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她們化妝打扮?」院長修女聽起來嚇壞了。「這怎麼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寶海生楞了一下。他還以為修女們會非常高興呢。
「當然不行!這是教養院,我們希望到這裡的女孩子能學肓守規矩、學會尊重自己,而不是成天只知道打扮自己、追求虛榮而不知上進!」
「我知道啊。」
「既然知道為何還要教她們什麼化妝?這裡許多女孩子為了錢出賣自己,甚至有些並不是因為家庭生計,只是為了愛美愛虛榮,你不教她們端正品行,卻要教她們那些浮華無實的表相?我不同意!」
「院長,您完全誤會我的意思了。」寶海生搖搖頭:「我想教她們化妝打扮並不是要她們追求外表的華麗,而是要她們懂得品味,學著成為一個端莊的淑女。她們現在品味低俗,自己卻也不介意,我甚至可以說她們其中還有一些很以自己為『古惑女』為榮。」
「既然如此,就更不該教她們什麼品味了!需要被端正的是她們的心靈,不是她們的外表。」
「呃……」
「修女,寶律師說的其責也沒錯,而且從女孩子們最感興趣的部份著手,也許慢慢地能改變她們的心性。」小竹微笑著走到修女身邊挽著她的手臂,同時朝寶海生眨眨眼,示意他別插嘴。
「我還是不同意。」
「修女,試試看嘛!」
她的態度近乎撒嬌了,真難相信小竹會對一個年老的修女撒嬌,更難相信她撒嬌的時候原來如此的憨態可掬!
老修女卻遲疑了一下。
「女孩子都愛美,如果我們可以教她們如何端莊,如何讓自己看起來更美好、更惹人喜歡,那麼我們就能告訴她們真正的美好來自內心,真正的端莊來自於教養,那豈不是兩全其美?」
院長修女沉吟著,似乎取決不下,寶海生微微一笑退了出去。
半個小時之後小竹出來了,愉快地對他打個成功的手勢。
「看不出來你那麼會撒嬌。」
「那哪是撒嬌?那是『溫和的勸解』。」
「那你什麼時候也來『溫和的勸解』我幾句?」他打趣。
小竹聳聳肩:「寶大律師想得到任何勸解都很簡單吧,何必要我這嘴笨的小太妹?」
「嘿!」寶海生伸手揉揉她的短髮:「丫頭,你這幾天是怎麼了?」
「沒啊……」
「沒有才怪!你到底為了什麼事情不開心?還是還在為那天的事情生氣?」
「我哪有為了什麼事情生氣……」小竹閃避他的問題,左閃右躲想扯開話題:「我們什麼時候開始上課?你想找誰來上課?」
「喂!」寶海生拉住她,不讓她閃避:「你就不能好好站住幾分鐘嗎?」
小竹突然發起脾氣甩開他的手吼道:「我就是不行!我天生就是這種賤骨頭!你能不能不要管我、不要嫌棄我、不要挑剔我?」
寶海生楞了一下!原來是他不小心傷了這小妹妹的心了嗎?他有些歉疚地縮回手:「別這麼生氣,我哪裡得罪你了?」
「你怎麼會得罪我?你眼裡哪有我?」小竹惱怒地扔下話,轉身便走。
「嘿!」他連忙拉住她:「到底怎麼回事?有必要發這麼大脾氣?」
小竹猛然回頭,眼裡竟有著閃閃淚光:「我不是氣你,我是氣我自己!誰教我小時候不懂事?誰教我年輕的時候不學好?現在一切都來不及了!」
「你在說什麼啊?怎麼會來不及?只要你願意,任何事情都來得及!」
「任何事?」
「任何事。」
小竹抬起臉,筆直盯著他:「包括愛情嗎?」
寶海生頓時傻眼,半晌過去,他還是回答不出這問題。
小竹冷笑一聲,背過身子快步離開!
「找到人沒有?」
「還沒,那女人行蹤隱密,而且老是有警察跟著她。」
「廢物!」
「別生氣啦,我們很快就會查到她到底住在哪裡。現在外面風聲緊,先安頓好再說。」
他惱怒地將手上的啤酒杯扔向牆壁,玻璃杯「匡啷」一聲,碎片四下飛散!
其它人紛粉閃避,有些惱怒又有些恐懼──這個人喜怒無常,瘋起來的時候六親不認,連身邊最親近的人也照樣能下殺手!
