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文雄說他有必要再見她一面。
她問他,見面的理由是什麼?
他回答說:「因為我必須再一次確認我們的合作關係。」
合作?對啊!簡文雄那小子不說,段於鳳還真快忘了他所提議的合作方案呢!
考慮了一會兒,段於鳳決定不管自己最後的決定是什麼,她都該給人家一個清楚的答覆才是。因此,段於鳳赴約了。
「你決定如何?」簡文雄一臉平靜的問著。
段於鳳狡猾一笑,這男人想用平靜無所謂的模樣來探測她的心事,可說是白搭了。
他越是不肯真誠以待,她對他的心防也就越重,要談合作自然也就成為不可能的事情。「你可知,你現在的表情讓我感覺就像只黃鼠狼般?」
「為什麼?」聽她稱他為黃鼠狼,簡文雄平靜的臉色略過一絲絲難以察覺的焦急。
雖難以察覺,可依舊難逃段於鳳那雙精銳的眼瞳。
她笑了一笑,不做正面的答覆,反問他道:「先告訴我,你為何會把目標指向皇鼎?」
皇鼎的確是很大的目標,可一般人想動它卻也非容易之事,這人會把目標指向這麼難以應付的大目標,其心思就值得她好好深究。
簡文雄掙扎著該不該對她吐實,須臾之後,他終於做了決定。「因為我恨黃鼎亭。」他不只說得咬牙切齒,雙眸更充滿恨意。
「難道你也是……」那老頭的私生子?
「不!我不是。」他根本不屑與黃鼎亭搭上任何關係,「倘若我是的話,今天我所做的就不是毀掉皇鼎,應該是毀了你這個想毀了皇鼎的女人才是。」
「嗯嗯,這倒也是有理。」確實!倘若他真是老頭的私生子,那他所做的就絕對不只如此而已,以他的野心來說,不強佔整個皇鼎那才真是怪事一件。「既然你不是,那我是否有這榮幸請教你恨黃老頭的主要原因?」
「因為他毀了我的家,強佔了我的母親,害死了我的父親。」
哇塞!三條重罪耶!那老頭還真是出乎意料的可恨、可恥、可憎啊!「既然你那麼恨老頭,為何不乾脆一刀殺了他了事?」也省得動這些歪腦筋,誤人誤己又浪費時間,不是嗎?
聽她這一說,反倒換成簡文雄啞然了!
他搖著頭開口:「你當真是黃鼎亭的種嗎?」倘若真是的話,為何能這麼不在乎的開口建議他人奪取自己父親的性命?
「不知道。」這點,段於鳳不予置評。「我聽我老媽說是,我也跟著一起說是,至於是或不是,也只有那對男女自己清楚了,不是嗎?」
聽她回答得如此妙絕,簡文雄不由得開口大笑,「哈哈哈!我真受不了你這個女人,我真想不到這世間還有你這樣的女人存在,哈哈哈!」
笑?看他笑得如此愉快,段於鳳心裡可不舒服極了。「你想笑儘管慢慢的笑,我先走一步了,至於你想知道的那個答案,很抱歉得讓我再多考慮幾日,我才能給你答覆。就這樣啦!拜拜。」話落,她也不管那男人是否會把自己的下巴給笑掉,身子一站,連帳單也不拿,就想直接走人。
「等等。」才剛談到主題,這女人就想溜?簡文雄一伸手緊緊扯住段於鳳的手臂,不讓她走。
對他抓住自己手臂的舉止,段於鳳初時是不悅的,正想開口好好的罵他一頓,哪知眼眸一瞟,突然讓她發現窗外有個人正鬼鬼祟祟的往他們這方向瞧來。
好啊!那男人竟也學起人家幹起這等偷雞摸狗的醜事,不如就趁著這機會……心念一轉,段於鳳立即出其不意的俯低身子,還給簡文雄第一次見面時送給她的見面禮——一個印在他臉頰上的吻。
這個吻的力量可真是大得讓人難以預料。
簡文雄一臉呆樣、瞠目結舌,看那蠢樣好像連下巴也快掉了。
反觀窗外那名偷窺者,則是一臉的憤怒,他目光如炬,只差沒親自踏入餐廳來砍人而已。
段於鳳看到這兩個男人出現截然不同的反應,不由得發出嘿嘿嘿的奸笑。
這下可有熱鬧可瞧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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攏一攏垂肩的長髮,順順自己的衣擺,再拉拉自己的裙子。
段於鳳邊走邊注意在她後頭緊跟不放的男人,就等著看他到底能忍耐到什麼時候;
她一路緩緩地走,慢慢地逛,走三步,再停個幾分鐘看看櫥窗裡頭的擺設。
其實她根本沒在注意任何東西,她所注意的不過是反射在櫥窗裡頭的那個男人。
調皮的吐了吐粉舌,她心裡暗自想著,這男人肯定是快被自己給氣瘋了,要不他怎會傻得到處撞人,走起路來還有點醉醺醺的模樣呢?
