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三年前,第一次走進鍾老闆別館的時候,慕容逸飛便覺得這個花園裡有玄機,只是他並沒有特別在意。
今天,因為闖入者觸動機關,他才看到這美麗的庭院裡機關密佈,到處是各種陷阱、繩索,還有飛刀、釘板,恐怕就是神仙來到此處都會無計可施。
「琴兒,這些都是什麼人設計的?」慕容逸飛好奇地問。
「是我娘設計的。」她多少有些得意。
慕容逸飛的眼前立刻浮現出一幅詭異的畫面。溫柔婉約的岳母夫人,用一種給女兒縫補衣服的態度,在昏暗的燈光下仔細繪製這種能讓人送命的機關草圖。
那般溫柔的面容,實在難以令人和這些恐怖的機關聯想在一起。
再仔細回想,陸將軍攜帶的畫像上,岳母夫人看起來那麼柔弱,而見到本人,卻只感到她的溫柔,琴兒的個性也是這樣,她們溫柔但……不弱。
不管慕容逸飛怎麼想,那個膽大又倒霉的闖入者,還是落在琴兒的娘所設計的陷阱裡。
闖入者墜入的是個類似於水井的陷阱,裡頭的水比人還高,四壁光滑,沒有可以攀爬的地方。
倒霉的闖入者正在拚命地掙扎。
「來人啊,把他給我弄上來。」柳宜人吩咐道。
枯瘦的僕人把一根繩子扔進陷阱裡,讓闖入者抓住,再用力地把他拉上來,僕人是那麼的瘦,以至於讓慕容逸飛懷疑,他是否有把人從陷阱裡拉上來的力氣。
事實證明,枯瘦的僕人非常有力氣,三兩下就把闖入者拉回地面。
受到驚嚇又被水淹的闖入者,這會兒正趴在地上拚命地喘息—等到他回過神,抬起頭,所有的人都嚇呆了。
全身爛泥,頭髮上還滴著水滴的闖入者,竟然是——
「太子殿下!」慕容逸飛和琴兒異口同聲道。
緊接著,兩人同時把目光投向不動聲色的柳宜人。
她則把目光盯在太子希振那張和自己有八分相似的臉上,他也滿臉驚訝地盯著眼前這個容貌和自己非常相似的女人。
每個人多少顯得有點不知所措,還是侍琴帶著慈母般的微笑最先開口。
「你看你,身上都濕透了,快起來洗個澡,換件乾淨衣服。」
完全呆住的太子希振,乖乖地讓她牽著自己的手,走進房間。
直到洗過澡,他披頭散髮地坐在前宜貴妃,現在的宜夫人面前,他的人因為受驚過度,精神還是恍恍惚惚的。
柳宜人也淡然地望著他,根本不打算哭哭啼啼地扮演「與兒子失散多年的母親」這個角色。
倒是琴兒的母親侍琴,高興地圍著太子希振轉來轉去。
「你快點把湯喝了,祛祛身上的寒氣。」
她一邊說,一邊拿起梳子替他梳頭。
三十年啦,時間過得真快,當年你還是個小小的嬰孩,我抱著你時,心裡可是卜通、卜通地跳,施力輕了,怕你從懷裡掉出去,施力大了,又怕你疼,還要拚命跑,當時真是……唉!」
「陸夫人,你當時為什麼要跑?」太子希振突然發問。
「這個……」侍琴望著坐在對面的柳宜人,詢問她的意見。
「算了,事到如今,你想知道什麼,我全都告訴你吧。」這是自從她見到了他,第一次開口說話。
「你不是死了嗎?父皇每年都要去祭奠你。」他一直以為自己的親生母親已經去世,從沒想過有一天能和她面對面地共處一堂。
「很明顯,我沒有死,你看到的也不是鬼。」
「那為什麼……」
「所有人都說我死了,對嗎?告訴你,因為真的有人要殺我,只是我沒有死而已。」
「是母后……是皇后嗎?」
「還是叫她母后吧,我只懷了你十個月,她卻養了你整整二十年,所謂養育恩情大過天,你叫她母后是應該的。當年進宮被冊封為貴妃之前,我只是闖蕩江湖的俠女,你也知道,如意公主最恨我這種身份低賤、卑微的人,特別是……」
柳宜人抬頭看看侍琴,續道:「特別是和我情同姊妹的侍琴,還搶了她喜歡的男人,我也不知道她對皇太后說了什麼,也許是不希望低賤的我生下星子吧!在我生你的那天,他們送來毒酒,要把低賤的我和你一塊毒死,我安排侍琴躲到皇后宮裡,並告訴她,我死之後,你就是她的兒子,皇后想要兒子都快想瘋了,所以她保護了你,也才有今天的太子殿下。」
