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護衛從市集帶回一個女人,而這女人還是個中國女子的消息,很快地就傳遍了整座王宮。
許多私下偷偷暗戀迪克-霍爾的侍女們,都很好奇地想探個究竟,可卻全被擋在貴賓室前,誰也沒見著。
苗映雪正因為服下迪克-霍爾給她的安眠藥而昏睡著,完全不知道王宮裡正因為她的出現而變得熱鬧非凡。
首先是王子妃駱冰的訝呼聲,她詫異萬分的挨到床邊,仔細看著昏睡、卻仍十分美麗的女孩。
「迪克,你是在哪裡發現她的?長得這麼漂亮,當然會被拿去拍賣了,這一定是你們挪威男人的惡習,以為女人可以叫賣,太可惡了。」想起自己也曾受過這種待遇,駱冰就更痛恨這種作法了。
太可惡了,一定要想辦法根絕這種惡習。
「王子妃,如果不是你暗中設計我,她不會淪落到那些人手中。」也許這就是她恨他的主要原因。
「你說什麼?我暗中設計?我什麼時候做過這件事?」還有,她跟這件事有何干係?駱冰納悶地起身。
「不是你和那算命先生設計讓我相信我即將碰見宿命中的女人?」他決定把一切攤開來,明白指出王子妃的詭計,總比每天戒備來得好。
「你是說我串通那算命先生設計你?」駱冰老大不高興地瞪著他。「連她也是?所以她會落入壞蛋手中也是我的錯?」
「你不認識她?」他很難相信這一切真的不是王子妃搞的鬼。
「我認識她才怪!我也沒有設計你,量我不會無聊到算計你!」駱冰氣呼呼的聲明,然後掉頭走開,跟隨的侍女急忙跟上去。
「你完了,迪克,你不該這麼老實的。」南-雷恩可以想見往後迪克的日子一定難過極了。
「你怎麼會以為這是冰所為?」衛昊驥走向他,有點懊惱待會兒安撫妻子的工作又要落在他身上。
「一切都太巧合,也太離奇,我不得不認為這是出自某人的設計。」
「而你認為那人是冰?」衛昊驥笑問。
「本來是這麼想,但在看過王子妃的反應後,就明白我的直覺出了錯。」
「冰那裡有我在,你還是想想該怎麼處理她。」衛昊驥說完,便離開了貴賓室。
不久,南-雷恩也留下祝他好運之類的話語,逕自離開。
倒是迪克-霍爾一直到這一刻,還搞不懂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麼要把她帶回宮裡。
而正如王子殿下所說的,他又該怎麼處理這個象徵麻煩的女孩?
才睜開眼睛,苗映雪就發現自己正躺在一處柔軟的被窩裡,眼前華麗的一切讓她很快地便意識到自己身處何地。真的不敢相信自己成功地進到王宮裡了,沒想到她真的成功了!抱住柔軟無比的被褥,她的眼眶含著淚水,但她沒有讓它落下來。
她會成功的,苗映雪在心裡告訴自己,無論如何她一定要成功,然後救出還在龍少夫手中的姊姊。
「不用害怕,你已經安全了。」一進來就看見她醒來,眼眶還帶著晶瑩的淚水,迪克-霍爾走近床邊,放軟語調說道。
緊抱住手中的被褥,苗映雪抬起頭,恨意又充塞滿眼,她謹慎地往後退至角落。
「你不會忘了我吧?不久前你才向我求遇婚,你忘了嗎?」他挨近,在床邊坐下,對她和善地伸出手。
她卻視而不見,恨恨地說道:
「我沒忘,你拒絕了。」她對他充滿敵意,就像是對龍少夫一樣。
她恨男人。從龍少夫抓走她和姊姊的那一天起,她就發誓要痛恨所有的男人。
「所以你恨我?」他反而顯得很平靜。
他可以想像她的敵意,任何人碰上昨天那種事,大概也會有一陣子不敢相信男人。
「是,我恨你,因為我向你求婚,你拒絕了。還有,因為你是男人。」
