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葒婷和黃如玉聊天玩樂,直到月兒升起之際,方才回到藺彥聞的寢室,一人房就見他枯坐於椅子之上,也不知他在思考些什麼,一臉沉寂嚴肅的模樣。
看藺彥聞面露此等嚴肅的神情,趙葒婷一顆心忐忑不安至極,生怕又惹得主子生氣,「少爺,對不住,我回來了,不知您用過膳了沒?」
「還沒,我正在等你呢!」藺彥聞早命人準備好一桌子的美食佳餚,就等著她來共享,「坐卞來,陪本少爺一起用膳。」
坐下來陪他一起用膳?這話到底是少爺說錯了,還是她聽錯話了啊?
不管如何,趙葒婷仍不敢越矩,「奴婢這就伺候少爺用膳。」話落,她身子一趨,走近他身邊,親手為他盛飯、拿筷,「少爺請用。」
「你吃飽了?」看她只準備他一個人的膳食,藺彥聞開口一問。
「呃……」他不提,趙葒婷還不覺得自己肚子餓,經他這麼一說,一陣咕嚕嚕的響聲從她的肚子發出,害得她漲紅了一張俏臉,一雙眼睛直直的往下垂,就怕讓他笑話自己。
「好啦!不用不好意思,既然你肚子也餓了,不妨就陪本少爺一起用膳吧!」話落,身為人家主子的他,還親手為自己的婢女盛飯,「好了!現在就坐下來陪本少爺吧!」
「這、這樣好嗎?」
被主子親手服務,已經夠令趙葒婷感到愧疚不已,若真要與他平起平坐,她自認為自己可沒那個福氣,而且也嚴重得逾越本分了。
「有什麼好不好?本少爺怎麼.說,你就怎麼做。坐下!不准再有任何異議。」
一聲令下,趙葒婷也只好硬起頭皮,乖乖的坐在少爺身邊,有一口沒一口的扒著飯吃。
只見她小心翼翼的吃著飯,甚至連一點聲音也不敢發出。
看她如此沉悶,藺彥聞索性再為她夾了些菜,「吃吧!別說本少爺虐待你,只准你用飯不准你夾菜。」
「喔!是。」
好奇怪?趙葒婷一臉不解的瞅著身旁的藺彥聞,心忖,奇怪?少爺今日的態度怎跟前幾日完全不同?
想起昨日早晨,他二話不說就遞給她一身男裝要她換上,接著她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跟著他去逛所謂的窯子。
憶起昨日那恐怖至極的經驗,趙葒婷一顆心更是惴惴不安起來,提防著這判若兩人的少爺,不知又要想出什麼花樣來惡整她。
「怎麼?你怎麼一直看著本少爺?」看她一臉防備以及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藺彥聞還真覺得有趣極了。「你是不是在想本少爺又要想什麼花樣來惡整你是嗎?」
「沒有、沒有。」
其實她心裡正是如此想的。
藺彥聞越顯得和顏悅色,趙葒婷一顆心就越是不安,她雖是飢腸轆轆,可吞進去的食物卻如同嚼蠟一般的無味。
「你可知,你最讓本少爺欣賞的是哪一點?」看她一臉心虛的說著欺人的謊言,藺彥聞還真有點不悅。
「呃!哪一點?」趙葒婷問得有點心虛。她怎麼一點也不知道自己本身還有讓少爺欣賞的特質呢?好奇怪喔!
「老實。你最讓本少爺欣賞的就是你的老實,就算會因此得罪本少爺,你也絕對不會對本少爺說謊屈服,可現在……嘖嘖,瞧瞧,你的這點特質卻已快被本少爺嚇跑了,對吧?」
「少爺您不是一向都只喜歡聽您愛聽的話嗎?」
就算這不近實情的好聽話,有點違反她做人處事的原則,但她不想屈服也不得不呀!
正所謂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這可是她領悟好久才悟出的真理呢!
