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師、夏老師!」程纖纖在夏以北剛結束社團課程還沒坐回位子上,就急著喊她。 「什麼事?」夏以北打開茶罐,準備補充水分。 「聽說那個新來的許老師要追以中老師耶!」 「咳,什麼?」真的假的,害她差點嗆到。 「這個消息是其他體育老師傳出來的,聽說還是許老師親口對大家說的。」程纖纖說得十分肯定。 「那又如何?」夏以中的行情這麼好,她怎麼都不知道。 「我們大家都在猜測以中老師是不是真的會喜歡那個花瓶。」程纖纖歎了口氣,衷心希望夏以中不會那麼沒眼光。 花瓶!形容得真好,夏以北在心裡偷笑。 「學校裡有喜事也不錯啊,至少有喜餅可以吃。」自從上次在筵席不歡而散後,她就不曾再見過許嬌蘭。 「我才不要,我怕噎到。」 「今天怎麼這麼熱鬧?」剛下課的夏以中,把厚重的電腦書放在桌上,渾然不知自已成了八卦的男主角。 「以中老師,聽說體育部的許老師要追你,是真的嗎?」程纖纖急著向他求證。 夏以中看向夏以北,不明白謠言從何而來。 夏以北則是避開他詢問的視線。 「什麼真的假的,為人師表豈可因私情忘公。」他說得正氣凜然,心中卻擔心夏以北誤會。 「那我就放心了,我寧願你和夏老師傳緋聞。」 咦,怎麼會扯到她身上?夏以北輕咳了聲。 「說實在的,夏老師你真的不會對以中老師心動嗎?」反正全校女老師心儀以中老師是公開的,也不怕說出來。 「程老師,你別開玩笑了。」夏以北決定趕緊離開這個是非圈,以免被捲入其中。 「什麼玩笑,我是認真的,如果許老師展開攻勢,我才不會輸她。」為了自己的幸福,她要努力。 「加油。」夏以北拿了本小說,打算找個樹蔭休息。 「我去找教務主任。」夏以中一見夏以北離開,趕緊尾隨在她後頭。 本想乘機和他培養感情的程纖纖,也只能眼巴巴看著他離去,來不及阻止。 夏以北走到人煙稀少的山坡,朝目標的大樹走去。 「你跟著我幹嘛?」夏以北沒好氣地對著後頭說,不用回頭就知道身後的人是誰。 「以北,你不會相信那些閒言閒語吧?」既然被發現了,夏以中索性大步趕上她。 「你說呢?」她斜睨他一眼,不答反問。 「我相信英明如你,絕對不會道聽塗說。」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她坐在樹根上。 「我是清白的,嘴巴長在別人身上,我可管不著。」他連忙為自己喊冤,甚至想學童子軍立誓證明清白。 「哼,樹大招風,誰教你長了一張風流臉。」 「我的父母遺傳好,怎能怪我?」怪他長得太師,他更是冤枉。 「就會耍嘴皮子。」 「如果你願意試試我其他的地方,我敢說絕對是品質一流,包你滿意。」他暗示地道。 「胡說八道,閃啦!別打擾我。」 「來,我的大腿免費提供你當枕頭。」他跟著她坐下,伸直了腿。 「你以為我會這麼笨,留下把柄讓別人當茶餘飯後的閒話嗎?」校園裡的八卦已經夠多了,她不想再添一則。 「我不管其他人怎麼傳,我和你才是一對,你躺在我的腿上,是再理所當然不過,何況這裡連只螞蟻也沒有,不會有人看到的。」他打趣地道。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還是防著點好。 「來啦!」夏以中不等她同意,硬是把她往腿上拉。 「你幹嘛?」可惡,他力氣這麼大,害她爬不起來。 「你乖乖躺著,別吵。」 到底是誰比較吵,夏以北不滿地拿起書,就著透過葉縫的光束看了起來。 夏以中看了眼書的封面。這麼久了,這本她還沒看完啊! 一旁的蟲聲夾雜著鳥叫,譜成自然的旋律,涼風送爽,讓他們感覺更加優閒舒服。 許嬌蘭準備去送公文,正巧撞見兩人相依相偎的畫面。 她瞠大眼,理智早已被嫉妒所蒙蔽。 