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多才起床下樓的高鵠文,看到他目前的同居人一臉歡喜的跳到他的面前,這已經夠教他驚訝的了,沒想到她開口的第一句話便令他哭笑不得。
「你怎麼那麼晚才起床?我肚子都快餓扁了。」
聽聽,這種話、這種語氣,如此光明正大、理直氣壯,簡直就把他高鵠文當成她私人聘請的菲傭。
只可惜,他高鵠文不是什麼菲傭,自然也就毋需對她負責。
「你就算餓得要死也不干我的事,至於昨天的那一餐是看你可憐才招待你的,而且保證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聽他這麼一說,張雅寒一張俏臉馬上垮了下臉,她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還伸出一雙白嫩的柔荑。
「你瞧瞧我的手,看看它們生得什麼模樣,好嗎?」
怪了!她的雙手與她肚子餓的話題,怎麼扯得上關係?
不瞭解其中意義的高鵠文,只得依著她的話,低頭仔細端詳她那雙又白、又細、又嫩、又修長的柔荑。
「怎樣?你可看出隱藏在我這雙手裡的問題?」張雅寒非常期待的問著,就希望他能瞭解自己的意思。
「問題?」她這雙手有什麼問題?這當真頗令人疑惑。
雖然疑惑,可這是由她本人親口提出,那便是有問題才是。
為此,怕被人恥笑自己沒有觀察力的高鵠文只得更加仔細地端詳她那雙細嫩誘人的柔荑。
老實說,這女人確實擁有一雙纖細美好的小手,他看著看著,腦袋瓜子裡還產生了一些想像。
他想,若她用這雙小手撫摸自己的身子,他會有些什麼感覺?
不由自主的,他隨著腦中的遐思進入另一個不司於現實的世界,在那裡,他的身子與她嬌柔的身驅緊緊交纏,她那雙美麗的柔荑,就擺在他壯碩的胸口,還不斷的往下,而他則因她的撫摸而亢奮不已。
正當他想像得渾然忘我之際,突然一股痛楚狠琨地刺痛他的腦子,逼得他不得不重回現實世界。
抬頭一瞟,意外的,張雅寒依舊擺出一副期盼也能找出問題的模樣,看她如此,他不由得心煩的怒吼:「手是你的,裡頭有些什麼問題也只有你自己知道,至於我——很抱歉,我資質駑鈍,實難揣側你的話意。」
頭痛欲裂的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更完全無視她被自己凶得有些傻愣的神情,直接閃身往廚房的方向走。
好凶喔!被凶得有幾分膽怯的張雅寒,依舊不肯放棄的看著他。
猛吸口氣,她振奮起精神,努力的緊追在他後頭,可憐兮兮的說:「人家叫你看我的手,最主要是想告訴你,我根本不會烹飪,這點我相信你從我這雙修長白皙、滑嫩無比的玉手便能知曉,因此……」
不待她把話說完,高鵠文當即身子一轉,直接且霸道的打斷她的話。「因此什麼?你若以為你不懂烹飪,我就必須勞心勞力的替你燒飯煮菜,對不起!本少爺可沒那種閒工夫。」他可是來此度假,不是來作踐自己,更不是為了幫這女人燒飯做菜而來。
看他那麼凶,又把話說得這麼絕,張雅寒說不怕是不可能的,可為了自己的肚皮著想,她依舊逼自己厚著臉皮,伸出一隻小手扯扯他的衣擺,楚楚可憐的說:「拜託啦!你若不肯幫我的話,我真的會餓死在這兒,到時還得麻煩你幫我收屍,那豈不是更增添你的麻煩?」
「放心!不麻煩。」咧嘴一笑,高鵠文用很噁心的語氣告訴她:「頂多一通電話,我便能成功的將你搞定。」
「一通電話?」是什麼樣的電話號碼這麼好用?心中懷著強烈的疑惑,張雅寒非常謙虛且恭敬的開口反問:「請問,你這通電話打算打給誰呢? 」
「殯儀館。」如何?怕了吧!
