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嚴少梵已不在她身邊,但她知道昨晚他真的回來了,那並不是一場夢。
他回來了。知道他沒有真的在一氣之下不理她,她就心滿意足了。
她會學會默默愛著他、戀著他,既然是她的選擇,她會試著接受這再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我能進來嗎?」高子昂在門外輕叩門。
「請進。」
高子昂於是推門走進來,也沒找張椅子坐下,就站在離她有幾步遠的地方。
「有什麼事嗎?」
「玉顏,我想拜託你不要再這麼做了。」想到昨晚,高子昂心裡不免還是有點怕怕。
「我做了什麼?」她不解地看著他。
「你做了什麼?天啊!你竟然問我你做了什麼?」他一陣大叫,卻見她的神情困惑得不像是在作假,不由得他睜大眼,往下問:「你難道忘記你昨天做了什麼?」
他不信,哪有人昨天輕生,今天就忘了自己做了什麼來著?
「我昨天?昨天我一直待在房裡啊!你忘了我連晚餐都在這兒用的嗎?」她提醒他。
「你是在告訴我,你昨天一整天都待在這兒,連游泳池也沒去?」那他是見鬼了?不,還有一個可能,就是那個可惡的搗蛋鬼。
不過也不可能,梵老大絕不會認錯人,再者那個搗蛋鬼也不會跑去跳游泳池。
「游泳池?哦!我是去了那裡,怎麼了?」她在那裡傷心自憐了好久,後來大概是睡著了,醒來就在這張床上了。
「怎麼了?你做出那種事,還問我怎麼了?玉顏,如果你念在我平時接你上下班的辛勞上,你就不要再做一些事來害我了。」他現在可是被列在黑名單上,是梵老大最為感冒的頭號手下了。
「我到底做了什麼?請你明白告訴我。」她是當真不明白自己做了什麼,讓他高子昂這麼苦惱。
「不就是昨晚你在游泳池裡輕生嘛!如果不是梵老大回來,你現在已經是一具浮屍了。」說到這兒,高子昂口氣不免有著苛責。
「輕生?」她圓睜杏眼。
輕生?是嗎?所以她不是睡著了?
有可能嗎?當時她在想什麼?
對了,她是很難過,她站在池中央一直和水中的自己對看,愈來愈接近,然後就……
「想起來了?」高子昂從她愈睜愈大的眼眸,得到他的答案。
「不,我不是想輕生,我只是——」她只是什麼?只是心痛得想死掉,只是想借死來忘卻一切痛苦……
是這樣嗎?她竟然想輕生?
太不應該了,父母給予她生命,並不是為了要讓她輕易了結性命的,而她卻因為一點小事而想走上絕路?不……
「玉顏,如果你真的覺得痛苦,你為什麼要把自己所愛的人讓給別人!」高子昂就是無法瞭解她可以為了成全妹妹而犧牲自己,這種無私的愛也未免太偉大了?可是也太愚蠢!
「玉婕不是別人,她是我妹妹。」面對高子昂,她還是這麼辯解。
「所以你就可以把自己所愛的人讓給她?別傻了,如果愛可以退讓,那麼也不會有那麼多人為愛而痛不欲生了。像你,把梵老大讓了,可是你自己快樂嗎?梵老大他又會因此就和你妹在一起嗎?」他為她的異想天開感到啼笑皆非。
若是梵老大會聽從她的安排,那他就不是梵老大了。
「梵他不在意對象是誰,他說過他無所謂的。」在乎的人是她,心痛的人也是她。
他不是正在準備要和玉婕結婚嗎?
所以只要她退出,玉婕就會幸福快樂,而這一直是她努力想要的結果不是嗎?
「梵老大他不在乎?你真的這麼想?」高子昂訝然地看著她。
大概也只有她這個傻子才會有眼無珠到看不出梵老大對她的種種好。
換作是其他女人,別說是住進別墅、親自教她游泳,就連近他的身都不可能。
「是的,他就要娶玉婕了,這是事實,而我……我會祝福他們。」她強迫自己說出會令自己心痛欲死的話來。
「你祝福他們?」高子昂難以置信地看著她,突然搖了搖頭:「我現在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玉顏。」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根本不如你所表現的那麼愛梵老大。」
「我不愛梵老大?」她為他一顆心都快碎了,他高子昂卻說她不愛梵?