「這點我很遺憾,來吧。」他試著伸手拉她。
「不要過來!不要用你的手碰我!」她大叫。
「你……」他不知如何開口問她是否已被那兩人侵犯。該死!他該先揍他們頓才對。
雖然那兩人今天自己主動到牢裡報到,但一想到她被侵犯,他就有一股衝動想宰了那兩個人。
「沒有,沒有,他們沒有!」她知道他想問什麼,死命的搖頭。
「為了安全起見,我想還是帶你去看醫生。來吧,你會想自己走路的。」
「我不想。」她不理會他,縮在角落,動也不動。
「來吧。」他還是耐著性子。
很難得見到的一幕。如果有人看見這一幕,大概會吃驚得大張嘴巴。
「我不要,你少管閒事。」她撇開頭,才不相信這個傳言中的冷血護衛也會有他溫柔的一面。
那肯定是他硬裝出來的。
「你真不自己下來?」他最後一次問。
她用力朝他做鬼臉,然後再撇開臉。
「這是你逼我的。」他說完,突然撲向她,將她從床上抓了下來。
「不要!放開我!不要碰我!」她尖叫,奮力掙扎著。
「我不會碰你,你可以不必尖叫。」他真後悔惹上這麼一號麻煩人物。
動不動就愛尖叫,和上次向他求婚時的她判若兩人;這之間肯定發生過某些事,才會造成她如此反常。
而他會調查清楚,最好不是牢裡那兩人做的好事,否則他們會死得更慘。
「我……我……」苗映雪愣了一下,才發現了自己的歇斯底里。
她不安地絞著雙手,雙眼猶豫地看著他。
「來吧。」他再次伸出手。
她點點頭,伸出一隻手,眼睛謹慎的看著他,最後才讓他握住自己的整隻手。
當敏感的手心傳來他的溫暖時,她的心顫了下,眼神迴避他的注視。
這是怎麼一回事?
她不是決心痛恨天下所有男人?為什麼他的手卻能帶給她這麼大的震撼力?
那貫穿全身的電流又是怎麼一回事?
「情況如何?依達。」「如果你想知道她有無被侵犯,答案是沒有,至少她還是完壁之身,至於碰觸之類的,大概就躲不過了,光聽你說她的那些及反應該是錯不了,左護衛大人。」侍女依達報告她看診的結果。
「你會保密吧?依達。」由於她是女人,又略知醫理,他才找上她。
「放心,依達不會亂嚼舌根。」
「謝謝你,依達。」
「這是依達份內的事。左護衛大人,你已經準備向命運低頭了嗎?」迪克-霍爾沒有回答,轉身走進依達的休息室,抱著苗映雪離開。
依達注視著他走開,才轉身把門關上。
U「你感覺到了嗎?她的敵意很重,尤其是對男人。」南-雷恩在迪克-霍爾的私人辦公處找到他。
「你去見她了?」
「我想看清醒後的她,到底哪一點抓住了你的心。」
「你想太多了。我把她帶回來,是因為當時的情況不容許我有別的選擇。她連名字、住哪裡都不肯說,我不可能才把她從狼穴救出來後,又把她放進曼個虎穴裡。」那不就白費了他的力氣?
「你有沒有想過這件事很可能如果不是王子妃,你不覺得該有所防嗎?距離繼承大典的日子越來越近,你該小心一些。」
「我知道你的意思。如果她是刺客,我會第一個動手,不會讓她有活下去的機會。」迪克-霍爾走向窗口。
「也有可能是我想得太多。迪克,你決定如何安置她了嗎?」
「沒有認真想過,我在計劃繼承大典那天該派多少侍衛跟隨王子殿下遊街,她的事不急。」
「你應該著急的。」
迪克-霍爾挑眉看他,等待他把話說完。
「王子妃這會兒就在她的房間裡,想知道她們之間是否有關聯,我建議你去密室聽個究竟。」
「你該在進門前就告訴我的。」他回身,忙不迭的旋身出辦公處。
「你不是說不急……」南-雷恩大笑,隨即跟著追上去。
苗映雪端坐在床邊,全身戒備地緊盯著站在她眼前、正目不轉睛打量她的女人。她就是這裡的王子妃?