「可是……你喝下毒酒了?」太子希振狐疑地問。
「當然,如意公主帶著人親自把那些毒酒灌進我嘴裡,可惜她那些毒酒毒不死我,他們以為我死了就把我放進棺材,到了晚上我推開棺材蓋,逃了出來。」講到自己當年生死懸於一線的時刻,她說得十分輕鬆,好像那些都是別人發生的事。
「原來不是母后要殺你,太好了!」他尊敬的母后不是殺自己親生母親的人,這讓他多年忐忑不安的心終於放下來。
「她是想殺我,可惜沒有膽量。」柳宜人又補上了一句。
「既然這樣……我先告辭。」不知道說什麼的太子希振站起身想要離開,走到門口,他突然停住腳步,猶豫了半晌,頭也不回地開口,「當年你……為什麼不帶我走?」
「我剛剛生產,又身中劇毒,帶你走只是死路一條,留在宮裡只要有皇后照顧你,沒有人敢動你一根寒毛。」
「噢!」他點點頭,轉身繼續向外走去。
一直冷冷地看著他的柳宜人突然開口,「天色已經不早,你和逸飛留在這裡住一晚吧!」
這一晚,琴兒和慕容逸飛訴說著彼此離別的相思,柳宜人則和太子希振對飲月下,母子兩人近在咫尺,卻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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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的淚水流過,心裡的話也說出了口,該見的、不該見的人都見了,縱有千般不捨,離別的時刻到來,還是要分開。
慕容逸飛戀戀不捨地告別琴兒,陪著被親生母親冷落而滿腹委屈的太子希振,踏上回城的大路。
看著平時油嘴滑舌,現在卻無精打采的太子殿下,慕容逸飛突然想起琴兒剛才和他說過的一段話。
「你知道我為什麼總是說,如果實在不行,我們就造反嗎?」
「不知道。」
過去聽到琴兒說這句話,他總覺得是在開玩笑,但在見過琴兒的娘親和乾娘之後,他知道以她們的聰明才智,那不是沒有可能。
「告訴你,我乾娘偶爾會說,要是有人欺負希振,我就殺了他。我娘就會問,如果是皇上呢?乾娘都會回答,造反、推翻他,讓我兒子登基。」
「琴兒,你不要鬧啦!造反這種事情,又不是那麼簡單。」
「乾娘十年前就做好準備,你別忘,鍾叔叔的老闆是乾娘。」
慕容逸飛回想起鍾老闆的生意,有鑄鐵、養馬,還有一大堆非常可疑的買賣。
「你是說真的?!」
「當然啦,相公,我也許會隱瞞很多事情,但是我絕對不會欺騙你。」
想起當時的對話,他覺得或許能稍微安慰太子殿下有點受傷的心。
「太子殿下。」
「嗯。」也許是因為才剛受到太多刺激,太子希振不免放下平時的偽裝,顯露出一絲怯懦。
「其實,太子殿下能母子團聚,還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
「不知道,也許這麼多年來,我從沒想過她還活著,有時候還會想著替她報仇,沒想到她活得很好,沒有……沒有……」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麼,只是看到自己親生母親的生活,並沒有因為失去他而有改變,多少有些心理不平衡。
「我想,她只是……嗯……」慕容逸飛斟酌該用什麼詞來形容,「與眾不同,她的表達方式與眾不同。」
「與眾不同?!」太子希振不認為自己的親生母親用什麼「與眾不同」的方式,表達了對他的感情。
「琴兒,就是我妻子……如果我說了,太子殿下,先說好,你不能治我的罪喔。」
「如果你是說琴兒曾是我未婚妻的事,那你可以省啦,我絕不會怪罪你,相反的,我要感謝你,否則我可能就必須娶她,實話跟你說,你夫人是隻母老虎。」
