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辦公室,任劍璃看著手上晶亮的鑽戒,今天應該是個不錯的日子,上回去,他就要向左可晚求婚。
雖然她沒有萬貫家財,有一顆直率的心腸,既不耍心機,也不會玩手段,打從遇到她起,別的女人就無法再人他的眼,她真是個魔女,教他深陷於她的魔法中無法自拔。
陽光照在戒指上,閃爍燦爛的光芒,任劍璃想像著她看到這個戒指的表情,是驚喜還是感動呢?
真不瞭解文逸壩,承認自己愛一個女人有什麼難的,瞧他現在過的生活,既逍遙又自在,喜歡的又是自己願意真心付出的女孩。有時想想,這種人際關係複雜的時代,要擁有一段純真的感情,還真是難上加難。
此時,辦公室的電話響了,任劍璃知道秘書會幫他過濾來電的人,再幫他決定轉達與否。
綠色小燈亮起,那代表秘書把電話轉了進來,都快中午了,是誰找他?今天又沒什麼公事,奇怪。
「任劍璃。」接起電話,他低沉地報出自己的名字,一邊玩賞著閃亮的鑽戒。
(乖兒子,今天應該不忙吧,老媽有一個飯局,出來見見面吧。)任母坐在家裡,打電話問自己的心肝寶貝兒子。
「我對老人的飯局沒興趣,如果你不想食不下嚥的話,還是自己用吧。」誰知道母親心裡又打什麼鬼主意,想設計他,門都沒有。
(死小孩,什麼老人,你母親我天天都用歐蕾,年輕得很。)拿著修指甲刀,她恨不得往兒子頭上戳去,真是太不知敬老尊賢……咦,怎麼說到老字,呸呸呸。
「我沒空。」任劍璃壓根兒不想理會母親的遨約,從小到大,他不知上過幾次當,還能不學乖嗎?
(別這樣嘛,乖兒子,老媽有個好友,我上次跟你提過她的女兒啊,又美麗又會煮菜,保證能滿足你的胃,賣我一個面子嘛。)任母不死心的繼續遊說,她都答應好友了,不去怎麼行。
「我已經有廚子幫我煮飯了,正巧她的手藝很合我的胃口,不需要再換了。」想到左可晚,任劍璃嘴上有一抹得意的笑。
(廚子算什麼,你老媽要介紹給你的是又有家世、又有背景,還能幫你持家的女孩子,人家對你很有好感,想必一定能把你伺候得好好的,讓你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我對別的女孩子沒興趣,媽,你別再扮月下老人了,時間到我就會去結婚,不要再擔心了。」
(要不是你年屆三十還滯銷,天天盼著抱孫的我還需要拉下這張老臉來勸你嗎?我告訴你,你十二點要是沒在銀梳飯店出現,我就打昏你、直接拉你上法院公證。)反正這頓飯是吃定了,她不會讓兒子找借口開溜。
「媽,你這麼老了還想公證,小心老爸迫殺你。」任劍璃皮皮的,一點也沒把母親的威脅放在眼裡。
(死小孩,你還說,總之我沒見到你,你就知死,我會每天派一大堆女人到你家去煩你。)任母氣憤地掛上電話,早知道生出的孩子如此叛逆,寧願生塊叉燒也比生他好。
「是。」任劍璃對著已被掛斷的電話回答,雖然每次被設計,但他還是不知死活地往陷阱跳,這算不算母子情深?他苦笑。
為了平復郁卒的心情,任劍璃撥了一通電話回家,打算逗左可晚尋開心,這是他每日必做的事。
沒料到竟然是管家接的電話,管家告訴他說左可晚打早上出去就還沒回來,難道她今天又想做什麼好料理了?一想到就嘴饞,可晚的手藝太好,一餐沒吃到就渾身難受,改天叫她為他準備飯包好了。
十二點,銀梳飯店的總經理親自出來接待任劍璃,並帶領他到任母早已預訂好的包廂。
「寶貝兒子,你終於來了,我跟你介紹,這就是我的手帕交,你叫她明姨就可以了。」任母高興的介紹著讓她覺得驕傲的兒子。
「想不到你竟然可以生出這麼悛逸挺拔的兒子,跟你一點也不像。」明姨開口消遣任母。
「你別說話酸我,我倒要看看你生的女兒會好到哪裡去。」任母不甘被削,也用力地削回去。
「我女兒可是大美人一個,光說她煮得一手好萊,就讓很多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明姨也不認輸地急忙讚美自己的女兒。
「到時候可別漏氣。」任母撇撇嘴,她們鬥了幾十年,現在連後代的優劣也要比,幸好她們當時都沒有嫁錯人,優生學讓她們都很有面子。
任劍璃受不了地啜了一口茶,他幹嘛沒事來這裡聽兩個老人鬥嘴,就算是隨便真個便當在公司吃,也好過在這裡枯等。
不一會兒服務生又打開了門,一名身穿鵝黃色香奈兒洋裝的女子優雅地進門。