「那你會把我土葬,還是火葬?」早已經過一場生死大劫的張雅寒非但不怕,而且還天真的繼續問道。
「進入殯儀館的屍體,當然是火葬的比較多。」這話才一出口,高鵠文一顆頭更是痛得厲害,「不對、不對,這根本不是重點,我們現在聊的可是小姐你的三餐問題。」
「對喔!」他不說,她都快忘了。現在經他一提,她眼眶不由得一紅,淚水就這麼撲簌簌的掉落。
她傷心是傷心自己就快餓死,但更傷心的是沒人會在乎她的生死。
越想越傷心的張雅寒,索性捂著臉用力的哭、盡情的哭,就怕自己死後沒人肯為她掉一滴眼淚。
才交談不到兩句話,就看這女人聲淚俱下,還哭得有模有樣,一點也不像是虛偽作假。
高鵠文本是狠心的不想理她,可瞧她越哭越厲害,那細弱的雙肩還一聳一聳的,害得他看了頭更痛,連心頭上也像壓了塊巨石一般,沉甸甸的,讓他差點喘不過氣來。
為此他再次發出令人畏懼的吼聲:「給你三秒鐘的時間,你若不馬上停止哭泣,我就當真狠下心腸,看你活活餓死。」
這威脅的話一出,效果果然驚人。
原本捂著臉的一雙小手隨即放下,淌著淚水的眸子也馬上散發出熠熠光彩,那破涕為笑的細緻臉蛋更散發一道光芒。
見她如此,他的頭更痛了,「該死!你立即給我滾出廚房,到客廳去等,要不我就餓你三餐,以示懲戒。」
「好、好,我馬上滾出去,你千萬千萬別生氣喔!」怕死他的威脅成真的張雅寒在一陣安撫之後,火速地衝出廚房,乖乖地坐在客廳的沙發椅上,靜靜地等待她的早餐。
嘻!她暗自竊喜,有人幫她張羅早餐的滋味,還真是令人感到幸福無比呢!
☆ ☆ ☆
開著車子,身旁載了個煩人的累贅,流瀉於車內的是浪漫的古典音樂。
許是受了這音樂的熏陶,高鵠文那令人難忍的頭疼已不像方才用餐之時疼得那骰厲害。
眼眸一瞟,他看向坐在駕駛座旁的張雅寒,瞧她安靜的支著下巴、觀賞車窗外風景的恬靜模樣,他突然衍生想好好瞭解她的念頭。
「喂,女人,你怎麼會突然來到這個窮鄉僻嚷?」
微顰雙眉,張雅寒非常耐心的再糾正他一次,高先生、文哥哥、鵠文大哥,我姓張,芳名雅寒,你可以稱呼我一聲張小姐或者雅寒都可以,OK?」
龜毛!低啐一聲,高鵠文就像故意跟她作對一般,不叫她張小姐也不稱她為雅寒,直接的開口道:「如果是楚幽蘭、楚小姐,這稱呼你應是不應?」
因他的稱呼,張雅寒的一雙柳眉顰得更緊,可她依舊充滿耐心的糾正他:「我跟那位名叫楚幽蘭的小姐長得也許有幾分相似,但我絕不是她,因此、所以,還是請你叫我一聲雅寒吧!」
「好吧!雅寒就雅寒。」笑了笑,高鵠文在心中冷冷地想,她若不是楚幽蘭,他高鵠文就跟著她姓。
不過,不管她是為了什麼原因而極力想否認另一個自己,這種事他管不著,而且他也無心在稱呼上大做文章,現在他最有興趣的是……
「對了!你好像還沒回答我先前的問題。」
「什麼問題?」張雅寒一臉迷惘的反問,很明顯的已把先前他所問的問題給拋諸腦後。
吸氣、呼氣,來,再一次,吸氣、呼氣……鎮定點,別生氣,千萬別跟這種女人生氣。
差點被她氣得七竅生煙的高鵠文,很努力的在心底安撫自己,還頻頻吸氣、呼氣,直到他確定自己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他方咬牙切齒的開口再問了一次:「我問,你為何會突然跑到這個窮鄉僻壤?聽清楚了沒?」話說到最後,他還是忍不住地以怒吼的方式結尾。
沒辦法,不是他高鵠文性情不好、脾氣太壞,而是這女人當真有把聖人逼瘋的超級能耐,讓他想不生氣都感到困難。
被他這麼一凶,張雅寒雙眼一熱,晶瑩剔透的淚珠就這麼一顆又一顆地滾了下來,她邊哭還邊怕他會再凶自己一次,所以不得不委屈地緊咬著唇,克制、壓抑地不敢哭出聲音。
而開車開得正專心的高鵠文,心想這女人怎麼老半天也不吭上一句,難道他的問題當真令她如此為難?