沒想到夏以北竟敢公然勾引她的學長,這怎麼行,她一定要把學長搶回來!在心中下定決心,她憤怒地離開。 靠著樹幹,夏以中從小憩中醒來,低頭看向枕在自己腿上睡去的夏以北。 夏以北的臉被書蓋著,沒有動靜。 他輕輕地移開書本,想偷瞧她的睡容。 書本下的她,果然是恬靜可愛的。 他溫柔地為她拂去被風吹亂的髮絲,就怕驚擾了她。 他用食指戳戳她水嫩的臉頰,心中無限滿足。 他的以北啊…… 到了學期末,各科老師都忙著準備期末考試題,夏以北算是提早放假,因為她不是本科系的老師,而夏以中正忙著各班考試,也忙著結算成績交給學校。 好不容易挨到放寒假,夏以中計畫要和夏以北出國度假。 「歐洲好不好?」客廳裡,只剩他和她還沒睡。 「好遠,一個禮拜夠玩嗎?」 「那近一點,美國好了。」 「美國有什麼好玩的?」她沒出過國,實在不能怪她不懂。 「不如去東南亞,最近了。」 「不要,我不想去東南亞。」她又馬上反駁。 說完,見夏以中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夏以北連忙又道:「去澳洲看無尾熊和企鵝好了。」 「你說的,就這麼決定了。」夏以中沒有異議,只要有她的地方,任何國家都好玩。 「呵,我要睡覺了。」夏以北打了個呵欠。 「等一下,你忘了一件事。」夏以中指指自己的唇。 討厭,晚上還要人家親。夏以北飛快地在他唇上輕啄一下。 「晚安。」 「換我吻你。」他很公平的。 說完,夏以中摟住她,和她的蜻蜓點水不同,他的可是道道地地的熱吻,直到她輕聲求饒才放過她。 「你吻夠了沒!」 「還沒,你趕緊嫁給我,讓我每天都能吻個夠。」他乘機求婚。 「你想得美,這樣就想娶我,慢慢等吧。」夏以北做了個鬼臉送給他。 沒想到夏以北一語成讖,夏以中要娶夏以北,真的要慢慢等了。 當夏以中關掉孤兒院最後一個燈時,他的手機響了。 「喂,夏以中。」這麼晚還有誰找他? (學長……)傳來的是許嬌蘭的哭聲。 「學妹,你怎麼了?別哭。」 (學長,我在孤兒院門口,我……哇!)話沒說完,她就放聲大哭。 來不及細問,夏以中打開大門,把她接進來。 「學長。」許嬌蘭不由分說地抱著夏以中大哭特哭。 「有話慢慢說。」他被一個堅硬的東西撞到,定睛一看,才發現是酒瓶。她這麼晚帶著酒瓶上孤兒院幹嘛? 「我爸、我爸他……」許嬌蘭故意說得很大聲。 夏以中怕她會吵到其他人,只好把她帶到自己的房間。 「到底什麼事?你怎麼會三更半夜跑出來?」他打開房間的燈,拿了盒面紙給她。 「我爸說我不懂事,一點也不體諒他的辛勞,沒頭沒尾的就把我罵了一頓。」許嬌蘭抽抽噎噎的說。 「也許是你父親最近壓力比較大,但你也沒必要這樣就跑出來,萬一你父親找不到人怎麼辦?」 「他才不會關心我,我可是他唯一的女兒耶!他卻永遠把公事擺在第一。」 「別傷心,找個時間好好和他溝通。」他好言相勸。 「他才不會聽我說。」她抹去臉上的淚水。 「我送你回家。」一個女孩子半夜跑出來實在不太好,還是送她回家比較妥當。 「不要,我不要回家,人家說喝酒能消愁,我已經喝了一半。」她揚揚手上還剩一半的酒瓶。 「別喝太多,你會醉的。」 「學長,你陪我喝。」她提出要求。 「我不喝酒,我還是送你回去吧。」 「連學長都不陪我,我現在才知道我真的沒人關心。」許嬌蘭傷心的說。 「好好好,我陪你,別哭了。」他無奈地坐下。 「那我們一起乾杯吧。」她把他書桌上的馬克杯拿下來,為他倒酒。 「喝完你要乖乖睡覺。」看她哭成這樣,今晚他恐怕是送不走她了。 「是,學長,乾杯。」許嬌蘭將馬克杯遞給他,自已則就著酒瓶喝。 拿她沒轍的夏以中,只好將杯內的酒喝完。 「我的房間借你睡,我要到客廳去,你好好休息。」他將馬克杯放到書桌上,皺起眉頭,感覺頭暈暈的。 