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女的地下情人 第六章
    遠遠地,路曉聰就看見天空很不尋常的出現一片火。她心中一緊,這一幕她曾經親眼目睹過,那是一年多前曉昭身在火窟中時,她曾經看過的景象。

    而從那以後,她每次看到火災,心裡就會毛毛的,十分不安,沒想到今天又再一次讓她看見這幕景象,路曉聰覺得自己的心再次不安地狂跳。

    「前面發生火災了,希望不會有人傷亡。」她抱住自己,喃喃地。

    展孝勳只是側頭瞥她一眼,什麼也沒說,車子在下一分鐘來到她家的巷子口。

    當車子一停下,路曉聰的臉色霎時轉為蒼白!火紅的天空,烏黑的濃煙籠罩在眼前,使她幾乎是奪車門而出,直奔進巷子;途中她還踉蹌了下跌倒在地,擦破了膝蓋,但路曉聰站起來發出恐懼的狂嚎聲,不曾停下腳步直奔向前。

    雖是短短的一段路,但路曉聰宛如身陷在迷宮裡,無法找到出路;儘管她很努力的跑,但火紅的火焰以及警笛聲令她猶如身在深淵中。

    這是一場惡夢!路曉聰發出心膽俱裂的尖叫,如果這是一場惡夢,她情願永遠不要醒來。

    一大堆圍觀的群眾,消防車的搶救,堵塞在她家四周,火焰燃燒房子所發出的聲音是那麼真實,無情的吞蝕了她家,還有她的……爸、媽。

    「不!不要。」

    「曉聰,你總算回來了!你爸媽他們好像還沒有逃出來!」一個鄰人看見她,隨即向她走來。

    路曉聰想移動,她真的想奔進火場和爸媽一起同生共死,可是在她還沒來得及行動時,黑暗之神已向她招手。

    身後及時趕到的展孝勳,雙手一開便接住她傾倒的身子;面對她蒼白的臉龐,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刻自己心裡的感受。

    「展孝勳,你看,是貓咪,我們把它帶回公寓養好不好?」大雨中,路曉聰突然衝向路旁。

    「不好吧!公寓一向不能飼養寵物的。」

    路曉聰只是抱著濕答答的貓咪,站在雨中,眼神中儘是憐憫。

    「放下它快過來,你渾身濕透了。」

    「小貓也濕了,你不帶它回家,它會感冒的。」她還是沒有動。

    「你再不過來,連你也會感冒。」

    「可是我不能讓小貓無家可歸,很可憐的。我媽對貓過敏,除了你的公寓,還有什麼地方可以成為它的家。」不由分說的,她還是抱著小貓走進他的傘下。

    「你同情一隻小貓做什麼?」

    「我對人仁慈,將來別人也會仁慈對我。」

    當時她是這麼說的,展孝勳伸出手指撫弄這會兒正偎在昏迷中的路曉聰身旁的小貓。

    記得為了把小貓弄進公寓,他們還特地偷偷摸摸地趁著管理員沒發現,將小貓偷渡進來。

    而從那天起,小貓幾乎成了她的心肝寶貝,而這只被她取名為奇奇的小貓,也和她寸步不離。

    「奇奇,她說過她對人仁慈,別人也會仁慈對她,可是她錯了,我就是那個不能仁慈對她的人。」展孝勳用著另一隻手安慰著她的臉。

    奇奇不理會他的自白,只是更偎近它的女主人。

    就在此時,床上的人兒動了一下,他知道她就快醒來。

    「不要!」路曉聰尖叫著醒來,睜開眼所看到的是展孝勳房裡藍色的天花板。

    她隨即慌張地四處找尋,頭一轉,接觸到展孝勳的眼睛,於是她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臂,急問:

    「我看到的是不是真的?我家真的失火了嗎?」她迫切地需要知道這一切不是真的,一切都只是她作了一場惡夢而已。

    展孝勳靜靜地點著頭,正想說話,她大叫一聲急奔下床,讓他想抓也抓不住。

    路曉聰奔出房間,正想衝出門口,大門已被人打開,鐵政樟父子走了進來。

    當路曉聰看見來者是他們家的仇人鐵氏父子時,她已經知道是誰害死了她的家人。

    是她自己!她不理會自己心中的警告,相信了展孝勳這個男人。

    爸媽之所以會死都是因為她的錯誤,是她害死了自己的父母!是她!這事實令她僵硬在原地,無法動彈。

    「曉聰。」展孝勳追出來,追到房門口,也看見了鐵氏父子。

    不用再看向路曉聰,他已經可以預料她會怎麼想,她知道了是他主使了一切。

    「伯父,你們不是還有幾天才出獄?」他走過僵硬如化石的她身旁,來到他們面前。

    「在牢裡表現得太好,我和爸提早出獄了。喲!這是誰?路家的巫女嘛!不是應該全被燒死了嗎?」鐵岳凱走向眼神呈現死寂的路曉聰。

    「巫女。」展孝勳轉身想說話,卻也被路曉聰的表情震住了。

    「孝勳,這女人夠辣吧?」鐵岳凱好色的嘴臉浮現,伸手就想碰她。

    展孝勳一把搶先擋在她身前,這舉動讓鐵岳凱挑起眉毛,狐疑地看著他。

    「你這算什麼?我要她,你退開!」鐵岳凱大吼。

    一年多前看到的是路氏巫女路曉昭,還沒眼前這位大姊迷人呢!

    現在既然人在他們手上,他一定要和她在床上欲仙欲死個幾十回。

    「她已經是我的女人。」展孝勳不容許別人染指她,就算是伯父的大兒子也一樣。

    「我才不管她是誰的女人,老人我已經有一年多沒有女人了,我要上她!」鐵岳凱伸手想抓她,又被展孝勳阻擋開來。

    「展孝勳,你給我讓開!」鐵岳凱火了,「你只是個養子,你忘了你是什麼身份嗎?」

    展孝勳眼神冷了下來,轉身抱起依然沒有神智的路曉聰走向房間。

    「你給我站住,展孝勳!」在後頭的鐵岳凱拚命想叫住他。

    「夠了,岳凱,孝勳做的已經夠子,想要得到那個女人,等以後再說。」鐵政樟阻止兒子再繼續吼叫下去。

    「我一定要得到她!」鐵岳凱不肯死心。

    「我不是說等以後再說?!孝勳是個人才,我們不能失去他。」

    「知道了。」鐵岳凱悶聲道,跟著父親走出公寓。

    一道鮮紅的血絲從她嘴角緩緩流下,展孝勳才發現她正在折磨自己。

    來不及掩飾的心痛席捲上來,展孝勳沒有任何遲疑地立即用手指扳開她的牙齒,解救了正慘受折磨的下唇。但他顯然不夠快,一排利牙早已咬破了嘴唇,鮮血如水般汩汩而出,順著下顎流了,染紅了衣襟。

    「你不用這樣做,我不會因此而對你手下留情。」他要自己不要心軟。

    路曉聰眼睛直直看著他,眼中的絕望以及對他的恨意是那麼明顯。

    她曾經那麼信任他,以為自己真的戀愛了,以為他也許是個真心想要追求她的男人,以為他真的會對她好。

    可是她錯了,她真的看錯了他!而這個錯讓她賠上父母的性命,這一輩子她都不會原諒自己以及眼前這個男人。

    「你不說話沒關係,但你別想以死來威脅我,我看透了你的把戲。」

    路曉聰只是以著恨意的眼神瞪著他,那曾經溫暖美麗的眼睛再也不會為他呈現。

    從此她再也不會為他而笑,從此他再也別想回到從前兩人曾經擁有的快樂時光,他已親手毀了她。

    從她的眼神中,展孝勳瞭解她所散發出的訊息,而他只是沉默的走出房間。

    路曉聰則是木然地看著前方,有那麼一會兒,她想以死謝罪,但是她還不能死,因為她還有兩個妹妹還不知道鐵氏的魔爪已再次伸向她們;所以,現在還不是她到陰曹地府向爸媽告罪的時候。

    這算她想死,也得等到她手刃鐵氏父子的那一天。可是她實在不知道當曉昭、曉瑤發現她才是造成她爸媽死亡的真正兇手時,會是怎樣的反應。她該怎麼面對她們?

