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靈被五花大綁,嘴裡還塞了塊布,讓一個大漢拎著,站在台上喊價。
雖然她聽不懂這個大漢和眼前一群粗壯肥胖的男人在說些什麼,但第六感告訴她,她即將被賣了。
嗚嗚……昨天和小鎮警察騎著駱駝來到沙漠深處,這裡根本是寸草不生,越定越荒涼,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塊大岩石避沙暴,然後夜宿沙漠,結果竟被強盜洗劫,還被擄來拍賣。
小鎮警察目前在哪裡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這群大漢趁她熟睡時,搜刮了錢財,順便把她捆綁上了駱駝;在太陽升起後,她就被帶來這個像是市集的地方。
天哪,您要懲罰我接受,千萬別讓我被賣了啊!
抓著她的大漢一隻黑兮兮的大手在她身上來回摸索,讓凌靈覺得自己就像只待宰的豬仔,哪部分比較吸引人注意。
尤其當他的魔爪停在她三十四C的胸部上時,她聽到腦滿腸肥的買主們發出不懷好意的笑聲。
喔,讓她死了吧,她寧願死也不要在這裡被人糟蹋。
凌靈看著眼前的買主們開始比著手勢,而身邊的大漢則是越笑越大聲,照這情形看來,她應該可以賣個好價錢吧。
她該安慰嗎?
在一陣激烈的競價過後,凌靈看著人群中最肥最醜也最噁心的老頭朝她走來,臉上還掛著足以讓她噁心一個月吃不下飯的笑容,她就害怕得一直往後縮。
那老頭用色眼打量完她之後,彷彿要確定一下自己未來的福利,一雙又肥又短的手就朝她伸來。
「唔唔……」不要。凌靈驚恐的後退,一個女人最悲慘的遭遇莫過於此,老天哪,只要肯救她逃出生天,她絕對不會再踏進這沙漠一步;老天,請給我一個自新的機會。
周圍的吵鬧聲越來越大,凌靈被緊緊抓著,美眸認命的閉上。
忽然一陣急促的蹄聲響起,四周圍安靜了下來。
凌靈還以為自己的貞操就要不保,直到詭異的氣氛蔓延至她四周,她疑惑的張開眼睛,想知道那個醜八怪為什麼沒對自己下手。
可映入眼簾的是一名高高在上的男人,他披著月銀色的長袍,臉上圍著同色的罩巾,兩隻炯炯的眼直直看著她,有那麼一-那,她的心狠狠的跳了一下。
男人開口,雖不見其容貌,但他嚴厲的聲音讓四周更加安靜,就連緊抓著她的大漢,都唯唯諾諾的放開手,屈膝蹲下。
呃……現在是什麼情形?凌靈好奇的打量男人,她希望他能救她逃出生天。
但事與願違,男人在教訓完所有人後,就掉轉駱駝,準備離去。
開玩笑,要是讓他走了,那她還有救嗎?
凌靈想也不想就往前疾奔,奈何被五花大綁,結果是狠狠的撲倒在駱駝面前,險些被駱駝給踩死。
「你不要命了。」石破天驚的怒吼,嚇壞了所有人,包括吃了滿嘴沙的凌靈。
她聽不懂他說的話,但是她知道他在生氣,而且是非常的生氣,只不過為了要保住自個兒的小命,她一定要拚一拚。
她掙扎的站起,眼睛進了沙子讓她很難過,還有被綁住的身子更是被勒得發疼,但她還是一直朝那男人前進,嘴裡唔唔發聲。
突地,只見一道銀光閃過,凌靈覺得身體一鬆,限制她行動的繩子斷了,她連忙拿下嘴裡的布。
「你一定要救我,不可以丟下我。」情急之下她用國語講,也忘了他到底聽不聽得懂。
她是台灣人。男人眉毛微上揚一個幾乎無法察覺的弧度。
「求求你。」她死也不要留在這裡。
「為什麼我要救你?」他用英語說,同時用鞭子抬起凌靈被風沙肆虐的臉蛋,眼眶裡有楚楚動人的淚光。
「根據人權國際公約,任何人都不應該被野蠻或非人道的對待;所以你不可以見死不救。」凌靈立刻改用英語求救。
「這裡是沙漠,人權國際公約是沒用的。」他懶懶一笑,鞭子粗糙的毛邊劃著她細嫩的臉頰。
「如果你不救我,你就跟這些強盜一樣無賴、沒天良,會遭報應的。」凌靈振振有辭,企圖跟他講理。
一道沉悶的笑聲由男人的胸中發出,她難道不知道,能讓強盜們害怕的,只有強盜頭子嗎?