精眸一瞟,他這才發現她竟偷偷地哭著,想都沒想,高鵠文當即把車子停到路邊,猿臂一伸就想抱著她好好地安撫她的情緒。
可當他想到男女有別,又怕自己若真那麼做會唐突了佳人,所以只得改個方式,輕拍她的肩膀安撫她:「你若有困難,儘管說出來無妨,別只會哭啊!」天啊!別這麼折騰他好嗎?
唉!看她哭,他的頭也跟著痛了起來,還有最讓他感到莫名其妙的是……他似乎不能看到她的眼淚。
每當看她掉淚,他就會感覺呼吸不順,就像有只無形的手緊緊的掐住他的頸項不放一樣,害他呼吸不順,還害得他頭痛欲裂
「你、你……哇!人家不敢說啦!說了我怕你會更生氣。」不顧一切地嚎啕大哭的張雅寒,並沒忘記他方纔那副凶悍的模樣。
「不會、不會。」該死!他怎感覺他的頭有越來越痛的跡象?為自己好,也為了安撫她的情緒,高鵲文只得拍著胸脯保證:「你說,只要你肯說,不管說什麼,我保證絕不乍氣,倘若我若生氣的話,那就……那就一切隨你處置。」
「真的嗎?」抬起一張沾滿淚珠的小臉,張雅寒州得格外小心謹慎,還滿臉的戒備。
「真的、真的!我敢以我的人格做擔保。」普大之下就只有這女人敢當著他的面質疑他的話。
哼!現在對像若換成別人,他高鵠文定會讓他很不好過。
「我……」雖然他已給予保證,可張雅寒還是怕怕的先挪離他幾寸,跟著才一口氣把所有想說的話說出口:「會哭是因為你方才凶我。」沒有換氣,更沒任何停頓,她又快又急的說完整句話。
霎時整個車子裡的氣氛全變了,車裡原本響著的古典音樂也不知怎麼地突然停了,他瞪著她,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倘若他能一把將這女人給掐死的話,那該有多好啊!
可殺人是要償命的,為她,不值得!
那就換個方法,狠狠地摑她一掌?
這主意似乎不錯,可他這輩子長這麼大還不曾對任何女人動粗,今天他要為她破例嗎?
想想,還是不值得。
突然,他轉移了雙眼的焦距,狠狠地盯著她那張櫻唇,紅艷、鮮嫩欲滴,看起來就像一顆熟透的櫻桃。
不知怎麼地,他的腦中突然起了個模糊的念頭,這個念頭讓他的頭更加疼痛了。
不由自主地他伸出一雙手臂,在她還來不及閃避的時候一把攫住她嬌弱的身軀,往自己懷中一送。
近看她那雙盈滿驚恐的眸子,他有點惱怒也有點賭氣,乾脆就這麼一口吃下那顆熟透的櫻桃。
面對他這突發性的攻擊,張雅寒根本不知自己該如何反應,只能全身軟綿綿的依偎在他的懷中,任他索求。
更可笑的她竟連呼吸這種本能也給忘得一千二淨。
意外的美味,讓高鵠文貪婪地想要更多。更奇怪的是——當他的唇貼上她那張柔軟香甜的唇瓣時,困擾他有段時日的偏頭痛競不藥而癒。
為此,他更加捨不得放開懷中顯得生澀的女子。不用她招呼,他那滑溜溜的舌便擅闖她的禁地,調皮的在她的禁地裡耍弄、挑逗著她。
不知過了多久,高鵠文終於放開她,「呼吸,你若再不呼吸的話,可要窒息而亡了!」這是他捨得放開她的主因。
厭惡當傀儡娃娃的張雅寒,卻再次成為傀儡娃娃,他一個口令,她便一個動作,直到她腦子裡充塞的迷霧全數散去,她方才曉得這男人到底對她做了什麼。「你、你吻我?」
「是啊!我是吻了你,怎樣?你不服氣嗎?倘若是,我非常歡迎你吻回來。」如何,這樣夠大方了吧?