「快去給我找!我一定要知道她住在哪裡、三餐吃什麼、什麼時間出門、什麼時間在什麼地方!」
「大仔……」
他突然掏出手槍,二話不說朝天花板「砰砰砰」連開三槍!他們登時嚇得臉色鐵青!
「你瘋了,要是有人去報警怎麼辦?」
他陰冷地瞪著他們:「不怎麼辦,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殺一個是死、殺兩個也是死,老子不在乎了!但是在我死前一定要讓那個女人好看!」
「你冷靜一點──」
「誰再叫我冷靜我就殺誰!」
他們登時噤語!
他手裡握著手槍,眼裡閃動著瘋狂嗜血的光芒,他沒有瘋,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去安排下個禮拜的船,限你們三天內找出那女人住的地方!」他冷冷說道:「我要先殺了她才走。」
「可是──」
「她不死,你們就別想分到錢!」
另外的三個人敢怒而不敢言地瞪著他;他卻只是瞪著窗外,眼裡寫著仇恨!
是!他知道他們是為了搶銀行得來的錢才救他出來的,可是他不會說的!那些錢現在已經不重要了,人要先有命跟自由才能花錢,否則那些錢只不過是廢紙一堆!
既然他沒了自由,這條命又朝不保夕,那麼錢有什麼要緊?
要緊的是他就算死,也要拖著那個該死的女法官一起死!
他這輩子最恨人背叛他!
可是那死丫頭竟然背叛他!不但害他失風被捕,甚至還作證指控他,想要他死……
哼!她要他死……那就大家一起死吧!
「打架,絕對是一門藝術。」
小庭院的地上擺著兩張嶄新的榻榻米,寶貴兒跟寶俊生站在上面,女孩子們在貴兒面前排成一長排,她們東倒西歪,看起來就像是一排營養不良的雜草!
「是啊是啊……」她們有氣無力地回答,不是說要訓練她們的氣質跟美貌嗎?為何又要上這種無聊的防身術?
女孩子們顯然是看在寶海生的面子上才願意來捧場的,不然她們才不想來上什麼自衛課程。拜託!現在都什麼時代了?人家都拿刀拿槍耶!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再怎麼能反抗還不是一樣要挨揍?
貴兒看著她們的表情,看出她們的不情願,她聳聳肩自顧自地說下去:「電視裡的武俠劇經常說的『四兩撥千斤』就是這個道理,只要防身術學得好,像我後面這種長得像大熊一樣的男人也不是我的對手。」
寶俊生哭喪著臉……他為何總是擺脫不了這種命運?他上輩子到底欠了貴兒什麼啊?
「例如你們可能會遇到有人壓著你們的身體,讓你們動彈不得。」貴兒在她們面前繞了一圈,站回榻榻米上面轉身而對她們:「男人的體型大,我們要想靠自己的力量把他們推開是很不容易的,最好的方法是讓他們自己起來。」
「對啊,他們『做』完了自己就會起來了……」小黑哼著說道。
貴兒眼神黯了一下:「如果你要這麼想,那你不用來上課了,現在就走。」
小黑撇撇嘴翻翻白眼,一臉的不甘願,但卻意外的沒有反駁。
她好像開始漸漸瞭解所謂的「寶家人」,他們看起來也許很和善、很嬌弱,但是真相卻完全相反,寶家人很強悍而且堅決!
「三哥,麻煩你了。」貴兒在榻榻米上躺下來,對著寶俊生招招手。
寶俊生哀號一聲:「不要這個啦,很難看耶!」
「你才不是怕難看,你是怕痛!快點!」
女孩子們圍在榻榻米旁邊,等著看笑話。這個寶俊生看起來就像是一頭熊耶,他渾身都是肌肉,說他是猛男一點也不過份!
要是被這種男人壓住還能逃脫,那還真是奇跡!
只見寶俊生紅著臉壓在貴兒身上,硬梆梆地像是一具屍體!
「拜託你不要像個木頭一樣好不好?」貴兒呻吟著。
寶俊生咕噥著還是不肯動。
「這可是你逼我的!」貴兒陰陰地說著:「女孩子們,第一招是膝蓋頂下體──」
寶俊生連忙彎腰想保護自己,就在這時候貴兒的拳頭第一時間擊中他身體側邊脆弱的地方!
「哇啊──」他立刻哀號著翻身跳起來:「你明明說下面的。」他咆哮著指控!