聽說她和她一樣是中國人?可她的命卻比她好多了。
「你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苗映雪。王子妃,我叫苗映雪。」
「你真的是中國人?又怎會淪落至此?」駱冰對她很好奇。
這女孩像刺蝟一樣讓人親近不了,但身上的某種特質卻又讓人忍不住想一探究竟。
「我是被抓來的。」她沒有說謊,的確是龍少夫從台灣把她帶到這陌生國度的。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三年?五年?總之她剛來到這裡時,日子是不好過的。每天被人強迫要學會說挪威語,要懂挪威的文字,要知道什麼叫服從,還要眼睜睜看著一起被抓來的姊姊認命得遭受龍少夫的欺凌。
待她逐漸長大後,又要忍受那些手下猥褻的眼光,並時時提防他們的突襲。這樣的日子跟在地獄裡沒有什麼差別!
一直弄不明白龍少夫為何要把她抓到挪威來,但現在她總算明白了。他是為了將她獻給迪克-霍爾,所以她最該痛恨的人是他——迪克-霍爾。
沒錯,因為有他,因為聽說他喜歡像她這一類型的女人,所以龍少夫千方百計把她從台灣弄到挪威來;花了幾年的時間訓練她,就為把她送到迪克-霍爾面前。
就因為她的臉蛋符合標準,就因為他是鼎鼎大名的左護衛,就因為是他,所以她的命運從幾年前就徹底的改變,連帶她無辜的姊姊苗微雅也莫名其妙地遭受波及。
究竟龍少夫何以要急著把她嫁給迪克-霍爾?不管真相如何,一切皆始於迪克-霍爾。倘若沒有他,就不會發生這一切。滿腔的恨意如排山倒海湧上,苗映雪的眼神有了改變。
「苗映雪?」驕冰被她那明顯的恨意嚇了一跳,倒抽一口氣後,身子才站起來,她身旁的兩位侍女立即將她護在身後。
「你想對王子妃做什麼?」侍女吆喝道。
「我想對王子妃做什麼?」苗映雪回問,突然大笑了起來。
她想對王子妃做什麼?她連自己的姊姊都拖下水了,她還能做什麼?
真是太好笑了,不過是一些表情而已,就有人以為她要對王子妃做什麼了?
上帝真不公平。同樣是台灣人,同樣是花樣年華的年紀,王子妃身旁卻已跟著一群忠心保護她的侍女,
而她……
「為什麼?為什麼沒有人要保護我?!」她受的傷害更大啊!苗映雪一面狂笑一面大叫。
「苗映——」
「發生什麼事了?」從密室看到了某些不對勁,迪克-霍爾立即推開門走了進來。
「迪克,你來得正好,快看看她。」駱冰走向他,可以體會這叫苗映雪的女孩心中的悲痛。
那是一種絕望的哀傷,是一種日積月累的沉痛,今天終於爆發出來。
迪克-霍爾走近床邊,才想伸手抓住又叫又笑的苗映雪,她卻反應更快地跳開。
「是你!全是因為你的存在,害得我被折磨了好些年,都是你!」她叫,眼前彷彿回到自己眼睜睜看著姊姊被龍少夫強暴的那一天。
無論她再怎麼的大聲呼救,依舊幫不了姊姊。她痛恨自己完整,她痛恨無法提供姊姊任何實質上的幫助!現在她更痛恨的覺悟到是她這張臉害了姊姊,她從不曾意識到一點,而此時此刻的醒悟,讓她更恨透了自己。
夠了,冷靜下來,我說過你已經安全了,沒有人會傷害你。」他再伸出手,這一次總算抓住了她。
攬近她的身子,他從懷中掏出早已準備好的藥片,在一再尖叫的同時,把藥扔進她口中。
「服下它。好好睡一覺吧。」
「不,不,我——」她掙扎著想吐出口中的藥。
迪克-霍爾很快地低頭封住她的嘴巴,阻止她把藥吐出來。
感覺到他溫熱的舌頭闖進來,苗映雪的反應是伸手想甩開他,但很快地就被他抓握在其中,藥片也在他的堅持推送下慢慢地順喉嚨而下,接著他的舌一如初時闖入般快速地離開她的唇瓣。
回頭看向目瞪口呆的三人,迪克霍爾輕咳了一聲,說道:
「王子妃,是否到了你該離開的時候?她該休息了。」
駱冰首先回過神,一回過神,她立刻關切地看向被他緊箍在懷中的苗映雪。
「她沒事吧?」
「只會睡上一覺。」
「迪克,我要你好好保護她。還有,想辦法調查她的來歷,她說她是被抓來的,你知道嗎?」駱冰恨恨地說道。
她決定了,她一定要改掉挪威人這種要命的習慣,非改掉不可!