「可我覺得她像只乖乖的小貓……我不是說這件事,其實她告訴過我,每次只要提到你,她的乾娘就會把一句話掛在嘴上。」
「什麼話?」太子希振的表情頗為緊張。
「她常常說,要是有人欺負我兒子,我就殺了他;如果是皇上欺負我兒子,我就造反推翻他。」
「這種騙小孩子的話,你也相信?逸飛,你還真是傻。」太子希振聽到這句話的反應和他的反應差不多,都認為這是胡說八道。
「太子殿下,我不認為她們是在說笑話,據我瞭解,依她們的實力要推翻當今朝廷,雖不能說是易如反掌,但也絕對不會太難。」
「你是說,她為了我……已經做好隨時造反的準備?」
「我想是這樣。」
「可我只需要她來看看我,朝廷裡的事情,我自己就可以處理好,不用任何人的幫忙。」
「我想她一直在看著你。琴兒曾在無意間說過,有人負責監視你。」
「哈!」太子希振現在簡直是哭笑不得,「為什麼要做這麼……這麼奇怪的事情,派人潛入皇宮裡監視自己的親生兒子?!」
「也許這就是她們的表達方式。」他承認自己也不瞭解她們的想法。
「我比較喜歡普通的表達方式,不過,我想我比較幸運,逸飛,你老婆和她們一樣瘋狂,你下半輩子要小心啦,」
想到會有人比自己慘,太子希振心裡好過很多,慕容逸飛倒是不以為意,和琴兒生活了三年,他多少能理解她的思維。
琴兒的想法自由而飛揚,那是自幼循規蹈矩的他所羨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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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逸飛和太子希振邊聊天,邊晃著走回蘇州城,等兩個人慢吞吞地走回慕容府的時候,老管家正站在路口,焦急地等著他們。
「太子殿下,少爺……」看到他們兩人,老管家控制不住地高喊,不等慕容逸飛詢問,他高興地說:「如意公主千歲,走啦!她走啦!」
終於送走如意公主這個煞星,老管家可是發自心底的高興。
昨天早晨還在慕容府裡耀武揚威,好像打算住上十年、二十年的如意公主,今天回到家的時候,她竟然消失了,連同那成隊的禁軍和衣著華麗的宮女,消失得乾乾淨淨,只留下被糟蹋得亂七八糟的院子,呈訴這些天的悲慘遭遇。
空蕩蕩的院子裡,慕容逸飛和太子希振面面相覷,如意公主最近每天都在喊叫,不找到侍琴絕不離開蘇州城半步,現在又匆匆忙忙地離開。
「老管家,陸將軍走的時候有說過什麼嗎?」
「沒有。」老管家又仔細想了想,「說起來根本沒有看到陸將軍的影子,她們走得匆忙,我只看見公主的轎子,沒看見陸將軍的轎子。」
「也許陸將軍騎馬?」慕容逸飛提醒老管家還有其它情況。
「只有幾個人騎馬,我也沒看見陸將軍。」
「陸少鴻那個人很看重禮儀,他在你這裡住了這麼久,不可能連一句告辭的話都沒有,就這麼離開。」太子希振也發表自己的意見。
「對呀,你也說過陸將軍『愚忠』,他怎麼可能拋下太子殿下擅自回京。」
說到這裡兩人好像都意識到什麼,突然一齊向陸少鴻居住的客房跑去。
不出所料,他居住的房間一片狼藉,隨身攜帶的東西被拋得到處都是,琴兒母親的畫像也被扔在地上。
慕容逸飛撿起佈滿腳印的畫像,站在他身邊的太子希振看到畫像時,不免提醒著,「這幅畫像陸少鴻向來隨身攜帶,就是在戰場上也不曾離身。」
「究竟發生什麼事情,竟然讓久經沙場的陸將軍亂了方寸,連自己最心愛的東西也放棄了?」
「不知道,也許如意公主又有什麼古怪的想法,說不定明天早晨,她那張恐怖的臉又會出現在這裡。」
雖然吃驚、疑惑,慕容逸飛對如意公主的離開還是非常高興,只要她不來,至少他和琴兒很快就能團聚,也可以把爹娘和兒子接回來,一家人不用分隔三處。
結果,如意公主再也沒回來。
