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兄與刁鑽妹 第六章
    寶御生才回到公司,便發現公司裡的人都用一種非常詭異的眼光看著他。

    他蹙起眉進了辦公室,沒多久老三便跟了進來。

    「呃……」

    「有話快說。」

    寶俊生習慣性地耙耙頭皮,清清嗓子之後才開口。「有人來找你。」

    「嗯。」

    「女的。」

    「嗯。」

    寶俊生瞪他:「你一點都不好奇嗎?」

    「有什麼好好奇的?是權小崴對不對?她在哪?」

    「你怎麼會什麼都知道啊……」寶俊生咕噥:「你是有千里眼嗎?」

    「這種事情用膝蓋想也知道,她在哪?」

    「在你屋子裡。」

    寶御生眉頭緊緊鎖在一起!

    寶俊生歎口氣,慢慢往後退:「我放她進去的……我覺得你很需要她……」

    原以為他會大發脾氣,沒想到他只是霍地起身,連看也不看他一眼便上了樓。

    寶俊生錯愕地瞪著他的背影,喃喃自語:「看來你比我們想像的還要需要她……」

    才剛上樓他便聞道陣陣的飯菜香味,寶御生推開門,意外地發現小崴真的在!而且她正穿著他的圍裙在做飯!

    「你回來啦?」權小崴笑嘻嘻地衝到他面前,像只渴望得到主人愛撫的小狗一樣笑著臉迎接他:「飯菜馬上就好了哦,你餓不餓?」

    看著那令人心疼的笑臉,寶御生啞口無言。

    他以為自己真的已經趕走她了,在他那麼無情對她之後,她怎麼還能笑得如此陽光燦爛?

    「來,你先坐下來,休息一下。」小崴不由分說地拉著他的手來到小餐桌前。「再等我三分鐘,三分鐘就好了!」

    他到底哪一點償得她如此傾心?連寶御生自己也懷疑了。他們年齡差距過大、思想個性迥然不同,甚至連家世背景也相差十萬八千里!

    權小崴是大將軍的女兒,而他的父親卻是個前科纍纍的流氓;小崴就算年輕,也不至於年輕到看不出他們之間巨大的差異吧?

    他已經盡自己所有能力想切斷他們之間的聯繫,他不敢相信自己如果真的放縱那狂野的感情,他們之後要如何持續下去!

    他夠自製、夠冷靜了!為何小崴就是不肯還給兩個人一個清靜?不肯讓這條交叉線各自前往不同的道路?

    她這樣一再地挑戰他的耐力,他真不知道自己還能克制到什麼時候……

    「好了。」權小崴笑瞇瞇地端出幾盤菜,然後貼心地替他盛好飯放在眼前。「快點吃吃看!」

    端起白飯,軟綿綿的讓人搞不清楚那到底是稀飯還是白飯,寶御生挑挑眉,選擇保持緘默。

    魚的外表有點焦而內部卻又還是生的;青菜嘗第一口覺得可能忘了放鹽,但是第二口卻又鹹得教人皺眉頭!原來是炒得不怎麼均勻。

    最容易做的冬瓜湯總算過得去,但是湯鍋邊緣那一大圈因為排骨沒先燙而留下的「血沫」卻又教人興致缺缺……

    小崴期待的眼神在看到他凝重的表情時冷卻下來,她委屈地垂下眼,嘗試性地試吃每一道菜,然後皺起小臉——

    「真是有夠難吃!」

    寶御生忍不住笑了起來:「以第一次做飯來說,這應該算還過得去。」

    「唉……好難喔……」小崴失望地放下碗筷。

    「別委屈自己了,我帶你去外面吃。」公共場合永遠是最安全的,他快不能忍受跟她單獨共處一室了。

    「不要,我不餓了……」小崴搖搖頭,對自己真是感到失望極了。只不過一頓飯菜都做不好,她有什麼資格想當他的妻子?

    「嘿!別苦著臉。」寶御生在她面前搖搖手指:「這又不是世界末日!還過得去啊!」他說著,端起碗筷慢慢吃了起來。

    「別吃了啦!」他愈是想讓她高興,她心裡愈是難過。

    寶御生放下碗筷,無奈地看著她:「別鬧彆扭,你會不會煮飯對我來說並不重要。」

    「你當然覺得不重要,你又不喜歡我……」小崴忍不住落下淚來。

    她真是沮喪極了!為什麼一到了他面前,她會變得這麼笨拙無助?只不過一頓失敗的飯菜就教她感到這麼挫敗!