發狂啊!上來質問啊!我段於鳳就等著你主動出招呢!你怎會到現在還不採取主動的攻勢,這樣遊戲可就不怎麼好玩了喔!
給了他大約有五分鐘的時間,段於鳳看他連動也不動一下,就只曉得張著一雙快要噴火的怒眸直瞅著她。
搖搖頭,她對他還真是沒有辦法,算了!一切隨他去好了,她該做的、能做的,都已經做盡了,他再沒任何反應,那也是他家的事情。
而她……很簡單啊!直接放棄那宏願不就得了。
這樣一來,她平靜,他也好過,何樂不為?
只可惜事情的變化往往出乎人的意料之外,就在段於鳳閃身走入一條僻靜的街道時,緊跟在她後頭的閻森突然一步跨向她。
動作極為粗魯的把她拉靠於石牆之上,更霸道的深鎖住她的檀口不放。
這是個完全不同於平常的吻;這吻以雷霆萬鈞之勢夾帶著撼天動地的怒火。
他可以說是毫不憐惜的吻痛了段於鳳的櫻唇,當她承受不住的出手反抗時,閻森緊緊的將她的雙手箝制於她的頭頂,用自己全身的重量制伏她的身子,他修長的腿就在她的雙腿之間,藉機頂住她嬌弱纖細又敏感的身子。
「你不是很喜歡我這麼待你嗎?為了逼我這麼待你,你不顧一切、不擇手段,就為了看我為你發狂吃醋,就為了逼我如此狠戾的對待你,不是嗎?」
「我……」心裡有幾分恐懼的段於鳳,急著想替自己的行徑辯解。
豈知閻森根本不讓她有辯解的機會,一低頭再次強佔她的櫻唇不放,雙手更是邪肆的探索著她的身體。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段於鳳突然產生一種似夢的幻覺,她好像見著一個跟閻森很像的男人,拿著一把長劍抵在那溫柔似水的女人頸上。
他神情淒厲的逼著她問:「為什麼?為什麼你要背叛我對你的愛?」
女子無言,她只用一雙水瀅瀅的秋瞳,哀傷的看著那個男人,心裡不斷吶喊,相信我,相公,請你一定要相信我,別、別背叛我對你的愛與信任。
可到了最後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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簫茹鳳,一個好似用水做出的女人一般。
她體態輕盈、貌美如花,琴棋書畫是樣樣皆通,就因她的美、她的博學多聞,踏上她家門檻求親的男子多得幾乎快把她家門檻給踏破了。
一日,她上寺廟進香求佛,就為了求神明保佑她爹長命百歲,哪知竟不幸的遭遇一群不學無術的男子調戲。
閻森與簫茹鳳同是故鄉人,他不只是所有未嫁閨女所青睞的對象,更是他表妹一心想嫁的良人。
這日,他正巧欲上寺廟找自己的好友,也就是寺廟的住持聊天下棋,就這麼好巧不巧的化解了簫茹鳳的危機。
一男一女可說是一見鍾情,再加上相當的門風家世,所以當閻森托媒上蕭家提親之時,簫父沒有任何猶豫,一句話便應允了他。
從此,夫妻鸛鰈情深,真羨煞不少的年輕男女,只可惜他那不死心的表妹老纏著他的娘親,要他娘親作主替他休了簫茹鳳,逼他改娶她。
想當然耳,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今天就算沒有簫茹鳳,他也不可能娶他表妹為妻,更甭說他現在一顆心都繫在簫茹鳳的身上,絕不可能再看其他女人一眼。