三天後,琴兒自己回到了慕容府,連同她的乾娘——宜夫人。
慕容逸飛的喜悅在看見兩人嚴肅的表情時,瞬間消失。
「宜夫人、娘子,發生了什麼事?」
琴兒沒有說話,只是上前挽住他的胳膊,倒是柳宜人冷靜地開口。
「希振人在哪裡?」
「嗄?」慕容逸飛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她喊的是太子殿下的名字。「太子殿下在後花園。」
一行人隨即走向後花園。
太子希振坐在石桌旁悠閒地喝酒,想著這些天發生的事情。過去常說戲如人生,今天看來,自己的人生可是比那些戲子演的故事精采多啦。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他以為是慕容逸飛來找自己,頭也不回地說:「逸飛,來陪我喝一杯,你不是說你老婆不喜歡你喝酒,趁她還沒回來,我們一醉方休。」
聽到太子希振的話,琴兒在慕容逸飛的腰間用力一擰。
「啊!」他驚呼一聲,哀怨地叫道:「太子殿下……」
太子希振回過頭,看見幾個人站在自己身後大吃一驚,幾乎從椅子上掉下來。
「逸飛,你到那張椅子上坐下,我有事情要說。」柳宜人吩咐。「我有個壞消息要告訴你們。」
慕容逸飛和太子希振急忙端坐在椅子上。
「京城裡發生大事,如意公主昨天宣佈舉兵造反,她打著清君側的名義,囚禁皇帝和皇后,朝廷裡反對她的大臣都被關進天牢裡,甚至包括……陸少鴻。」
「清君側?!她要清除誰?」嘴上雖然問著,太子希振心裡還是泛起一陣涼意。
「當然是你。」
「為什麼?我是皇上唯一的兒子。」
「因為你身上有我一半的血統,我的血統不高貴,玷污了你身上的皇室血統,如意公主不能容忍血統不夠高貴的你,登上皇帝的寶座。」
「這個瘋女人,我早就知道她看我不順眼。」
「那……如意公主派來追殺太子殿下的人,什麼時候會到?」坐在一旁的慕容逸飛突然開口。
「你怎麼知道她要追殺我?」
「歷史慣例,連茶館裡說書的人都知道。」他坦然地回答。
「相公,他們明天就到。」
「那我們現在逃,應該來得及。」
「沒人需要逃走,他們明天絕對到不了蘇州城,我已經派人解決他們了。」柳宜人口氣輕鬆得好像那幾千個士兵只是幾千隻螞蟻。
「可是,如意公主為什麼現在才動手?她前幾天有很多機會可以殺我。」
「我想是因為陸少鴻,他絕不會同意造反的,等她制服他,又發現你失蹤,大概以為你察覺到她要造反的意思,所以決定先下手為強。」琴兒說出自己的推斷。
「現在你打算怎麼辦?」柳宜人問。
「怎麼辦?」太子希振捫心自問,雖然從小就知道自己是太子,但對於太子兩個字意味著什麼,他從未思考過,今天這個問題就擺在面前,他已經沒有逃避的餘地。
不管怎樣,現正是父皇、母后需要他保護的時候,就算自己從來沒有考慮過太子的責任,事到如今也應該是考慮的時候。
目光掃過在場每一個人的臉,他說道:「你們能幫我嗎?我想現在是該盡我太子責任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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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公主謀反案,絕對是天龍皇朝最烏龍的事件之一
當太子希振決定行使太子的責任,拯救天龍皇朝於危難的時候,他很自然地向能幫助自己的人求助。
大伙決定坐在一起商討,解決眼前的困難。
如意公主派來追殺太子希振的士兵,統統中了柳宜人特製的麻藥——酥骨散,一個月之內,身體毫無力氣,被困在一座小鎮中寸步難行。
至於,後面應該怎麼辦,柳宜人希望迅速起兵攻打京城,反正她已經有多年準備,招兵買馬之類的事情,有自信在一個月內準備就緒。
