再增添俊東的煩惱,從他跟著俊東這三年開始,他就知道陳俊東喜歡的只有歐陽岱宇一個人,雖然他一直不知道陳俊東究竟是如何愛上歐陽岱宇的,但他只道,陳俊東只會為她而煩亂。
同樣地,也只有她才能壞得了陳俊東的事。
席茗儷是不會有任何機會的,但她知道嗎?
就算她知道,她會放棄嗎?
大陸心裡有一陣抽搐,情愛之事總是如此弄人,每個人都只看著另一個人的背影。
大陸頓了頓,他想多了。
他的思緒回到現實,俊東已經穿好他習穿的風衣,戴上黑色的手套。
這是俊東的習慣,若是有殺戮的場面即將發生時,他總是會戴上黑色的手套。
現在的他與剛剛見歐陽岱宇的他,像是完全不一樣的人。
「大陸,走吧!」
俊東眼中露出了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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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周氏與偉軒的案子順利解決。
坐在股東席的俊東看到岱宇打敗孫莉莉那得意如孩子的眼神,不自覺地又笑了出來。
但岱宇似乎忘了與他的約定,股東會後,居然只和沈彤翎與洛仲軒去喝酒了。
她是真忘還是想逃避呢?
他不想打擾她,但也不想放棄這難得的約會。
他只好一路隨車跟著她,然後在外頭等著她。
他站在PUB的門口,靠著自己的車,他又點起了一根煙。
他並不心急。
默默地享受等待她時的感覺。
其實等待是一種幸福,想像著她會什麼時候出現,用什麼表情出現。
重要的是,終有那個時刻,她會來到他的眼前。
他用十分怡然的姿態靠在車上,看著一夜好月色。
岱宇出現了。
他有些楞,怎麼會這麼快,他以為她應該會待上一段時間的。
但岱宇似乎還是想不起來與他的約定,想和沈彤翎一起回去。
他是半拉半請的,才把她架上車的。
一上車,岱宇開始大發脾氣。
「陳俊東,你搞什麼東西,為什麼不讓我送彤翎回去?」
俊東楞了楞,對岱宇的這頓脾氣有些不明所以。
「你怎麼啦?所有明眼人都知道洛仲軒對沈彤翎的感情,你為什麼一定要當這個電燈泡?」
岱宇滿臉的著急驚惶,又急又氣,欲言又止,轉頭不理陳俊東。
俊東很少看到岱宇這個模樣,立刻將車停到了路邊。
岱宇一看到車停了下來,又瞪向俊東:「陳俊東,你幹嘛停車,你不是要去喝酒的嗎?」
俊東並不生氣,只是溫柔地看向岱宇:「發生了什麼事?」
岱宇看著俊東,別過頭去:「沒事,不關你的事。」
俊東將岱宇轉過身來:「你的事絕對和我有關,岱宇,告訴我。」
岱宇搖頭:「不,我不能說。」
俊東看著岱宇:「岱宇,你不是個能藏話的人,不說出來你會憋出病來的,告訴我,或許我能幫你解決。」
岱宇看向俊東:「不,你不能夠,任何人都不能解決這件事……」一滴淚從岱宇的眼裡跌了出來。
俊東當場傻住。
他看著她三年,從來沒看過岱宇哭泣的樣子,岱宇個性超級樂天,官司的失敗或是公事上的不順利,都不會讓岱宇哭泣,包括,連上一次凌翔亨那樣地傷害她,她也不曾哭過。
但……她現在哭了。
俊東看著她的眼淚,心在一瞬間碎成一片一片。
他一直以為,最讓他痛苦的是岱宇這輩子不會愛上他,但是他現在才知道,原來岱宇的哭泣,更讓他崩潰,心碎,難以接受。
他立刻將岱宇拉進懷裡,緊緊摟住她。
「別哭,岱宇,別哭……」俊東不知道怎麼樣才能讓岱宇止住淚水。
但懷中的她,卻因為俊東的安慰,反而更加放懷大哭。
俊東什麼事都不能做,只能緊緊地摟住她:「岱宇,究竟發生什麼事?」
「彤翎生病了,怎麼辦,彤翎要死了……」在俊東的溫厚強壯的胸懷中,岱宇終於將積累許久的情緒,一股腦地在俊東的懷中發洩了出來。
俊東聞言,更加心疼和不捨。
岱宇還是岱宇,她不是為自己而哭,是為朋友而哭。
但岱宇的好朋友彤翎生病了,他能做什麼呢?