「女兒,你終於來了,人家等你很久了,看到沒有,這就是我的好女兒,來叫任姨。」明姨高興地介紹著。
「任姨。」
左可晚抬起頭,沒想到看見的竟然是任劍璃的母親,原來今天約她的是任母。
「你不是劍璃的廚娘嗎?原來你就是小明的女兒。」任母也頗驚訝,她絲毫不知兒子請的廚娘原來是自己手帕交的女兒。
「怎麼,你們認識?」明姨狐疑的說,看這情形有點尷尬,女兒的臉色有一絲僵硬。
「兒子,原來你請的廚娘就是左家的千金,這下可好,你也喜歡她,一拍即合,不用再說了。」任母對著任劍璃說,早知如此省事,她也不用大費周章地設宴,在自己家設個飯局就好了。
左可晚驚訝地看向一旁的任劍璃,她完全不知道原來今天母親要介紹的就是他,害她沒有心理準備。
相較左可晚的驚訝,任劍璃則是一臉陰鬱,從看到左可晚走進來的那一刻起,他就有被騙上當的感覺。
什麼純真小百合,原來她才是那個用盡心機計較一切的可怕女人,原來她的目的是任家少夫人的位置,難怪她對床伴的提議不屑一顧。
左可晚不解為什麼任劍璃會如此憤恨,她又不是故意不告訴他。真糟糕,她該如何解決這件事呢?
難怪她常常一身名牌,左氏企業雖不大,但也算是跨國企業,要讓她穿金戴銀根本不成問題。很好,他還以為她有多傲,為了自尊不肯出賣自己,現在真相大白,一切原本就是她精心設計的騙局,玻璃杯在他大力地捏握下,竟然破了。
「劍璃,你的手受傷了。」任母被他嚇到,馬上拿紙巾幫他止血。他是太激動了嗎?連杯子都捏破了。
「任劍璃!」左可晚也驚呼,只見紅色的酒液混著他的血流下,而任劍璃的表情比他手上的傷更駭人。
「你敢騙我。」任劍璃站了起來,斂起往常輕鬆閒適的神態,犀利和不滿的看著左可晚。
「我沒有。」左可晚下意識地為自己辯解。不如他在怪罪哪件事,但有必要氣成這樣嗎?
「你還瞞了我什麼事?扮清純、扮驕傲。」
任劍璃用沒有受傷的手捏著她的下巴,他的手勁讓左可晚咬住下唇,而他森冷的語調只有兩人聽得到。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左可晚他被捏得好痛,連忙揮手拍掉他,他到底在生什麼氣?
一抬頭,左可晚渾身一顫,對面的男人竟然發出恐怖的恨意,她根本沒做什麼,他是吃錯藥了不成?
「我真是看錯人了。」
丟下這句話,任劍璃便揚長而去,丟下滿室錯愕的眾人,任母和左母四目相對,對這樣的發展有點無措。
看錯人?任劍璃為什麼說這句話?左可晚立刻轉身迫了上去,她不接受莫名的控訴,要判刑也要她知道她犯了什麼罪。
左可晚追著任劍璃到他的辦公大樓,這裡她很熟,沒有人攔住她,反而替她開路。
「你跟著我做什麼?滾離我的視線,我再也不要見到你!」任劍璃甫進入辦公室,左可晚隨後就到,他按了內線要秘書請她離開。
「你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看錯人了?我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讓你這麼氣我?」左可晚甩開秘書的手,不把事情弄清楚,她是不會走的。
「我不跟騙子說話。」任劍璃揮了揮手要秘書出去,省得讓自己的員工看笑話,他還丟不起這個臉。
「騙子?我騙了你什麼,你的錢還是你的人?」這麼大一頂帽子硬是到她的頭上來,教她怎麼承受得了。
「你還想狡辯,左可晚,別再裝了,這陣子讓你用盡心機,還真是辛苦你了。」任劍璃不屑的說,原來她也只是一個攀權附勢的女人。
「任劍璃,我不准你譭謗我,什麼心機?你給我說清楚。」左可晚衝動地扯住他的領子,這男人真是過分,竟然把話說得這麼難聽。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的臉皮真厚,還想繼續演下去。」任劍璃大手一揮,把左可晚推到沙發上,之前的溫柔不再。
「你說啊,說清楚,我才不會對男人死纏爛打,我也是有身價的,你憑什麼這麼說我?」
「好,我問你,你為什麼要隱瞞你是左家千金、為什麼自命清高,還不屑我的花心,說得好聽、演得好看,你耍盡手段為的不就是爬上任家少夫人的位置,所以你不敢說你是誰。」