這一日,因江南那邊的市場出了問題,逼得閻森不得不親自動身處理。
臨走之前,閻森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妻子。她身子骨纖細,個性又柔弱,他怕,怕把她一個人放在家裡,會遭來自己娘親與表妹的欺負,想帶她一起隨行,他又不捨,只因他實在不放心她那纖細嬌柔的身子,就怕她受不住長途跋涉之苦。
在千叮嚀、萬囑咐之後,閻森終究還是得動身前往南方市場一趟。
被夫婿單獨留在家裡的簫茹鳳,不管婆婆與表妹如何刁難她,她全都隱忍下來,一心就期望自己的夫婿能趕緊從南方回來。
她不在乎自己受苦,唯一擔憂掛慮的就是自己的相公。
就這麼日過一日,很快的,相公歸期已近。
這一夜,她感到特別的疲倦,斥退服侍自己的婢女之後,她便和衣躺下,想稍事休息一下。
未料這麼一躺,天色已然大亮,一聲尖叫把她從如夢似幻的情境中喚醒。
簫茹鳳張開雙眼,稍稍的坐起身子,正想開口問這尖叫聲究竟是何原因?
豈知張眼一瞧,這才發覺自己竟然一身赤裸,身旁還躺了個陌生的男子,更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她口雖能開,卻怎麼也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來。
這、這、這究竟是什麼回事?
正當她一頭霧水,滿心疑惑之際,閻森竟在這時興匆匆的從外頭趕回他們倆的房間。
「娘子、娘子……」一聽見相公的呼喚,簫茹鳳一臉慘白,她以眼神示意要自己的婢女趕緊上前來幫她更衣。
可是那侍女竟一臉癡呆,根本就不知應該怎麼反應。
在求助無門的情況之下,簫茹鳳一切只得自己來,只是當她穿好褻衣底褲之
時,閻森也正好踏進房間,看到所有連她都不知該怎麼解釋的一切。
看到自己的妻子竟公然的賞了一頂綠帽讓自己戴上,任何男人的反應都該是一樣的。
只見憤怒不已的閻森倏地拔出自己身上的佩劍,抵住簫茹鳳的咽喉問:「為什麼?為什麼你要背叛我對你的信任?」
簫茹鳳無語,不只因現在的她根本說不出話、發不出聲,更因她對這一切根本一無所知。
試想連她自己都厘不清的疑惑,她又如何能向自己深愛的相公解釋清楚呢?
就在兩人對峙之時,那全身赤裸躺在床上的男子,狡猾的趁著這難得的機會整柬自己的衣冠,並偷溜出房間。
簫茹鳳一看那陌生男子要走,伸手正欲抓住他,求他好好對自己的相公解釋,但是那柄抵在她咽喉的長劍根本不容許她有任何動作。
閻森看自己的妻子都已經到了這節骨眼,還一心眷戀著那名男子,他神情更是淒厲的逼問:「為什麼?為什麼你要背叛我對你的愛?」
簫茹鳳無言,在無法開口說話的情況之下,她只能用一雙水瀅瀅的秋瞳,哀傷的看著自己的相公,心裡吶喊著:相信我,相公,請你一定要相信我,別、別背叛我對你的信任。
「可惡!」
看自己的妻子連辯解也不肯,閻森怒極不再留情,心狠的下了重手,一劍就刺穿簫茹鳳的咽喉。
簫茹鳳便這麼含冤莫白的死在自己最親最愛的相公手中。
問她怨嗎?她怎不怨?