慕容逸飛卻堅決反對起兵造反,因為一起兵,難免有傷亡,到時候百業凋零,百姓有家不能回、有地不能耕,整個國家都會荒廢。
經過幾番爭論,大伙還是決定放棄這項主意,另想辦法。
最後,還是江湖俠女出身的柳宜人,想出用江湖的方法解決,「為了不驚擾百姓,盡量減少不必要的損失,並且把事情的影響降到最低點,我們可以直接派人潛入皇宮,生擒如意公主,所謂擒賊先擒王,只要抓住如意公主,追隨她的人自然如同一盤散沙不足為懼。」
既然計畫確定,剩下的就是執行。考慮到事情的難度,需要武功高強的人來進行,琴兒和柳宜人當仁不讓地擔起了這個重任,前往京城。
太子希振要求同去,因為他認為自己的太子身份,在關鍵時刻應該可以幫上忙,也許能震懾那些不明真相的士兵。
慕容逸飛也要求同去,因為他不放心自己親愛的娘子冒險,一定要陪在她的身旁。
於是,最後只留下侍琴留守蘇州城,負責萬一失敗後的接應,其它的四個人則一同前往京城。
平息叛亂本來應該是一件非常複雜、麻煩,需要用很長的時間和精力來解決的事情,沒想到因為柳宜人的參與,如意公主謀反案解決得異常順利。
一行人悄悄來到京城,選定一個月黑風高之夜,潛入如意公主居住的宮殿,無聲無息地來到她的面前。
人做了虧心事就會害怕,如意公主就是虧心事做得太多,以至於她在看到柳宜人那張臉孔的一瞬間,不禁五官扭曲、尖聲喊叫,以為是當年被自己害死的宜貴妃,死後不甘心來向她索命。
驚恐萬分的她四處亂跳,幾個人急忙制服,還來不及詢問眾人被關押的地點,她突然嘿嘿地傻笑起來。
原來就不太正常的如意公主,這次徹底瘋了。
幾個人沒有辦法,還是用最原始的方法,準備在某個隱蔽的走廊上,抓住某個宮女。
皇宮裡本有幾千名宮女,不知道為什麼,如意公主把她們大部分都趕出宮外,只留下幾十人。
幾個人在走廊上找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名宮女,逼問她皇帝、皇后和眾位大臣被關押的地方。
按照宮女提供的情報,幾個人首先找到被關在後宮的皇帝、皇后,這一次大家學乖了,柳宜人提前用方巾遮住臉,免得再有人以為自己見鬼,受到驚嚇。
可是戴上方巾好像也沒什麼用處,也許是因為人失去自由的時候,更容易反思自己的人生,或者說當年的宜貴妃在他們心中真的那麼重要。
遮住臉的柳宜人出現在兩人面前的時候,皇上的一聲「愛妃」叫得情深意重;皇后則看著太子希振滿眼擔憂,唯恐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謎。
太子希振一句關切的「母后,您沒事吧!」皇后立刻感動得痛哭流涕,拉著他訴說自己的心路歷程。
安頓好皇上和皇后,四個人兵分兩路,柳宜人和太子希振前去解救關在天牢裹的眾位大臣,琴兒和慕容逸飛則去尋找被單獨關押的陸少鴻。
得到任務的琴兒,悠閒地挽著相公在蕭條的皇宮裡四處溜躂,反倒是慕容逸飛比較緊張陸少鴻的安全。
御花園裡的優美景致激發了琴兒浪漫的情懷,半路上,她突然指著月亮,「相公啊,你看到今天晚上的月亮多圖多亮啊!良辰美景,你不想說點什麼嗎?」
「娘子,我們先去救陸將軍吧,回來我再陪你看月亮。」
「相公啊,人家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琴兒突然嬌嗲地說。
抵抗不了她撒嬌時的魅力,慕容逸飛立刻投降,「那好,你先說有什麼事,我們再去找陸將軍。」
「我告訴你……琴兒故意拖長聲音,吊他的胃口,「人家……好像……可能……」
「琴兒,你怏說吧!」
「我好像懷孕了啦!」
慕容逸飛激動得都快要昏倒了。慕容家可是五代單傳啊!難道自己竟然如此幸運,能打破這個「傳統」?!