她流了那麼多淚、承受了那麼重的痛苦,他卻指控她不愛梵老大?
這兩天她所受的折磨算什麼?全是她神經病、自找罪受嗎?
「是,你不愛梵老大,要不然你不會這麼輕易就想把他讓給你妹妹;這麼輕易就說出『祝福』兩個字。」高子昂冷靜地分析,一字一字逼近她的心。
「為什麼你要這麼說?我愛他!我當然愛梵!我只是……我只是愛不起他呀!他是妹妹的,玉婕要他,我就不能愛他……」她心裡的苦有誰知?為什麼就沒有人瞭解她?
「他是你妹妹的,所以你不能愛?好個無私又偉大的姐妹情啊!」高子昂冷嘲道。
「你到底想說什麼?」她的身子一僵,聽出他的話中有話。
「你一直口口聲聲說愛著梵老大,可是你卻為了成全妹妹而退讓出這段感情,你這種行為是真的愛梵老大嗎?還是你只是想要證明你既偉大又無私,為了妹妹可以連心愛的男人都不要了?」
「不!不是的!」她像是受驚了似猛搖頭。
「愛梵老大只是你想證明自己很偉大,可以為妹妹犧牲一切的借口吧?」
「不!你胡說!我愛梵!我愛他……」她一再說著。
「我胡說?如果你當真愛梵老大,你就不會退出!沒有人可以做到這一點,除非你根本愛得不夠深。」高子昂語氣犀利,直言不諱。
他不是要刺激她,他只是要她看清事實,認清自己心中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一味的犧牲付出,到頭來她只會什麼都沒有。
「你……你懂什麼?你又怎麼會知道我心裡有多苦?你又如何知道我有多想將梵佔為己有,可是……不,你什麼都不懂!憑什麼指控我不愛梵?」她的痛苦、她的忿恨完全被激起。
她不期望他來瞭解她,可是他怎麼可以指控她不愛梵?
她愛得還不夠?還不夠痛苦嗎?
「我是不懂你,可是換作是我,我絕不會將我所愛的人讓給別人。愛就算不是佔有,但也不是讓予,你的退讓只會教人覺得虛假,根本沒有真心,愛不是嘴巴說說就是了。」
駱玉顏一臉受創極深的表情,原來她的退讓在別人眼中,一直是虛假無真心……王建也這麼想她嗎?
就連梵也是?還有嘉元?
一直以來別人都是這麼看她的?
她的犧牲、她的付出完全沒意義?所以她所受的苦也是咎由自取?
像是受到極大的打擊,駱玉顏再也無法忍受再待在這兒片刻,身子一轉便衝出了房門口。
高子昂沒有喚住她,他只是暗自希望她能因此想通,因為幾天後婚禮可不能沒有新娘啊!
*** *** ***
一路跑出別墅外,駱玉顏很快地坐上計程車。只要能離開別墅,她不在乎上哪兒去。
不過當計程車司機問她去處時,她還是說出家裡的住址。她想還是回家好,家裡至少沒有別人會以言語傷害她,懷疑她愛得不夠深。
望著許久都不曾回來的住處,駱玉顏不禁悲從中來……記得在未和梵天盟打交道前,她和玉婕以及嘉元,三人過得多融洽啊!