    寶御生來到她身邊,溫柔地蹲下來凝視著她的淚水歎道:「傻瓜,我沒說不喜歡你。」

    「可是你也從來沒說過你喜歡我!我知道我不符合你的標準,我不夠成熟、不夠美艷,我甚至連大多數女孩子都做得很好的家務事都沒辦法做好。我在你心裡一點也不及格。」

    寶御生忍不住微笑:「誰告訴你這些標準?」

    「不用人告訴我,我自己有眼睛會看。」小崴傷心欲絕地回答:「你就是喜歡章艷那一型的美女。看起來明艷動人、能幹又有本事,說不定連家事也能做得呱呱叫,可是我做不到,我知道我自己永遠都不會變成那個樣子!」

    「章艷從來不做家事,她有鐘點傭人。」

    「你連她有鐘點傭人也知道?」小崴淚眼汪汪質問。「原來你們真的有不尋常的關係。」

    寶御生悶了幾秒鐘,歎了口氣站起來:「小崴,我是個成年男人,難道你真的相信我從來沒談過戀愛,沒跟女人上過床?」

    她當然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但是他為什麼要說出口?

    明明知道這會對她造成打擊,他為什麼還是要說出口?

    因為他不在乎。

    小崴起身,將圍裙脫下,整齊地摺好放在椅背上。「我走了,對不起,打攪你了……」

    寶御生站在窗口,無言地凝視窗外的風景,沒有出言挽留,也沒有半點安慰。

    他告訴自己,他們是不合適的。

    他不再是十幾歲為愛癡狂的少年,他無法鎮日為了討女孩歡心而想盡辦法要自己容忍,更不可能為了一個女孩子打亂他所有的生活步調。

    到了他這個年紀,他要的是一份穩定的感情,不用花太多心思去經營,不用浪費太多時間安撫女人的眼淚快速、簡單,這就是他要的感情。

    既然他如此地瞭解自己,何苦再去挽留小崴,讓他們彼此都難過?

    可是如果真的如此瞭解自己的感情,那又為什麼他會在關門聲響起的時候,不由自主地瑟縮一下?

    ********************

    電梯的門即將關上,這次門關上之後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勇氣踏進這棟大樓。

    她的愛情、她的尊嚴都已經到了極限!她已經無法再掏出更多的感情、無法再承受更多的打擊。權小崴從來都不認輸的,可是現在她卻感到心碎……

    她從來沒嘗過心碎的滋味,不知道原來一個人的心可以這麼痛,痛得如此劇烈,如此苦楚!

    權小崴蹲在電梯裡,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光了。向來滿溢的自信跟毅力也全數消失——她受了很重的傷,很大的打擊。

    就在電梯門即將完全緊閉的那一剎那,寶御生的手伸了進來,硬生生將電梯門擋住!

    小崴抬起無神的眼茫然地望著他。

    他將她一把拉出去,同時不忘將電梯鎖上;進了屋子,他無奈又痛心地緊擁住她!

    「對不起……天哪!我真的很抱歉,我真的不想傷害你,我真的……從來都沒有想傷害你的念頭!」

    小崴一言不發,任由他擁抱。

    「原諒我!」

    「不要……」她哭著搖搖頭:「你好可怕,好可怕……」

    無數細膩的吻落在她的額上、眼上;他吻去她的淚水,吻著她泛紅的眼眶、吻著她受創的心靈……

    他的動作那麼溫柔,像是怕揉碎了她!

    每個落下的吻都伴隨著一個歉意,一句道歉;小崴毫無抵抗力地任他親吻,淚水卻依然無法遏抑地往下墜落。

    他的唇吻著她落淚的眼,細細吻去每一顆淚珠,像是蝴蝶輕撲的翅膀,帶著溫柔的感情,一寸一寸融化她的心。

    他的唇佔領她所有心思,讓她忘記剛剛的疼痛,忘記自己破碎的心。原來他也可以如此溫柔,也可以讓人融化……

    小崴逸出一聲輕歎,終於融化在他的懷中。

    他想叫自己煞車,但是他是如此地渴望她!從來沒有任何一個女子能教他如此地衝動!那渴望,讓他的身體感覺到痛楚!