「我知道。」
「你現在還認為這是我的主意嗎?」
「不,王子妃。」
駱冰滿意的離開。
迪克-霍爾則把已逐漸昏睡的苗映雪放回床上。
被他抱著,苗映雪一面掙扎著,一面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
但不論她如何努力,到最後她的眼皮仍無力的合起,想打他的手臂也鬆垮地垂落至床上。
積壓三年的情緒終於爆發,對她而言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
整整恨了龍少夫三年,才發現自己所恨非人。
但,再也不會了。當她再次睜開眼睛,她會看清仇人的面貌,這一次不會再搞錯。
「聽說你要見我?」龍少夫嘴裡叼著煙,坐在他特製的牛皮椅上輕鬆的吞雲吐霧著。
他是那種即使嘴裡叼著煙也很吸引人的男人,那壞壞邪邪的笑容,那總是能看穿人心裡面在想什麼的眼眸,在在令人抗拒不了。
苗薇雅就是深陷在他外表魅力下的最佳例子,即使她明知不該愛上他、不該戀上這把她當禁臠看待的男人,但她仍是愛得不可自拔。
也許終其一生,她都會這樣愛著他。是天生犯賤吧?她想。天生就沒骨氣,逃不開他的迷惑,更保護不了妹妹映雪。
「我想知道映雪的下落。」已經兩天沒看見映雪了,她知道一定是他。
「她現在該在王宮裡了。如果泰勒和湯森沒把事情搞砸,她已經成功地進駐王宮。更正確的說法是,左護衛迪克-霍爾的身邊。」龍少夫可以想見他努力準備三年的計劃成功在望了。
「她會不會有事?會不會一不小心惹火了迪克-霍爾就再也回不來?你告訴我,她會不會有危險?你說!」苗薇雅一想起妹妹的安危,情緒特別激動。
「她會有什麼危險。」龍少夫不認為一向聰明的苗映雪會貿然做出不利於自己的行為來。
三年前在台灣見到她時,他直覺地認為苗映雪就是他計劃中所需要的主角;雖然當時的她只有十七歲,但那張清麗的臉孔卻讓他相信長大後的苗映雪會更加不同凡響。
果不其然,經過三年的洗禮,她出落得何只不同凡響;那足以傾城傾國的容顏,可說是世間難尋。
「她會存在什麼危險。」苗薇雅不相信地重複他的話。即使瞭解他不算透徹,她仍不相信他會說出這種無關痛癢的話來。「那裡是王宮,你怎麼可以把她送到王宮那種不知隱藏多少危險的地方!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衝上前去猛烈的打著他,苗薇雅激動的痛哭出聲。
「你想太多了,薇雅,映雪很安全,不會有事的。」龍少夫用手捻熄煙蒂,將她拉至一臂遠。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把我們抓來這裡三年,究竟是想證明什麼?你已經得到我了,為什麼還不肯放過我妹妹了?!」她抽泣著吼道。
「我計劃三年就只為了把你妹妹送進迪克-霍爾懷裡,即使是為了你,也無法改變我的做法。」他拉她入懷。整個事件中最無辜的就是苗薇雅了,為了他當時的私慾,他衝動地連她也一塊兒帶來。
而今兩人分享彼此身體的親密,他仍是無法把事情真相告訴她,即使明知那無關利害關係,他仍選擇保持事件的神秘。
「究竟是為什麼?」
「以後你自會知道。」就算是他任意妄為吧,他喜歡把事情誇張複雜化,這就是他龍少夫向來的行事作風。
