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寶周全保全公司之後,發現寒月也回來了。
赭寒月過去是黑道女子,坐過兩次牢,最後一次的牢獄之災則是由寶海生幫忙判了緩刑;她為了報恩、也為了吃口正常的飯,所以到寶周全公司擔任保全,也算是彌補了寶貴兒經常無法上班的缺口。
赭寒月向來很沉默,美麗的臉龐上總帶著淡淡的哀傷,但是寶家的人很快接納她,將她當成寶家的一份子。
寶俊生一看到她便皺眉頭:「你怎麼也回來了?那個老太婆呢?」
「我回來洗個澡,等等就過去。她已經回到家了,我讓兩個保全守在在公寓樓下,應該不會有什麼事。」
「你也要洗澡喔……」寶俊生搖搖頭。「那我去樓上洗好了。」
「幹嘛啊你們兩個?一回來就要洗澡?你們是去了哪裡?」寶海生趴在桌子上無精打采地問。
他最近倒楣透了,整個人意志消沉,連說話聲音志都是懶洋洋的。
「我剛剛才從流浪動物之家回來。」寶俊生一臉菜色,雙手不斷在身上抓著,姿態十分不雅。
「我是從垃圾場回來的。」寒月悶悶回答。
寶海生莫名其妙地瞪著這兩個人。「沒搞錯吧?保鏢保到垃圾場跟流浪狗收容中心去了?」
「厚!說來話長!等等再跟你說啦!」寶俊生轉身往樓上走,走到一半又突然停下來問:「老二,咱們家你最聰明了,我問你喔,什麼叫『能愛別人都愛的東西,沒什麼了不起:能愛所有人都不愛的東西,才是真正的愛』?」
「哇!好深奧的問題!」寶海生瞪大了眼睛,就算寶俊生真的變成三頭六臂的怪物,他也不會比現在更意外了。「你從哪裡聽來這些話?」
「你先回答我嘛!」
「可是這很難解釋耶……」
「厚!還說你聰明!根本就是笨得要死!」寶俊生沒好氣地瞪他。
「我想意思應該是說,例如鮮花人人都愛,可是如果一朵花非常憔悴凋零了,你還是一樣喜愛那朵花,那你才是真正愛花的人吧。」寒月輕輕回答。
「我知道是這個意思,可是大家都喜歡漂亮的東西,誰會去喜歡醜的東西?」
「有些人就是會喜歡啊!」
「所以喜歡醜東西的人比較偉大?比較了不起?」
「啊?」寒月也被考倒了。
「哈哈哈……想不到我們家老三『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出的問題居然連我都回答不出來!」
寒月微微一笑,心有所感似的回答:「也許因為醜的東西也有生命,會愛醜東西的人,才是真正喜愛生命的吧!」
「是這樣喔……」寶俊生耙耙頭皮,似懂非懂。「聽不太懂 寒月乾笑兩聲:「別理我,我也只是隨口說說而已,沒什麼意思……對了,阿俊,晚上你要去于小姐家嗎?」
「我?」寶俊生猶豫了一下,原本他應該爽快俐落拒絕,但是他卻猶豫了那麼一下。「……我還是不要去比較好,孤男寡女的不太好。」
「說得也是,那我先去洗澡了,等一下就出發。」
「呃……你會很累嗎?」
赭寒月愣了會兒才反應過來,她笑了笑:「不累。不過如果你想去的話,我很樂意。」
「啊沒有沒有……沒事。」寶俊生搖搖頭,上樓去了。
「你剛剛為什麼那麼問?」寶海生有趣地問道。
赭寒月聳聳肩,笑而不答。
*************
夜裡赭寒月默默躺在沙發上,半瞇著眼睛假寐。
好心靜靜坐在書桌前,偶爾抬起頭看看屋內,少了寶俊生龐大的身影,這個家又顯得寧靜空曠了。
赭寒月已經來這裡住了好多天了,日子一直過得很平靜;每天凌晨她會跟著老太太出去,夜裡就回到這裡。
眼看一個月就要過去,老太太也不再嚷嚷著看到兇手,一個月到期之後,她是否要繼續僱用保鏢?