「我、我……你、你……」被他的厚顏給逼得辭窮的張雅寒,無奈的漲紅一張小臉。
她捂著自己的唇,雙眸更是不由自主的膠著於他那張霸道剛毅的唇上,她不受控制的腦袋瓜子再次回想方纔的種種,逼得她那張細緻美麗的臉蛋更紅更熱。
瞧她的青澀,瞧她的不知所措,再瞧她那欲語還羞的模樣,高鵠文再次覺得頭痛。
不過這次他並不在乎,相反的還愉快得很,趁著她還昏昏沉沉、搞不清楚東南西北的時候,他非常狡猾的又向她竊得一個吻,這才興高采烈的發動車子,繼續往他們原先預定的目的地前進。
☆ ☆ ☆
超市裡,一個男人推著手推車,遊走於擺放著各種生鮮食物的食品區。
一個女人滿臉戒備地跟在他的後頭,她害怕得不敢靠近他,只敢遠遠地跟在他身後。
打從大學時便離開家、在外獨居的高鵠文,不只烹飪技術一流,甚至對魚、肉、青菜的挑選也有他獨到的眼光。
拿起一盤鯽魚,他看看魚的眼睛,點點頭,覺得這魚還算新鮮,可就不知跟在他身後的她是否喜歡。
轉過頭,他往自己身後一覷,「咦?人呢?」
回頭一瞟,他才發現原來張雅寒早落後他整整五步之遙。「你還不趕緊跟上來,在做什麼啊?」
「不、不用了!這樣的距離很好,你走你的、你挑你的,我全都沒有意見。」怕他會再對自己做出任何不當之舉的張雅寒,這下可真是打死也不敢再靠近他,就怕他會臨時起意又侵犯她。
勾唇一笑,高鵠文張著一雙盈滿趣味的眼靜瞅著那想故作無事卻又在乎得要命的蠢女人。
天真!她真以為與他相隔一段距離,她便能安然無恙嗎? 「你當真肯任我挑選,全無異議?」他不急著逼她,只因她早已成為他的囊中之物、甕中之鱉,只要他想,就算天涯海角,她也躲不開他。
「我、我……」臉色依然漲紅的張雅寒,舌頭打結、連句話也說不完全,她只得猛點頭,代表她全無意見。
「好!既然你如此好商量,那我就挑些胡蘿蔔、青椒、蔥啊、蒜的,對了、對了,可千萬別少算一樣,那就是油膩膩的肥豬肉。」
雖才下廚幫她煮過兩餐飯,但他已聰明的摸清她的飲食習慣,以上那些全都是她不敢入口的食物呢!
乍聞他的威脅,張雅寒當場惱得撅嘴跺腳,想不理他,偏偏又畏懼他真買了他所說的那些食材,逼不得已,她只得心不甘情不願的一步步緩緩地朝也走近。
「你屬龜的啊!走那麼慢,等你走到我身邊天色都已經晚啦!」一番冷嘲熱諷後,高鵠文也不甩她,逕自往前行,繼續他挑菜的重責大任。
好不容易跟上他的張雅寒,什麼話也不敢說,只是當他拿起自己很不喜歡的食物時,她才會動手把他所拿的東西再放回原位。
看不慣她挑食挑得如此厲害的高鵠文,也懶得再開口阻止她,只是直接以行動表示。她放他就拿,她再放,他就再拿。
這一來一往也不知經過多少回,高鵠文終於耐性告罄,直接朝她遞過一個威脅的眼神,逼得她只好乖乖聽話,含淚忍受那些平時她連碰都不碰的食材被放進手推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