也許時間醞釀太久,但他終究會完成義父臨死之前的交代。
龍少夫望著窗外的藍天,彷彿看見義父正滿意地對他笑。
一切的代價都是值得的。
苗薇雅看著他突然間露出的笑容,希望自己真能夠相信他說的話不會錯——映雪一個人在王宮裡真的不會有事。希望如此。
當苗映雪再度睜開眼睛時已經是隔天的上午。可以說是被餓醒的她,一睜眼就發現自己的床旁多了一位似乎是侍女打扮的女孩。她訝異地眨眨眼睛,才慌忙地坐起身想下床。
「你不用急著下床,早餐已經為你準備好了。苗小姐,你很幸福呢,這些全是左護衛大人為你親自挑選的營養早餐,你必須全部用完,否則待會兒蕾絲就要有一頓罵了。」
「蕾絲?」
「蕾絲是我的名字,苗小姐。」蕾絲笑著回答。
蕾絲是迪克-霍爾特地從那些不特別仰慕他的侍女之中挑選出來的侍女。有了上回貝姬的教訓,他連小細節都注意到了。
「你說我必須把旱餐全部用完,否則就會害你挨罵?」有這回事?這是王宮的規矩?
「是,苗小姐,」
「叫我映雪吧,這是誰訂的規矩?」她問,看向桌上滿滿的食物——叫十頭豬來吃都不見得吃得完。
「是左護衛大人的吩咐。」蕾絲小心翼翼地答道。
聽見左護衛大人這個頭銜,苗映雪立即想起昨晚發生的事——她的悲忿、她的醒悟,還有她滿腔的恨意。
「叫他自己吃吧!」她忿然道,全然失了胃口。
「可是——」蕾絲不知所措,很是為難的看著她。
被她臉上的表情軟化——她不得不,她一向心軟。苗映雪歎口氣說道:
「我吃,可是我吃不了這麼多,你何不也坐下來吃一點?也許靠我們兩人就可以吃光了。」她旋身下床,招呼侍女蕾絲一起過來。
蕾絲佇立在原地,運動也不敢動。身份不同,身為侍女,她豈敢與她同桌吃飯。
「過來啊,蕾絲。」她回頭招手。
「不,苗小姐,蕾絲是侍女,不能和你一起用餐。」蕾絲是走過去了,可仍是站著。
「你是侍女?」她問。
蕾絲點頭,以為她早該知道的。
「那我是什麼?」
「這……」蕾絲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什麼也不是,對吧?所以你還有什麼好忌諱的?坐下來一起用吧,要不然我可管不了你是否會挨罵喔。」
蕾絲拗不過她的堅持,只好坐下;坐下後,卻只是緊盯著她看,似乎有點不敢相信她所看到的。
意識到她的眼光,苗映雪抬頭看向她,問道:
「你在看什麼?」
「蕾絲只是有點奇怪你為什麼和她們說的完全不一樣。」在還沒來服侍她之前,蕾絲可早已聽王子妃的侍女說她是個危險人物。
可今兒個一見,根本沒有這回事嘛。
「完全不一樣?」她蹙眉,想起昨天自己的確是失常。
她記得是王子妃問的問題讓她憶起自己這三年來所過的生活,情緒一爆發,便再也控制不了。
「王子妃的侍女認為你可能……」蕾絲不敢把最後幾個字說完。
「瘋了?」她知道她是這個意思。
有時候她真希望自己瘋了,無法保護姊姊,她比任何人都難受。
「蕾絲現在不這麼想了,苗小姐。」以為她生氣了,蕾絲趕緊解釋。
「你不用緊張,蕾絲,我只是情緒積壓太久,突然間負荷不了,爆發而已。」她試著說明。
想必迪克-霍爾也目睹了她的失常。她還記得他的舌頭闖進她口中,那種微微刺痛的感受,至今仍留唇中。
她也記得自己告訴他的那些話。記得自己把所有過錯全推到他身上,不知道他聽進多少?