「聽你這話,好像是在說本少爺的行徑有點專斷、跋扈、不可理喻是嗎?」
「不……」
「別對我說謊,更何況你一點也不擅於說謊,因為你的神情已清楚的寫著兩個字,那就是『是的』意思,就是在告訴本少爺我確實很專斷、很跋扈、還非常不可理喻。」
「你既然已經知道了,那又何必問我?」趙葒婷膽怯的咕噥一句,就怕被他給聽見似的。
搖著頭,藺彥聞突然覺得自己實在拿這女人沒轍。「唉!我之所以明知故問,最主要的還是想聽你親口說出,也就是要告訴你以後若對我有任何不滿之處,儘管坦言無妨,這樣懂嗎?」
「任何話,葒婷皆可在少爺您的面前坦白直言嗎?」
倘若真是如此的話,她唯一想說的就是希望少爺能答應解除她現在的職務,就算派她到廚房幫忙,她也毫無怨言。
「任何話你都可說,唯一不能提的就是要求解除現在的職務。」從她的神情中,藺彥聞不難得知她現在最想說的是些什麼。
為此,他不得不先發制於人。
「喔!」噘起一張小嘴,趙葒婷心不甘情不願地拿著筷子猛戳自己的飯碗,暗自不服的想著,既然如此的話,那她還有什麼話可坦白。
這少爺的話也真是矛盾,明明說她什麼事情都可直言,現在她唯一想說的事,他又不准她提,這根本就是存心找她麻煩嘛!
看她一臉不服氣的模樣,藺彥聞笑得更詭異。「好了!現在還是趕緊用膳,等用完膳之後,你別忘記,還得服侍本少爺沐浴更衣,懂了沒?」
「懂了啦!」
唉!好哀怨喔!她怎那麼可憐,老是逃不開這種尷尬的場面呢!
早知如此,她說什麼也不願進藺府為奴為婢,再想一想,趙葒婷還真替自己坎珂的命運倍感欷□!
※ ※ ※
好不容易用完了晚膳之後,接著下來就是──最難熬的沐浴時刻。
這沐浴時刻對一般僕役來說也許不算什麼,可若就趙葒婷的心境來論,這份推拒不掉的職務對她來說,還真是件苦差事呢!
沒錯啦!她確實是省卻了燒水的麻煩,以及提著一桶又一桶熱水的辛勞,可為什麼就不能省卻替少爺沐浴更衣的窘事呢?
在推拒不了又逃避不掉的情況之下,就算她再如何的不願意,趙葒婷還是得親手幫藺彥聞脫去一身的衣物。
當她剛閉起雙眼,打算再胡亂摸索一番之際──
「把眼睛張開,本少爺可不准你再閉起眼睛胡亂摸了。」
一聽少爺下達這樣的命令,趙葒婷還真是為難。試想,她連閉起眼睛做這件事都感到難堪至極,更何況是要她張開雙眼大剌剌的欣賞一個男人的胴體,這種事她怎做得出來呢?
好困擾喔!
「怎麼?難道你以前在宮裡時,不曾替皇帝老爺沐浴更衣嗎?」看她那為難的神情,藺彥聞有點惱怒的問。
「那並不是奴婢的職責,奴婢負責的只有貴妃娘娘的部分,其他的一切與奴婢無關。」再加上愛貴妃對她是愛護有加,有些事就算是她該做的,她也很少有動手的機會。
聽她這麼一說,藺彥聞歎了口氣,原本高張的怒焰也不由得被她出口的答案澆熄。
「以前不曾,現在開始也不遲,本少爺會一一指點你該怎麼做,而且你只要以平常心看待這整件事,我相信你定能夠習慣的才是。」
習慣?這種事當真能夠習慣嗎?
瞧他把這件難堪尷尬的事情說得如此簡單,趙葒婷聽了可不敢苟同。
她不予置評,唯一知曉的是──該來的躲不過,不該來的任你怎麼強求也勉強不了。
好吧!既然躲不過,那就只得接受吧!
