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夏以北不等夏以中下來吃早餐,逕自拿了份三明治就跑,她昨天做了惡夢,至今仍是冷汗直冒。 她居然夢到夏以中向她告白,哈!真是個可怕的夢,根本就不可能嘛! 以後學校的聚會她還是少參加好了。站在公車站牌下,夏以北頻頻回顧,就像怕身後會冒出一隻怪獸似的。 幸好公車準時到達,她吁了一口氣,踏上公車。 夏以中睡到日上三竿才信步下樓。 「以中,你昨天的工作找得怎麼樣?」夏母坐在客廳裡關心地問。 「很好,今天開始上班。」 「那你還不出門,都已經九點半了耶!」夏母看看客廳的鐘,擔心他上班第一天就被辭退。 「我的課十點二十分才開始,現在去剛剛好。」他慢條斯理地坐在餐桌前,屹著微冷的早餐。 「你真的要去教書?」不是她這個做母親的看不起兒子,而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有這項才能。 「媽不相信我?」夏以中咬了一口三明治。 「呃,不是啦!從小就沒擔心過你的成績,讓你一路念到研究所,我好像太少關心你了。」夏母不好意思的說。 「媽,你忘了嗎?我念研究所的時候,就拿到博士學位了。」他提醒夏母。 「哦,對,我的記性真差。」 「放心,教書對我而言比經營公司容易多了。」壓力小,又可以睡到飽。 不過,那群為他扛起公司的難兄難弟也是功不可沒,他是該找個機會慰勞他們一下,當然,前提是公司這一季的業績成長百分之二十以上。 他雖不擅經商,算帳卻完全不輸精明的會計師。 「那昨天,你和以北怎麼樣了?」兜了個圈,夏母終於問到重點。 「我們有進步喔!」 「怎樣的進步?」夏母非常好奇。 「媽,細節你就不用問大多,只要相信你兒子的能力就行了。」他擦擦嘴唇,提起公事包,和夏母道別。 「小心開車。」夏母殷殷叮嚀。 學校裡,有一團迷霧籠罩著夏以北。 「夏老師,你今天這麼早。」程纖纖打著呵欠,走到夏以北辦公桌的旁邊。 「程老師,早安。」夏以北神情恍惚地打招呼。 「昨天晚上好奇怪。」程纖纖坐下來,拿出鏡子,對著鏡子梳妝。 「什麼奇怪?」夏以北小心翼翼地問。 「我看到以中老師吻你啊!」她開門見山地道。 「啊?哈哈,哈哈哈。」夏以北不知該如何反應,只好一笑置之。 「你笑什麼?」程纖纖狐疑地轉頭看著她。 「一定是你昨天喝太多了,幻覺,是幻覺。」 「我們大家也是這樣認為。」程纖纖嘟起嘴。對嘛!她們這些女老師雖然不敢說是十全十美,但總比整天拳打腳踢的夏老師好,以中老師怎麼可能會選擇她呢! 「那就好、那就好。」夏以北放心地小聲道。 「原來我們大家都有同樣的幻覺啊!」冷不防地,程纖纖又冒出一句話。 夏以北駭得冷汗直冒。 「你今天沒課嗎?不是要開會嗎?」夏以北連忙岔開話題。 「啊!我差點忘了,我先走了,中午便當放我桌上就行。」程纖纖趕緊收拾文件,去參加校內的評比會議。 夏以北因為只是社團的老師,因此比較自由,不用參加會議。 原來昨天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些都不是夢。夏以北再也無法欺騙自己,她該怎麼解決呢? 不管了,就算他們在同一間學校裡,但也不會每天見面,只要見到他,她就閃人,一如她在孤兒院,就不信他能拿她怎樣! 沒道理在孤兒院奏效,在學校就破功。 至於她的初吻……她一定會找個機會為自己討回公道。 此時,夏以中上完課,信步走入兼職教師辦公室,本來學校要給他一間獨立的研究室,他卻堅持與兼職老師用一間辦公室,不希望校方太費心。 在他的遊說下,校長很慷慨的把他納入兼職教師辦公室,不過他領的卻是全職教師的薪水。 心理建設尚未做好,見令她行為失控的夏以中進來,夏以北立即起身,不想跟他共處一室。 「以北,你今天怎麼那麼早就離開孤兒院?我本來想載你來上班的。」他笑得無害。 「不用你假好心,我警告你,在學校要當作不認識我.」