    此時此刻,路曉聰真的好想一死了之,兩行熱淚順著臉龐滑下,忍了好久,她終於痛哭出聲,淚水在她已染紅的衣襟上再次暈染開來。

    「聽說事情圓滿結束了,是不是?」張舜仁在得到正確消息的第二天,馬上趕到公寓。

    展孝勳沒有理他,逕自握著酒瓶獨自痛飲,但就是無法讓他忘記路曉聰眼中的恨意。

    他不該在意的,可是他偏就是該死的在意;他不曾後悔燒了她家,但他就是不願看到她眼中的恨意。

    「你是怎麼一回事?孝勳,你不是達成你所想要的,幹嘛還喝悶酒?」

    他想要的?展孝勳嘲弄地勾起嘴角。燒掉她的家不是他真正想做的,他不過是想報答伯父的恩情,他不想一輩子欠伯父恩情。

    可是他毀了她,毀了她的家園。

    「展孝勳,你說話啊!」張舜仁走向前,伸手想碰他。

    「你來做什麼?」

    「我知道事情結束了,所以我來請你實現諾言,你說過要把她交給我,你難道忘了?」張舜仁提醒他。

    展孝勳的確忘了有這麼一回事,所以只見他坐直身子,太陽穴青筋浮現,一副想要揍人的樣子。

    張舜仁立刻警覺地往後退開身子,要是他的拳頭打到,肯定不死也只剩半條命。

    「我不會把她交給任何人。」

    「孝勳,你該不會是真的喜歡上她了吧?」

    展孝勳當下一愣,沒有回答。

    「你別傻了,你已經親手毀了她對你的信任,甚至於原先的好感,你這輩子都無法再擁有她,不如把她交給我,我會用時間和耐心治療她內心的傷痛,把她交給我吧!」

    你已經毀了她對你的信任,你一輩子都無法再擁有她-展孝勳強迫自己忘掉這些話。

    「我沒有愛上她,你忘了她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嗎?」他說,想打消張舜仁帶走她的念頭。

    「那些話是你伯父告訴你的,我不會輕易相信一個人隨便說,我相信自己的直覺。」

    「你不曾和她在一起過。」

    「所以我說你的心跟你的眼睛一樣盲,你不能瞭解她,不如把她交給我。」

    「我說過不會把她交給任何人。」

    「可是你已經給過我承諾,你不能言而無信。」

    「滾!」展孝勳扔掉酒瓶,顯然惹火了。

    張舜仁挑挑眉,看向地上的碎玻璃,然後歎口氣搖頭道:

    「為什麼一提到要帶走她,你就會這麼生氣,如果你真認為她是個心如蛇蠍、狡猾的女人,你應該很高興送走她才是。孝勳,如果你早聽我的勸,今天你也不會這麼難受。」張舜仁一直以好友的立場站在他身旁。

    曾經他也勸他不要因為想報恩就忘了良知,可是他不聽勸解,設下一切的佈局,成為路曉聰的地下情人,現在又毀了她的家人。

    如今事情做了,才來喝悶酒,對事情也沒有任何幫助。

    「滾?」這次展孝勳的聲音裡多了分警告。

    張舜仁於是不再說什麼,轉身走出公寓。

    「該死!我不會後悔!」展孝勳吼著,他的心卻無法和他產生共鳴,隱隱刺痛起來。

    整整三天,她不吃不喝,甚至不睡,已經整整三天了,孝勳發現自己仍拿她沒轍。

    她甚至也不理他,幾度強迫她說話,卻是一點效用都沒有,完全是一副已經跟著她父母一起死去似的,像個木閒人。

    可是他留她下來的目的,並不是想她成為一個木閒人,他留下她是為了-捨不得讓她死去。

    此刻,展孝勳終於承認自己對她的確有份不忍割捨的感情,不管它有多深,他就是不能傷害她,誰也不能,就是她本人也不行。

    這麼一想,展孝勳立刻端起早已準備好的食物,一腳把房門踢開,將餐盤放到桌上。他努力擺出平板的表情,對著三天來一直保持同姿勢的路曉聰說:

    「把東西吃完。你以為你這樣不吃不喝就能讓你父母復活?或者你想就這樣餓死,然後你父母的仇也就可以不用報了?」

    聞言,路曉聰臉色慘白,跳起身子想衝向他,但由於幾天下來從未進食,她身子一軟,虛脫地跌坐在地上。

    展孝勳強迫自己站在原地不動,繼續漠視地看著此刻眼中已燃著熊熊烈火的路曉聰。

    他總算把她喚醒了,只要她恢復神志,就算必須面對她醒來後強烈的恨意,也無關緊要。

    只要能激發她的意志力,他還有一張王牌,等著在日後展現。

    「展孝勳,我一定要親手殺了你!我是說真的,我總有一天會殺死你!你最好現在就先讓我死!」路曉聰怒氣沖沖地嘶孔。

    「你想死還不簡單,我並沒有綁著你,隨便你想上吊,或是跳樓都可以,只要你不想替你父母報仇,你隨時都可以自殺。」這是在冒險,他知道,可是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能用什麼方法讓她有活下去的勇氣。

    「我不會現在死,我會等手刃了你和鐵氏父子以後,再去向我爸媽賠罪!」

    「很好,我等著看你哪一天能實現你今天的這些話,別忘了。」甩上門,展孝勳走出房間。

    房間裡頭的路曉聰則開始努力餵飽肚子,想盡快恢復力氣;只要一恢復力氣,找到適當機會,她就會替父母報仇。爸,媽,等著吧!

    「過來。」展孝勳出現在房裡。

    她抬起頭,用眼角餘光瞥他了眼,隨即不理會他的叫喚,逕自又低下頭。

    展孝勳沒有再多費唇舌。這一次他直接走到她面前,毫不憐惜地一把拉起她,直拖著她往門口移動。

    路曉聰咬著牙,就算被拉疼了,她也沒有哼出聲音來。然後她被抓到另一個房間,被推了進去。

    環看了四週一眼,路曉聰愕然地睜大了眼睛,「你想做什麼?」在她眼前的一切,就像是一間武術館。

    「進去,從今天起,你開始把拳擊練好。」展孝勳拿起拳擊手套丟給她。

    她沒有伸手去接,任由它們落在地上,她只是奇怪又謹慎地看著他。

    「我為什麼要練拳擊?」

    「這只是剛開始,當你學過所有的攻擊技巧,要殺我和鐵氏父子的性命會易如反掌。」

    「你為什麼要訓練我?你不怕我會先殺掉你?你以為我做不到嗎?」

    「你恨我,你一定做得到。」他平靜地陳述。

    「那你為什麼還要訓練我?你應該把我和我父母一起解決掉。」有時她真的痛恨他不該殘忍地留下她面對受他利用的事實。

    「我不會殺掉你,你對我還有別的用處。」展孝勳意有所指的上下瞄視她的身子。

    路曉聰渾身一僵,忿忿地瞪著他,想殺他的慾望可說是達到最高點。

    「你這個殺人兇手,永遠別想碰我,否則我會喘得你後悔莫及!」

    「很有趣的威脅,曉聰。」展孝勳嘴角一撇,逕自抓起她的手,替她帶上拳擊手套。

    一帶上手套,路曉聰馬上猝不及防地揮拳擊向他,卻被他頭一偏輕鬆地閃過。她不氣餒,另一隻手跟著擊出,然而無論她揮得多用力,搞得汗流狹背,氣喘吁吁,還是沒辦法成功打中他。

    只見展孝勳沒有流半滴汗,呼吸平穩地左閃右躲,一一避開了她胡亂揮動的拳頭。

    路曉聰停下了所有動作,呼吸急促地看著他。「你真的願意教我?不怕我先找你報仇?」

    「別說廢話,來吧!」他抓著她走向沙袋。

    路曉聰心裡還是十分痛恨眼前的這個男人,可是一方面,她也覺得很奇怪,他都已經害死她爸媽了,為什麼還想幫她替她爸媽報仇?

    不管他最後的用意何在,她都不會再相信他,這一個利用她害死她父母的男人!