當時她只要在一旁看著玉婕和嘉元談天說笑,她就覺得很滿足了。
如今,那和樂融融的日子已不會再回來了!如果不要愛上梵就好了,她也不會這麼痛苦,還被高子昂指控她沒有真心。
將臉埋進手心裡,駱玉顏哭得很傷心,傷心難過的是她的犧牲付出,到頭來只換來一句虛假。
「喲!大美人也會有這麼一天啊?」李姿玲倚在門口,訕笑道。
哈!她等這麼久就是在等她顏大美人傷心落淚的一天。
駱玉顏在淚眼中抬起頭,就見李姿玲不請自入地走進來,順便將門帶上。
「姿玲,你來找玉婕嗎?她不在。」她知道這個李姿玲一向對她不友善,就是不明白原因所在。
「我不是找玉婕,我是來找你的。」李姿玲故意嗤聲道。見她即使是在哭泣,臉蛋仍絕美得令人討厭,心下更是厭惡。
其實李姿玲本來就是來找駱玉婕的,不想竟教她幸運地遇上許久未見的駱玉顏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模樣。想也知道她的因何事而哭了,心下不免有些報復的快感。
「找我?有事?」她伸手抹去淚痕,不想教李姿玲看她笑話。
「說有事也談不上,我只是來看看顏大美人傷心落淚的樣子,是不是也比別人美上幾分。」李姿玲一臉鄙視。就是看不慣她外表那副荏弱的樣子。
「姿玲,你很討厭我?」她問出心中長久以來的不解。
「我很討厭你?你現在才知道啊?」李姿玲也不打算否認。
就在今天讓她駱玉顏知道,她為什麼這麼討厭她。
「我做了什麼,讓你這麼看我不順眼!」
「好吧,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吧。你還記得丁志賢這個人嗎?或是追求你的男人太多了,你無法全部記起來?」
「丁志賢?他是我的學長呀,你怎麼會提起他?」她當然還記得她的高中學長,在學校他對她很不錯。
「你知道他曾是我的男朋友嗎?」李姿玲一點都不意外看見她詫異地搖搖頭。
她早該知道丁志賢不可能會老實告訴她,他有個女朋友。
「我知道學長他有個要好的女朋友,每次一提起他的女朋友,學長總是笑得好開心,一看就是很幸福的樣子。原來學長的女朋友就是你,姿玲,你好幸福,有個在——」她未說完,就被截斷了。
「你既然知道他已經有女朋友了,你為什麼還要讓他追求你?你為什麼沒有勸他回到他女朋友的身邊?」李姿玲逕自打斷她,對她叫道。
「學長他追求我?你搞錯了吧,姿玲?一直以來他口中念念不忘的都是他的女朋友,他怎麼會追——」
「不要騙我,駱玉顏!他就是為了要追求你,才把我給甩了的!你現在說他沒追求你,說他想的、念的都是我,你以為我會相信嗎?」
「他把你甩了?不可能,姿玲。每日我們聊天,他總是不自覺地聊到他女友玲玲身上……我不知道玲玲就是你。」
「玲玲……是他叫我的暱稱。可這又如何!他還不是把我甩了……這三年來他連來找我、見我都不肯,你說他念念不忘的是我,去說給鬼聽吧!」李姿玲憤恨不平地叫嚷著。
「這三年來?姿玲!」駱玉顏突然大叫一聲,駭然地睜大眼:「你難道不知道?」
「我該知道什麼?知道你不要他、知道即使你不要他,他還是不肯回頭要我?不要欺人太甚,駱玉顏!」李姿玲握緊拳頭,難堪地脹紅瞼。她愛笑就讓她笑,反正玉婕也聽從她的建議在搞破壞了。
剛才她不是才哭得很慘嗎?想必是玉婕的破壞計劃做得很成功,才惹得她傷心掉淚,活該!
「姿玲,我不知道你並不知情,對不起……對不起……」駱玉顏說著說著就紅了眼。為姿玲所受的折磨,以及學長的苦心,她難過得好想哭。
「你在說什麼?駱玉顏,你想笑就笑,不要在那邊假惺惺了!」她才不會領情。
「姿玲,學長他沒有追求我,不過我可以瞭解他為什麼要這麼說。」見李姿玲想反駁,她伸手阻止她,往下道:「聽我說完,你一定要聽下去!學長他這三年沒有找你,是因為他……他罹患胃癌去世了。」她之所以說出來,是希望李姿玲不要再以為學長不要她。「其實在他人生的最後一刻,他口中喊著的一直是你,姿玲。」
「去……世?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這是真的!他怎麼會……他為什麼要瞞著我?我不相信,我是他的女朋友啊!」李姿玲禁不住打擊地掩面痛哭。
「我想學長是不想讓你為他傷心難過吧,所以才故意甩了你,借口說要追求我。他是想要你從此忘了他。」駱玉顏體貼地遞給她一盒面紙。
「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這麼做?他害我……讓我一直好怨恨你、仇視你,我一直對你不友善,我……」李姿玲泣不成聲。
「算了,姿玲,都過去了。」她能做的只是安慰地拍拍李姿玲的肩膀。