她很想丟東西田醒他的腦袋,也不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就胡言亂語。 她可不想變成「全民公敵」,經過昨天,她終於瞭解,他真的是生來克她的,她還是離他越遠越好。 「你這麼說真的傷了我的心,我可是為了你才會來這所學校教書的耶!」他說的是實話,別人想請他還請不到呢! 「我不理你了。」最近他老是瘋言瘋語的,她還是趕緊離開是非之地比較妥當。 「中午等你吃飯喔!」他對著她的背影喊道。 夏以北沒有回答。她會乖乖回來才怪,反正中午他絕對不會孤單的,程老師應該會很樂意陪他,她才不回來當電燈泡。 走進社團供大家換衣服、休憩的休息室,夏以北讚賞地看著被值日生打掃得一塵不染的環境。 打開電風扇,雖然不滿足,倒還算愜意,起碼這裡不會有惹她討厭的人出現。 厚厚的偵探小說看到一半,她伸伸懶腰,打算去找周公下盤棋!反正現在學生不會在社團出現。 其實她很享受在學校的閒適,每天早早出門,準時回孤兒院,雖然事不多,可是起碼不是浪費糧食的米蟲。 不知道以熙她們嫁人後,日子是不是也過得如她這般快樂…… 合上星眸,周公已為她擺好棋盤。 休息室內,涼風徐吹,沒有外頭的悶熱,加上擁有隔音設備,四周安靜得聽不到半點聲音。 突然,門無聲無息地被推開,一道人影門入,輕巧的腳步在在顯示出來人刻意隱藏的心思。 夏以中看著夏以北毫無防備的睡容,不禁露出笑容。 雖然他現在的行為有點偷偷摸摸,有損為人師表的形象,但只要能多看她安靜甜美的容顏一眼,他什麼都可以不在乎。 挑了個老舊的軟墊坐下,小心地不發出一點聲響,因為他知道,習武之人的警覺心很強!他可不想被她大卸八塊丟到海裡去餵魚。 仔細回想,她好像不曾給他好臉色過,但就算他絞盡腦汁,也想不清她為什麼會這麼排斥他。 眼看書就要從她平滑的小腹掉下,發出聲響把她驚醒,夏以中眼明手怏地接下書本。 他完美無缺的動作,和夏以北心中那個文弱書生的形象有著天壤之別。 凝視她的臉,他捨不得移開視線,其實他從很小就有自知之明,想要追這個脾氣率直又天真的女孩,一定要壓制得了她才行。 他為了自己的目的,不惜巧立名目瞞過父母。 父母為他出的補習費,什麼才藝班、英文班,全被他拿去向一位有高深武術底子的師父拜師了。 在嚴師的教導下,他一邊當夏以北的出氣筒,一邊精益求精,幾年下來,早已把夏以北的招數給摸熟了,怎會吃虧? 也難怪她昨天會一檢訝異。他從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男生變成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差距確實很大。 「嗯……」夏以北翻了個身,頭髮落在鬢邊。 他愛憐地為她撥至耳後,怕吵到她的睡眠。 這張竹躺椅並不大,睡在上面一定很不舒服。 她倔強的個性,一向不容人干涉她的生活,除非他有一個正正當當的名分,就是她的丈夫。 等他娶了她上定要將她捧在手心裡疼。 「以中……」 他遠揚的思緒被她的聲音喚回,下意識地做出防備的動作,怕她又使出過肩摔把他摔在地上。 結果,只是她在說夢話。夏以中頓時放鬆警戒。 她夢到了他!是什麼樣的夢?是答應他的追求,還是他正在上演愛的求婚記? 「踹死你!」她的夢話給了他答案。 他露出苦笑,搖了搖頭。 看來他的努力還不夠,才會讓她連在夢裡都想踹死他…… 愛上這樣的女人,他注定情路不會太平順了。 但是既然她連在夢裡都想扁他,他當然得趁現在為自己討回一點補償。 俯下身子,他極輕極輕地刷過她的唇,汲取她的甜蜜。 夏以北沒有反應,因為在夢裡她正忙著把夏以中打得變豬頭。 「小心喔!你佔我的便宜,我會一樣樣地討回來。」他低聲一旦告,隨即步出休息室。 不知道是夏以中的話傳進她的耳裡,還是夢裡的夏以中突然消失,夏以北擰起眉,醒了過來。 「不要跑!」她大喊出聲,休息室裡除了自己別無地人。 沒人? 是她在作夢! 可惡,連夢裡的夏以中也要佔她便宜、吃她豆腐,還偷親了她就跑,害得她追不到人,待會兒見到他,她絕對要賞他幾拳。 