    「你又來幹什麼?舜仁。」看見公寓門口站著的又是張舜仁時,展孝勳沒好氣地問。

    「我只是來問問看你是否已經改變主意想把她交給我了。」張舜仁心裡其實是不抱任何希望的。

    「要我拿掃帚轟你出去的話,你就可以繼續保持這個念頭。」展孝勳原本的好心情全毀了。

    「算了,我早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對了,她的情況怎麼樣?」張舜仁說完話,隨即聽見另一頭的房間發出一道嘿淋、嘿淋的女性喝聲,「那是什麼聲音?」

    「是曉聰在練拳的聲音。」提到練拳,展孝勳十分明白那女人相當用心。

    「你說練拳?這是怎麼一回事?」

    「她想報仇,我要讓她因為想要替她父母報仇,而繼續留在我身邊。」

    「孝勳,你-」張舜仁早知道會有這一天,可是他真的忍不住希望,如果孝另能在傷害她父母之前,看出自己的心就好了。

    如今這場愛戀該如何收場?

    就算是現在他還清楚地記得路曉聰當時對他的話:除非我的男朋友先對不起我,不然我會永遠和他在一起。

    展孝勳做了這樣的事,怕是再也得不到她的諒解;而身為他的朋友,張舜仁還是希望能幫助他。

    「別又在忙著分析我,我不需要多欠一個人情。」展孝勳忙著揮手阻止他。

    「的確,光是伯父的恩情就夠壓得你喘不過氣了。」張舜仁不以為然地說。

    「舜仁,你無法明白我的感受,你有自己的父母,所以你不會瞭解當時是孤兒的我,對於伯父的伸出援手心裡有多感激。」

    「我知道,但你有沒有想過那個女孩比你更難過?她原本有父母,對她也是呵護有加,突然間失去至親,是不是比你更值得同情?」

    「我會補償她。」展孝勳本來就有這個念頭。

    「你認為補償她就能讓她重拾快樂心情?孝勳,你未免太可笑了。」

    「舜仁,你喜歡我一拳打爛你的嘴巴嗎?」展孝勳橫眉豎眼,拳頭一放一縮的。

    「你最近真的很會發火,你是不是應該乾脆放她走,好讓你也不用這樣一觸即發,情緒繃到最高點?」張舜仁提議道。

    不過,張舜仁心裡十分明白,真放得開她,今天他也不用情緒這麼惡劣了。

    「你喜歡管閒事,建議你不如去當個義工,替社會大眾服務,還會有人感謝你,我不需要你告訴我該怎麼做。」展孝勳起身,趕人的表情相當明顯。

    「孝勳,我才來一會兒,你連一口茶都沒請我,你怎麼好意——、、好、好!我自己會走,你不用送了!」張舜仁邊說邊退後,一直到門口才肅穆地看著他,然後消失在門口。

    展孝勳不是不清楚張舜仁的肝膽相照,只是這一刻他還有許多事情不能告訴他。

    夜裡,一陣輕微,不仔細聽還聽不見的腳步聲,從路曉聰的房間走出。這個腳步聲先轉到廚房,而後又來到客房隔壁的主臥室,門把輕輕轉開,房門推開沒多久,腳步聲跟著踏進主臥室,來到床畔。