「我話還沒說完啊。」貴兒一臉無辜,聳聳肩說道:「第一招膝蓋頂下體……早就落伍了。」
女孩子們被這場特別的防身術教學給逗得大笑!她們眼裡閃爍著難得一見的快樂光芒,那笑容像是發現了新玩具的小孩!
貴兒聳聳肩,再度在榻榻米上躺下來:「好吧,再給你一次機會,這次你要是再不小心,那我也沒辦法了喲!」
那天下午,女孩子們見識到了什麼叫「詭計多端」!
無論寶俊生如何攻擊防備,貴兒都有辦法教他吃癟!無論是躺著、站著、偷襲,甚至貴兒在整個人從後方被牢牢扣住的情況下,她都有辦法順利逃脫,而且造成對方的傷害!
她們終於開始相信,防身術不但有用,而且「非常有用」!
小竹懶洋洋地回到教養院,她已經在外面漫遊了一整天,試圖避開寶海生;但是說也好笑,她卻在明知道寶海生會在的時間又漫遊了回來。她覺得自己太不爭氣,於是決心逃課,不去上那無聊透頂的課程。
正要回宿舍卻聽到遠遠傳來嘻笑的聲音,她狐疑地移動腳步往教養院的小教室走去,果然女孩子們嘻笑的聲音愈來愈大,中間還夾纏著寶海生大笑的聲音。
什麼事情這麼好笑?
只見教室前方地上堆著一大堆的衣物,就跟夜市裡賣衣服的攤販沒兩樣,那些衣物堆得有如小山一樣高,攤位前方站著兩個陌生的年輕女子;而巧克力跟小鴨則是站在眾人面前驕傲地擺著姿勢,看樣子是充當模特兒。
「眼光不錯哦,專挑裡面最有價值的衣服。」其中一個女孩子笑瞇瞇地說道。
「不過呢,配色上有點小小問題。」另外一個女孩子同樣微笑。
教養院裡的其它女孩子們笑得前仰後翻,仔細看小鴨跟巧克力身上的衣服,果然五顏六色搭配得不倫不類。
小鴨穿著一件露出小肚子的緊身上衣,配上一件流行的短蓬裙,大紅色的上衣跟粉紅色的短裙配起來真是難看到了極點!更別提她還穿著一雙長筒亮黑色靴子。
巧克力也好不到哪裡去,她的膚色原本就稍微黑了些,卻挑上了兩件鵝黃色上衣跟土黃色的短褲,讓她膚色看起來更黑,整個人黃成一片不說,還讓她原本的好身材顯得又短又腫!
她們穿得怪裡怪氣也就算了,反正平常見慣了她們的「品味」,倒也不覺得太驚訝,但是她們來回展示的走步卻教人忍不住笑彎了腰!那裝模作樣的神態一點也稱不上好看,做作到了極點只讓人覺得好笑!
「可見無論是配色、服飾的挑選跟人的行動、走路,都有很大的關聯。」陌生女孩微笑著說道,她活潑地來到小鴨身邊,輊輕一拍她的背:「走路的時候最重要的地方是這裡、這裡跟這裡。」她說著連續拍拍小鴨的背、臀部跟頭部。「這三個地方注意到了,走路自然好看。」
女孩子們自然而然起身,眼睛注視著那年輕女孩走路的神態,不由自主地模仿起來。
小竹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腰,懷疑自己是否走路駝背?是否也姿態不雅?
「這樣學是學不會的。」另外一名女孩微微一笑走到牆壁旁邊:「要像這樣。」她說著,整個背部貼住了牆壁,整個人像雕像似的貼牆站好。
女孩子們紛紛站起來學她的模樣在牆壁邊一排站好,看上去不覺得怎麼樣,哪知道站不到五分鐘,女孩子們卻個個叫苦連天!