「少爺,請。」趙葒婷果真依著藺彥聞所下達的命令,張大一雙水眸,直勾勾的盯著他的胸膛瞧,白皙的藕臂圈著他的身子,往他的身後解開他的腰帶,接著更面紅耳赤的解開他身上所有的衣物,直到他上半身完全赤裸,接著下來就只剩下他裹在下半身的那件……褻褲。
其實要脫那件褻褲,說來也滿容易的,只要輕輕一扯,褲子自然會輕易落下。
但……呃……礙於男女有別的基本禮儀,這件容易的事情自然也變得棘手許多。「少爺,奴婢想就只剩這件褲子了,不知可否勞煩您親自動手?」
「趙葒婷,本少爺有個問題想請教於你,不知你是否願意不吝指教一番?」噙著一抹佞笑,藺彥聞這話不只問得有禮,還擺出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
「少爺您客氣了!有何吩咐儘管直言,何必這樣折煞葒婷呢?」
禮多必詐,藺彥聞表現的越是君子模樣,她一顆心就越加忐忑不安,就不知他又要出些什麼難題來為難她。
「敢問,趙姑娘入我藺府為婢已有幾日的光景?你所肩負的職責又是什麼?」
「連同今日大約已將近四日,奴婢所肩負的職責是少爺的貼身侍女。」趙葒婷一臉戒備的回答著。這麼簡單的問題也需要問,這其中必定有詐。
「再問,貼身侍女所應做到的,你入府至今可否稱得上『盡忠職守』這四個字?」
藺彥聞這一問,趙葒婷還真是慚愧的說不出話來,仔細回想這四日來的時間,她不只完全怠忽自己的職守,甚至還常常連累少爺,這一想,她隨即牙一咬,「少爺,您不用再說了,奴婢已瞭解您的意思,奴婢這就幫您脫去這件褲子。」話落,她當真身子一近,素手一伸便想……
「不用了,這件事還是本少爺自己來吧!」
她敢照做,但他可沒自信自己能不在她的面前出糗,因此藺彥聞才饒過她這一次。
※ ※ ※
屏風的後頭傳來的是一陣陣潑水的聲音,而屏風這頭的趙葒婷則忙著幫少爺準備一些乾淨的衣物,好讓他沐浴之後能換上。
「少爺,奴婢把您要穿的衣裳全掛在屏風上,你若淋浴完畢便可直接換上這身乾淨的衣物。」
一番話落,足足又過了將近半刻鐘的安靜,就在趙葒婷以為一切皆可順利的過關之時,突聞屏風後頭傳來一聲──「你不進來幫本少爺刷洗後背嗎?」
「有必要嗎?」一想到自己若真應允少爺的這項要求,就勢必得面對一個全身赤裸的男子。
不用親眼看到,單單腦子裡頭的想像畫面,就足夠讓趙葒婷一張小臉漲得緋紅了,真要她去做這等糗事,她是避之唯恐不及啊!