好心看著自己戶頭的存款,其實還是可以請得起的,只不過到底有沒有這必要呢?她不想讓自己將來後悔,可是是否真的有兇手?日子如此平靜…平靜得她心煩意亂啊!
半夜兩點了,好心歎口氣收拾好書桌準備就寢,沙發上的寒月突然坐直了身子,對她比個「安靜」的手勢。
好心愣了一下。
老狗阿忠跟大頭突然也豎起了耳朵——
「有人在外面。」寒月用嘴型對她無聲地說道。
好心覺得全身寒毛直豎——
驀然——
「鈴——」老太太家裡的警鈴大作!
好心整個人震了一下!緊接著聽到老太太的尖叫聲!
赭寒月動作飛快,她立刻衝了出去,爆喝一聲:「誰!」
警鈴瞬間停了!不但警鈴停了,整棟樓的燈光也在瞬間熄滅!
好心不由自主地大叫:「啊——」
「汪汪汪……」阿忠跟大頭突然瘋了似的狂吠。
混亂中,似乎有人從她的身邊閃過!
「誰!誰!」
赭寒月已經衝進老太太家,不知道是誰早已把門打開,她才衝進去便聽到好心的尖叫聲,她毫不猶豫立刻回頭,手中的警用手電筒狂亂地在屋內掃射!
「到底是誰!再不說我不客氣了!」
「有人——」好心正想回答,卻聽到阿忠慘叫一聲!「阿忠——阿忠?大頭?你們在哪裡?老大?」
屋內某處傳來悶哼,大頭激烈地狂吠不已著,連向來懶洋洋的老黑貓老大也發出淒厲的瞄叫聲!
「你是誰!你要什麼都拿去!別傷害我的貓跟狗!」好心顫抖地大叫:「你要什麼都拿去!都拿去!」
赭寒月已經衝到門口,她的手電筒掃過一個背影,她立刻飛身撲了上去!「站住!」
人影刷地回頭,兩條人影頓時糾纏扭打在一起!
「住手住手!快來人!救命!」好心衝到門口失聲大叫:「救命啊!救命啊!」
不過幾秒鐘的時間,又有人從屋子裡衝出來,一片漆黑之中好心看不到來人的面孔,只聞到一股彷彿來自臭水溝一般的惡臭迎面而來!她想躲,但對方卻直撲過來,她拚命往後退,突然腳下一空——
「啊——」
「好心!好心!」赭寒月掙扎著從屋內衝出來,她聽到重物落地的聲音,心頭猛然一涼!「好心——」
***************
「我覺得情況不太對勁……老太婆雖然受了點傷,但是並沒有生命危險……」寒月努力回想:「警鈴先響,老太太受傷尖叫,這中間相隔快一分鐘,如果對方有心要置她於死地,她不會只是受到輕傷;對方的目的是引我過去,然後進到好心的屋子。」
「這可能嗎?好心並沒有看到兇手,兇手沒理由傷害她。」
寶御生瞇起眼睛思考。
「我不知道,也許是我多疑,但是我總覺得事有蹊蹺……」
寒月懊喪地單手抱著頭。她的肩膀在跟歹徒搏鬥的時候脫臼,正痛得她無法思考。
「海生,你先送寒月去急診室把手弄好。」
「不,我要等于小姐醒過來,都是我不好!竟然害她受傷!」
「不是你的錯!是我不對!我才應該留下來保護她。」寶俊生在屋內惱怒地踱步:「那個王八蛋!要是讓老子抓到他!我非——」
「你們夠了吧?于小姐付錢請我們保護的是老太太,並不是她自己,這件事誰也沒有錯。現在不准吵了,照我的話去做!」
「可是——」
「再囉嗦統統開除!」
海生對寒月聳聳肩:「走吧,你在這裡也無濟於事,我們先去急診室再說。」
赭寒月無奈地看了好心一眼。「那好吧……我把手接好之後馬上回來。」
他們離開之後,寶俊生依然焦躁不安地在屋內來回踱步,他又氣又急,卻又無計可施。「老大,要不要叫醫生過來?萬一她真的摔壞了腦袋——」
「醫生早就來過了,要等她醒過來才能檢查啊!醫生剛剛說的話你是沒聽見嗎?可能有輕微腦霞蕩,『輕微』你懂不懂?也就是不嚴重的意思……」寶御生沉吟:「你想那個歹徒會不會只是驚慌失措的小偷?也許他只是想偷東西,卻被警鈴跟寒月給嚇壞了才會到處亂竄。」