「靠!好累喔!」
「對啊!腰好酸耶!」
「媽啊!腳好酸耶!」
陌生女子微笑著點點頭:「現在知道學問了吧?這可不是人人學得來的哦!要成為專業模特兒,起碼每天得在這牆壁上站三個小時。」「靠!不會吧?三個小時?三十分鐘都累死人耶!」
「你們這麼沒耐性怎麼學得會?要想漂亮就得付出代價呀!」
「我才不要!這麼累,走路難看就難看,那個大嘴姐姐叫什麼茱利亞.蘿蔔腿走路還不是難看得要命,人家也一樣紅啊……」
聽到小鴨這麼說,大夥兒又是笑成一團,她竟把「麻雀變鳳凰」裡面的成名女星茱利亞.蘿勃茲改了名字。
寶海生微微一笑:「那你們得先有那張特大號卻又超性感的嘴跟那雙特長的腿啊。」
她們嘻嘻哈哈地笑起來,她們自然不會有那麼長的腿,也不會有那麼大又性感的嘴了。
「這樣吧,你們只要能每天站一個小時,就可以在這裡挑一件衣服。」陌生女孩挑挑眉笑道:「這雖然是地攤貨,但都是很棒的進口衣服喲!」
另外一個女孩也點點頭:「每天站一個小時就可以賺一件衣服,這種好事可不是天天有呢!等幫你們上完課,這種好康也沒啦,你們自己考慮考慮吧。」
想到有這種不要錢的好康,女孩子們當然咬牙努力站了,只見她們一個個貼著牆站,模樣可真是辛苦得很,但那兩名陌生女孩也沒閒著,趁著她們練習「站」的時間,她們卻在講台上開始比手劃腳講起「流行學」來了。
小竹的距離稍微遠一點,但是卻看得非常仔細,那兩個俏陌生女孩年紀都還很輕,看樣子都是大學生,打扮穿著十分清新可人,有著濃濃的學生氣質;她們舉止活潑卻又不失端莊,看起來都是非常有教養的女孩。
短頭髮的女孩有著一張小巧的瓜子臉,臉上鑲著雙又大又圓的大眼睛,骨碌碌轉動,顯得機靈可愛;長頭髮的女孩子有著張鵝蛋臉,五官相當秀氣,斯文端莊,一看就是個宜室宜家的大家閨秀。
寶海生在她們身邊說說笑笑,三個人看起來已經認識很久。
她的心更冷了……
寶海生喜歡明美也就算了,她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如明美那樣優秀!但是現在看到那兩個女孩,相形之下自己又何嘗不會自慚形穢?不要說明美,她甚至連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也比不過!
就在這時候,寶海生像是突然發現了她,笑盈盈地走過來,她轉身想離開,卻又來不及了。
「小竹。」
她不太樂意地轉頭,擠出一朵勉強的笑容:「嗨……」
「怎麼不過來看我們上課?」
「我們」?她的笑臉更僵硬了幾分,只得訥訥地搖搖頭:「我還有很多事情要仿……」
「做什麼啊?現在也沒什麼重要的事情可做,別做了,過來這裡,我幫你介紹兩個好朋友。」
他不由分說地拉住她的手往教室的方向走,她心裡雖然老大不願意,但也不能做得太明顯,只得慢慢拖著腳步,心不甘情不願地跟著他走到教室前面。
女孩子們正在練習「站」姿,那兩名陌生女子見寶海生拉了人過來,連忙朝學生們扮個鬼臉:「別偷懶哦!我們就在門口。」
近看才發現,這兩個女孩長得真好看,滿身的書卷氣跟陽光般的笑容,讓人不由得覺得剌眼……
她原本不是這麼小器的人,今天怎麼搞的?卻連笑臉也假裝不出來了?
「這是權小崴。」寶海生指著短髮女孩子微笑:「都念大三了,卻還跟小孩子一樣。」
小崴朝他扮個鬼臉,笑嘻嘻地:「你好啊,小竹,久聞大名。」
「這位是小崴的學姐,即將成為文學碩士的羅沙蘭。」
「拜託你別這麼說,被你說得像是老太婆。」羅沙蘭做個鬼臉,隨即向小竹微笑:「小竹,你別聽他胡說八道,我覺得你才了不起!願意在這裡工作,社會服務的精神可不是人人都有的哦!」
「社會服務精神」?
她覺得好刺耳,站在他們面前更覺得難堪!
「你們好,謝謝你們來幫忙,我還有事,先走了。」她客客氣氣地朝她們打過招呼,轉身便走。
權小崴跟羅沙蘭楞了一下,她們原以為小竹會跟她們多說幾句話,卻沒想到她打個招呼之後立刻離開,頓時有些楞住,兩個人面面相覷,頗有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的感覺。
「小竹!小竹!」寶海生更是意外,連忙追上去:「喂喂!你怎麼搞的?難道氣還沒消嗎?大小姐啊!」
「我不是什麼大小姐,我只是個上不了檯面的小太妹!」雖然嘴上回答,腳步卻一點也沒停頓。
「喂!你別這樣嘛,也許我什麼時候說錯了話,得罪你了,可是你也不用──喂喂!」
「女生宿舍,男賓止步!」
寶海生嚇了一跳,連忙往後退!這一退,門立刻「碰」地一聲當著他的面甩上!還險些撞上他的臉!