    床上的人睡得很香甜,呼吸聲充斥在房間四周,不只是他的,就連站在床旁邊的路曉聰也聽得見自己正狂亂的心跳。

    她不該緊張,甚至連害怕的情緒也不該有,因為眼前這個男人毀了她的家人,是這個男人讓她愛上他,最後又逼得她不得不恨他。

    她該是下得了手,她肯定自己做得到,可是此時此刻路曉聰發現自己的手竟是顫抖的,刀子在她手上搖晃個不停,極有可能在還沒殺他之前,她會先傷到自己。

    從就沒有想過自己也會有想要傷害人的一天。爸媽一直教誨她們,一個人最大的罪惡,就是在於他有一顆想要傷害別人的心。

    所以長久以來,無論在任何時候,她都抱持著她仁慈對待別人,別人也會仁慈待她的理念。

    可是,今天這個理念讓她失去父母,許久以來的理念全部毀在躺在床上的這個男人身上。

    他該死!要報仇就趁現在,路曉聰心裡想著,便把心一橫,手中的刀子高高舉起,但她在揮下手中刀子的前一刻,還是不可避免地遲疑了一下。

    而就在這關鍵的一刻,展孝勳睜開眼睛,用手抓住她的手腕,另一手搶走她的刀子,丟向一旁。

    路曉聰雖然知道計劃失敗,仍奮力掙扎,急於掙脫他。

    展孝勳臉色一沉,透出危險訊息,輕易的一個翻身便將她整個身子壓倒在床,對於她從喉嚨所發出的叫喊全然不加理會。

    「你不該自己送上門來,曉聰。」展孝勳柔聲道,然後他俯下頭,將濕潤的唇復上她的,也同時蓋上她的叫喊。

    路曉聰第一個反應是純然的驚愕;她早該料到他會來這一招,而當她從驚愕的情緒中回過神來,便開始奮力掙扎。

    「不要抗拒,曉聰,我等了好久,就是希望能再像上次一樣親吻你。」他的聲音沙啞且具說服力,雙手捧住她的臉,用急切而渴望的唇攫住她的。

    路曉聰將手置於他的肩膀,使盡全身力氣推拒他的靠近,結果就像在推一堵牆一樣,一點用處也沒有。

    他反而將她摟得更緊,讓她的手動彈不得;路曉聰只好拚命的告訴自己,最好的解脫法就是無動於衷,越反抗他只會更加刺激他征服她的慾望。

    但是強迫自己靜立不動,所得到的結果是他更深入的,用他的舌分開她的。

    這可真嚇壞了她,路曉聰扯開自己的唇,大叫:「放開我!我不要這樣!我不要你,讓我走!」

    「我做不到,曉聰,我有話要告訴你。」

    「我不要聽!你燒死我父母,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你必需求老天保佑你不會讓我找到機會殺死  你!」她恨恨地怒吼。

    「聽我說,曉聰。」

    「我不要聽你說話!我就是聽了你太多話,才會上你的當,才會踩進你設計好的陷阱裡!我再也不會聽你這個殺人兇手的任何一句話!」他扯開喉嚨大叫。

    「聽我說,曉聰,你父母他們並-」突然的聲響讓展孝勳停了下來,仔細聽著房門外傳來的腳步聲。

    「不要出聲,跟我來。」他起身,並把她一起拉下床。

    但路曉聰不肯合作,張口就想大叫,他即時用手掌撫住她的嘴巴,讓她發不出聲音來。

    「噓!你以為外面是什麼人?!有可能我和你都會死在這裡。」說完,即刻明白她就是這麼希望,霎時他的心刺痛了起來。

    如果事情能重新來過,他知道自己還是會這麼做,只是不同的是,他不會再對她放進任何感情。

    就在這時候,房門外傳來特別明顯的腳步聲,展孝勳十分清楚對方已朝著這房間走來,隨即,他抱起路曉聰往窗外走,一個樓抱便將她置於窗外的安全鐵窗上,自己也跟著踩上去。

    「你-」

    「噓!我要知道他們的目的何在。」他把她擁進懷裡,一面專心潼著房間裡的任何動靜。

    不出幾秒,房間門被打開,兩個相當魁梧的男人走進來,察看了浴室後,一個男人說道:

    「媽的,兩個都不在,我們要怎麼回去交差?老闆交代今天一定要把那個女的帶回去,現在連個影兒也沒看到。」

    「走吧,回去就說女的被姓展的帶走了,等老闆怪罪下來再說。」

    另一個男的把話說完,兩人一起走出房間,然後是公寓的大門。

    一等他們離開,展孝勳目光轉為陰冷恐怖,教路曉聰見了,心裡也不免要升起恐懼之感。

    「下來吧。」展孝勳朝她伸出手。

    她縮著身子不理會,他只好上前將她抱下,等一安全著地,她馬上跳開。

    「那些人是誰?」

    「你真的想知道?」他直直看著她。

    「沒錯。」

    「是鐵岳凱的手下,他們大概是想趁我睡覺之際,把你帶走。」

    「那你把我藏起來做什麼?你以為這樣做我就會因此感激你嗎?」

    「我不會讓任何人帶走你,就算是鐵岳凱也不行。」他用手撫觸她的臉,一面徐緩地說。

    路曉聰厭惡的撇開他的手,身子往後退,他卻直直跟上來,讓她一直退到牆壁,無法再退之際,才捉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接受他的狂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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