奇怪,睡前她是把書放在桌子上的嗎?她怎麼不記得了。夏以北疑惑地回想,還是想不起來。 她瞄向門日,確定門板還是在原來的位置上。 哎呀,如果有人進來,她一定會發現的,她連細微的聲音都能分辨得出來,更何況是一個人。 思及此,夏以北不禁暗罵自己神經質。 都是夏以中啦!才來學校一天,就把她的生活搞得亂七八糟,改明兒個她定要逼他離開這裡。 雖然她看不到夏以中,但只要一想到自己和他一起待在校園裡,她就有股莫名的壓力。夏以北站起身,決定要打套拳消消氣,順便把多餘的精力發洩掉,省得自已胡思亂想。 站在外頭的夏以中,見夏以北開始打拳,帶著滿足的笑容準備回辦公室。 但他臉上的笑容卻在穿過花園時僵住。 「學長!我終於找到你了。」一個嬌小的人影興奮地衝過來拉住他的手,像得到獎品般地開心。 「嬌蘭,你怎麼來了?」不會吧,為什麼他總是擺脫不了她呢? 「我聽公司的人說你在學校教書,所以就來找你!學長,你決定要在這裡教書了嗎?」許嬌蘭是夏以中研究所的學妹,因為他幫了她一件事,她就決定要他當她的男朋友,並成為她未來老公的不二人選。 不管他到哪裡,不出三天一定能看到她出現。 尤其她父親還是政壇名人,對女兒的行動,總是金錢支持大於精神支持,更是讓她無往不利。 她之前甚至在他的公司擔任秘書助手一職,只為了偶爾能看到他。 要是讓她知道孤兒院在哪裡,他一定不能安寧,再也沒有好日子可過。 「別這樣,嬌蘭,這裡是學校,別拉拉扯扯的。」最主要的是,千萬別讓以北看見。 「人家不管啦!你來這裡教書,就沒時間回公司,我也要來。」許嬌蘭早就決定好了。 「什麼?你要考慮清楚,而且這間學校也不是你說要進來就能進來的。」他感覺災禍將至,追妻之路遙遙無期。 「安啦,有我父親出馬,還怕進不來嗎?」許嬌蘭搬出父親的名號,很快就得到了體育代理老師的職位。 「你已經得到許可了?」她的動作未免也太快了吧! 「對啊!以後游泳課都是我上。」 因為學校實在沒有空缺,只好硬擠出一個職缺給她。 「游泳?你不是旱鴨子嗎?」 「所以要拜託學長啦!」她理所當然地道。 「我不要,我光是負責電腦課就夠忙了。」其實這只是借口,電腦是他的本業,沒書他照樣能上課。 「學長,拜託啦!」許嬌蘭搖著他的大手,知道他總是有求必應,絕對不會狠心看她落難不幫她。 「嬌蘭,你何必出來工作,在家當大小姐就好了。」他建議道。 「學長,如果我乖乖待在家裡,和你相處的機會就變少了,這裡比公司好很多,我可以天天看到你。」 聞言,他不禁在心中低歎一聲。 「嬌蘭,教書很累的,還要負責學生的安危。」 「我知道呀!有學長就什麼都解決了。」她想得很簡單。 她未免太沒有危機意職了吧,出來工作竟當兒戲,這全是拜她父親所賜,唉! 「你真的不考慮回家?」 「如果學長要馬上娶我的話,我就乖乖回家學習新娘課程。」她滿懷希望地看著他。 「把你的課表拿來,我看看有沒有能幫你的地方。」他無奈地接下這個燙手山芋。 許嬌蘭不依地撒嬌。難道她長得不好看嗎?為什麼學長就是不喜歡她? 「還有,在學校裡不准拉拉扯扯的!很難看。」他抽回自己的手,表明立場。 「學長,那你的辦公室在哪裡?我要跟你同一間。」 她的話猶如投下深水炸彈,炸得夏以中體無完膚。 「我沒有辦公室,你別自費心機了。」 要是讓以北知道,鐵定又會把他踹到南極晾起來,他絕對要隔絕她們兩個人。 一個是他避之唯恐不及的學妹,一個是他時時刻刻想帶在身邊的女人,老天為什麼要這樣捉弄他呢? 「那我的辦公室在操場另一邊,學長到那邊休息吧,辦公室根空,還有冷氣喔!」 教體育的老師幾乎都是代課或是兼職,所以平常不會有太多老師在辦公室裡頭休息。 「謝謝你的好意,我要去找校長,剛才他有要事找我。」為了甩開這個橡皮糖,他不得不搬出校長。 「我等你喔!學長。」許嬌蘭站在原地揮手。 夏以中跑得飛快,如果這句話是以北說的,他一定會馬上撲過去,可惜,天不從人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