她還真是搞不清楚狀況。
「我……我告訴你,這裡的油王,姜-彥是我的未婚夫,你救了我,他一定會感激你,回報你很豐富的禮物。」情急之下,凌靈隨口胡謁,希冀眼前這個男人伸出援手。
「你說你是誰!」笑聲急遽由他唇邊掩去,取而代之的是冷酷的冰寒。
「我是姜-彥的未婚妻,你應該聽過姜-彥吧?他在這裡擁有一座油庫,你救了我,他不會虧待你的。」她豁出去了,繼續瞎掰。
如果不是她瘋了,就是他幻聽,這麼可笑的事,怎麼可能在他面前上演?
「姜-彥沒有未婚妻。」就算有,也不可能是她。他彷彿南極冰山般,沉穩且緩慢的說道。
「你怎麼知道……我的意思是說,這是尚未公開的秘密,總之你救了我,有你好處。」差點說露嘴,凌靈趕緊圓謊。
「好處?我看不出來有什麼好處。」他凌厲的眼光在她不算豐腴的身上打量。
「你到底怎樣才肯救我?」凌靈試著爬上駱駝,但它不聽話的一直踏步,害她的計劃一直失敗。
見男人沉默不語,凌靈使盡吃奶的力氣一口氣爬上駱駝,但她卻可笑的掛在駱駝的腰中間。
「你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男人低哼一聲,不留情的諷刺她,看她出糗。
「只要你救了我,姜-彥一定能給你好處。」凌靈覺得奇怪,沙漠民族不是很愛錢嗎?她都把這麼一大座金礦推到他面前,他還是不為所動。
「別再提姜-彥,我要的好處,要從你身上拿。」就在她動作頻頻的時候,因為衣物的拉扯而春光乍洩,讓他知道她其實有一副好身材。
「啊!」還會意不過來時,凌靈被人用力一拉,坐上駱駝飛奔而去,身後一片沙塵遠揚。
「哇。」望著一座矗立的大型建築物,凌靈大聲驚呼。
「哇哇……」當駱駝走近,看得更清楚時,凌靈更是大聲讚歎。「實在……太美了。」任何的讚美都無法形容她現在所看到的。
男人早已一躍而下,站在一旁把駱駝繫好,凌靈還直愣愣的瞪著前方。
他考慮著要不要讓她就坐在駱駝上,省得他心煩。
「啊……」原本失神的凌靈,卻在駱駝忽然蹲下時失聲驚叫,差點滾下來。
「你怎麼不先說一聲就蹲下?」害她嚇了好大一跳。她咒罵著。
「我還不知道原來駱駝也聽得懂人話。」男人冷冷的潑她冷水,駱駝已經陪他一整天,當然會累,是她不識相不下來。
「你下來也不通知我一聲。」凌靈七手八腳的翻下,一邊抱怨一邊整理衣裳,等她全部弄好,男人早已走遠,只剩一個黑點,她趕緊追上去。
「你……天哪,這裡是水族館嗎?」原本要開口提問題的凌靈,在看到眼前雄偉的建築二樓以上幾乎有一半是辟成水族館,還有一大片牆上可以清楚看到各種色彩鮮艷的熱帶魚在裡頭優遊,她難以置信的瞠目結舌,如果不是身上黏膩的感覺,她真的要懷疑這裡是不是沙漠了。
男人根本懶得理她,不屑回答她三歲孩童般的蠢問題。
「為什麼這裡有水族館?這裡不是沙漠嗎?不是應該很缺水嗎?」一連串的問題自凌靈口中不斷冒出。
男人不禁皺眉,覺得她的存在破壞了這裡寧靜的美感,她聒噪得像一隻鸚鵡。
「你如果不回答我的問題,我未婚姜晌彥是不會給你太多錢的喔。」凌靈又祭出利誘,沙漠民族都很好拐嘛!