寶海生又好氣又好笑,站在門口不住地叫喊,但無論他在外而怎麼吼,裡而的她都索性來個相應不理了!
寶海生一臉愁苦,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他正在戀愛,而且還是場苦戀!在情場上最吃得開的寶海生苦戀耶!
這可是寶家大事!寶家幾個兄弟姊妹裡,除了兩個在國外的雙胞胎之外,在感情上最得意的就是寶海生了。
從小他就是女孩子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就算是混黑道,都也是混得有聲有色,受到不少青睞;金盆洗手之後上了大學,喜歡他的女孩子更多了!他也不負眾望地交了好幾個女朋友,雖然都沒有結果,但是卻也都是好聚好散,從來沒有讓人替他操過心。
原本寶家二老以為最早結婚的應該是寶海生,卻沒想到這位情場貴公子女朋友一個交過一個,卻一點也沒有安定下來的跡象;他前前後後交的女朋友也不少了,二老一個選過一個,每次都滿心以為這次有希望了,寶海生卻又總是笑嘻嘻地說,分手了。
就這麼選來選去,他們選得都煩了,寶海生的真命天女還是沒出現。
「你二哥這幾天怎麼看起來病懨懨的?」
「喔,他有點失戀。」
寶海生趴在桌子上,聽到妹妹這麼說,忍不住抬眼狠狠地瞪她:「臭貴兒!你再胡說八道,小心我去整治你老公!」
貴兒吐吐舌頭:「好凶喔!」
「好心問你,你凶什麼?」寶媽媽「碰」地敲了一下兒子的頭。
「哎喲!」寶海生疼得跳起來:「老媽!你不要管啦!」
「哼!誰喜歡管你了?我是看你可憐!」
寶海生悶悶不樂地揉著頭呻吟,也不知道是被敲痛了頭,還是被敲疼了心?
就在這時候,寶家老大寶御生跟他的小女友權小崴進門,一看眼前的景象,權小崴立刻笑了起來:「翊舐墒φ獯沃卸競萇畎。
「哼,活該!誰教他以前是個花心大蘿萄,這次總算吃到苦頭受教訓了!」寶家老媽沒好氣哼道:「那位小姐一定是知道他風流才不要他的。」
寶海生有氣無力地選擇了不答話。其實他現在心情複雜得很,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是怎麼回事了。
明美不要他,他的確是很傷心的,見到她「可能」的男友之後,更是灰心喪志!平心而論,那男人說起來跟明美還真的滿相稱,無論年齡、外型、職業都是非常合適的一對。
如果真的只是失戀,那麼他也許不會這麼困惑,可是……
這幾天以來,經常在他腦海中出現的人影似乎不是明美……,還才是真正教他煩惱的!
說起來,他喜歡明美、追不上明美都不是什麼太令人意外的事情;明美年紀比他大,而且多次明白地告訴他,他們之間不可能。
這次到教養院幫忙,是他對明美最後的努力,就算不成功,也沒什麼好意外的,畢竟戰場上哪有不吃敗仗的將軍?
問題是戰場上又怎麼會有不戰而敗的將軍?
這幾天他腦海裡老是跑出小竹的身影──那一頭短得像草皮的金色頭髮、那幾乎不能說是短褲的熱褲、那一雙修長漂亮的美腿,跟那一臉倨傲、玩世不恭的表情──
天!她跟他喜歡的女人形象有著天壤之別啊!
他喜歡長髮女子──好吧,頭髮長短也許不重要,但是他喜歡的是長頭髮所代表的溫柔婉約;或者說,溫柔婉約也不是很重要,那麼起碼得有溫柔婉約背後所代表的教養跟溫良的性格吧!
他喜歡懂得打扮、有品味的女子,也許不懂得打扮也沒什麼要緊,但是起碼得有打扮跟品味必須具備的智能;就算沒什麼智能也不是太重要,那起碼得有智能背後所代表的教育跟個人風格吧!
郭筱竹有什麼?她什麼也沒有!
她也許長得還不錯,但是教養絕對非常糟糕!有哪個有教養的女孩子會做那樣可怕的打扮跟有那種粗俗的說話方式?
她的心地也許真的很善良,但她的外貌跟行為舉止卻讓人完全看不出來她內心的善良程度到底是一顆星,還是五顆星。
而這樣的女孩子,居然……佔據了他的腦袋!