這般想恨他,她又怎能嫁他為妻?
辦不到的。她不只不想嫁給他,還有股衝動想先殺了他,再了結自己。
可如此一來,在龍少夫手上的姊姊又該如何脫得了身?再者,讓龍少夫這麼好過,她絕不甘心。
嫁給迪克-霍爾,龍少夫自會依約放姊姊自由,為今之計,她似乎只有這條路可走。
「苗小姐?苗小姐?」蕾絲喚了幾聲,一直沒得到回應,聲音加大不少。
「對不起,我在想事情。」她回過神後,笑了笑。
「不必跟蕾絲道歉,苗小姐,菜都快涼了,你還是趕快趁熱吃吧。」
她點點頭,看到滿桌的菜餚,這才發現肚子真的餓了。
「她們相處得很好,你可以放心。」在密室偷聽已是第二回,南-雷恩拍著迪克-霍爾的臂膀說。
「我還以為她今天又會有一陣大鬧,看來她所受的驚嚇該是逐漸緩和了。」迪克-霍爾看起來安心多了。
不知為何,他就是不由自主、忍不住把所有注意力全放在她身上,真是見鬼的反常了。
這一點也不像他,可他卻阻止不了自己。為此,他也只能嘲弄自己似的撇撇嘴,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也許他尚有足夠的力量抗拒自己見鬼的反常,但要對抗天意就不是那麼容易了。倘若那苗映雪真是他命中注定的伴侶——等等!迪克-霍爾突然打住奔騰的思緒,懊惱的在心中咒罵出聲。
真是活見鬼了!他怎麼也開始相信那個算命的話了?!就因為他對苗映雪有那麼一丁點興趣?如果他要她,那肯定是他自己想這麼做,絕不是因為算命先生的關係,這絕對是肯定的。那麼他還有什麼好顧忌的?該先順自己的心要定了她。
「你究竟打算如何?」南-雷恩對此頗為納悶。他從不曾看過迪克為哪個女人投注這麼多心力,更沒有任何女人能像苗映雪一樣,讓迪克這麼關心。要得到迪克-霍頭這挪威奇男子的注意,其實已不是容易之事。迪克或許不像外面傳言那般冷血無情,但若要引起他的注意,特別是女人,那無疑是難如登天。迪克不特別喜歡女人;也許內心異常熱情,但總是提不起勁。許是這麼久以來從沒有人像苗映雪那樣吸引他,再加上苗映雪本身又是一團謎,對於喜歡冒險的迪克而言,無疑充滿了挑戰。
南-雷恩思索著,臉上堆滿笑容。幸運的話,也許迪克能趕得上和他一同舉行婚禮。
「我要她,南,我可以坦白告訴你,我決定了,我要定了她。」他從來沒有這麼想要過一個女人。
也許這一種感覺再也不會有,也或許還會有另一個女人出現,但無妨,即時行樂才是人生一大樂事。
南-雷恩沒有答腔,始終保持著笑容,彷彿早已洞悉迪克-霍爾的真正想法。
他要她?這不是早清楚地寫在他臉上了?光是他的所作所為就足以說明一切。
也許迪克-霍爾尚不自知,但身為過來人,南-雷恩可以明確地肯定——迪克已被那渾身是謎的苗映雪迷住了。
為此發現,南-雷恩也只能深深的獻上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