「閉嘴,不准你再提到姜-彥這三個字。」男人忽然失去耐性,惡狠狠的轉過頭來瞪她。
凌靈被嚇得連退好幾步。
他幹嘛那麼生氣?難道姜-彥是他的仇人?也對啦,像姜-彥那種龜毛的人,仇人滿天下是很正常的。
「姜-彥哪裡惹到你了,我知道他這個人一向死板、神秘、不講情理,不過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他哪裡惹到你了?」也許她能探到姜-彥的下落也不一定。
每當凌靈批評姜-彥一句,男人的眉毛就抖動一次,一直到她講完,他的雙眉已經緊緊的皺在一起。
「誰說姜-彥惹到我,惹到我的人是你,不知好歹的笨女人。」
「我怎麼會惹到你?今天是我們第一次見面,而且你也很好心的救了我,我怎麼可能惹你呢?」凌靈用最無辜的眼神看著他,以往她老爸都是這樣被騙的,尤其是她撒嬌的時候。
頭痛!男人忍住伸手去按額際的衝動,腳跟一旋,長袍一拂,快步消失在迴廊盡頭。
咦?他怎麼就這樣丟下她?這裡人生地不熟的,而且又大得嚇人,凌靈有點毛毛的看著金碧輝煌的建築,用手在柱子上敲著,她懷疑是不是用真金去鑄成的,但她更懷疑會不會突然有幽靈出現。沒辦法,這裡實在太荒涼了。
「小姐?」一聲和藹的問候忽然出現在凌靈身後。
凌靈被嚇得差點跳了起來,因為她最怕的就那種飄來飄去的東西。
她轉身,只見一個從頭包到腳的年輕女子,眨著眼睛看著她。
「有事嗎?」凌靈深吸一口氣。
「主人吩咐帶你到客房,請跟我來。」女子柔柔的聲音、完美的服務態度,顯然經過嚴格教育過。
「哇!」凌靈再次讚歎,她真的很佩服這幢建築的設計者,他到底是怎麼辦到的?房內竟然有一面窗戶能直接望進水族館,就在她拉開窗戶時,一隻小鸚鵡魚正在親吻她房內的窗戶。
這感覺真特別。
「請小姐好好休息。」女僕放下衣物後,就從容退出。
凌靈這才好好的吐出一口氣。這六個小時的經歷,簡直比一個世紀還要長,不但被強盜捉去拍賣,還差點交易成功;一直到那個男人救了她,把她帶回來這裡,
一切就像是一場夢般。
與其說是他救了她,還不如說是她硬巴上他來得更貼切。
她走到浴室,邊搖頭邊放水,這個男人是不是有錢到沒天沒良,就連浴室都比她那十坪大的臥房要來得大、來得舒適。
凌靈拿起一瓶泡泡精,倒入杓子裝著,放在水龍頭下,沒一會兒,浴缸就佈滿許多大大小小的彩色泡沫。
她脫下衣服,實在是髒到不行,而且有許多地方也開始脫線,幸好她沒在外頭表演脫衣舞,否則她一定會羞愧至死。
凌靈好奇的研究著身上的衣服,輕飄飄的,穿上去不但不覺得燠熱,還挺舒爽的,就算與肌膚摩擦也不會疼,這究竟是什麼布料做的?