「琴兒,是真的嗎?」他懷疑自己聽錯了。
「八九不離十吧,我現在的感覺和當年懷兒子的時候差不多,這一路上匆匆忙忙地趕路,也沒有機會告訴你。」
「娘子!」慕容逸飛猛地抱住她,在她的臉頰上狠狠地親了下。「謝謝你!」
「相公,我也謝謝你。」
當人受到刺激,總是會做一些平時不敢做的事情,也許是因為此時身處險境太過刺激,慕容逸飛大膽地說:「琴兒,我愛你!」
第一次說這種話,他的臉立刻漲紅,連靠在他胸口的琴兒都感覺到那份熱度。
「琴兒,我要對你說,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慕容逸飛激動地在御花園裡大喊。
雖然,聽到想聽的話心裡喜孜孜的,琴兒還是不好意思地摀住他的嘴,急忙拉著他去找陸少鴻。
最後,他們在一間裝飾華麗的房間裡,找到被用鐵鏈子拴在地上的陸少鴻。
謀反事件就這樣以如意公主發瘋、所有人獲救,簡簡單單地結束。
經過這件事情,被自己最寵愛的妹妹背叛的皇上心灰意冷,決定退位,由太子希振繼位。
陸少鴻因為是如意公主的駙馬,雖然沒有共謀,但多少也受到波及,被剝奪兵權。一生追求功名,最後竟然落得這個下場,他自己也心如死灰,開始四處雲遊,繼續尋找自己的妻子侍琴和心愛的女兒。
而柳宜人、琴兒和慕容逸飛第二天就回到蘇州城,各自過著平靜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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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平靜又安穩的生活,對慕容逸飛來說,簡直是一種奢求。
當琴兒生下第二個兒子的時候,他就知道家裡有一個以上的孩子,任何人想要安靜,簡直是癡心妄想。
小兒子現在雖然走得不是很穩,但總是可以在最短的時間裡,找到躲藏的地方眨著他機靈的大眼睛,等全家人為了找他,把整個慕容府都翻過一遍。
大兒子正是頑皮到連狗都討厭的年齡,每天精力無窮,爬樹抓鳥、上房揭瓦,各種事情層出不窮。
慕容老爺和夫人雖高興家裡人丁興旺,可偶爾還是會受不了家裡吵雜的氣氛,到廟裡小住幾天,求片刻的安寧。
這次慕容逸飛正在外地的商舖巡視,琴兒一封信要他火速趕回,因為大夫說,她又懷孕了。
他剛剛回到慕容府的大門口,就聽見裡面比市集還熱鬧的吵雜聲。
老管家看到他,立刻跑到他的面前恭喜一番。
慕容逸飛當然很高興,但是在心底的某個角落,他還是有個小小的願望,希望琴兒這次生個貼心的女兒,惹禍的兒子有兩個就已經足夠了。
「娘子!」
「相公,你回來啦!」
「娘子,我好想你!」
「相公,我也想你!」只是十幾天沒見,兩個卻表現得像是幾年沒見般熱情。
「娘子,為什麼皇上又到咱們家來微服私訪?」慕容逸飛指著正逗著他二兒子玩的皇上希振問道。
「他說,想要你到京城做官輔佐他,做他的左膀右臂。」
「我說得很清楚,我不想做官,他為什麼還來?」
「他說,他要效仿先人三顧茅廬。」琴兒又附在他耳邊輕聲說道:「其實他是在京城做皇帝做累了,想來休息一下,不用理他,反正過幾天,他想起『皇帝』的職責,就會自己回去了。」
「那大兒子呢?」
「我送他到乾娘那裡學功夫去了,到乾娘那裡每天練功,也讓他吃吃苦、收收心,別每天都想著玩,過幾年也該上私塾了。」
「你說的對,你最近身子也不方便,沒法照顧他,正好趁著他不在,我們可以『說說話』。」慕容逸飛含蓄地說。
「相公!」
「娘子!」
正所謂小別勝新婚,兩個人剛拉著手打算回房去,突然院子外傳來大兒子的聲音。
「爹、娘,我回來啦!」
琴兒和慕容逸飛定睛一看,只見大兒子拉了個年紀和他差不多、衣衫襤褸的小乞丐衝進來。
「爹、娘,我娶她,好不好?」
目瞪口呆!無言以對!
兩個人看著五歲的大兒子,知道這輩子至少不用為大兒子的婚事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