「玉顏,對不起,我那樣對你,我甚至——」李姿玲實在無法說出她慫恿玉婕的事。
「沒關係,只要你相信我就好。如果你認為我騙你——」
「不,我相信你,玉顏,我早該明白志賢他不會這樣對我,是我不夠相信他,他一直對我那麼好、那麼有耐性,是我不好……沒有在他最痛苦的時候陪他走到最後,是我不好……玉顏,都是我不好……」李姿玲索性抱著她號淘大哭。
駱玉顏同樣紅著眼,靜靜地拍著李姿玲的背部,任由她發洩情緒。
*** *** ***
好半晌,李姿玲總算平靜了下來。她就坐在駱玉顏的身前,抓住她的手,試著想將自己所有的錯誤糾正過來。
長久以來她一直恨錯了人,也因此她所做的事一直都是不正確的。
而現在駱玉顏正為她所下的大錯痛苦著,就因為她慫恿駱玉婕去搶駱玉顏喜歡的男人,才會教駱玉顏這麼傷心難過。
所以她該將她所做的事告訴駱玉顏,希望她不要再輕易將深愛的男人放棄。
「玉顏,我有件事想告訴你,希望你聽了之後,不要生我的氣……」在未開口之前,她先賠罪道。
「什麼事?」
「其實玉婕她不是真的喜歡梵老大,是我慫恿她這麼做的。因為我想教你痛苦,所以就利用玉婕想保有你的愛直到永遠的心態,要玉婕跟你說她喜歡梵老大……其實玉婕只是想要破壞你和梵老大,她並不是真的喜歡梵老大。」李姿玲說完,便不好意思地看著她,希望她不要生氣才好。
駱玉顏望著一臉愧疚的李姿玲,許久都沒有開口。說穿了,她也不知道這個時候自己該說些什麼。
玉婕不是真的喜歡梵老大,她只是想一直保有她對她的愛……知道真相,其她不該覺得意外的,因為她早答應要陪玉婕過這一生,玉婕這麼做也沒錯,不過道玉婕並不喜歡梵老大,她的心還是忍不住飛揚了起來,好想大聲歡呼——她不退出了,真好!
「玉顏,你不說話,是在怪我嗎?」李姿玲小心翼翼地問道。
唉!她知道自己做得太過分了,別想要人家原諒她。
「不,不,姿玲,這不怪你,我想是我做得不夠好,才會讓玉婕沒有安全感,以為我不要她了。」駱玉顏有所感觸地說。
「才不是,玉顏,你就是做得太好了,才會讓玉婕想將你佔為己有;她一直將你這個姐姐當成是她心中最大的驕傲,她是想霸佔你一個人,所以才故意搞破壞。如果我有一個處處為我設想、以我為優先的姐姐,我也會想永遠霸著她不放手哩。」身為玉婕的死黨,李姿玲是最瞭解她心裡在想什麼的人。
「謝謝你這麼說,姿玲。」她心裡很感欣慰,先前的苦痛一點一滴地自身上剝離。
「玉顏,我是說真的,你對玉婕所做的一切,真的夠了。你是最好的姐姐,可是你不能因為這樣而一再犧牲自己呀!我想伯父、伯母在九泉之下,也不希望你把自己一生的幸福都奉獻在玉婕身上。」李姿玲也希望她能早點領悟這一點。
找個時間她也要說說玉婕了,是死黨就該明白地告訴她,人不可以太自私。
駱玉顏抬起頭正想告訴李姿玲她心中的打算,卻在這時她突然瞥到窗外的一隅,正有幾名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從庭院外潛進來。
那些人並不是梵天盟的人,她驀然一悟,心裡已明白是何許人闖了進來。
她太莽撞了,竟然忘了自己是黑竹幫的目標,還糊里糊塗地跑回家來,想必是有人看見她回家來了。
「姿玲,快躲進來。」她壓低聲量道,拉著李姿玲開始往裡面走。
「發生什麼事了?」李姿玲也教她的神情嚇了一跳,身子自然配合移動。
「不要問,姿玲,他們的目標是我,你盡量躲起來,無論聽到什麼聲音,都不可以出來。」她將李姿玲推進房內的衣櫥裡。
「你也進來,玉顏,空間還夠。」李姿玲伸手拉她。
「不,姿玲,他們要我,非找到我不可,你不能被我拖下水,快躲好!」
「不行,玉顏,不要……」李姿玲嚇哭了,她不擔心自己,就怕駱玉顏一去不回。
她做錯太多事,她都還未向玉顏好好賠罪,她才想和她成為好友,她不要她出事……
「姿玲,你要我們都一起被帶走嗎?如果連你也被帶走,誰來聯絡玉婕告訴她我的下落?等會兒打玉婕的手機,她人在梵天盟。不多說了,姿玲,謝謝你把玉婕不喜歡梵老大的事告訴我,我真的好高興。」駱玉顏試著扯出最後的笑容,並將衣櫥關上。
李姿玲掩住嘴巴,試著不讓自己哭出聲音……
一直過了許久,她的淚也流乾了,她才仔細聆聽著外面的一切,注意到外面並無任何聲響,四周靜悄悄的,她才推開衣櫥,走出房間,並在客廳裡發現了一攤血——
「啊——」李姿玲當下發出淒慘的尖叫聲。
*** *** ***
「梵老大,我會自行處分,請容我在找回玉顏後,再做這個處分。」高子昂臉色晦暗。他並不知道他的那些話,不是逼駱玉顏想通,只是將她逼出了別墅。
他以為她只會在別墅裡,萬萬沒想到她會跑出別墅外,他真是大錯特錯了他!