難道他是在教養院待得太久,竟然也被那環境給潛移默化了嗎?
權小崴微微一笑走到寶海生面前坐下,學他的樣子趴在桌上:「關於那位法官的事情我是不太清楚,不過關於另外一個女孩子的事情我也許比較瞭解。」
「什麼女孩子?」屋子裡幾乎所有的人都異口同聲地問,甚至連寶海生自己都問了一樣的話。
權小崴好笑地瞪大了眼睛:「你怎麼問我啊?喜歡上另外一個女孩子的又不是我;不過,害另外一個女孩子吃醋的倒是我,這點我承認。」
寶家的人可全都一頭霧水了!
「小崴,你講話好深奧喔。」貴兒呆呆地把腦袋彎過來彎過去,一臉傻氣的表情:「什麼另外一個女孩子?什麼吃醋啊?」
「吃醋?」寶海生也楞了一下,還沒完全會意過來。
權小崴歎口氣:「唉!你真是……都那麼明顯還看不出來嗎?」
「她吃什麼醋?」
「當然是我跟我學姐啊!」
寶海生還是一臉迷惘:「我跟你們又沒怎麼樣,她為什麼吃醋?」
「你是豬腦喔!」這下連貴兒都看不過去了,上前往他的腦袋一拍笑罵。「她怎麼會知道你跟小崴還有她學姐沒怎麼樣?連這麼簡單的問題也要問!怎麼談個戀愛把你給談笨了?不過……你們到底在說誰啊?」
「我笨我笨!」寶海生好像突然活了過來似的,跳起來架住貴兒的脖子,將她押在桌上:「不給你點顏色右看,你不知道你二哥的厲害!敢打我!」
「哎喲!老媽!大哥!你們看啦!他又發瘋了!」貴兒又好氣又好笑地大聲求助:「沒臉!現在知道有希望了,又敢發威了!改天我聯合小崴她們,誰都不幫你!看你怎麼下台!」
寶海生楞了一下,不由得笑了起來:「還真不能讓你跟小崴太親近,你們才認識沒多久,你這小笨蛋就變得如此狡猾,再讓你們天天在一起,我們幾兄弟以後不就翻不了身啦!」
小崴的臉不由得紅了起來,她登時笑罵:「早知道不告訴你了!不過我也不知道自己猜得到底對不對,既然我這麼狡猾,也不用幫你了,你自己找個光明正大的辦法去問她好了。」
一聽到這裡,寶海生連忙鬆手,貴兒立刻給了他一拳!他疼得眼淚掉下來:「哇!貴兒!你下手真狠毒!」
貴兒吐吐舌頭:「誰教你笑我是笨蛋!」
「好好好,都是我不好!兩位美女,饒了我吧!」他又是痛又是笑的:「我都這麼慘了,你們還忍心聯手欺負我啊?」
寶家老媽看得驚訝無比,怎麼這個向來好強的老二居然也服輸?她搖搖頭,只覺得不可思議:「那個什麼法官好像很厲害啊?會不會娶進門之後婆媳不和啊?都還沒進門就把老二給治得服服貼貼了,將來怎麼得了?」
「老媽!你想太多了,她才不是那麼可怕的女人,可怕的是這兩個。」寶海生指著妹妹跟小崴笑罵:「你只寵她們,太不公平了啦!」
「我看那個法官只不過是比老二聰明,也不是太了不起,更何況老二根本追不上人家,老媽你想太多了。」寶御生朝弟弟眨眨眼,表情像是說:幫你這次,你可得好好記住。
寶海生歎口氣,他跟老大向來感情最好也瞭解最深,怎麼會不知道他那表情的意思?
不過寶御生恐怕萬萬也想不到,那位法官老早已經判他出局,現在他們所說的卻是另外一個完全不同的女孩子了!
「小崴,你想個辦法幫幫老二,看看對方心意怎麼樣,如果對方真的對他半點意思也沒有,那也不用勞動咱們全家了。」
權小崴微微一笑:「那就要看寶大律師嘍。」
「是是,我瞭解……」寶海生苦笑兩聲。問題在於瞭解之後怎麼辦?
權小崴有些同情地拍拍他的肩:「天底下沒有不可能的事,雖然看起來很難,但是……」後來的話,她只是聳聳肩沒再說下去。
寶海生想了想,歎了口氣,再想得深一些,氣──卻歎得更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