她在落地長鏡前旋轉著,一身月銀色的長袍,看起來挺古典的。
她把原本當配飾的粉紅腰帶繫在腰間,腰帶末端是兩顆粉晶,活潑中帶點俏皮。
她走到窗前遠眺沙漠,將髮絲攏到耳後,覺得這裡平靜得很,而平常就算是想,也不能想像到這樣的情景。
她是不是該繼續堅持下去?其實她連姜-彥在哪裡都不知道,她是不是太異想天開了?
可是,如果她無功而返的話,她那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姊姊將會如何嘲笑她呢?她絕對忍受不了的。
「唉!」她無奈的捶著窗戶。
「明天你就可以走了。」突然,男人的嗓音似鬼魅般的響起。
「喝……你這人怎麼像個鬼似的,突然冒出來?」凌靈驀然回首,就看到包得密不通風的男人環抱手臂凝視著她。
男人又皺眉,他真的很不喜歡她講話沒有禮貌的樣子。
「呃……我的意思是說,你進門前應該先敲敲門。」凌靈像要梗救什麼似的對他笑了笑。
「這裡是我的地方,我愛到哪裡就到哪裡,佔據我地方的人是你。」他不為所動。
凌靈一股氣又想發作,這男人是冰做的嗎?老是冷言冷語的,鐵像離群索居的怪老頭,但……
「我還不想回家。」凌靈使出她自認為最燦爛的笑容,大學一年級時,她就是因為這個笑容得到新生最受歡迎獎,雖然過了四年,功力應該還在。
「不要笑得像個花癡。」
冰塊似的話硬是澆熄凌靈的熱情。
「我要你走就走,別說廢話。」他受不了有外人在他的地盤撒野,尤其是個花瓶笨女人。
「你不能趕我走。」凌靈急了,索性上前拉住他。
男人像碰到什麼細菌似的,不著痕跡的閃躲。
凌靈覺得他是真的厭惡自己,但是,現在他是她唯一的救星,不纏著他,她的目的怎麼達成。
「笑話。」他愛留誰就留誰,愛趕誰就趕誰,還需要經過她同意嗎?
「嗯,好吧!我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知道的話,我就不再麻煩你了。」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凌靈總要為自己留點面子,好歹她也是個女人嘛。
「哼。」男人冷哼一聲的回應她。
「那個……你知道姜-彥人在哪裡嗎?」扭絞著十指,她心中的緊張可想而知,很怕又被打回票。
兩道比冰山還冷的目光朝凌靈射了過來,非常凌厲,像要看穿她,雖然男人蒙著臉,但凌靈的俏顏卻像撲上粉似的,開始泛紅。
「你不是他的未婚妻,還用著問我嗎?」他的話裡帶著明顯的譏諷意味。
「呃……因為某些錯誤,所以我們失去聯絡了。」凌靈嘗試著解釋,明白中帶點混淆,以免再被逼問。
「某些錯誤?憑你的身份也能找到他,哼!」男人睥睨的看她一眼,銳利的目光幾乎要讓人無法招架了。
他幹嘛這樣看她?他可以不相信她的話,但怎麼可以用那種好像自己愚蠢極了的眼光看她?
「那是我們的事,外人毋須知道那麼多。」
「你們?」這是他今生聽到最好笑的笑話。
「你知道嗎?」無論如何,她總要有一個答案。
「不知道。」堅決的答案。
「那我不走了。」凌靈手一撒,拿起床上一個抱枕,莫名的生起氣、耍起賴來了。
「你是橡皮糖嗎?黏上了就剝不掉。」男人不敢置信竟然有人敢在他的地盤撒野。
「隨你怎麼說。」反正找不到姜-彥,她回去只有被取笑的份,與其那樣,她還不如待在沙漠裡終老。
「我真後悔救了你。」男人撂下話,不理她的轉身離開。
「臭男人。」凌靈把抱枕朝他丟去,卻只丟到被大力關上的門。
她嘟著嘴坐到鏡子前,看著長髮披散的自己,憤恨的拿起梳子用力的梳,把氣出在無辜的頭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