「我是太信任你的能力了,子昂,而你卻一再地讓我失望。」嚴少梵臉色陰沉地轉向駱玉婕,表情是恨不得將她活活掐死。「你現可高興了?你姐被你逼走了!」
「我……我才沒有。」駱玉婕努努嘴,委屈得直想哭。
姐丟下她一人跑了,她才是最可憐的人哪!在這裡遭受不平等對待也就算了,姐跑了,大家全怪她,這又不是她一個人的錯。
「是你說要娶我,姐才走的,是你的錯。」她不怕死地指控道。
嚴少梵怒視她一眼,起身正準備出去找人,就在此時,駱玉婕身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要死了,在這個節骨眼是誰會打電話給她,望著梵老大惱火的眼神,她小心地按下通話鈕。
「喂?」希望是姐打來的。
電話裡傳來李姿玲的聲音。
「是你,姿玲,你有事嗎?我再打給你好不好?我現在要去找我姐——」駱玉婕本想切斷通話,可是……
「我就是要告訴你玉顏的事!她——」
「我姐回家了?太好了!」她笑著看向又回身的梵老大,一副人是她找到的表情。
不過當她聽見李姿玲接下來說的話時,她的笑容僵住,眼淚立刻浮現眼眶。
「不可能!我不相信,姿玲。」抓著手機的手在顫抖,駱玉婕聲音都抖顫地說不清楚了。
她丟下手機,哭著跑向嚴少梵,抓住他的手,在他猛地把她甩開時,又不死心地抓上去,一面哭叫著:
「救救……救救姐,姐被捉走了,梵老大,求求你救救我姐……」她哭不成調,心中又悔又惱。
是她哪!是她讓姐心灰意冷,繼而跑出別墅,才會讓壞人將姐捉走。
是她!都是她!她為什麼要那麼壞?為什麼要教姐那麼傷心?她壞死了!
「冷靜一點,你朋友還說了什麼?你再給我裝無辜,我馬上要你付出代價!」嚴少梵眼色一沉,表情瞬間籠罩在一場風暴下。
「姿玲說……說有人潛進我家,姐要她躲在衣櫥裡……然後等到她出來,她只看到地上一攤血,姐也被帶走了。」「哇」一聲,駱玉婕痛哭出聲,直叫著:「是我的錯!我壞死了,我害姐被捉走,我為什麼要這麼壞?我……我不是故意的……姐……」
嚴少梵厭惡地扭曲一張臉,連看都不想看她;同樣一張臉,令他憐惜心疼的人卻不是眼前的這個女人。
他用力地甩開她的手,轉身對高子昂交代道:「通知下去!我要梵天盟的所有人都向我報到。」說著,他大步走出大門。
「不要丟下我,我要一起去救姐……」駱玉婕哭著追上去。
「送她回家。子昂,順便也不用再保護她的男人龔嘉元了。」這是最後一戰,這兩人已不用再受到保護,因為黑竹幫想要的人已經到手。
「不!讓我一起去,你不要丟下我——」駱玉婕徒勞地在後頭叫著,臉上的淚流得更凶了。
她從來沒有這麼後悔過,如果姐有什麼不測,她也不想活了。
如果她不要這麼自私就好了……
*** *** ***
當回到自己的家中看見龔嘉元就坐在家裡等她,駱玉婕原先止息的淚水再次湧上眼眶,她邊哭邊奔進龔嘉元的懷中,哭得好是淒慘。
「怎麼了?玉婕,我不是好好地在這兒?你哭什麼呢?」龔嘉元笑道。好生安撫著她。
「我……我做了一件壞事……」她抽抽噎噎地說。
「壞事?」幾天沒見,她又惹了什麼麻煩?龔嘉元不解地瞧著她一臉心虛的模樣。