「這我怎麼會知道?問警察好啦!」他不耐煩地回答。
「哼,警察現在恐怕早就走了吧,他們只會當成一般的竊盜案來處理。」
「那不是正中你下懷?你就是希望警察把這件事當成一般竊盜案處理。」
寶御生眉頭一挑,陰森地問:「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說你是個錢鬼!你才不管好心跟那個老太婆的死活!你只希望好心繼續給錢,可是什麼事也不會發生,你可以穩穩當當收『保護費』!」
「哇咧!」寶御生登時跳腳:「你居然跟我說這種話!」
「怎麼樣?說錯了嗎?」寶俊生氣得臉紅脖子粗地咆哮:「你就是這樣的人!」
「我如果不是這樣的人,你能長這麼大嗎?!」
「對啊對啊!繼續拿以前你的犧牲奉獻來壓我啊!看看壓不壓得死!」
「去你的!你——他x——我xxx——」寶御生也給氣瘋了,脫口就是一串髒話。
寶俊生不怒反笑:「嘿嘿!現在是誰在問候咱們爸媽啦?你還不是跟我一樣!」
隱約中,她聽到一串吵鬧聲,她很想睜開眼睛,但是記憶卻不斷回到那恐怖的一刻——
那腐敗的氣息……像是臭水溝似的味道還留在她的鼻尖;想起墜落的瞬間,她感覺到有人抱住她,將她往上推——
你不能死,你是我的重要物品……
那人在她耳邊低聲說著,緊接著是一串陰森的笑聲,很低沉、很暗啞而且很恐布!
她摔在某個物體上方,頭撞倒了樓梯間的鐵欄杆,在撞擊的瞬間,她明明白白地知道那個人是以自己的身體當她的肉墊!
她失去了意識,但是心深處湧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深刻恐懼……
「你這忘恩負義的王八蛋!竟然為了這隻小老鼠跟我大吵待吵!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你!」寶御生怒火沖天地咆哮。
「我用不著吃熊心豹子膽!老子早就看你不順眼了!你滿腦子都是錢錢錢!咱們家又不是沒有錢,你幹嘛像個守財奴一樣!不然你現在是想怎樣啊?你說啊!」寶俊生氣得撩起衣袖。
「厚!你想跟我打一架是不是?憑你這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笨蛋也想跟我幹架?!」
寶俊生氣得七竅生煙!眼看就要撲上去,病床上的好心突然坐了起來——
「阿忠!阿忠呢?阿忠怎麼樣了?老太太怎麼樣了?」
正在惡吵的兩個男人登時傻眼!
「阿忠是誰?」
「她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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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好心已經一個多禮拜沒見面了,一見面好心就已經受到襲擊躺在醫院裡。為了對這件事情表達歉意,寶周全保全公司特地免費加派一個人手來保護她——免費是他自己加的。他已經決定了,如果寶御生敢跟好心收這筆錢,他非要跟那老頭好好打上一架不可!
其實如果他肯承認的話,他應該坦白告訴好心,他早就想見她了,只是找不到任合理由,最糟糕的是他好像連自己也交代不過去。好心發生了被襲擊的事件,正好給了他一個大好的理由。
他的心情矛盾又複雜,對他那簡單的腦袋來說,實在是一大沉重負擔!