「任劍璃,你的臭嘴說夠了沒有?當初是你硬拉我到你家當廚娘的,要不是你和學校簽約,求我我都不要去。任家少夫人的位置,我更是不屑一顧,早知道你是這種人,我才不會笨得把自己交給你。看錯人、瞎了眼的人是我。」左可晚大聲地反駁。
「那你為什麼隱瞞你的身份?到了今天你還不肯說,如果不是我媽邀我去飯局,我還傻傻地任你玩弄。」任劍璃一步一步的逼近她,把左可晚逼到角落。
「你講話不要這麼難聽,誰玩弄你?我付出的可是我的真心,你不要就算了,不要這樣糟蹋我。」左可晚尖聲吼著,同時也為他的口不擇言而難過。
「真心!你這種女人也會有真心,你的眼裡不是只有權勢?啊,我真笨,平常人哪有辦法天天穿著香奈兒,為了達到目的,你一定費了不少的心機跟金錢,哎呀,真是抱歉,到頭來還是一場空,讓你失望了。」任劍璃不只想說話諷刺她,更是巴不得將她千刀萬剮。
一聲響亮的巴掌聲迴盪在空中,任劍璃來不及防範,臉被打得偏了一邊,憤怒的臉龐瞬間出現五指印。左可晚受不了他的出口傷人,出手打了他。
「你敢打我,你憑什麼打我?左可晚,你活得不耐煩了!」
他握住她打他的手,讓左可晚痛得擰著一張俏臉。此時的他,根本已經不是早上那個笑容可掬的男人。
「如果你是想撇清責任,你大可直說,我不會死賴著你要你負責。」左可晚痛心的說,她不願這麼想,但眼前的事實就是如此,教她想逃避都逃不了。
「負責?你以為你還有那個身價嗎?敢騙我,你就要承擔得起後果,你這種貨色,送我都不要。」
氣極的任劍璃,說話越來越傷人,像針般扎得人直髮疼。
左可晚瞠大眼,不敢置信他竟然說出這種話,她舉起另一隻沒有被控制的手,憤然地想再賞他一記鍋貼。
「還想再來?左可晚,你別想得太天真,打我的代價很高,拿你家的左氏企業來賠都不夠。」很好,她已激起他所有的怒氣,她再不識相點,他就毀了左氏。
「你敢!」左可晚慌了,沒想到任劍璃竟想拿左氏來開刀、當出氣筒,那怎麼行,那是父親一輩子的心血。
「你猜我敢不敢。」任劍璃豁出去了,他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如此想殺人。
「你真不可理喻,以後你都不要出現在我眼前,我這輩子不要再看到你。」眼淚無法控制地流下,左可晚用力地推開任劍璃,跑出這令她傷心的地方。
「該死。」
任劍璃掃落辦公桌上的所有東西,包話合約夾和契約書,連一張他和左可晚的合照也被他掃到地下,碎成片片。
「我不會那麼簡單就放過你的。」任劍璃捶著桌子發誓,他一定要左可晚向他求饒。
左可晚哭著衝回家,跳自己的床,隱忍不住的淚水,像洪水般奔流。
死王八、大豬頭!任劍璃真是沒良心的男人,竟然這樣玩弄她的感情,還把她說得那麼難聽。
左可晚邊哭邊捶著床板,從小到大,好歹她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他居然口出惡言,把她眨得一文不值。
她要是再同他說一句話,她就跟他姓!左可晚下定決心,要把這個沒有良心的男人給轟出她的世界。
她終於能體會靜儀的苦了,愛得這麼慘,幾乎付出全部的自己卻得不到回應,今年最倒楣的事就是遇到任劍璃這個花心大少。
哭聲持續不歇,左家人也不知該如何去安慰她,左可晚沒有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交代清楚,教他們問也不是,不問也不是。
而深夜回到任家的任劍璃,坐在書房凝視著漆黑如墨的夜空發呆,胸中儘是翻剩的怒氣,都整整一天了,他還無法冷靜下來。
為了她的事,光是今天他就推掉了好幾個大企業的邀約,她的罪也因此往上加了好幾項。
他非得想個萬全之策來報復她,讓她知道,他任劍璃不是可以讓她隨便玩弄的角色。
只要想到這個可惡的女人,他的心便一刻也平靜不下來,更別提休息了,他非要她承認自己的錯不可。
儘管心中不斷責備著左可晚的行為,但她哭著離去的那一幕卻始終在任劍璃的心中徘徊不去。
想到她臨走時說她這輩子不要再看到他,他的心中又是一陣緊揪,但是一回想起今天的事,就讓他的怒氣又往上衝。
她也不反省反省,到底是誰造成今天的局面?不要看到他是吧!他偏不如她的願,就要讓她每天看到他。
將手上的烈酒一口飲盡,任劍璃決定實行一個殘忍又無情的計劃,要讓黃鶯折翼在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