「我說了你不能生氣哦!」
「說吧!」他可不做保證。
「先說好,你不可以生氣,我才要說。」
她就怕他生氣,怕他氣到不要她了,可是不說又不行,也許哪一天他從別人口中得知,那他只會更氣她的不老實。
「玉婕,到底是什麼事?」
絞著手指頭,駱玉婕才一五一十地將自己在梵天盟所做的事,老老實實地說出來。
一說完她就注意到龔嘉元變了臉色,雙手推開她就要走開,她大叫著從後面抱住他,一面直說道:
「不要走!嘉元,你不要生我的氣……」她的臉貼住他的後背。
「你喜歡梵老大,我可以走。」他僵著身子道。
「不是!我才不喜歡梵老大!我怕他怕得要死,我真的不喜歡他,你要相信我啊,嘉元!」在別墅所裝出來的不怕死,都是她硬裝出來的,其實每次面對梵老大,她都嚇得半死。
「相信你?你卻對玉顏說你喜歡梵老大?」他當然知道她這麼做的目的何在,他只是要她親口說出來。
「我只是不想失去姐嘛!我害怕姐一有了梵老大就不愛我了,我真的只是這麼想而已,我不是要讓姐傷心,我不是,嘉元,你一定要相信我。」她一面說,一面伸手抹去臉上的淚痕。
「玉婕,你有我啊!有我愛你、照顧你,難道還不夠嗎?你一定要這樣一輩子將你姐鎖在你身邊,一輩子都不能有她自己的幸福才行嗎?當她看見我們恩愛的一幕,而她卻是孤單一人時,你以為她不寂寞、不會想要有個人來愛她、陪伴她嗎?」龔嘉元撫著她的頭,瞭解她只是想佔有自己的姐姐,並不是真正的想破壞。
「我知道,我現在知道了嘛,在別墅裡看見姐一直不快樂,我就知道自己太過分了,可是又不甘心前功盡棄。而你人又不在那裡,我不知道該找誰想辦法去,只好躲著姐,不要看見她悲傷的樣子……我好壞,嘉元。」她叫著,伸手直打著自己的臉。
「好了,我沒怪你,玉婕。」他抓住她猛打自己的手。
「可是我怪我自己啊!如果不是我,姐也不會被人捉走,都怪我。」
「你說什麼?玉顏被捉走了?」他大叫出聲。
駱玉婕難過地點點頭,說出駱玉顏因為太傷心而離開別墅,卻教黑竹幫給捉走的事。
「是我的錯,你生我的氣吧!嘉元。」她說著,又自打耳光。
「不要打了,若真要說起誰的錯,那麼我才是該負最大責任的人,如果我不要因一時好奇,撞見那場毒品交易,那今天就什麼事也沒有了,錯的人應該是我,要賞打的人也是我!」伸起右手,他狠狠地就是一巴掌。
「不!不要,嘉元,我們都有錯,可是都不要再打了,好不好?我相信姐不會有事的,梵老大一定會把姐救回來的。」她緊緊地抱住他。
「玉顏當然不會有事,玉婕。」他回抱著她,安撫地拍拍她的背。
「只要姐回來,我會告訴她,我只是在跟她開玩笑;我還要偷偷告訴姐,說梵老大要娶的新娘子其實是她,這是有一天晚上,我偷偷聽到梵老大對他的看門狗這麼說的。」她只是故意隱瞞不說,誰知就鑄了大錯了。
只要姐平安回來,這次她什麼都不隱瞞了,只要姐能平安無事回來。
求求老天爺保佑姐能平安無事……悄悄在心裡祈禱,駱玉婕眼眶微微一紅,淚水在裡面打滾著。
「沒事的,玉婕,玉顏不會有事的。」龔嘉元頻頻安慰她,他的心裡又何嘗不擔心呢?
希望玉顏不會有事,希望如此。