生平第一次,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麼樣,但眼前當務之急是保護好心,他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情可以留待以後慢慢去整理——雖然他真的很懷疑憑他這腦袋能整理出個什麼鬼來。
寒月現在專職保護老婆婆,而寶俊生則是貼身保護好心。
所謂貼身,當然是好心走到哪裡他就得跟到哪裡,所以好心上教堂,他也只好跟著來了。
活了二十幾年,寶俊生從來沒進過教堂,教堂內部的陳設他也只在電視或者電影上看過,第一次踏進去,感覺真是非常奇怪。
「好心,你來了啊!」
「好心,聽說你家遭小偷,你還受傷了!現在怎麼樣了?要不要緊?」
「對啊!真是太可怕了!這年頭的小偷怎麼這麼可惡?偷東西不算,還要傷人!」
於好心一踏進小教堂,裡面聚集的人很快發現她,一群人很快移過來包圍住好心,大家七嘴八古地閒話家常,對好心都相當關心。
好心微笑著跟他們—一打招呼,有點靦腆地摸著自己頭上那塊瘀青:「真的沒什麼,只是輕輕碰一下,不礙事的……」
寶俊生發現好心好像也不是那麼普通、那麼不引人注目,起碼在這群人的眼中,好心很受歡迎;她忙著跟每個人說話,說話的聲音一樣細細小小,臉上泛著可愛的微笑——他心念一動,連忙移開視線,卻明顯地察覺到自己這張黑臉正慢慢提高溫度。
教堂的前方是一個小講台,旁邊放著一颱風琴,就跟教室沒什麼兩樣,原來教堂跟教室長得很像啊!難怪一個叫「教堂」,一個叫「教室」。
一個女子坐在風琴旁冷眼望著他們的方向。
他的鼻子跟眼睛都對那種表情不陌生,那叫「仇恨」。
那女子長相不惡,算得上漂亮了,但是卻有著一雙充滿了仇恨的眼睛……那仇恨針對誰?寶俊生順著她的眼光尋去——小老鼠?不可能吧?小老鼠那麼笨又那麼善良,這女人為什麼恨她?
「周牧師早!」
週遭的氣氛又是一變,感覺更熱絡了!一名穿著牧師袍的年輕牧師從講台後面走出來。
「大家早啊!都這麼早啊。」他的眼光一轉,停留在好心身上,臉上露出關心的表情:「好心,你沒事吧?我們還商量著要去醫院看你,怎麼就出來了?」
「我沒事啦!早就出院了,只是輕輕碰了一下,真的沒怎麼樣,謝謝大家的關心。」
「是嗎?沒事就好,我們都很擔心你。」年輕牧師溫柔地微笑著,眼波很是動人。
週遭的人們又圍上去,好心站在年輕牧師旁邊,大夥兒又笑著談成一堆;好心被人群擠到年輕牧師身邊,她也沒刻意閃開,兩個人看起來居然還滿搭調的,好似他們原本就應該站在一起。
不知怎麼地,寶俊生看不太順眼,他撇撇嘴,把頭刖開,但是又忍不住,只得沒好氣地打量著眼前的一切。
周牧師年紀挺多三十出頭,長相相當斯文俊美,瘦瘦高高的身材,一身溫文懦雅跟一臉令人如沐春風的溫暖笑容;跟寶家老二、跟貴兒的老公葉曉天類型有些類似,只不過這位周牧師的溫和看上去帶著一種神聖的氣質,或許是因為他身上的牧師袍吧!
當周牧師出現,風琴旁邊的女子很快擠入人群裡,試圖跟周牧師說話,但是她好似不太受歡迎;而且她很努力想把小老鼠從周牧師身邊擠開……
寶俊生對自己的觀察人微大為讚賞!他從來沒能這麼「睿智」判斷週遭的環境呢!不過他的觀察力幾時變得這麼好?怪了……
「大家坐好,我們開始做禮拜吧。」閒聊一陣之後,周牧師笑了笑拍拍手:「有什麼話可以做完禮拜之後再慢慢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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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開始他還很認真地想知道什麼叫「做禮拜」。
別人唱聖歌,他也跟著張大了嘴,荒腔走板地跟著唱,周圍的人給他那破鑼嗓子驚嚇不少,但寶俊生毫不在意,他旁邊的好心也不在意,反而很開心地鼓勵他。
「唱得好不好沒有關係,只要你有心,上帝都會聽到的。」
唱得這麼大聲、這麼的「牛聲馬喉」恐怕不止上帝聽到,連撒旦也要忍不住捂上耳朵吧?而且說真的,他比較想知道上帝聽到他唱得這麼難聽,到底是什麼反應?
「等一下牧師會講道,今天還會介紹有幾位新的教友。」好心悄悄提醒他。
請道是什麼?
寶俊生想問,但是周牧師已經上台,微笑著注視著下面的人們,他到口的話只好又吞了回去,應該就跟電視上法師的講道差不多吧?