他願意為她做一切事情,但他不是老天爺,無法讓彤翎的病變好。
於是他還是只能摟著她。
許久,岱宇似乎哭得累了,不再發出哭聲,只是有些哽咽。
「好些了嗎?」俊東並沒有鬆開懷抱,他只在她的耳邊輕輕地問著。
岱宇點了點頭。
俊東才有些不捨地鬆開了懷抱,但仍然扶著岱宇的肩膀,低頭看著她。
她眼眶紅腫,仍然有些抽噎:「雖然說出來有點對不起彤翎,但說出來,果然好多了。」
俊東笑了笑,一隻手抬起了她的臉,為她抹去臉上的淚跡。
岱宇看著俊東那閃著溫柔的眼神,突然一陣心慌,立刻低下了頭,自己抽了兩張面紙擦了擦。
「你有礦泉水嗎?哭太久了,我需要補充水分。」岱宇突然覺得好渴。
俊東將車激活,轉頭看著她:「你不只需要補充水分,你還需要補充養分,剛剛在PUB裡,你什麼都沒有吃吧?」
岱宇看著俊東的側臉。
「陳老大,你真是一個好人。」
俊東笑了出來:「怎麼,肯給你飯吃的就是好人?!」
岱宇點點頭:「是啊!」
俊東帶著她來到了一家十分隱秘的小店。
俊東領著她坐了下來,老闆似乎與俊東非常熟,只和俊東點點頭,就進去弄菜了。
「怎麼,你不點菜嗎?」
俊東笑:「這家店是沒有菜單的,老闆只招待熟客。」
岱宇看著俊東:「沒想到你也知道這樣雅致的地方。」
「怎麼,你認為我只是一個混黑道的,不會知道這種風雅之處?」
岱宇點點頭:「沒錯,我還以為你們只會去些夜總會啦,酒館舞廳的。」
俊東笑:「那多虧認識了你,否則我真和那些兄弟出去的話,也只能去那種地方。」
老闆拿了一瓶紅酒出來,但只拿了一個杯子,放到了俊東的前面。
岱宇楞:「我的杯子呢?」
俊東笑:「今天的你不適合喝酒,別喝了。」
岱宇楞了楞,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我看你是怕我喝了酒會發瘋吧?上次一定是嚇到你了,對不起。」
俊東想起那天的狀況,和緩地笑了笑:「我不怕你發酒瘋,只是你今天不適合喝酒,會頭痛的。」
岱宇點了點頭,也是,她剛剛才大哭過一場,此時喝酒,的確是會頭痛的。
只是,陳俊東真的好瞭解她呀。
一陣撲鼻的香立刻把岱宇吸引了過去,原來是老闆上了菜,岱宇才發現自己真的是餓了,立刻狼吞虎嚥了起來。
俊東看著她:「慢慢吃,別噎著了。」
岱宇滿嘴的食物,驚艷地看著俊東:「哇,超好吃的!」
俊東笑著,她真是復原得快。
「我一定要記得這家店,下次帶沈彤翎來,她也是個愛吃鬼……」話未歇,岱宇說到彤翎,立刻聲音低了下來。
俊東看著岱宇的神情又黯淡了下來。
「岱宇,你別這樣,彤翎不會希望你一直這樣的。」
岱宇有些恨:「我覺得老天爺真的蠻不公平的,彤翎是犯了什麼錯要這樣折磨她呢?」
俊東看著岱宇:「彤翎的病不能開刀嗎?」
「彤翎不肯,我勸她幾次了,她就是不肯,我都搞不清楚為什麼,就算是希望很小,但總比現在這樣子等死來得好啊。」
「岱宇,那是彤翎自己的選擇,你應該尊重她的,也許,她有她未完成的心願吧。」
「陳老大,如果你是沈彤翎,你知道你只剩下可能不到一年壽命,你會做什麼?」岱宇十分認真地著他。
俊東輕喝了一口酒。
「我會想盡辦法能讓我愛的人快樂。」
「包括隱瞞自己的病?」
俊東點了點頭:「如果說出事實,仍然於事無補,又會讓我愛的人不快樂的話,我會選擇什麼都不說。」
「但是,這樣一來,如果你真的走了,你愛的人不就要在一瞬間承受那個巨大的打擊?」
俊東低斂著臉:「我不會讓她知道我走了,我寧可讓她認為我已經遠離她了。」
岱宇搖著頭:「我不認為這是對的,我倒覺得這是一種背叛。」
俊東楞了楞:「為什麼?」
「不是嗎?如果我是那個被留下來的人,直到最後才知道真相,我若真愛他的話,會更覺得自己無能。我一直都認為愛情應該要坦白,要真誠,要互相信賴,要相信對方一定是自己可以依靠的人。起碼我就希望,我可以在我愛的人僅剩的時間,陪著他,伴著他,度過最後一段時光,最後雖然還是分開了,但那一段,還是會是最美好的記憶。我覺得那不會是拖累,也不該是拖累。」
俊東靜靜地看著她。
她一直都是開朗的,但今天他卻發現,她有他意想不到的堅強。
他更愛她了。
俊東一直沒有回話,岱宇抬眼望著俊東,再度籠罩在他的眼光之下。
岱宇看著他,心跳的感覺再度出現。
那個他愛的女人不知道是什麼樣子,讓他會這麼的懷念她。
「陳老大,你又這樣看著我了。」
俊東並沒有把眼光收回,仍然看著她。
岱宇並沒有退縮,反而好奇了起來:「是不是又讓你想起她了?」
「誰?」
「她呀!你不是因為我長得很像你以前的戀人,所以總是會這樣的看著我嗎?」岱宇湊上前去,小聲地說:「她是怎麼離開你的?」
「她沒有離開我,但也從來沒有靠近過我。」
「什麼意思?」岱宇覺得這句話簡直是太高難度的謎語了。
俊東似乎想轉換話題,點起了一根煙:「你慢慢想,想出來了,我就告訴你,我愛的人是誰。」
岱宇看著他,嘟了嘟嘴:「不說算了。」
俊東溫和地笑了笑。
她什麼時候能知道呢?
要等到那時,他才能把一切一切都坦白告訴她?
俊東看著岱宇又吃了一大口飯後的甜品,她卻沒有發現奶油在她的唇邊留下了印記。
她似乎已經完全回復了。
「不難過了吧?」俊東輕聲地問著。
岱宇點點頭:「好些了,就如你說的,我雖然不贊成彤翎的選擇,但我仍然尊重她的選擇。」
俊東突然伸出了手,將她的臉抬起,手指將她唇邊的奶油緩緩地擦去。
「那你下次別在我面前掉眼淚了,你掉一次眼淚,我的心就會碎一片……」
岱宇立刻臉紅了起來,她避開了他的眼神。
「我們真的該回去了。」她笑著說:「再待下去,我又要誤會你了。」
俊東有些喜,有些悲。
岱宇開始喜歡他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