問她恨嗎?她又怎能不恨?
在陰差將她的魂魄銬上手銬腳鐐之時,她一步步往前拖著,過了奈何橋,到了閻王殿,她哭訴著滿心的不甘,恨那可恨的男子,更恨策劃這一切的陰謀者。
閻王問她,可要上陽世替自己尋回個公道義理。
她哭泣著說:「不要!我只求不再為人;永世不再受情愛的折磨。」
於焉,她轉世投胎成了一隻千年難得一見的鳳凰,一生受主人的垂愛與憐惜,不用任何的付出,便能享受到自己所貪渴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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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濛濛之間,段於鳳突然驚醒過來。
她陡然坐起身子,張眼一望,四周全都是一些她完全陌生的景物,「這是哪裡?」她喃喃自問著。
「我住的地方。」
一聽這聲音,段於鳳立即轉過身,張眼一瞧,「是你,閻森。」看到他,那如夢似幻的一切再次糾纏著她的思緒不放,她抱著頭大喊:「不要想了,不要再想下去了,那些全都是夢,全都是夢,不要再想了。」
「不,那一切都不是夢。」閻森突然開口,一句話卻教段於鳳整個情緒更加混亂。
「憑什麼?你憑什麼說那一切全部不是夢?」在這時,段於鳳突然好恨閻森,她真恨死這個男人了!
把對老頭的恨拿來與對他的恨相比,段於鳳突然有種小巫見大巫的可笑之感。
「因為夢裡的一切全都是你上上輩子所經歷過的。」
「哦?照你這種說法,那你呢?你這輩子又跟著我來,為的又是什麼?男人的自尊?還是想再殺我一次讓自己洩恨?」一想起他連讓她辯駁解釋的機會也不肯給,就直接取了她的性命,段於鳳心痛啊!
好痛、好痛!這輩子她從不曾有過這麼痛的感覺。
就算是十六歲生日那天所經歷的痛楚,也比不上此時她所經歷的一切。
聽她提起這個話題,閻森不禁黯然神傷,他低語著:「我對不起你,當初是我錯怪了你,等我發覺一切全都是我那個娘親以及我那表妹的計謀時,一切已經來不及補救了。」
說到此,閻森神情一整,再度開口:「當年,在我知道所有的錯誤與誤會之後,我曾想跟著你一起赴黃泉,後來是經過好友的勸解,才與他一起看破紅塵出家當了和尚,直到老死。
死了之後,我向閻王詢問你的去向,後來才知道你已投生於另一個世界,一個我再怎麼奮力去追也追不上的世界。
因此我放棄所有再世為人的機會,自願永沉於阿鼻地獄受火焚之痛、油煎之苦,就為了彌補對你的虧欠。
直到我知曉你再有轉世為人的機會,我便苦苦哀求閻王,求他讓我保有上輩子的記憶,投胎轉世尋你……」再續良緣。
這四個字閻森說不出口,在還未得到她的諒解之前,他怎麼有臉說出口呢?
聽完他所說的一切,段於鳳當真不知自己該怎麼反應才好。
用力的大笑一番,還是好好的痛哭一場?抑或乾脆來個不理不睬?
她段於鳳這輩子最不信的就是鬼神之說,想不到今日自己竟成了其中的女主角!
這對她來說簡直是無聊加三級。「這件事太過荒唐,我不信這些,你想怎麼說、怎麼做,那全都是你家的事,與我段於鳳完全無關,再見。」她身子一起,就直往他家的大門走,一心就想回家好好睡他三天的大覺,醒來之後他依舊還是他,她同樣也是原來的她,誰也沒有任何的改變。
隨人家去說她怯懦的不敢面對這荒誕不經的事實算了!
總之段於鳳就是段於鳳,跟那個名叫簫茹鳳的膽怯女子永遠也搭不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