許嬌蘭根本沒有喝下酒,只是在等待。 「嬌蘭,你──」話沒說完,夏以中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對不起,學長,為了你,我沒有別的選擇。」其實她早就和父親商量好,要找借口來找他,並把自己賴給他。 許嬌蘭將夏以中扶到床上,伸手解開他的扣子,將他剝得一乾二淨,除了一件貼身內褲。 她將一小瓶紅色的顏料倒在床上,自己也脫了衣服躺在他身邊,如此一來,明天他就是她的人了。 夏母一早起來,一邊忙著孤兒院的事務,一邊不忘催促夏以北。 「以北,你的行李到底準備好了沒?」 「夏媽媽,需要帶這麼多東西嗎?」拾著一個大皮箱,夏以北只覺得好累。 「當然,有時間就多玩幾天,沒人要你們趕回來。」最好是這一趟就能添個寶寶給她,兒子的手腳太慢,害她盼孫子盼到頭髮白,聽說以熙和以楠都懷孕了呢! 「夏媽媽,你怎麼不跟我們一起去?」 「我這老太婆怎麼跟得上你們年輕人的腳步,我年輕時已經跑遍世界各大洲,老了就讓我好好休息吧。」當初為了慈善事業,她也是和老公四處跑。 「這樣夏媽媽忙得過來嗎?」 「安啦,咦,以中呢?鐵定是睡到忘了起床.以中、以中!」夏母扯開喉嚨大聲喊著,卻一直沒得到回應。 夏以北想安慰她別急,大門就傳來了急促的拍門聲。 「嬌蘭,你給我出來!」許委員一早就等在門外了。 「是許委員,這麼早有事嗎?」夏母要人去幫他開門。 「許委員,你……」夏母還沒說一兀,就被他打斷。 「我女兒呢?把我女兒交出來!」 「我沒看到許老師啊!」夏以北和夏母對看了一眼。 「她昨晚跑出來,說要來找學長,不在你們這兒,會跑到哪裡去?」 「以中還在睡,還沒起床。」 「我要去叫他,看他把我的女兒藏到哪裡去,他的房間在哪裡?」許委員氣沖沖的說。 「別這樣,我帶你去他房間。」 夏以北和夏母領著許委員來到夏以中房外。 「以中、以中,開門,許委員來找你了。」夏母敲著門,對許委員囂張的態度十分不悅。 「以中,是我,趕快開門。」夏以北也出聲。 「你們這樣太慢了!我來。」許委員二話不說就踹開門。 兩人還來不及阻止,門就被他踹壞了。 看到房內的情景,夏母和夏以北都傻了。 「你們怎麼——」夏以中坐在床沿,撫著疼痛的額,眼前的影像有些模糊。 「嬌蘭,你沒事吧?」許委員一眼就看到裡著被單的許嬌蘭。 夏以北一動也不能動,不相信自己看到的是事實。 「學長……」許嬌蘭嚶嚶啜泣。 「渾小子,我女兒的名譽你要負責!」許委員吼得驚天動地。 夏以中搖搖頭,看到身旁躺的人是許嬌蘭,自己身上則一絲不掛,震驚萬分。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許嬌蘭沒有說話,只是不停地哭泣。 夏以中站了起來,還搞不清楚現在發生什麼狀況。 夏母在心中哀歎。完了,一切都完了,她兒子怎麼會這麼糊塗哪! 啪! 一個巴掌聲讓吵鬧的場面安靜了下來。 夏以北面無表情,眼睛卻彷若要噴火。 「你太過分了!」打完之後,夏以北轉身就跑。 「以北!」夏以中想追她,卻被許委員拉住。 「說,你怎麼負責?」他指著床上的許嬌蘭,說什麼也不讓夏以中離開。 「學妹,我們真的發生關係了嗎?」夏以中按捺住心中的驚慌,利眼直看著許嬌蘭。 「學長,你這樣問,我怎麼做人?」許嬌蘭還是一直哭。 「走,我帶你去醫院。」他做出驚人的決定。 「醫院!」眾人嚇得重複他的話。 「對,我帶你去鑒定是不是真的被我傷害,如果是,我一定會負起責任。」他可是男人耶,有沒有做他清楚得很,況且昨天他明明只喝了一杯酒…… 酒? 他看向書桌上的馬克杯,眼睛凌厲地瞇了起來。 「不,我不要去。」許嬌蘭慌了,別說上醫院檢查,光是事情傳出去她就會很難堪了。 