    捧著她淚痕猶濕的花容,鋼鐵打造的防禦悄悄崩解,他無力再阻止自己,也無力再編織謊言與借口——他要她。

    褪去層層世俗的包裝,他吻住了細膩的肌膚,年輕動人的胴體驕傲地展現在他面前——

    她是這麼地年輕,白玉似的軀體在燈光下閃耀著傲人的曲線與美好的肌理——他忽地屏息,無法動彈,苟延殘喘的理智,正在做最後的掙扎……

    意識到他的遲疑,小崴白藕似的雙臂攬上他寬厚的肩,將自己全然奉獻在他面前。

    她的髮絲飄撫著他的臉,散發出陣陣銷魂的香氣,寶御生低吼一聲,所有的防禦瞬間崩毀!

    他狂野地吻著她,解除自己所有武裝;她激情回吻,將所有感情灌注在這親暱的纏綿之中。

    她的軀體柔軟得不可思議,撩人地配合著他狂野的動作,聲聲嬌喘呻吟不斷逸出,原始的慾望令他野蠻!

    他想溫柔地對待她,但她不要溫柔,她要他的全部!她要他原始,要他粗野;她要他釋放出他所有的感情,釋放出他全部的靈魂!

    狂野的激情在屋子裡迴盪著……

    他們等待得太久,忍耐得太久,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只能放縱自己所有的感官,需索無度!

    她嬌美的身子在他身下纏綿,迷濛的雙眼失去了焦距,一聲聲喘息的低吟逸出紅艷的唇瓣……緊緊摟著他寬厚的背,她美麗的指甲陷入了他的皮肉,雪白修長的腿緊緊盤繞,激情的痕跡寫在他們身上,寫在他們心底——理智不復存在,只有熊熊燃燒的火焰,只剩下週身滿溘的汗水與愛意!

    天地無涯,全世界都消失了,只剩下身邊那雙狂野又深情的眼……

    ********************

    激情之後,小崴趴在寶御生的胸前,臉上泛著幸福的微笑。

    她從來都不知道「愛」可以這麼美好,也從來沒想像過他的感情會是如此地猛烈!

    寶御生的手輕輕地撩撥著她的短髮,沙啞地問:「我有沒有弄痛你?」

    「沒。」小崴傻氣又害羞地笑了起來,她的小臉埋在他的胸前不讓他看到自己的羞赧。

    「傻瓜……」

    「我喜歡當你的傻瓜。」小崴輕笑著,手指不安分地在他的敏感地帶劃著圈圈。

    寶御生低低咆哮,握住她不安分的手。「小野貓,體諒一下我這個老人家。」

    「你才不老!」小崴抗議地支起下顎,臉泛桃花地嬌噴:「不許再說你自己老了!」

    「不肯面對現實。」他輕笑。「傻瓜,老就是老,有什麼好介意的?我的年紀的確比你大很多。」「這就是你一直拒絕我的原因?」

    「一部分。」

    「那另外一部分呢?」

    寶御生搖搖頭。他不想破壞此刻的美好,不想在這個時候討論傷感情的問題。

    小崴看出他的心意,雖然覺得有點委屈,但此時此刻太美,的確不適宜討論那殺風景的問題。

    她又趴了下來,在他的胸前輕輕躺著,聆聽著他的心跳。

    半晌之後,權小崴微微抬眼,貓咪似的打個小呵欠。

    他笑了,溫柔地撫著她的發。「終於累了?」

    「才沒有!只是這樣躺在你懷裡好舒服……」小崴迷濛地說著,淘氣地對著他的胸口呵氣。

    「搗蛋鬼,別再鬧了!小心我咬你!」

    「好啊,你咬我啊!」小崴笑了笑,做個鬼臉。

    寶御生翻個身,將她壓在身下,擠眉弄眼地做出兇惡的表情:「你別逼我!我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

    小崴被他逗弄得笑了起來,忍不住用力地擁住他,淘氣地在他肩上咬了一口!

    「哎啊!你真的咬我!」

    小崴大笑:「咬就咬,我還怕你啊!」

    「你敢咬我?竟敢咬我?」

    寶御生玩心忽起,大手不斷到處搔她癢;小崴笑得更厲害,笑得眼淚都掉下來了。喜悅的眼淚,顯得特別甜美!