「怎麼會沒必要?少爺我的手短刷不到自己的後背,這項要求對你來說應該不為過吧?」
「可是……可是奴婢不曾擔任過這種職務,就怕會壞了少爺您沐浴的興致。」在別無他法又可以名正言順的拒絕之下,趙葒婷只得硬著頭皮隨便找了個藉口想搪塞過去。
「你不進來幫我,才真會壞了本少爺的興致呢!」
要論口才,這丫頭是絕對贏不了他的,藺彥聞就不相信他當真指使不了這小女子。
「可是……」
「沒有任何置喙的餘地,記住,這是本少爺的命令,既然是本少爺所下達的旨令。就沒有你懷疑的空間,懂了沒?」
一聽又是命令兩個字,這下就算趙葒婷有再多的不甘,也不得不為之。
既然拒絕不了,她只得半垂下眼眸,保持目不斜視的正經模樣,小心翼翼的踏入屏風後頭,「少爺,我來了。」
「拿去。」兩個字才剛說完,一個不明物體隨即往趙葒婷的胸前一飛,她一閃神,就這麼無辜的被潑了一身的濕。
等她看清楚那個不明物體究竟是什麼,方知原來是條手巾。
拿起沾得她一身濕的手巾,趙葒婷心裡還真有幾分惱火,可礙於主僕的關係,又不好當場發作,只得乖乖的拿起那條手巾,拼了命的往少爺背部猛刷、猛搓、猛洗。
「輕點、輕點,你這麼用力可會把本少爺的皮給刷破的。」
哼!本姑娘最想的做的事就是要狠狠地剝掉你一層皮。
當然這話趙葒婷可沒那個膽子說出口,她只是乖巧柔順的回答他:「是的,少爺,奴婢這就放輕自己的手勁。」
嘴裡雖這麼說,可她那雙纖纖素手可沒收斂半點力道,依舊是拼了命的猛刷、猛搓、猛洗。
看這小妮子被自己惹得有幾分惱火,藺彥聞突然伸手往她的小手一抓,再一個用力──
趙葒婷尖叫聲突的響起,一陣天旋地轉之後便聽見撲通一聲,才一眨眼的時間,她整個人連同她一身的衣物,全都泡進水裡陪同藺彥聞了。
「少爺……」是可忍,孰不可忍,即使趙葒婷脾氣再溫和、膽怯,也無法忍受他這般惡劣的舉止。
「哈哈哈!你在生氣喔!」箝著她的柳腰不放,藺彥聞更加故意的把她弄得一身濕,從頭到腳無一倖免。
被他這一惡整,趙葒婷脾氣也拗了起來。
她不怒反笑,笑得嫵媚動人,讓人失去了防備。
趁著藺彥聞整個人她這美麗的笑靨迷暈了頭之際,她纖手突然用力的往他頭頂上一壓。
哈!這下他倆的下場可是半斤八兩了吧!
「哈哈哈!少爺,這下奴婢可把你服侍的夠徹底了吧?」
她幫他洗的不只是他的後背,連同他的頭也一起壓泡入水中,這下是誰也不欠誰了。
硬生生的被她強逼喝了好幾口水的藺彥聞,露出兩排白森森的牙齒一笑,突然他頭一低,毫無預警的吻上那兩片迷人的櫻唇。
這出其不意的吻,就因為太過突然,趙葒婷一時之間竟忘了掙扎。
等她意會發生的狀況之時,她臉色一紅,雙手用力的揮動,嘗試想從這壞男人的懷中奪回自己身子的自由。
無奈,他的力氣過大,箝制著她柳腰的雙手任她怎麼推也推不動,一番的掙扎過後,顯示她根本是在白費力氣。
在這萬分不得已的情況之下,趙葒婷只得任由他去。
兩人的氣息漸漸地紊亂,在征服與被征服的角色中再也分不清楚誰才是這場曖昧情事的主控人。
似是好幾萬年那般久遠,也如曇花一現的璀璨,直到他的唇眷戀不已的離開她,她才一臉迷醉的區別出現實與夢幻的分別。
他沉默無語,趙葒婷也不知該說些什麼話來打破這要命的沉寂。
他赤裸的身子與她纖細玲瓏的胴體緊緊的糾纏著,一股尷尬的氣氛在兩人之間流轉著。
在這意亂情迷的時刻,藺彥聞終於開口打散這奇妙的氣氛,「我看你全身也都濕透了,不妨就趁著這機會好好清洗一下身子也好。」話落,他不待那一臉疑迷的女人開口,身子一站,便拿起屏風上的罩衣穿上,然後便安靜的跨出屏風之外。
獨留在屏風裡頭的趙葒婷,此時才真正的驚醒過來。
清醒之後,她緊緊的摀住又紅又熱的雙頰,猛搖著頭低語:「不該!真是不該!我怎會容許這種事情發生呢?」天啊!往後她該用什麼樣的心態來面對自己的主子才好呢?
不該,真的不該!她不該讓她與藺彥聞之間的關係變得如此複雜才是。
怎麼辦?往後她該用什麼樣的心態,什麼樣的表情去面對她的主子呢?
誰能來告訴她一個清楚的答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