「各位弟兄姐妹們,我們今天要講的主題是:人為什麼不能有仇恨?請翻開聖經馬太福音『論愛仇敵』。上面說:你們聽見有話說:『以眼之眼,以牙還牙』,只是我告訴你們,不要與惡人作對,有人打你的右臉,連左臉也轉過來讓他打。有人想要告你,要拿你的裹衣,連外衣也由他拿去。有人強逼你走一里路,你就同他走兩里路。有求你的就給他,有向你借貸的不可推辭。」
「你們聽見有話說:『當愛你的鄰合,恨你的仇敵』,只是我告訴你們,要愛你們的仇敵,為那逼迫你們的禱告,這樣就可以作你們天父的兒子,因為他叫日頭照好人,也照歹人;降雨給義人,也給不義的人。」
「你們若單愛那愛你們的人,有什麼賞賜呢?就是稅吏不也這麼行嗎?你們若單請你弟兄的安,此人有什麼長處呢?
就是外邦人不也這麼行嗎?所以你們要完全像你們的天父完全一樣……
聽到這裡,寶俊生終於瞭解,為什麼於好心會這麼笨……
原來就是有教會教她這麼笨。
他完全聽不懂,只覺得荒誕無比!「他在講什麼鬼話?」
「你什麼?!」好心大驚失色。「你怎麼可以這麼說?這都是聖經上的話!」
「聖經教你們被打得死去活來也不能還手?還要愛自己的仇人?」
「那才是大愛!」好心又氣又急,連忙示意他住嘴:「現在不要說這些啦!晚一點出去的時候我再跟你解釋。」
寶俊生翻翻白眼,他才不想聽什麼解釋!什麼大愛?愛自己的仇人?人家拿槍指著他的頭,他還要說:來吧,請開槍?!什麼嘛!真是一點也不通!
他聽不下去、也不想聽,台上的周牧師一字一句地解釋這段話的真意,但是他的眼皮卻愈來愈沉重……周牧師的聲音滿好聽的,對他來說更是具有致命的催眠功用!
他想離開,但是又不願意在這種時候離開好心,以防萬一嘛!萬一壞人這時候出現,殺了好心,他們會不會聚集上去也請壞人把自己給殺了?
也許他們會笑著說「好心姐妹已經回到上帝身邊,我們大家一起來為她禱告」這類教人哭笑不得的話吧。
各種奇怪的想法在他腦海裡亂竄,他愈想愈覺得好笑,愈想睡意就愈濃厚,終於沉沉睡去……
在教會打瞌睡的人其實很多,好心早也見怪不怪,但是……但是打呼聲大成這樣的是第一次見到!
「呼……呼……」
好心的臉又開始慘白……
她猛力推推身邊好夢方酣的寶俊生,推來推去他依然不為所動,好心又氣又急!猛地用力推他一把——
「哎啊!」寶俊生毫無防備,整個人從椅子上摔下來。「誰!是誰推老子!」
教堂裡所有的目光都盯在他們身上。
「你你你……」好心氣急敗壞地嚷:「你出去啦!」
「好心,這位弟兄是……」
「誰說我是『兄弟』?老子不當『兄弟』已經很久了!不信你去問我家的人!」
這句話一回,頓時哄堂大笑!
寶俊生跳起來,沒好氣地瞪著他們:「笑什麼?老子說錯什麼了嗎?」
「你——」好心氣得快哭了,只能沒命地拉著他往外走!
「幹什麼啦?」
「你真是……真是太可惡了廠第一次,她真的被氣哭了,眼淚「嘩」地往下掉!
「幹什麼啊?」寶俊生一看到眼淚,立刻嚇得往後彈跳三尺:「我又沒做錯什麼!他說我是兄弟,可是我明明不是啊!」
「是『弟兄』!周牧師的意思是……是……」好心解釋不出來,對著寶俊生那張看起來無辜到極點的臉,她只覺得又氣忿又委屈:「我不要你保護我了!你回去,我們的合約到此為止!」
「不行!」
「為什麼不行?」
寶俊生耙耙頭皮,覺得自己也滿莫名其妙的,他想不出答案,只能翻著眼睛回答:「沒為什麼,就是不行!」
管它「弟兄」,還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