    「我認輸了!認輸了,別再搔我癢了,大爺饒命啊——」

    「真的不再搗蛋?」

    小崴笑著點頭:「真的!」

    看著她紅撲撲的臉孔,他情不自禁愛戀地低下頭再度吻住她;這才發現她枕在枕畔的手上有著一塊燙傷的痕跡。

    寶御生歎口氣,心疼地輕吻她受傷的手。「疼嗎?」

    「早就不疼了。」

    「傻瓜,以後別再做那些事了,我真的不在乎女人會不會做菜。」

    「可是我想做給你吃……」

    寶御生笑了起來,溫柔地吻著她的鼻,調笑著說道:「你不用做菜給我吃,你只要把你自己給我吃就好了。」

    「討厭!」紅著臉,她羞得抬不起頭來。

    半晌之後,小崴終於抬起眼,輕柔地撫著他一頭亂髮,軟軟地說道:「我好喜歡跟你在一起……你別再趕我走,讓我留在你身邊好嗎?」

    寶御生沉默著,什麼話也沒有說。

    他的沉默再一次傷害了小崴,她翻身而起,焦急地拾起地上散落一地的衣物!

    「小崴……」

    慌慌張張穿好衣服,小崴頭也不回地逃離了寶御生的屋子,但是因為電梯被鎖住了,她只能走樓梯,一路上踉踉蹌蹌,幾度差點摔斷她美麗的頸項!

    「小崴!」寶御生追了出來。「你聽我說!」

    「我不想聽!」走到了二樓,樓梯轉進寶周全公司的大門,想要出去得穿越那裡才行。小崴想也不想,一把推門進去。

    「小崴!」

    「你還想說什麼?」權小崴怒氣衝天地咆哮。「你這個沒用的廢物!活到這麼大了卻連自己的感情也不敢承認!你甚至不敢接受我全心全意奉獻給你的愛情,你真的以為我沒人要嗎?我現在就回去乖乖地相親、乖乖地嫁到加拿大去,這樣你滿意了吧?」小崴氣呼呼地咆哮完,頭也不回地甩門出去。

    寶御生連頭也沒抬起來。

    寶海生被巨大的關門聲震得耳朵發麻,他眨眨眼睛看著衣衫不整、只穿著一件長褲的寶御生道:「呃……要不要我找人把她指甲一根根拔下來?」

    寶御生冷冷地瞪著他!

    海生乾笑:「跟你這樣對她比起來,說不定把她指甲拔出來還顯得仁慈一點。」

    「屁話!」

    寶海生歎口氣:「喂,你不怕她真的發瘋跑回去相親嫁人?」

    「她?」寶御生冷冷一笑:「哼!她要是真的肯乖乖嫁人,又怎麼會弄出這麼多事來?」

    「以前她不肯嫁人,所以弄出這麼多事來;現在給你這麼一氣,說不定她真的想嫁人——」海生笑嘻嘻地瞄他一眼:「好把你氣死。」

    寶御生悶著頭不說話,很難想像她真的回去相親,這種事情跟她的格調一點都不合嘛!

    權小崴就應該到處撒野搗亂,就應該讓他疲於奔命四處收拾爛攤子……

    唉!他真是腦袋壞掉了!難道他真的幫她處理善後處理上癮了嗎?

    「喂,你真的不去追喔?」

    「追你個頭!我何必自找麻煩?她走了最好!」

    「別後悔喔,她應該已經到了一樓了,再過一分鐘左右她可就跳上車子遠走高飛了喲。」

    「你煩不煩啊?」寶御生咆哮。

    海生識相地閉上嘴,同時好笑地挑挑眉,連表情都像是再說:再不去追,你鐵定會後悔。

    他要是會後悔就有鬼了!

    寶御生咬牙切齒地甩門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壓根忘了自己只穿了條褲子——

    看著吧,用不到半天,奪命電話聲一定會響起,那小刁鑽一定又會闖禍!然後叫他去收拾爛攤子,看著好了!

    但是……

    整個晚上他辦公室的電話都沒響過,他甚至沒好氣地拿起話筒,想知道那該死的電話是不是莫名其妙壞了?電話沒壞,他手機的電池也是滿格的;當然收訊更是清晰無比——只不過電話沒響。

    到了晚上,寶御生致命的眼光已經快將電話的機殼燃燒了,無辜的電話還是毫無動靜。

    這世界沒有他還是好好地運轉著。

    他心亂如麻……

    真該死!這世界為什麼沒有毀滅?為什麼太空總置沒有發佈人類有史以來最可怕的警報?為什麼小魔頭竟然安安靜靜沒惹半點麻煩?

    半夜一點,寶御生終於忿怒地離開了他那死寂的辦公室,他想殺人!只不過最想殺的人,卻不在身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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