「臭小子,你想毀了我女兒的名譽是不是?」 「我說過,是我做的我一定會認帳,不是我做的──打死我也不會認。」後面那句話,他是對著許嬌蘭說的。 他對她感到心寒,她怎麼能這樣設計他? 「你沒看到被單上的證據嗎?我不管,你一定要娶我女兒。」許委員完全沒料到夏以中會這麼精明,有些慌了手腳。 「等檢驗報告出來再說,我們走。」他拉著尚在哭泣的許嬌蘭就要往外走。 「不要,我不要!」他太過分了,他怎麼能這樣傷害她! 「以中,你冷靜點。」夏母也看不過去了,不管誰對誰錯,他這樣做都太狠心了。 「媽,你不要管。」為了自己的清白,他絕不願輕易放手。 況且,敢做就得要敢承擔後果, 「我不會再讓你傷害我女兒,你一定要給我一個交代。」許委員當機立斷地拉過許嬌蘭,不願讓女兒和自己顏面盡失。 「站住!事情還沒解決你們休想走。」夏以中大聲怒喝。他像是能隨便被玩弄的人嗎? 夏母看得一頭霧水。這是怎麼回事?該逃跑的人應該是她兒子才對,怎麼他反而比受害者還凶? 「學長,我愛你啊!」許嬌蘭掩著臉,哭泣地道。 「你的愛我要不起,從今天開始,我沒有你這個學妹。」 「嬌蘭,我們走。」許委員強行拉走女兒,不再多作停留。 「以中,怎麼辦,以北氣得跑走了,你真的做了嗎?」夏母擔心未來的媳婦又飛了。 「媽,我是你兒子,你怎麼不相信我。」夏以中冷眼看著那些證物,他絕對會證明自己是清白的。 「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事實已經擺在眼前。」 「有時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他酷酷的撂下一句話,把夏母推出房間,準備搜集證據。 等夏以中忙完,時間已近黃昏,剛好是夏家的晚餐時間,他急忙從門外進來,見夏以北還在,一顆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以中,吃飯了。」夏母喊得特別大聲,就希望夏以北能有點反應。 但,夏以北還是默默地吃著飯,不發一語。 「以北,你聽我說,早上那瓶酒……」夏以中一坐下,立刻開口。 夏以北把碗筷放下,胃口全沒了。 「夏媽媽,我有事想說。」她看著夏母說。 「什麼事?」夏母問得心驚膽戰。 「我想改名字。」她的聲音裡不帶任何情緒。 她的名字是以中取的,她這麼說,豈不代表她要和以中斷得乾乾淨淨。夏母聞言十分震驚。 「還有,我要搬出去住,等一下就會有人來接我。」她一口氣把話說完。 「不准,我不准!」夏以中狂吼一聲,他不會讓以北離開他身邊的。 「謝謝夏媽媽多年來的照顧。」夏以北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似的,平靜地把話說完,推開椅子起身。 「以北,我不讓你走!」夏以中追了過去,要是知道她要走,他早就找她解釋了。 夏以北自顧自地往外走,完全不理會他。 「以北!」他想捉住她。 夏以北飛快地朝他攻去,夏以中才準備好要承接她的怒氣,卻發現她根本沒用力。 如果她願意打他就表示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可是她卻沒有。 夏以北已經懶得跟他周旋了,早上她已經注意到那瓶酒,所以她才討厭酒。可是她更相信,是夏以中給了許嬌蘭機會,所以他的錯比較大,她不原諒他。 絕不! 夏以中想追她,可是他知道,現在正在氣頭上的夏以北聽不進他的解釋,窮追不捨只會更讓她生氣。 在真相公佈前,他得有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